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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8-24 15:56:19| 人氣1,289|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 小說*孟芷 - 野丫頭1 - 幸福不准失約 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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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他才被一個狠心的女人欺騙,對愛情很不齒,對女人更沒好感!
偏偏遇上這個叫高婞的怪怪女生,三番兩次來招惹他,每次講話
簡直不經大腦,老是戳痛他的傷處,開口閉口就是他被拋棄、很
同情他,也不想想大男人最討厭被同情,既然她這麼同情他,還
一副很愛慕他、很想對他好的樣子,就賞她個機會,看她有沒有
本事讓他對愛情重燃信心……原來像薛天放這麼帥又多金的男人
也會被女人騙,怎麼這麼可憐啊……難怪他的脾氣會變得這麼壞
,對她說話的口氣老是這麼差,一副想掐死她的樣子。不過,她
一點也不怪他,反而很想對他好、很喜歡他,如果她有像他這麼
好條件的男友,才捨不得放手咧~~而且愈跟他相處她就愈喜歡
他,每天都想跟他在一起,就算他把她當作是愛情遊戲的對象,
她也不在乎……

 

 

第一章    


  「美麗小鎮」位於台灣中部,周圍被綿延的山巒和湖泊環繞,景致秀麗迷人。鎮上的房舍大部分為日式木造建築,充滿著一股古樸單純的氣息。

  週日的午後,微風輕輕吹拂,綿軟白雲在蔚藍晴空中緩緩流動。

  一輛極具時尚美感的銀色敞篷跑車闖進「美麗小鎮」,在鎮上四處穿梭,企圖尋找過往的幸福回憶。

  最後,銀色跑車緩緩停在小鎮的後山坡上。

  駕駛座上的薛天放摘下GUCCI墨鏡,漂亮的深褐色瞳眸染上一層憂鬱灰澤。

  一隻趴在副駕駛座上的德國狼犬,懶洋洋地抬頭睨了四週一眼,接著望向一旁的主人,彷彿察覺主人心緒低落,牠低低地吠了聲,輕舔主人的古銅色大掌,給予安慰。

  薛天放揉揉狼犬的頭,開門下車,從襯衫口袋中掏出香煙,點燃。

  踏上草坪,倚著老樹,遠眺前方那片黃澄澄的向日葵花田,一聲輕歎隨著煙霧從嘴裡逸出,飄散在風中。

  離開小鎮十二年,景物依舊,人事卻已全非。

  他還記得,當年自己經常陪心愛的她到這來摘采向日葵,他們甚至約好要在這小鎮結婚生子、廝守一生,誰料,昨日她卻捨棄了他,嫁給了另個男人……

  薛天放眸色黯淡,一徑陷在悲傷的思緒裡,沒注意到有一名年輕少女正躺在他身後的這棵老樹上呼呼大睡。

  燦燦陽光透過樹葉篩落而下,將少女圓潤的臉蛋曬得紅撲撲的,模樣可愛極了。她雙手枕在腦後,一本翻閱一半的小說攤放在胸前,紅嫩的小嘴兒彎著淺淺的笑弧,似乎正沈浸在美夢裡……

  薛天放捻熄煙蒂,悲憤地狠搥樹幹。

  「該死的!」明知道那女人的心已經不在他身上了,為什麼還對她念念不忘?

  這時,樹上突然掉下一隻布鞋,不小心K到薛天放的腦袋,他一愣,直瞪著躺在草地上的布鞋。

  媽的!哪來的臭鞋?

  他恨恨地抬頭察看,忽地,一個龐然大物掉落下來,他反應不及,整個人被大物壓倒在草地上,忍不住咆出怒吼。「Shit!什麼東西?」

  他定眼一看,驀然發現趴在身上的大物竟然是一名少女,不由得一陣錯愕。少女的身上傳來一股清甜花果香,他清楚地感受到她的柔軟身軀正緊貼著自己,不自覺地渾身繃緊,體溫微升。

  高婞痛得清醒了,揉揉被撞疼的胸口,小臉全皺成一團。「哎唷,好痛~~」竟然睡得迷迷糊糊,不小心從樹上摔下,她真笨呀!

  薛天放微微撐起上半身,急欲推開她,雙唇卻不小心印上她柔軟的紅唇。

  嚇~~

  高婞一僵,猛然倒抽口氣,瞠眸瞪住那雙深褐色眸子,鼻尖瀰漫著一股男性麝香混著煙草的味道。

  男人?!哇,討厭啦,她的唇可從來都沒有被男人碰過啊,嗚……

  「還不滾開?」薛天放迸出森冷的嗓音,躺回草地上,陰狠地瞪著她。

  這丫頭約莫二十歲上下,臉兒圓圓的,眼睛大大的,長得挺漂亮的,頂上綁著黑人辮子頭,右耳掛著一排銀色圓環、左耳則掛了兩個銀色圓環,一副叛逆少女的打扮。

  在他眼中,這是十足瘋子的打扮。好好的沒事,竟然閒到在耳朵上穿那麼多耳洞,不是瘋子,那是什麼?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撞倒你的,你沒事吧?」高婞驚醒,連忙爬離他身上,打量著模樣陌生的他。

  眼前這男人大約三十歲左右,臉龐粗獷剛毅,劍眉星目,頂著一頭短髮,蓄著落腮鬍,渾身散發一種滄桑落拓的味道,長得不算特別英俊,但挺性格的。

  薛天放站起身,冷淡地瞅她一眼,以手背粗魯地抹唇,彷彿方才不小心觸碰到她的唇,是多麼骯髒的一件事。

  高婞瞪著他的動作,有種受辱的感覺。呿,不小心被他碰到嘴唇,是她吃虧耶,他竟然還擺出這副嫌棄的表情?很欠揍喔!

  「噁心死了,你的嘴還真臭。」為挽回面子,高婞呸呸呸幾聲,學他拚命搓拭嘴唇。

  薛天放冷冷地瞪著她。慘遭失戀,他的心情已經夠壞了,現在還突然冒出這個鄉下野丫頭來煩他,心情是更加不爽了。

  那道陰很凶銳的目光令高婞駭得渾身微顫,連忙停住動作。

  媽呀,這名男人凶得要命哪!看他身材那麼壯碩,光是一根小指就能捏死她了,她還是別惹他生氣好了。

  「我叫高婞,我從沒在小鎮上看過你欸,你是打哪來的?叫什麼名字?」她隨意攀談,彎身拎起布鞋穿上。

  薛天放不甩她,逕自低頭拍去沾上襯衫和牛仔褲的灰塵、雜草。

  別人問話,他隨便說一個字也好,竟然完全不搭理人,真是缺乏教養。

  高婞低低咕噥,瞪著空空如也的雙手,赫然發現她的書不見了。「咦,我的小說呢?」

  薛天放瞥見落在他腳邊的那本小說,封面繪著夢幻美少女的肖像,書名叫做《夜夜呼喚愛情》。

  「夜夜呼喚愛情?呵。」他抬頭睨向高婞,薄唇挑出嘲諷冷笑,好似認定她是個夜夜期待愛情來臨的小花癡。

  「你笑個鬼啦!」高婞脹紅臉,迅速撿回那本愛情小說,藏在身後。

  她是小鎮上一間綜合醫院裡的牙科護士,平時工作忙得要死,難得趁今天放假跑來這看看小說,想不到會被這男人取笑,頓時令她覺得顏面無光啊……

  還有,她是憧憬小說中的夢幻式幸福愛情沒錯,但還不至於嚴重到像個飢渴愛情的花癡呀,他幹麼擺出那種諷笑的表情,好討人厭喔!

