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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一話
深夜時分,我獨自站在新宿的辦公室大樓樓下,捧著已由冰轉為暖的飲料,站在階梯前等待著。目睹街上人潮由人來人往到現在的人跡罕至,細心一想,原來我已經在此待上了一段頗長的時間了。覺得雙腿有點發麻,我便改為坐在前方的階梯上,並把飲料擱置在階梯上,雙手托臉的繼續等待。
從包包裡掏出了香煙和火機,我點起了火,開始抽我今天的首根香煙。雖則我正在戒煙中,可是……哇哈哈~!某人不在時,我哪管他這麼多。
抽著我那款最愛的牌子的香煙,細味著那久違的味道,頃刻,我真希望這會是一根永遠都燃不盡的煙;要是如此,那麼,我便不用每天都為著「只能抽三根煙而已」的命令而心煩了。
就在我快要把煙抽盡的時候,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由遠處迎面朝我奔來,幾乎,我可以100%確定來者正是我要等候的人。很好,今天的等待終於可以結束了。把手上的香煙拋到地上去,我用腳踏了它兩下,便拿起放在地上的飲料,走了上前去迎接為我而奔跑的愛人。
「對不起,我遲到了!」甫跑到我跟前,他便喘噓噓地道歉,生怕我會因等得太久而不高興;見狀,我立即笑著搖頭了。
「都怪老闆啦~!死都要我把計劃書做好才可以下班…反正又不是什麼緊急的東西,都不知他怎麼想的…早點給我回家會死啊!?真是討厭!」半帶生氣地說著,他從我手上拿去了只剩下一半的飲料,昂頭把它一飲而盡。
「不要緊啦~始終啊~人家是你的米飯班主喔!沒了他你也養不起我啦對不對~?而且啊,我又不是在白等的,你現在不就來了嗎?」主動上前挽住了他的手臂,我開懷地安慰他說。這一刻,只要可以回家,我便什麼也顧不得了。哇哈哈~真是苦盡甘來啦,終於都可以回家了囉~!回到家後,我要立即把看到一半的演唱會看完!
「嗯,總之就不好意思啦~下次我一定會準時的……咦?」誇張地探頭往我身上像狗般用力嗅了幾回,突然,他猛地甩開了我的手,像望著什麼厭惡物似的指著我大喊︰「啊!不乖!你這傢伙,是不是又抽煙了啦!?」
「是沒錯啦,不過你先聽我說……呀、痛痛痛痛痛!!」豈料我話還未說完,他便一手緊緊抱住了我(就像巡警對待犯人般啊各位**淚),一手則扣著我的下巴,死命地擠壓著我的兩邊臉頰,用審犯般的語氣問︰「你最好給我從實招來,今天你到底有沒有不聽話,偷偷多抽了幾根煙!?」
「未油拉~!姐增滴斯餓煎天滴大一筋煙耳姨餓!!(沒有啦~這真的是我今天的第一根煙而已啊!!)」實在是毫無還擊餘地,故我只好乖乖任他魚肉,拚命用一些發音不準的爛說話去解釋。大人啊~~小人冤枉啦!!
「真的嗎~?你不要騙我啊~不然、你應該知道自己的下場會是何等的悽然吧!?」見他仍舊不肯相信(因為他的手始終沒有放開過我的臉頰),我索性從包包取出了香煙盒,遞到他面前打開了讓他檢討。
「一、二、三……唔,算你老實吧,沒有說謊騙我。」
「餓組袖雪過未油片你啦!己鹽之到字杞找菜鳥,環不塊典給餓方走!?(我早就說過沒有騙你啦!既然知道自己搞錯了,還不快點給我放手!?)」我拚命地掙扎著,無奈他還是不肯罷休,而且更變本加厲地更加用力的用手擠壓我的臉頰,弄得我的臉相完全變形之餘,還令我的口水直流,狀甚難看。
「哇哈哈哈哈~~!你這個樣子真是超~可愛唷!真是令人愛不釋手呢~!」
「我可是恨不得你馬上給我放手!!」
「你就不要這麼說嘛~人家可是會心痛的啊……嗚嗚嗚嗚嗚,我的弱小心靈被你狠狠地傷害到了……」
「難道你這樣捏著我不放我就不會覺得痛了嗎!?!?」
「好啦好啦~你就不要這麼認真嘛~!我放手總可以了吧?」勉為其難地說著,他方才肯把手鬆開。
慘情地輕輕撫摸著雙頰,我不滿地怒視著嬉笑中的他,頃刻,心裡湧上了一股欲殺之而後快的衝動。我發現到,原來他真是個超級無敵霹靂的虐待狂,專以折磨別人為樂,以玩弄別人為己任。尤其是他最親最愛的人,往往會成為他手下的受害者。而我,就是其中一個最佳例子。
「真的那麼痛嗎?」見我一臉恨意的死瞪著自己,他一改嬉皮笑臉的態度認真地問道,好像開始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稍感悔意了。
「你試試給我打你個十拳,看看會不會痛!?」不滿地努著咀,我故意別過了臉不望他。
「對不起啦~我也是因為太愛你,所以才會情不自禁地如斯對待你的而已啊~~你就不要生我的氣啦好不好~?你知道人家最愛的就是你啊~!」溫柔地握著我的手搖呀搖的,他軟著聲音哀聲說道。
「這算是哪門子的爛理由啊?笨蛋!!」輕輕地推了他一下,我沒好氣地笑了。真是討厭,他明知我最吃他這套,每次無論他怎樣把我惹火,只要一使出這招,我總會心軟,並原諒他的所作所為。
察覺到我怒氣全消,他隨即笑逐顏開,天真又滿足。見狀,我立即無奈地嘆了口氣。可是我覺得啊,他真是有夠多餘的。每次他都是這樣,在故意把我惹火後,總會出盡辦法的去逗回我。也許,這就是別人所謂情侶間的情趣吧?
