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爲滕宇)
僳僳族舞蹈《圈舞》是一個觀賞性很強的作品,也是僳僳族舞蹈第一次在國家級大賽中獲得高獎的作品,舞蹈給大賽留下了深刻印象。
先民源於古代北方氐、羌部落的僳僳族,在民族文化上保存著氐、羌文化的遺風,在民族的喜慶佳節至今仍然保持著通宵達旦“聯袂踏歌”的歌舞習俗,《圈舞》較好地表現了這一民俗。在作品中始終體現出“圈”(圓)形符號的原始文化內涵,它仿佛使我們領略到“頓地爲節,連臂踏歌”的古代舞蹈風韻。舞蹈淳樸自然、編排流暢、優美的民族服飾在燈光的變幻下呈現出斑斕的色彩,增強了舞蹈的觀賞性和表現力。此舞在原生態舞蹈語言方面進行了精心的提煉,無論是舞蹈的構圖變化,還是語言的加工、發展,既符合現代人的審美,又較好地延續了僳僳族民間舞蹈風格的原始遺風。筆者以爲,《圈舞》的創作理念對我國少數民族舞蹈的創作與發展具有借鑒意義。
彜族舞蹈《踩雲彩》也是一個出色的作品,舞與歌在作品中得到了完美統一。舞蹈抓住了一個“美”字,在動作的設計中始終捕捉著美麗多姿的彜家女子“踩”,以及“雲彩” 的藝術形象,動作輕盈飄逸、柔美細膩,給人以美的享受。
五、群舞水平突出
在此次大賽中,一個最突出的現象就是群舞的總體水平顯著高於單、雙、三人舞。無論是在作品的立意、藝術形象的塑造,還是在語言的提煉、技法的運用等諸方面,群舞都有不俗的表現。如《鼓舞聲聲》、《歲月如歌》、《俏花旦》、《追潮》、《圈舞》、《海那邊》、《都市印象》、《壯族大歌》、《踩雲彩》、《石磨的歌》、《天織女》、《火》、《遠古燈舞》、《地道戰》等,這些群舞成爲本次大賽的一大亮點。從這些作品中不難看出,當代一大批編導在駕馭群舞這一舞種時所顯示出的雄厚實力。
群舞水平的提高歸根結底是編導素質的提高,具體表現在編導者對舞蹈語言、舞蹈形象和舞蹈結構的總體把握。在本次大賽的大部分群舞中,我們發現,編導者能夠較好地把握舞蹈語言與舞蹈形象的關係,特別是在民間舞蹈發展的“度”的把握上有了一個可喜的進步。在以往的許多少數民族題材的作品中,一些編導對民間舞蹈語言的運用很不到位,不僅變了味,走了形,甚至出現了徹底瓦解民間舞蹈元素的現象。不少作品在追求現代語彙與民間舞蹈的融合方面出現“失控”現象,造成舞蹈風格屬性的混亂,在很大程度上損害了民間舞蹈的原始基因,對民族舞蹈的健康發展非常不利。這一現象引起了專家學者尤其是老一代舞蹈家們的極大關注。而這一令人擔憂的現象在此次大賽中得到明顯改觀,使人深感欣慰。群舞《鼓舞聲聲》、《圈舞》、《踩雲彩》、《石磨的歌》等作品在這方面進行了成功的嘗試。
與群舞相比,單、雙、三人舞則顯得較弱,這一現象值得研究。在同一級別獎項中,獲獎的單、雙、三人舞與群舞相比存在著明顯的差距,難以讓人心悅誠服。
六、非職業舞蹈院校異軍突起
不少綜合性高校的舞蹈隊伍正在迅速成長,並爲本屆比賽增色許多,如東北師大音樂學院、雲南藝術學院、杭州師大、北京戲劇學校、山東青年幹部學院、延邊大學、上海師大等。一些很有潛力的作品誕生在這一群體之中,如延邊大學的《美阿裏》、東北師大的《最後的探戈》等。
企業文藝團體的加入也是本屆大賽的一大亮點,如武漢鋼鐵公司所屬的湖北青年藝術團、珠海漢勝工業有限公司等等,他們的作品不僅給大家帶來了有別於專業團體的新鮮感受,而且還使人們領略了走出象牙之塔的舞蹈的別樣魅力。
除了上述的幾個特點之外,此次大賽還出現了一些令人深思或擔憂的現象。
一、 炫技現象嚴重
炫技現象主要表現在創作技法和表演技能兩方面。技法是創作當中十分重要的方法,巧妙、恰當地運用技法,能使一個作品展現得更加完美,技法運用不當,則會適得其反。本屆大賽不少作品炫技痕迹十分嚴重,出現了重技法、輕內容、輕思想、缺深度的現象,許多作品爲了技法而技法,技法與藝術形象嚴重脫節。滿台的“疊倒—滾地—還原”的動作套路似乎有泛濫的趨勢,表現十分拙劣。這種濫用技法到了令人痛恨的地步。