  「丫頭,妳還涉世未深,不瞭解現實中的愛情是墳墓、是地獄的深淵,妳一旦墜入,就要萬劫不復,永無止盡地痛苦。妳別再傻傻地期盼愛情,早點清醒吧!」他以過來人的身份好心勸誡她。

  現實是非常殘酷的,只要人變了心,那些相戀時曾許下的美麗誓言就會像一堆屁,不會再有人願意遵守了。

  「唔?」高婞見他說得咬牙切齒,一副悲憤、激動的模樣,忍不住掩唇呵笑,隨意猜測。「幹麼那麼痛恨愛情,你剛被人拋棄呀?」

  心裡的傷口被狠狠戳痛,薛天放下顎抽緊,眼神陰鷙,爆吼:「關妳屁事!」

  他是好心才提醒她,她竟然敢嘲笑他,真是不知死活的臭丫頭!

  等她碰到愛情後,就會知道愛情是惡魔給人類最歹毒的懲罰。去吧、去吧,她想死、想痛苦,他沒有理由不讓她去。

  薛天放很瞪她一眼,轉身走向跑車,開車離去。

  耳朵差點被他的吼聲震聾了,高婞摀著雙耳,呆瞪著揚長離去的名牌跑車。「反應這麼大?難道他真的剛失戀啊?」

  哇哈哈哈……不對,要有同情心。唉,真是可憐的男人,脆弱的心靈就這麼被愛情傷害了。

  高婞很善良地替他默哀一分鐘,接著抱著愛情小說,哼著小曲,愉快地回家。



  天花板的吊風扇努力地轉呀轉,在酷熱的天氣裡帶來一絲涼意。

  一名約四、五十歲身形微胖的中年男子單手撐頭,側臥在原木地板上悠閒地猛嗑西瓜。

  大門突然「砰」地一聲被人從外用力推開,高婞走進屋,踏上原木地板,將小說丟在桌上,雙手猛朝自己搧風。「呼,天氣好熱唷!」

  「丫頭,跑去哪啦?中午睡醒就沒看到妳。」高守懶洋洋地睨高婞一眼。

  「中午跑去跟莫緹借小說,後來看著看著就不小心在後山的樹上睡著了。」發現地上擱著水果盤,盤裡裝著四大片新鮮、沁涼的紅肉西瓜,高婞興奮地跪坐下來,準備大快朵頤。「哇,是我最愛吃的西瓜欸!」

  「噗~~噗噗~~」高守突然急忙朝那四大片西瓜噴口水。

  高婞驚得瞠目,為免受到他的毒液攻擊,連忙往後跳開。「哇!你搞什麼?」

  「嘿嘿,不好意思,全部沾上我的口水了,如果妳不介意,那就一起吃吧。」高守賊笑,從盤中拿起一片西瓜,津津有味地大嗑特嗑。「唔,贊贊贊!真甜,真好吃唷~~」相信再也沒人敢跟他搶西瓜吃,他能獨自吃到爽、吃到爆,哇哈哈哈!

  高婞額頭飆出黑線,嘴角抽搐。「高守,你可以再噁心一點沒關係!」討厭!沒見過那麼貪吃的人。

  「怎麼?我生妳、養妳那麼多年都不求回報,現在我想要多吃幾塊西瓜,不行呀?!」高守板下臉,睨著女兒。

  「行,只要你高守高興,就算你要把盤子啃了,都沒人會反對。」高婞賞他白眼,站起身。

  高守忽然瞥見她衣服的扣子上纏繞一條戒指項鏈,急忙大喊。「別動!」

  「什麼呀?」高婞高舉雙手,眼珠子左右飄移,不敢亂動。

  「這東西哪來的?」高守爬起,揪過那條項鏈,仔細審視。

  「咦?」高婞湊過腦袋察看。「哇,這項鏈上的戒指好漂亮喔!」戒指是炎龍盤踞的造型,炎龍的右眼鑲嵌紫色鑽石、左眼鑲嵌紅色鑽石,在陽光照耀下,正閃爍著美麗的璀璨光芒。

  「快說!這條項鏈怎麼會在妳身上?」

  高婞抓抓頭,絞緊秀眉,努力思索。「可能剛才我不小心跌到那男人身上,他的項鏈正好鉤住我衣服的扣子,我就不小心帶回來了吧?」

  「哪個男人?」高守神情變得十分嚴肅,急急追問。

  「一個從外地來的可憐失戀男人。」高婞搖頭歎息,深表同情。因為一次傷害就變得痛恨愛情,真是可憐哪!

  瞬時,門鈴響了,高婞跑去開門,見到來者,下意識地回頭大喊:「哇,高守,我說的失戀男人就是他啦!」

  莫名其妙的,心口又被捅了一刀,站在門外的薛天放臉色陰黑,狠瞪住高婞。「有種妳就再說一次!」

  他失戀礙著她了嗎?有必要扯開喉嚨大聲宣告嗎?

  收到他噬人的目光,高婞駭得縮住肩膀。「唔?我剛有說話嗎?」

  「誰誰誰?」高守咚咚咚地從屋內跑出來,抬頭望向身材魁偉的薛天放,點點頭。「喔,原來那個可憐的男人就是你啊!」

  「你來找我嗎?奇怪,你怎麼會知道我住這?」高婞疑惑問道。她只告訴他她叫高婞,可沒報上家裡的地址啊。

  「我的項鏈不見了,我回到那棵老樹下找不到,我就想會不會是被妳拿走了,四處向鎮上的人詢問妳家的住址。」薛天放瞥見高守手裡的項鏈,朝他伸出手。「果然被妳這丫頭拿走了,還給我!」

  「別冤枉我,我不是故意拿走你的項鏈。剛才我根本沒注意到項鏈纏在我的扣子上,才會不小心帶回來的。」高婞從高守手中奪過項鏈,還給薛天放。

  「哇哇哇……」戒指項鏈飛了,高守好不捨,打探著。「呃,那條項鏈上的戒指挺漂亮的,你買的?在哪買的?」

  「十年前,我在國外的一場古董拍賣會上買的。」薛天放冷淡回答,將項鏈掛回脖子上,轉身想走。

  高守急忙喚住他。「等等……呃,不知道這枚戒指你賣不賣?」

  「不賣,這枚戒指只留給薛家的媳婦。」薛天放輕撫垂落胸前的戒指,眸色灰暗。

  之前,他曾將這枚戒指送給某個女人,但當她的心不再屬於他時,她也不想再擁有屬於他的東西,堅決把戒指還給他……

  高婞眼尖地捕捉到薛天放落寞的眼神,在心中同情地歎息。

  這時,一名頭髮花白、戴著老花眼鏡的老婦人抓著一份報紙,從街口衝了過來,沒有注意到薛天放的存在,對高氏父女大喊:「大新聞、大新聞啊!女友移情別戀、下嫁商業鉅子,薛大名醫黯然無奈地出席婚宴,祝福前女友找到新幸福。嘖嘖嘖,真可憐唷!」

  「奶奶,妳說什麼呀?」高婞一頭霧水。誰是薛大名醫?

