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城女子法國電影片段的午後　＠我區區的憂鬱

2004-07-16 16:22:30| 人氣576|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本城女子法國電影片段的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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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擷取她的每日生活片段，頗類似法國片裡常有的情節：慣常無聲，一個人在景裡四處行著。

來去她身旁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角色，退場後可能便不再現身。可也說不準在劇終時來個大團圓：一切露過臉的角兒又都兜攏齊聚一堂歡鬧著。結局畢竟是太遠了些，在現今的這幾場戲裡，她和其他的人只是亦無對話亦不相干的一種默劇似的和諧均衡狀態。

配樂流暢在她步行去巷口購物經過的人行道上，極輕的弦樂，微聲，淡且些鬱的調子。算不上沈重，但搭上長鏡頭運鏡的軌跡，讓人覺得節奏緩慢且沈悶，又輕快不來。

主角就她一個人，偶爾自語起來，表情不多，但都細微，讓人覺得她是善做工的。心細慣於接受法國片表達方式的觀眾，得解她微妙的心緒流轉。但這種觀眾到底不多，多半是些喜歡時下好萊塢主流式大剌剌粗氣表演的；再不就只是些自恃很懂得法國片，然僅用喉舌看電影的觀眾。

長相也有些法式意味：極平凡讓人記不全的一張臉，卻可能單單記得她的眼神或是倔強的唇線。晴白的臉，薄薄眼瞼下覆著微突的琥珀色瞳子——澄明的秋色湖泊，波瀾不興。手常腳長細瘦俐落，然行止皆帶慵懶，不欲太逼自己之故。她已讓神經質寫了滿頭身，連細細黃黃焦焦的髮尾都寫滿了，沒一根漏掉。雖然著意放慢行進調子，從略聳的肩，弓著的脊骨，還依稀看出斧鑿的痕跡。

近三十歲了，前頭日子惘惘過了大半，她總是那種沒說出口的自己，要比舉止架構的形象多出許多倍的人。有時她會想像自己若是一只透明的果汁機，旁人便比較容易看見狀似全然靜止的她，其實在安靜之下，正時刻不歇的急速攪動著各色妍麗的輸入物。結果呢？總是成就一大缸說不上什麼味道的綜合果汁。

當然，會有那樣的想法，是出於人總有某些時刻亟需被他人瞭解的一種迫切渴望，然而過了也就沒了，所以向來安靜的她，仍舊少有聲響的過日。早不圖知音了：現在的觀眾是愈來愈沒耐心，要求的總不外乎直接的聲光刺激、特寫鏡頭和表現主義才是市場主流；畫面色彩愈豐、明度亮度愈高愈好；配樂自也是起伏大些激昂些，才足以扣人心弦。而她營造的畫面總一逕低彩度低明度，配樂若有似無，甚而有時讓人以為正觀看著的是懷舊的黑白默片。然而她始終是寫實主義和長鏡頭的忠貞信徒，誓言堅持自己的風格。

她還在往巷口麵包店的路上：秋日午後島嶼南端的陽光毒烈依然，紅門人家的九重葛豔紫攀出牆來，一隻黃白小虎斑貓蜷在屋瓦上假寐。時間仿若靜止在龐貝覆滅前那個與平日無異的午後，只她自由來去，姍姍的。

陽光西斜了幾度，靜謐依然。本城女子法國電影片段午後還要這麼下去。

【作者按：原文刊於86年2月19中華副刊，小修於20040716】
畫作：”Woman with a Parasol - Madame Monet and Her Son”——Mo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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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本城女子#法國電影

台長：區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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