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雲文選 我是夢中傳彩筆 欲書花片寄朝雲 ~唐‧李商隱《牡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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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嘎』地一聲打開。

女孩穿了一襲白色連身長裙。

使人眼光注目的﹐是她的白色裙襬上﹐佈滿了鮮紅色的血跡。

紅得刺眼﹐讓人不寒而慄。

「我殺了他。」她進門﹐對著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男友說。

低頭﹐她看見自己身上﹐星星點點﹐還沾著作案後﹐觸目驚心的血跡。

她不要自己一個人承受﹐這種殺了一個人﹑活生生結束一條生命後﹐那種冰冷的恐懼和空虛。

當初說要殺了他﹐是男友提出的。

男友和他﹐往日無冤近日無仇。

曾經﹐當他還活著的時候﹐曾經和男友是至親﹑也和她生死與共。

但﹐殺念一起﹐所有的親密情誼﹐所有的羈絆連繫﹐全都顯得多餘而可笑。

她殺了他﹐背後主使是男友。

這是事實﹐他們誰也無法否認。

如果終有一日他們必須接受審判﹐一定是他們共同的罪愆。

所以她要讓他知道﹐和她一起承受﹐這種精神壓迫和如影隨行的罪惡感﹑和恐懼。

「什麼時候的事？」男友問﹐驚愕得連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今天下午。」

「當初說要做了他﹐我只是隨口說說的。」他沒想到她當真﹐也沒想到這等大事﹐她居然連跟他商量一下都沒有﹐就徑自任性行動。

這下子﹐不是連他都被連累了？

他看著她白色連身裙上的血跡﹐鮮紅色的斑點﹐幾乎乾涸﹐逐漸呈現一種暗朱色的驚慄。

他沒想到她會做到這種地步。

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結束了一條生命﹐僅僅為了他的一句話。

「妳確定．．．他已經死了？」

「我親眼看見屍體﹐真切地聞到血腥的味道﹐他臨死前﹐我還用手摸過他身上的溫度﹐一直到他逐漸轉涼．．．」她說著﹐因為壓力和精神緊繃的心情﹐忽然開始嚎咷大哭了起來。「其實我不想殺了他的．．．我真的不想的．．．我好後悔．．．」

「這種大事﹐妳為什麼不先跟我討論一下？現在大錯鑄成了﹐要挽回也沒辦法了。」男友打起精神﹐安慰她。

「現在我們怎麼辦？」她啜泣著：「我一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不然﹐我們結婚吧。」男友說。「結婚之後過兩年﹐我們再生個孩子。這一次﹐我們約定好﹐一定不會再說要拿掉他。」

她望著眼前的他﹐破涕為笑。

她懷孕了。

但她們有實無名﹐反覆討論商量了整整一個星期﹐最後他提議要拿掉孩子。

於是她到診所﹐在同意書上簽名﹐答應了﹐殺害自己的親身骨肉。

他計劃的謀殺﹐她參與了。

殺了這個甫成形三個月的男胎。

她們的孩子。

她看著衣裙上的血跡﹐在心裡對自己說﹐下一次﹐她發誓﹐永遠永遠﹐再也不要﹐殺害自己的孩子了﹐即使她和男友再不願意生下他。

她不要﹐再次參與另外一場﹐椎心刺骨那樣痛的﹐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