  朱美人將手裡的報紙遞到高婞面前。「這個薛天放和那個負心的女人──關思薇,從小一起在『美麗小鎮』長大,後來高中畢業那年,他們兩人一起到美國唸書。他們兩人已經在一起好多年了咧!當時鎮上的人都知道他們兩人約好以後結婚了,就要搬回小鎮定居。沒想到關思薇最後會愛上別人,拋棄了他,現在還鬧上新聞呢!」

  「薛天放?」高婞見照片中那名蓄著落腮鬍、神情憔悴的男人,驚詫地猛抽口氣,指向薛天放。「哇,就是你!」

  原來他也是小鎮上的人喔,五年前,她老媽死了,她和老爸兩人才從台北搬回「美麗小鎮」和奶奶同住,難怪從沒聽過薛天放和關思薇的事情。

  薛天放氣得顏面抽搐,怒眸狠瞪他們一家人。

  媽的!他的傷心事,竟然被這些無知婦孺當成茶餘飯後的八卦閒談。恨哪~~

  「咦?」朱美人推推老花眼鏡,望向薛天放,認出了他,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可憐的孩子,別想太多啊。」

  「該死的!全都給我閉嘴!」薛天放難堪地怒喝,馬上轉身跳上車,駕車離去。

  「哎呀,等等!戒指的事我還沒說完……」高守扼腕低喊,一心只想著那枚炎龍戒指,完全不在乎那些情情愛愛的八卦。

  「幾年前,薛天放和關思薇的家人也全都移民到國外了,現在他獨自跑回來小鎮幹什麼呢?」朱美人不解。

  很莫名其妙的,薛天放悲憤的神情竟然清晰地烙在高婞腦海中,揮之不去。

  「是啊,為什麼回來呢?他和那女人在這相識相戀,他現在回來也只會觸景傷情啊。」

  難道,他還無法對那女人忘情,所以回來尋找回憶的?唉,她想也應該是這樣沒錯啦。

  高婞閉眼,雙手合十,替可憐的失戀者再次默哀一分鐘。



  凌晨兩點,睡夢中的高婞爬起來上廁所,回房途中,忽然瞥見高守穿著黑衣黑褲,偷偷摸摸地穿越客廳,開門離開。

  「怪了,這麼晚了,老爸還要上哪去?」高婞疑惑地搔搔頭,決定悄悄地跟去察看。

  高守走了兩條街,最後來到一幢回異於小鎮上古樸建築風格的歐洲別墅前,見二樓房間透出暈黃燈光,顯示屋內的主人早已入睡,他嘿嘿賊笑,準備攀過巨大的雕花鏤空鐵門,潛入別墅內。

  尾隨而來的高婞,拉住高守的衣服,阻止他攀爬。「高守,你想幹麼?」

  「哇,妳不是早就睡了,怎麼跟來了?」高守驚瞪著女兒。

  「半夜爬起來上廁所,看你神秘兮兮地跑出門,我好奇就跟過來看看嘍。」高婞盤胸站立,望向別墅。「唔,這棟別墅已經好多年沒人居住了,怎麼屋內突然有燈光呀?」

  「這間屋子是薛家的,現在薛天放回來了,當然搬進去住啦!」高守拍拍她的肩,笑瞇瞇地哄。「高婞乖,先回去睡覺,等老爸偷到那枚戒指就會回去了。」

  「偷戒指?!」高婞瞪大眼怒吼,激動地揪住高守的衣領。「媽臨終之前,你已經答應她要金盆洗手,搬回老家賣早點,規規矩矩地生活,這輩子不再當神偷,不再幹那些偷雞摸狗的勾當了,你現在怎麼可以不遵守諾言?!」

  想不到她老爸才安分幾年,現在賊性又犯,真是太可惡了。

  「噓,小聲點,別把屋裡的人吵醒了。」高守急忙摀住高婞的嘴。「妳乖乖聽我說,那枚戒指其實是我們高家的傳家之寶──」

  高婞扯下他的手。「別撒謊!」

  「那枚炎龍戒指真的是妳爺爺生前交給我的,但是在二十年前,我和一幫朋友到意大利的一場國際珠寶展偷竊時,途中不小心把戒指搞丟了,回到台灣後還被妳奶奶狠狠揍了一頓。如果妳不信,妳可以回去問她。」高守板著臉,非常嚴肅認真。

  高婞相信了。「是喔,那還真巧,最後那枚戒指竟然被薛天放買走了。」

  「是啊,不過妳下午也聽到了,薛天放怎麼也不肯賣那枚戒指,我只好用偷的嘍。」

  「不行啦!偷竊是犯法的。」

  「丟了高家的傳家之寶,我死後哪有顏面去見高家的祖先呀?」

  「總有其它辦法可以拿回來,不一定要用偷的。」高婞猛抓頭,努力想其它法子。

  高守瞇眼,打起女兒的主意。「薛天放說過,那枚戒指他只送給薛家的媳婦,不然妳嫁給他好了,這樣戒指又能回到我們高家了。」

  「你瘋啦!為了一枚戒指要我賠上一生,嫁給只見過兩次面的男人?」高婞瞪他。

  「我不管,屬於高家的東西,我一定要拿回來。」高守插腰低吼,態度十分堅決。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最後高婞終於妥協。「好啦好啦!不過我要一起進去監視你,你只能偷戒指,其它財物你不許動。」