他啊,本身就是一個俊美的人,五官端好,笑與不笑時也同樣迷人。有時真的會覺得很慶幸,這麼完美(外貌上)的一個人,竟然是自己的男朋友。可是,我並不是因此而喜歡上他的。我之所以會喜歡他,可以說是一見鐘情吧。
我真的很喜歡他,真的。
我倆的邂逅,是發生在半年前的冬天。
那天,天氣很冷,剛與朋友飲過下午茶道別後的我,因為著實是過份空閒,所以便獨自四處逛逛。還記得,那天的風很大,只穿著一件單薄外套的我,早被寒風吹得直打哆嗦。低下了頭把衣襟抓得更緊,想要稍微擋住一點寒風,然而結果仍舊是徒勞無功。
走著走著,我看到一個男生從我身旁走過,並走了在我的前方。男生的個子雖則不算是很高,可是他的體型始終比我要強壯;肩膀寬大的他替我把所有的風把擋住了,走在他身後,我完全感受不到半絲寒意。因此,我下意識地繼續呆呆跟在他身後,而且更不知不覺地愈貼愈近;當下的我,只懂專注地凝視著他的背影,潛意識地,我想一生都跟在他身後。
可能是因為我跟他的距離實在是太近的關係吧?不一會,男生便發現到我的存在了。在他回過頭來望我的那一剎,我便徹徹底底地愣住了。
從來沒有想過,他竟擁有一張羨煞旁人的絕美臉蛋。
男生的美麗,是那種不能言喻的美。理所當然地,五官長得端正好看就不在話下,一頭略長卻又不添半絲凌亂感的黑色秀髮,在寒風的吹拂下以好看的姿態悠然飄揚,漆黑的大眼睛裡,隱若透出點點似有若無的感性;被他緊盯著的我,開始感到呼吸困難。
男生並沒有說什麼,他沒有問我為什麼會跟在自己後頭,只是靜靜地細看著我,由上至下,再從下返上的,仔細把我打量一番。
然後,他笑了。
就在我沉愕於他那迷人的笑靨的瞬間,男生伸出了手,莫名其妙地牽上我的手,不發一言的,轉身,繼續往前走。
對於我那隻冰冷得快要沒知覺的手來說,男生的手簡直比太陽還要溫暖、還要火熱、還要窩心;就在那一剎那,我的心,便被他的這個動作所融化掉了。
很可笑,很戲劇性,很沒頭沒腦的相遇,然後,我們真的走在一起了。
直到今天,我仍然會在想,如果那天我沒有遇上他,那麼,今天的我又會變成怎樣呢?沒有那天我沒有為他的背影而著魔,沒有為他那寬大的肩膀而呆掉,那麼,今天的我還能夠知道什麼是幸福嗎?
總覺得,是他從無人的高塔拯救了我。
「我就說啊,你還是快點給我戒煙吧。」正經八百地說著,他從褲袋取出了香煙和火機,抽起了煙來。天啊,拜託你,真是半點說服力都沒有耶。是故,我只好投以他一個無奈的白眼,無話可說呀。
「我也只是為了我倆的未來設想,才會這麼要求的罷了~~」呼出了一團白煙,他理所當然地繼續說︰「你試想想,你也不希望將來孩子會體弱多病吧?而且孕婦抽煙的樣子最難看了,活像個沒有老公的未婚媽媽似的……我才不要自己的老婆這麼難看啊~!所以啊~你還是快點把這個習慣戒掉吧!到你戒煙成功的時候,我也必定會把煙戒掉,跟你一同給孩子創造一個無煙的清新環境的。」
聽罷,我立即停下腳步呆望住他,頃刻,完全不懂反應。
「怎麼突然停下來了?」發現我自個兒呆立在原地,他便隨我一同停下腳步,抽了口煙問道。
「那個…剛才你是在跟我說話嗎?」用微微顫抖的手指指向自己,我不能置信地呆呆問道。
「拜託你不要耍我吧好不好~?這裡除了我和你還是別的人嗎?你認為我不是在跟你說話,那會是在向誰說話啊?我可沒有對著空氣講空話的習慣啊。」
「那麼…你是說…你,要和我…生孩子嗎??」
「對呀!不然你要我跟別的女人生嗎?」
「你…你是說真的嗎…??」
「怎麼我的樣子像是在說笑嗎?」
聽後,我慢動作地搖了搖頭,眼睛連眨一下都不敢的,全神地注視著眼前認真非常的他。
「我想和你結婚生小孩啊,打從跟你交往那時便已經有這個想法了。」
聽罷,我仍舊只懂呆呆站在原地,不懂反應的望著一本正經的他。打從跟我交往的時候?那麼,即是他從第一眼見到我的時候,便已經有欲跟我結婚的念頭了嗎?