一個高明的編舞家在他的作品裏不留任何技法的痕迹,吸引你的是它所展現的藝術形象和藝術思想。技法是手段,而不是目的。演員的高超技藝與作品內容應該是相得益彰,如果相互脫節,則會給大家造成賣弄技巧的不良印象,有關“優秀的演員,平庸的編導”的說法雖然刺耳,但它說明瞭在我們的創作中存在著技法與藝術形象相脫節的現象,這不能不引起編導們的重視。
炫技現象的另一表現是演員技能的盲目展現。良好的技術是成就一名優秀的舞蹈家最重要的因素,但決不是全部。如果演員在表演中,一味地炫耀技巧,而忽視對作品內涵的挖掘與表現,那麽,他的技巧就毫無意義。本次比賽中的不少作品出現了演員的技巧與舞蹈的情節相遊離的現象,高超的技藝與作品的表現內容毫不相干,賣弄技巧的痕迹非常嚴重。顯示功力的那一條“腿”從以往的“6點鍾”發展到了“5:50”、“5:45”的傾斜度,這種只醉心於挑戰肢體極限的所謂高難技巧,反映了編導者和舞者對技巧的理解的狹隘與片面性。我們應該對技巧的概念有一個更寬泛的理解,技巧決不是簡單的肢體上的“功夫”,比如在民間舞蹈中,那些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韻律,同樣也是難以把握的高難技巧。舞蹈界應早日走出這個誤區。
二、 民族民間舞蹈的媚俗化
我國少數民族舞蹈藝術,歷來受到人們的喜愛。近些年來,在少數民族的舞蹈創作領域卻出現了一股追逐“時尚”的潮流,最爲突出的表現就是女性舞蹈“裸露肚臍”現象,並有裸露部位日漸擴大的趨勢。這種“時尚”從根本上消解了少數民族舞蹈純樸、自然的美學特徵。這種媚俗化的傾向在此次大賽中表現得最爲嚴重,無論是生活在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的青藏高原的藏族女子,還是生活在沙漠綠洲信奉伊斯蘭教的新疆女性,以及生活在亞熱帶氣候特點的西南少數民族女子,幾乎都要身著“裸露肚臍”的“民族”服飾,“裸露肚臍”似乎成爲所謂“時尚”、“開放”、“現代”的標誌。這一現象的原由與主體民族的審美傾向不無關係。
曾經一度,舞蹈服飾“裸露肚臍”之風風靡都市舞臺,有些作品不斷地閃亮於大雅之堂,各地紛紛效仿,相對封閉的少數民族地區也難以抵擋。另外,舞蹈界個別有影響的編導將個人審美傾向帶到民族地區,他們在指導節目時對當地的舞蹈服裝的設計提出批評,建議21世紀的少數民族要打破保守觀念,要他們開放一點、時尚一些,並重新設計裸露肚臍的舞服。儘管某些京城專家的審美趣味與本民族的文化傳統和審美特性格格不入,背道而馳, 但民族地區的人們亦全力採納他們的“高見”,畢竟,作品的優與劣還得由這些專家說了算。爲了迎合這種審美趣味,少數民族的舞蹈創作中“裸露肚臍”現象愈演愈烈。
三、怨婦題材的泛濫
自第四屆全國舞蹈比賽出現了《庭院深深》這一優秀的舞蹈作品以來,怨婦題材開始興起,這一跟風現象在本屆大賽中達到了令人難以忍受的程度。此類題材的大部分作品不僅格調不高,而且在藝術性和思想性方面亦很差。
怨婦題材作品共同的表現特徵是,情緒悲悲切切,淒涼哀婉,頹廢絕望,被男性世界抛棄之後痛苦悲傷。這些作品在舞蹈的構圖處理方面也很近似,大都是一個女演員從舞臺的一角出場,在昏暗的燈光下獨自徘徊,在希望與絕望中掙紮……這些似乎從一個模子裏倒出來的作品缺乏思想深度,缺乏藝術感染力,藝術創造的獨創性也無從談起。
此外,此次大賽不少作品的音樂與舞蹈不協調,音樂遊離於舞蹈之外,甚至破壞了舞蹈所表現的意境,這也是編創者不可忽視的問題。
三年一度的全國舞蹈比賽以其規格高、規模大而備受世人矚目,政府通過這樣高級別的賽事,在推動中國舞蹈事業的發展,弘揚民族優秀文化,把握當代舞蹈藝術的主流脈動諸方面發揮著巨大的影響力,願中國舞蹈藝術通過全國舞蹈比賽這一賽事的洗禮,更加絢爛多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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