  「行。」高守轉身,胖胖的身軀很努力、很辛苦地想爬過鐵門。

  高婞瞥見鐵門的閂子沒有上鎖,翻翻白眼,直接推開鐵門。

  身下的鐵門突然晃動,爬到一半的高守嚇了一跳,驚詫地瞪著高婞和鐵門。「咦?妳怎麼開的?」

  「鐵門本來就沒鎖還爬什麼?快點下來啦!經常說自己以前是什麼身懷絕技的高級神偷,沒想到那麼笨。」高婞受不了地歎氣,往裡頭走去。

  「死丫頭,這樣糗妳老爸。」高守嘀咕,從鐵門上跳下,走到大屋門口,從口袋裡掏出一根鐵絲開門鎖。

  一會兒後,門開了,他們兩人輕聲踏進屋裡。

  「那條戒指項鏈一定還掛在薛天放的脖子上,等會兒要怎麼偷?會吵醒他欸。」高婞小小聲問道。

  「放心,我準備了迷藥,只要讓他聞一下,他就……呵呵呵呵。」高守摸摸肥肚,得意忘形地笑著。

  這時,二樓突然傳來狗吠聲,高氏父女僵住,對望一眼。

  「要不要──」撤退這兩字還來不及從高婞嘴裡吐出,一隻德國狼犬迅速從二樓奔下,凶狠地瞪著高氏父女,露出森森獠牙。

  「哇~~快跑!」高守大駭,拔腿火速衝向門口。

  高婞轉身也想跑,卻不小心踢到桌腳,跌倒在地,痛得唉唉叫。

  狼犬沒理會倒在地上的高婞,反而衝出門去追高守。

  瞬時,客廳的燈光大亮,沉重的腳步聲從樓梯傳來,高婞嚇得連忙躲到桌子底下。

  薛天放下樓,結實健碩的上半身赤裸,下半身套著一條牛仔褲,俊臉沈肅地望向敞開的大門。

  「慘了!」高婞嚇得冷汗涔涔,腦袋不小心去敲到桌子。「噢~~」

  聽到聲音,薛天放緊斂劍眉,緩緩步向木桌。

  縮在桌子底下的高婞看到逐漸靠近的那雙大腳,緊張得咬住手指,心兒快迸出胸口。

  他發現了,完蛋了、完蛋了……

  薛天放彎身,瞥見那張圓圓的臉兒,眸中竄過一抹驚訝。

  「是妳?!」

  「嗨!晚安啊。」高婞扯出虛弱的微笑。

  大手探進桌底下,將小人兒揪了出來。「潛進我家,究竟想做什麼?」

  「呵……」高婞笑容已經僵硬了,瞄向他掛在脖子上的那條戒指項鏈。

  說她是和老爸進來偷東西的嗎?他肯定會馬上把她送進警局啊!

  「快說!」他逼近那張圓臉,沉沉嗓聲充滿危險。

  此刻凌晨三點整,壁鍾正好敲響。

  高婞額上不斷流下冷汗,潤潤唇。「沒啦,只是、只是……好心過來告訴你,三點了,該起床尿尿了。」

  薛天放一聽,褐眸變得銳利、陰鷙。

  高婞雙手遮臉,發出懊悔的聲音。

  早知道就不要和老爸潛進來偷東西了,現在她死定了啦!

  嗚……

 

 

第二章    


  「呃,那個……既然你已經醒了,那上完廁所就快點回去睡覺吧,時間太晚了,我該回家了……掰掰。」

  高婞擺擺手道別,邁步準備溜了。

  「話沒說清楚,別想走。」薛天放一把揪起她,丟到沙發上。她以為他會蠢到相信她那些鬼話嗎?

  「哎唷,我是女孩子,拜託你別那麼粗魯。」高婞揉揉不小心撞到沙發把手的手肘,低聲抱怨,抬眸瞥見那張寒鷙面孔,嚇得直打哆嗦,膽怯地垂眸迴避他的注視。

  她老爸真的就這樣跑了,不回來救她呀?嗚,真是太沒義氣了啦,討厭!

  「那麼晚溜入我家,想偷東西?」薛天放雙手盤胸,居高臨下地瞪住她。

  「呿,當然不是啦!」高婞瞠大眼,隨即否認,指著屋內的擺設。「你看看你家,這麼大的客廳裡只有一張桌子、一張長沙發、一個舊鞋櫃,哪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好偷呀?」

  「那妳究竟來幹麼?」他彎身湊近,左手壓在她腦袋後的椅背,炯銳眸子緊緊審視她。

  他們兩人才見過兩次面,根本不算熟悉,她突然偷偷溜進他家,肯定有陰謀!

  他靠得那麼近,灼熱的呼息不斷噴在高婞臉上,惹得她心緒更加慌亂,低垂視線瞥見那片赤裸的精壯胸膛,不禁臉龐微熱。

  呃,這男人有胸毛欸,真性感……

  古銅色大掌扣住她的下巴,對上她的視線,撂下威脅。「再不說,我們只好一起到派出所一趟了。」

  「不不不。」高婞急忙搖手,努力在混亂的思緒中想出一個借口。「我到這來,是真的有話要告訴你。」

  「別再說好心叫我起床尿尿那種鬼話。」薛天放沒耐性地低喝。

  「不是啦,其實今天下午聽到你和關思薇的愛情故事後,我想了好久,覺得應該來勸你及早離開『美麗小鎮』。」呼,終於讓她想出一個借口了!

  聽到關思薇的名字,薛天放的心刺痛了一下,臉色沈了,鬆開手。「離開這裡?」

  高婞揉揉被捏痛的下巴。這男人很粗魯喔,對女生一點都不會手下留情。

  「是啊,這裡充滿你們相戀時的回憶,你在這多待一秒鐘就會多痛苦一秒鐘,我勸你應該離開台灣,四處去散散心,時間久了,你就會慢慢遺忘傷痛,恢復以往正常的生活,才能再去接受另一段新戀情。」

  薛天放蹙眉,心中一片苦澀。

  真有這丫頭說得那麼簡單嗎?

  關思薇的身影駐留在他心底,不論他躲到哪,她依舊存在,他根本無法完全遺忘她。就算明知道他們不可能復合了,他卻還是捨不得離開這個充滿兩人幸福回憶的地方……

  「別折磨自己了,聽我的話沒錯,快閃快閃吧。」本來只是隨便找一個借口敷衍他,沒想到講到後來,一看到他憂鬱的神情,高婞反而真心地苦勸他。

  唉,失戀已經夠慘了,現在還被媒體報導出來,鬧得人盡皆知,他只要走在小鎮上,別人就會用異樣眼光看他,他只會更痛苦,還是離開台灣最好。

  薛天放深藏起傷心,質疑地瞅住她。「我們兩人毫無關係,妳三更半夜不睡覺,特地跑來勸我離開?」

  「呃……因為把話憋在心裡,我會睡不著覺,所以才在這時候跑來。不好意思,吵醒你了,現在我說完,要回去睡覺了。」高婞迴避他的目光,小屁股緩緩往旁邊移動,企圖趁他不注意快速逃跑。

  「妳一向對陌生人這麼關心?」薛天放挑眉,一手扣住她的肩,粗糙的大拇指在她柔嫩的面頰摩挲,臉上噙著壞壞的笑容,只不過眼神依舊冰冷。

  他的力氣好大,她掙脫不開,強撐出虛弱的笑容。

  「還是因為……妳對我有興趣,所以才那麼關心我?」他拉近與她的距離,鼻尖觸碰她的鼻尖,嗓音低啞性感。

  只要他再往前一點點,他的唇就會碰到她的唇,高婞傻住,羞得臉兒燒紅一片,直視他深邃的雙眼,心跳無故加速。

  從沒有男人這麼接近她,感覺非常……曖昧,她好不習慣呀!