不知怎的,一想及此,我突覺鼻頭一酸,熱淚盈眶。
在毫無預告之下,我哭了。
因著他的一席話,我竟感動得淚灑當場。
「雖則我知道生產小孩是件很痛苦的事,可是你也不用因此而預先哭起來吧~?你老媽還不是在痛苦和慘叫聲中把你擠出來的嗎?難道她也是在未製造你以先便在你老爸面前大哭個一場,然後在生你的時候就能夠無痛生產的嗎?」傻氣地安慰著淚流滿臉的我,他一邊溫柔地為我抹去眼淚,一邊沒好氣地笑著。
「不…不是啊,我…只不過是……」抽抽鼻子拚命想要止住流哭的意慾,無奈我的淚線似乎是分泌過盛,淚水無論如何都停不下來,如缺堤般澎湃地直湧出來。
「你先不要哭吧,我完全聽不到你在說什麼啊~~」
「我……」再抽抽鼻子,我哽咽著繼續說︰「你…你是存心想要把我…惹哭的嗎?好好的…幹嘛突然說出想要娶我…這種蠢話來…啊??」
「什麼蠢話不蠢話的,想要把心愛的女人娶回家,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吧?用得著覺得如此驚訝嗎?我說啊,蠢的人是你才對。」
因著洶湧的眼淚,此刻我已不可以再好好回應他了。他說得對,而且對得超乎了現實,超過了我頭腦裡所能想像的,更遠遠超越了我的預料。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倆能夠結婚生子,白頭到老。根本,從一開始,他的出現,他給我的寵幸,都太奢侈、太華美;一直以來,我都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去接受他對我的愛。
為什麼,他可以對素昧平生的我傾出他所有的愛?
為什麼,他可以如此毫無保留地付出所有的溫柔?
為什麼,他可以這麼的愛我愛到這個最後的地步?
受寵若驚,我實在受之有愧啊。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想跟我結婚的啊…?像我這種人…值得你這麼地去愛護、去珍惜嗎?」傾盡了全身的力氣去止住內心那軟弱的哭泣意慾,我方才能稍微停下不繼續哭,辛苦地逐字細吐︰「我…真的值得你這麼去愛嗎?」
「這不是值得與否的問題吧?最重要是,我知道你需要我在你身邊,就正如我需要你一樣。」柔然地笑著,他握住了我的雙手,力度很大的,讓我有一種永遠都不會失去他的安全感。「打從我遇見你的那刻起,我便清楚地明白到,你便是那個需要我去拼盡全力去照顧一輩子的人。你知道,那天為什麼我會主動去牽著你的手嗎?」
不明所以地搖搖頭,我傻傻地望著他,等待他把事緣說下去。
「那是因為,當我看到你躲在我身後,是那麼地無助和徬徨的時候,我便自覺到,自己必須伴在你身邊不可。」說時,他的神情好溫柔好溫柔,溫柔得,不像是現實,不像是真實般,一碰即碎的,觸動情感的纖弱愛意。
想也沒想地,我張開雙手抱住了他,緊緊的、緊緊的,緊緊的,誓不放手,我死也不會再放手。滿懷感激的想著,淚水再度接踵直湧,從我的眼眶,以一發不可收拾的狀態流個不停。
再次深深地明白到,世上就只有他能夠拯救我,就只有他一個而已。
「你知道嗎?其實,我們之中,誰也不能失去誰。」說著,他也就伸手回抱著我,力度絕對不比我少。「也許,被救贖了的,其實是我才對。」
愛是持久的、不休止的、一生一世的,對我倆來說,愛,卻是救贖。我們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地愛對方,也不明白為什麼非愛對方不可,可是,我們卻清楚明白,在這世上,不會再有別人能像對方般,如斯了解自己的感受和想法。
所以,一輩子都緊抱著我吧。
只要繼續緊緊的相依相偎,那麼,我們便能繼續生存下去。
「我是不會讓你覺得寂寞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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