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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9-08 18:27:25| 人氣193|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玉蘭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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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午餐結束,腹中果然,去校園深處散步。

曲徑通幽,樓前樓後皆樹木深深。青松蒼翠,李樹吐綠,柿木醞萌,大芙蓉樹依舊枯枝老幹……依稀自己是一朵閑雲,悠悠飄蕩在這一片天地裏,我也好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偶一擡首,喜鵲離枝,令人怡然自得。

此刻藍天正藍,白雲正純,陽光正暖,宿舍區前一片寧靜和安詳。沒有吵鬧喧囂的市井庸俗,沒有流行歌曲的纏綿侵擾,更沒有班級內難以破解的青春煩惱。我很喜歡這樣清閒地走著的感覺。

不知不覺我在校園裏轉了一圈,最後在教學樓前的那株玉蘭花前駐足。

這是一株年輕的粉色玉蘭,它只有半個落地窗那麽高;株幹上只有七、八個枝條;枝條上也只有十幾個花苞。這花苞很大,很飽滿,有四、五朵正在悄然綻放。精巧的花瓣,似在瑩雪中浸過,似豆蔻處子的臉,似用玉石雕刻。沒有綠葉的襯托,同樣顯得大方而高貴。在這早春的二月的校園,在這春意待濃的季節,你突然看見一株小玉蘭正在開花,你不覺得它是一個奇迹嗎?

從前我只是從詩文中讀過玉蘭的馨香,從畫中欣賞過玉蘭的倩影。這樣零距離地與玉蘭接觸還是第一次。我想聽聽玉蘭的傾訴……

玉蘭無語,它在努力地盛開。

這是一株剛從南方移栽過來的玉蘭花,它的身上還有些零星的泥土,它的身上還有繩索束縛過的微痕。它可能來不及造夢就這樣地被動根被動搖,長途跋涉,換了家園,從一些人的手中轉到另一些人的手中。來不及因爲環境的改變而沮喪,來不及因爲陌生而無精打采。如果它要一段時間來恢復,誰都可以理解它。但它依然按著原先的花期綻放了粉嫩的臉龐,拼力一吐,展現在我面前的是一樹的生機,一樹的燦爛。

我靜靜地站在花樹前,想要告訴它我的讚歎我的喜愛。但我馬上就躊躇了。玉蘭花,我不能說我喜歡你,因爲喜愛裏有一種不知深淺的親昵,我的畏懼才是衷心的吝惜與恭敬。

此時已有好幾位同事站在了花前。平時我們這些同事一見面免不了要調侃或是寒暄,今天站在你的面前,竟是不約而同,大家都不說一句話。我們不敢觸摸你的株幹,也不敢探身到你的面前去嗅嗅清香。我們想問你是如何用原有的能量無聲無息的療傷,又是如何克制了自己向別人抱怨的衝動;但誰都沒有開口。也許不止我一個人的靈魂深處有種東西在蘇醒。

半年前我從生活了14年的城市來到這裏,曾對改變寄予了太多的厚望,但生活依舊是不可抗拒的宿命。我依然處理那處理不完的瑣屑小事,依然教那被英語擠兌得有點退化的漢語言,有許多既認識又陌生的同事,有許多我愛他們他們卻不理解我的學生,我沒有別的愛好,也沒有發掘新愛好的時間;人近中年,覺得苦心經營的竟全是平淡。有時真想推開書本與粉筆,但真正推不開的是一種教書人的俗。曾想教師的力量到底有多大,我的精神家園有多少地還荒蕪。

校園的上空是一片靜靜的藍天,面對著一個如此嚴肅的生命。我知道了爲什麽貝多芬敬重一棵樹勝過敬重一些人。今日的中午,我是幸福的,我是激情的,我感受到了一株玉蘭的情感。

其實,這世上沒有誰的生命不可以燦爛,沒有什麽平淡不可以神奇,沒有什麽奇迹不可以創造。讓奇迹隕滅的,不是我們犯的錯誤,而是一顆麻木沈淪的心。

當我走回教學樓時我想,拯救我心中浮躁的小玉蘭,難道不該賦予她一個名字叫神聖嗎?

台長: 舞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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