  這時,德國狼犬回來了,跑到薛天放身旁,嘴裡咬著一塊黑布。

  薛天放站挺身,接過黑布察看。

  他退開,高婞鬆口氣,拍拍發燙的臉。

  薛天放用力扣住高婞的手腕,怒聲問:「妳以為我會相信妳的鬼話?究竟是誰和妳一起溜進來的?」

  壞了!現在只能拚一拚了。

  高婞突然跳起,用頭撞他。

  「天殺的!」薛天放摀著下巴,痛得眼眶泛淚,氣憤咒罵。

  高婞頭暈,搖搖晃晃,強撐著身子衝向門口。

  狼犬惡咆,堵在門口,阻止高婞離去。

  「臭丫頭!」薛天放走過來抓住高婞。

  「放開我!」高婞急了,來不及細想,手伸向旁,拿起花瓶砸向他的後頸。

  砰!

  薛天放白眼一翻,倒地昏厥。

  「對……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高婞嚇得不知如何是好,伸手探到他鼻下。

  好險好險,還沒嗝屁,還有呼吸。

  狼犬低咆,緊張地在薛天放身邊徘徊。

  瞥見薛天放脖子上的那條項鏈,高婞伸手想拿,狼犬怒吠,作勢要咬她,她嚇得縮手。「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拿……我馬上去找人來救他。」

  見桌上擱著手機,她急忙撥打電話幫薛天放叫救護車。

  接著,她偷偷躲在薛宅外,等了一會兒,確定薛天放被救護車抬走後,才安心回家。



  一回到家,高婞馬上氣呼呼地衝向高守的房間,一腳踹開房門。

  「高守!你沒義氣啦,竟然丟下我──」

  看到高守趴在床上哀嚎,身上的衣物破爛不堪,高婞愣住。「你……」

  「那條惡犬追了我好幾條街,咬破我的衣褲,還咬了我的後大腿一口,好痛哪!」高守雙目含淚,委屈地咬著枕頭。

  火氣頓時全消,高婞緊張地上前察看。「要不要緊?」

  「放心,還死不了,只會痛苦幾天而已。」高守抹抹淚,偏頭望向她。「妳呢?怎麼那麼晚才回來?那小子沒逮到妳吧?」

  高婞坐在床邊,歎氣。「我衰死了,被薛天放抓到,還被他逼問好久,最後我為了逃走,情急之下拿起花瓶砸他──」

  「嗄?」高守激動地撐起上半身。「丫頭,妳沒搞出人命吧?」

  「他暈過去了,後來我有打電話幫他叫救護車了,我想……應該不會很嚴重吧?」高婞語氣不肯定,頻頻咬指甲,擔心薛天放的傷勢,又擔心下次再遇到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男人脾氣挺暴躁的,等他清醒後,一定不會輕易饒過她的……

  「沒鬧出人命就好。只可惜炎龍戒指還沒拿到手……」高守搓搓下巴,思考著下回該怎麼動手。

  「不會吧,你今天已經傷成這樣了,還想再去偷?不管你說什麼,我都反對啦,你知不知道──」

  「好啦好啦,這件事過陣子再說,我要睡了。」深怕她又囉唆個沒完,高守趕緊拉起被子,閉眼睡覺。

  「哎呀,慘了,我天亮還要上班,現在只剩幾小時了,我也要快點回去補眠。」高婞急忙跑回房裡睡覺。



  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去做壞事的下場,就是隔天上班遲到。

  上午十點整,高婞突然從睡夢中驚醒後,只花了三分鐘梳洗和更衣,旋即匆匆奔出家門。

  「完了,要捱罵了。」她一邊跑,一邊急得頻頻看表。

  醫院裡的某位黃姓牙科醫生,平時不但老愛吃護士們的豆腐,脾氣還凶得要死,只要有人遲到或犯一點小錯,就會氣得當眾破口大罵。

  唉唉唉,這下她肯定要被罵慘了!

  十幾分鐘後,高婞終於跑到「復生綜合醫院」門口。

  赫然見到踏出醫院大門的薛天放,她驚得倒抽口氣,火速躲到一根粗大的石柱後,再悄悄探頭察看。

  薛天放沒注意到躲在一旁的高婞,臉色十分陰沈地攔出租車離去。

  「好險他沒事。」高婞慶幸地拍拍胸脯,旋即垮下臉。以後她出門要小心點,千萬別讓她碰到這個姓薛的索命幽魂啊!

  「丫頭,上班都已經遲到了,還在這摸魚?」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記,高婞驚呼轉身,望向那名戴著眼鏡、身形微胖的男子。「嚇,李少爺,拜託你不要突然冒出來,會嚇死人喔!」

  「做什麼虧心事,那麼緊張?」李盛達笑問。

  「沒啦沒啦!」高婞急急邁進醫院。

  李盛達跟在她身邊。「晚上我們一家人要去吃日本料理,妳也一起來吧,玉甄說好幾天沒看到妳了,挺想妳的。」

  李盛達是「復生醫院」院長的兒子,現年三十三歲,小兒科醫生。在兩年前娶了她在護校裡的死黨宋玉甄,兩人育有一子,婚姻幸福美滿。

  高婞上了樓梯,邁向二樓牙科部。「沒心情去啦!」遲到那麼久,等會兒一定會被罵到臭頭,她現在哪還有心情想到晚上的事。

  「告訴妳一個好消息,妳肯定就有心情了。妳最討厭的那個黃豬頭要和老婆移民到澳洲,過幾天就會閃人,以後妳不必擔心他老是乘機占妳便宜了。」

  「哈,這的確是個好消息,這頭暴躁的色豬最好快快滾離台灣。」高婞大喜。

  「晚上有心情聚會了吧?」

  高婞點頭。

  「晚上七點,老地方見。」李盛達揮揮手,走了。



  晚上七點三十分,高婞下了班,匆匆趕到市區的「紫櫻花」日本料理店。

  一走進包廂,見到矮木桌上擱滿精緻美食,李氏夫妻已經率先開動了,高婞脫去口罩和黑色漁夫帽,連忙道歉。「不好意思啦,有些工作沒做完,才會遲到那麼久。」

  「沒關係啦,還有人比妳晚到喔!」宋玉甄笑呵呵地說道,單手抱著一歲多的寶貝兒子,另手挾起一塊花壽司餵進嘴裡。

  「高婞,怕被人認出來啊?沒事戴什麼口罩和帽子。」李盛達取笑道。

  高婞乾笑,坐在他們對面的位子。

  是啊,現在她走在路上,就好怕會突然遇到薛天放,所以只好戴口罩又戴帽子,免得被他認出。

  「玉甄,妳剛說還有人沒到?誰啊?」

  「盛達以前高中的學弟,他已經搬離小鎮好多年了,不過最近又突然跑回來,盛達就約他一起出來吃飯。」宋玉甄很三八地衝著高婞笑問:「對了,好幾天沒見到妳了,最近忙什麼?忙著談戀愛?」

  「又沒對象,哪有戀愛好談。」高婞挾了一塊烤鮭魚吃。

  「這樣好可憐喔,二十歲了都還沒有對象。」宋玉甄替好友煩惱,心裡打算著有機會就要替她物色好對象。

  高婞睨她一眼。「是啦,誰像妳那麼好命,一畢業就馬上嫁人當少奶奶,什麼工作都不用做──」

  這時,紙門被拉開,一道低沈男音響起。「抱歉,我來晚了。」

  薛天放?!

  高婞嚇得差點被口中那塊鮭魚噎死,咳了幾聲,努力吞下鮭魚,趕緊拿起口罩和漁夫帽戴上。

  哇勒!真是冤家路窄,沒想到竟然會在這碰面。

  「阿放,我還以為你不來了說。來來來,快坐下來。」李盛達招呼薛天放坐到他的對座,也就是高婞的身旁。

  高婞身子稍微側轉,不讓他看到她的正面。

  「妳幹什麼?吃飯還戴口罩?」宋玉甄傻眼,瞪著好友。

  「咳咳咳……我有病。」高婞假意咳了幾聲,壓低嗓子說道。

  「她是我老婆以前的同學,她從以前就是這樣怪怪的,別理她。」

  薛天放淡瞥身旁的陌生女人,沒多說什麼。

  「咦,薛先生,你的額頭怎麼了?」宋玉甄發現他額角泛著一塊瘀青。

  薛天放抿緊唇,一把怒火猛然燃起。額上那塊瘀青是他昏厥倒地時不慎撞傷的,這全拜那丫頭所賜……

  「今天凌晨阿放突然被一名女賊打昏送進醫院,沒想到他最近那麼倒霉,剛被人拋棄,又馬上受傷了。」李盛達瞥見薛天放凌厲的瞪視,驚覺觸痛他的傷處,連忙做出致歉的動作。「抱歉抱歉,不是故意的。」

  「奇怪,小鎮上的治安一向很好,怎麼會突然出現小偷?」宋玉甄疑惑。

  「放心,我很快就會把那個小賊揪出來,好好的懲治她。」薛天放咬牙道,雙眸迸出狠戾光芒。

  那個丫頭,半夜闖進他家,還敢打暈他,真的很該死啊!

  高婞渾身發寒,駭得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猛咳,站起身想落跑。

  「高婞,妳要去哪?」李盛達問道。

  死了,他知道了……

  高婞一僵。

  「高婞?」薛天放迅即扣住她的手腕,一把扯掉她的口罩,看見那張漂亮臉兒,薄唇勾起陰狠的笑。「真巧啊!」

  「是啊……巧巧巧……」高婞四肢發抖,扯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這次,她還能選擇打昏他,然後逃走嗎?

  「你們認識?」李氏夫婦齊聲問。

  「這丫頭就是──」他準備揭發她的惡行。

  「啊,我突然想起有件重要的事要跟你說。走走走,我們出去談。」高婞使勁拖著薛天放離開包廂。

  凌晨的事情可不能讓別人知道,要不然以後她和她老爸就沒臉繼續在小鎮上生活了。

  站在走廊上,薛天放將高婞壓向牆壁,毫不憐惜地緊扣小美人的下巴。「妳真夠膽,竟敢打暈我。」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一時情急才會……不過後來我有幫你叫救護車,你能不能原諒我?」他剛硬的身軀緊壓住她柔軟的身子,高婞一陣羞澀,伸手推他。

  他的襯衫微敞,她觸碰到他健壯的胸肌,炙熱的體溫隨即傳遞到她掌心,嬌顏脹紅,連忙縮手。「你站開一點,不要貼著我,不要乘機吃豆腐。」

  男女授受不親,他是沒念過書唷?

  「吃豆腐?」薛天放扣著她的手腕,拉開距離,目光掃過她瘦小扁平的身材。「哼,妳這丫頭只是一塊發育不全的臭豆乾,哪個男人會對妳有興趣?」

  「你……」高婞為之氣結,突然被他拉著往前走。「喂,你要帶我去哪?」

  「派出所。」

  「嗄?別別別,有話好好說,你不要衝動。」高婞嚇到,一手抱住一旁的圓柱子,急了,只好全招供了。「好啦好啦,我老實跟你說啦,凌晨時我和我老爸偷偷溜進你家,是想拿回那枚炎龍戒指啦!」

  自首應該無罪吧?

  薛天放鬆開她的手。「這枚戒指是我花了五十多萬台幣在意大利買的,妳的行為叫做『偷竊』,不叫『拿回』。」

  「炎龍戒指本來是我們高家的傳家之寶,二十年前不小心被我老爸在意大利搞丟了,最後正巧被你在古董拍賣會上買到。但,你又說過絕不會賣那枚戒指,為了不想惹我們高家的祖先生氣,我和我老爸沒辦法,只好想出這個辦法拿回傳家之寶啦。」高婞手腕紅了一圈,痛得猛甩手。

  「既然妳坦承犯罪了,那好,走。」他又想拉她往外走。

  高婞後退躲開,露出懇求的笑容。「別這樣,反正戒指還在你身上,你又沒損失,這件事就這樣算了,我保證下次不會再犯了。」

  「這叫沒損失?」薛天放低咆,指著自己額頭上不小心撞到的瘀青。她以為他是白白讓她打好玩的?

  「對不起啦!你饒過我和我老爸這次唄,不然就算你把我帶到警局,對你也沒好處啊,大不了……大不了……」高婞惱得猛抓頭,豁出去了。「大不了以後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咩!」

  「什麼都答應?」薛天放瞇眼看著她。

  「你別想歪,這件事不算在裡頭,我很潔身自愛的……」高婞瞪他,雙手趕緊遮住胸口。

  薛天放冷哼,他還不至於飢不擇食!

  「喂,你們兩個人究竟在談什麼?為什麼那麼久還不進來?」宋玉甄從包廂內探頭出來望向他們,高聲呼喊。

  「你考慮得如何?」高婞緊張地盯著他。他脾氣是有些暴躁、態度有些高傲,但不會那麼沒良心吧?

  薛天放想了想。「也好,我正好欠個下人。」敢打暈他?看他以後怎麼折磨她,她精彩的日子就要來臨了。

  「那這件事就成為我們之間的秘密,你別四處跟人家說我和我老爸到你家偷東西。」高婞伸出小指,要跟他打勾勾。

  薛天放又哼了聲,沒答應也沒拒絕,逕自邁進包廂。

  「這傢伙真是……」高婞追進包廂。

  「你們兩人很熟嗎?聊那麼久?」李盛達笑問。

  「還好,昨天才見過一次面而已。」薛天放簡單回答,坐回原位。

  「食物都快被我們吃光了,想吃什麼你們再點啊!」宋玉甄將菜單遞給薛天放。

  薛天放反而將菜單丟給一旁的高婞,喝了一口清酒。「念來聽聽。」

  他的眼睛又沒瞎,竟然那麼懶!高婞不爽地咕噥幾句,瞪向菜單。「有薛天放人肉拼盤、巴豆壽司、砒霜手卷──」

  「嗯?」薛天放從鼻孔輕輕哼出一聲,警告意味濃厚。

  高婞頓了幾秒,腦袋垂得低低的,開始正經地替他念起菜單。

  李氏夫婦直盯著他們兩人。

  「他們兩個……怪怪的喔。」宋玉甄小小聲地對老公說。很少看高婞對哪個男人那麼好,還幫他念菜單呢。

  「怪也好,反正一個剛失戀──」

  「一個也沒男友。」

  兩夫妻對望,呵呵笑了。「很絕配啊!」

 

 

 

第三章    


  下班時間,高婞踏出醫院。

  感冒加上忙碌工作一整天,她現在累得全身乏力、難受得緊,期待能快點回家休息,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她接起,有氣無力地應了聲。「喂?」

  「我餓了,去黃昏市場買點食材,然後到我家煮飯。」薛天放充滿霸道的聲音傅來。

  高婞歎氣。「你家斜對面就有一攤麵店,你可以自己去買晚餐來吃。」她現在很累,只想回家吃奶奶煮的飯,然後癱在床上休息,根本沒多餘的體力應付他。

  「記住妳自己之前答應過的事,下人。」他冷冷丟下這句話,切斷電話。

  哇勒,她沒名字喔?直接叫她下人?

  好好好,沒關係,她忍,誰教她有把柄落在他手上呢。

  高婞收起手機,深呼吸,忍著身體不適,迅速跑去黃昏市場買菜,接著趕到他家。

  「薛大爺,小人來煮飯了。」

  「廚房在那。」薛天放蹺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看報紙,隨意往裡頭一指。

  高婞提著一大袋食材奔進廚房,沒一會兒又衝到客廳。「你家的鍋碗瓢盆咧?」沒那些廚具,她怎麼煮飯?

  「沒有,妳去買。」大爺他從皮夾掏出幾張千元大鈔擱在桌上。

  「切,不早說──」這樣她剛剛就能一起買過來,不用多跑一趟。

  「有意見?」那雙褐眸淡淡睨向她。

  「不敢。」小人乖乖領命,抓起鈔票跑去買鍋碗瓢盆,最後再衝回來煮飯。

  半個多鐘頭後,高婞忙得滿頭大汗,在大爺催促的吼叫聲下,她終於端出熱騰騰的三菜一湯,外加一盤新鮮的水果。

  「大爺,你慢吃,小人先滾了。」她頭開始暈了,她要回去休息……

  「這屋裡的地板已經很久沒人擦過了。」薛天放邊吃飯,邊淡淡說道。

  一腳已經跨出門口的高婞,頓時全身一僵,緩緩將右腳縮回來,轉身看著他。她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嗚……

  「我馬上去擦。」她哀怨地跑到廚房後的陽台,找不到拖把,她只好拿塊抹布和提著一桶水出來,開始辛勤地擦著大理石地磚。

  薛天放慢慢咀嚼食物,瞥向蹲在一旁的小人兒,沒察覺到她身體不適,薄唇悄悄揚起笑意。

  他長那麼大,第一次知道原來失戀心情不好時,折磨別人可以宣洩他悲憤的情緒,真好啊!誰教她要不知死活地惹上他,就算她倒霉吧!

  好一會兒後,高婞終於擦完客廳偌大的地板,一轉身,看到薛天放養的狼犬不知在何時回來,玩得渾身髒兮兮,凡是牠經過的地方,就留下一堆烏黑腳印。

  這代表她又要重擦地板一次!「啊~~」她快瘋了,忍不住大叫。

  「請控制妳的情緒,不要讓別人以為這裡發生命案。」薛天放已經吃飽了,正在吃水果。「Bingo,過去。」他命令狼犬到高婞身邊。

  「幹麼?」她有不祥的預感,不會是要她替這隻狗洗澡吧?

  「先把牠洗乾淨。」

  唉,她就知道……

  「Bingo乖,我們去洗澡。」高婞認命地帶著狼犬走向浴室。

  適時薛天放的手機響了,他接聽。「薛天放。」

  「阿放,是我,盛達啦!」

  「有事?」浴室突然傳來高婞淒慘的叫聲和狼犬吠叫聲,薛天放瞥了浴室的方向一眼,輕勾笑弧。

  「我們醫院裡有個牙科醫生辭職了,過幾天就要走了,到時醫院抉人手,你能不能過來幫個忙?」李盛達不忍薛天放日日在小鎮上閒晃,一直陷在情傷中,希望他能藉由工作忘卻傷痛,再者,希望幫他和高婞多增加相處的時間,讓他們兩人能培養出感情。

  「好。」憑著他們兩人多年的交情,薛天放沒半點猶豫,立即答應。

  「那就這麼說定嘍。」

  結束通話,薛天放點了根煙,默默抽著。

  沒多久,狼犬洗完澡從浴室跑出來,蹲在他腳邊,他寵溺地揉揉牠的頭。

  「牠咬我!」

  一道充滿淒怨的控訴聲響起,薛天放抬頭望去,瞳眸瞬間變得幽深。

  高婞那頭微濕的長髮披瀉而下,濕漉漉的米白色衣衫緊貼身體,玲瓏曲線畢露無遺,渾身散發一股柔媚氣質。

  剎那間,薛天放猛然意識到她不再像個小丫頭,而是個小女人了。

  「你的狗啊,竟然咬我!」她舉起輕微破皮流血的右手給他看。真是什麼人養什麼狗,淨愛欺負她欸。

  「我不反對妳咬回去。」

  「真是好主意。」高婞撇撇嘴,瞧見他嘴裡叼著煙、噙著壞壞的笑容,再搭配上狡黠眼神的模樣,不自覺地瞧得失神。沒想到一個男人竟然能笑得那麼性感,那麼吸引人……

  「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不會是愛上我了?」他挑眉。

  「脾氣那麼壞,我會愛上你才有鬼啦!」高婞嘟嘍,蹲下身自動清理狼犬先前留在地板上的髒污。

  就外表而言,薛天放這麼粗獷性格的男人的確很吸引女人喜歡,但若他的脾氣能改一改,溫柔一點,說不定相處久了,她真的會對他有意思……

  「等會兒把碗洗了,再去把浴室裡的衣服洗了。」他撂下吩咐,逕自上樓,狼犬尾隨身後。

  「真是的,那天又不只我一個人來偷東西,應該把老爸一起抓過來當男奴才對。」高婞忍不住犯嘀咕,體溫微微升高,她輕晃暈眩的腦袋,強忍不舒服,繼續工作。

  擦完地板後,她已經累得四肢困重,癱坐在沙發上想休息一會兒,想不到眼皮漸漸沉重下來,整個人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久久過後,薛天放下樓,見到蜷縮沙發上的小人兒,邁步靠近,微瞇雙眼審視她。

  她細緻的臉龐泛著紅潮,兩片唇瓣色澤紅艷,模樣動人。

  一隻古銅膚色的食指悄溜到她的臉頰上,輕輕滑撫,下一瞬,大拇指和食指狠心地掐住她的嫩煩。「丫頭,起來!」吩咐她做點事情,竟然偷懶!

  「唉唷~~」高婞雙眼緊閉,低聲哀嚎,小手企圖拍開臉上那只無情人手。她現在身子好熱,整個人好不舒服,是誰一直吵她休息?真沒良心。

  「丫頭──」他的手仍緊掐她的臉,她牛仔熱褲底下的那只白嫩長腿猛然抬起,踹向他腹部,他另只大掌旋即把住她左腳腳踝,眸中燃起一絲火光,欣賞她的美麗。

  高婞痛苦地睜眼,發現兩人的姿勢十分不雅,她瞬間驚醒,臉蛋爆紅,逸出沙啞嗓聲。「哇哇哇,放開我啦!」使勁縮腳,推開他。

  天哪!這輩子她再也不要穿那麼短的褲子了,都被他看光了,丟臉!

  「我要走了。」她急忙站起,身體沉重,雙腿虛軟,馬上往前栽進他懷中。

  他抬起她的臉,終於察覺她的不對勁,她臉上泛著不自然的紅暈。「妳怎麼了?」大手覆上她的額,感受微熱的體溫,旋即爆吼:「媽的,妳發燒為什麼不早說?」他剛才竟然還命令她跑來跑去、做東做西的……

  她無比哀怨地瞅他一眼,無聲指控他的霸道根本不容她拒絕。

  被她這麼一瞧,薛天放頓時產生前所未有的愧疚感,但卻礙於面子不願承認,繼續吼:「既然病了,就快滾回去休息,別把病菌傳染給我。」

  「喔。」謝天謝地,她終於能回家了。高婞強撐著身體走向門口,腦袋仍昏眩著,不小心撞到門。「嗚……」

  她這模樣能安全走回家才有鬼!

  薛天放抿緊唇,拳頭緊握又鬆開,邁步上前,拉著她往外走。「麻煩的丫頭!」目光瞥向一旁的車庫。

  該死!他的車今日出了點毛病,送去修理了。

  「喂,你太沒良心了,我自己會慢慢走,你不要──」

  薛天放猛然半蹲在她身前,強硬地將她背起。

  「嗄?」高婞錯愕。「你……」

  「妳最好把嘴巴閉緊。」薛天放沉著臉,背她走出薛宅,往她家的方向邁進。

  高婞腦袋無力地頂在他右肩上。他要親自背她回家嗎?他不是很怕被她傳染嗎?怎麼還願意靠近她?

  「你走快一點,在外面吹風太久,我的頭好痛。」

  「叫妳閉嘴聽不懂國語嗎?」他的語氣顯得有些冷酷,但雙腳卻自動加快。

  「算了算了,還是走慢一點,我頭暈。」

  「妳可不可以不要那麼麻煩?」他壞脾氣地吼,依然聽話地放慢腳步。

  他吼得很凶,但這次高婞卻一點也不害怕,嘴角悄悄漾出微笑。

  她好像有點摸清他的個性了,嘴硬心軟嘛,以後他要大爺欺負她,她就知道該怎麼對付他了,嘿嘿~~



  生病果然是有好處的,一連好幾天,那位薛大爺沒再呼喚她去他家幫他做牛做馬,讓她充分地休息,令她感覺到他還是很有良心的啊!

  今天一大早,高婞到了醫院牙科部,就見三位同事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談論什麼,她疑惑地靠近她們。「妳們在聊什麼啊?笑得那麼開心。」

  「我們在說新來的那位醫生啊,妳知不知道他的眼睛好會放電喔!剛剛我差點被他電慘了……」

  「我前陣子看到新聞報導他剛失戀呢,正好我前天剛甩了男友,希望以後我和他有機會發展。」

  「還有啊,他的體格好棒,和他那個……一定很幸福。」

  三名護士三八兮兮地笑著,興奮得花枝亂顫,芳心已經被那個剛失戀的男人成功擄掠。

  新聞報導剛失戀的男人?體格很棒?

  高婞忍不住挑眉,心裡自動浮現出一張剛毅的臉孔,她們不會是說那位大爺吧?

  「妳們說的那個人不會是──」

  「薛醫生。」面對門口的三名護士瞥見薛天放踏進牙科部,隨即上前圍繞他。

  高婞一轉身,看到薛天放。「真的是你!」

  他身著白袍,臉上的落腮鬍已全部剃去,整個五官輪廓更加深邃立體,顯得神清氣爽、英挺帥氣,連她也有些看癡了。

  望著高婞身上那套白色制服,薛天放也感到驚訝,推開那三名煩人的護士。「妳也在這工作?盛達沒告訴我。」

  「原來是他找你來工作的。」高婞心中喊糟。

  這下她完了,往後白天和他一起工作、聽他吩咐,說不定晚上下班還要去幫他打掃房子,嗚……她深刻體會到,壞事真的不能做啊!

  「感冒好了?」他問。好幾天沒看到她了,今天她看起來精神還不錯嘛。

  「嗯。」高婞直覺地點頭,想想不對,趕緊搖頭。「還沒好。」

  但已經來不及了,薛大爺馬上下了命令。「我的衣服、褲子已經堆好幾天沒洗了,現在都快沒內褲換了,下班後,馬上到我家洗衣服。」

  「你自己不會洗?」高婞滿臉黑線。還要她幫他洗內褲?太過分啦~~

  「我又不是下人。」但她是!薛天放懶懶地睨她一眼,逕自走向診療室。

  聽到驚人八卦,三名護士迅速包圍高婞。「你們認識多久了?為什麼妳要幫他洗內褲?」

  「我……」高婞頭大。

  「你們是不是在交往?發展到哪個階段啦?」

  「和那麼Man的男人做那種事,是什麼感覺呀?」

  高婞臉蛋脹得通紅,整個人羞得快爆炸了。「快去工作啦!不然等會兒大家都要捱罵了。」

  「好吧,那等會兒午休妳別落跑,要回答我們的問題喔!」見高婞點頭,三名護士才肯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高婞鬆口氣,抹去額上汗液。

  以前她是那位黃色豬的助手,現在他離職,改由薛天放代替,也就是說她成了薛天放的助手。唉,命苦!

  高婞走進診療室,看到薛天放翻閱病歷表認真、嚴峻的神情,耳邊迴盪著剛才某位三八同事的問話──「和那麼Man的男人做那種事,是什麼感覺?」

  「呼,我慘了。」她猛拍發燙的臉頰。她竟然會看著他想到那方面去,她怎麼變色女了?要命!

  「妳幹麼?」薛天放戴上口罩,淡瞥向她。

  「沒。」高婞不敢看他。

  一會兒後,病人陸續進來治療牙齒,高婞只好整整心緒,待在一旁幫他拿器具。

  直到中午時刻,一名蓄著齊耳短髮的美少女走進診療室,標緻瓜子臉堆滿甜甜笑意。「高婞!」

  「咦,莫緹,妳怎麼這時間來了?」

  莫緹住在她家隔壁那條巷子,是她念護校時的另一名死黨,本以為護校畢業後,莫緹也會一起當個白衣天使,沒想到她竟然跑去當綠衣天使,天天幫人送信。

  「我趁中午休息時間過來補蛀牙啦!」莫緹向薛天放微笑點頭致意。

  「躺上去。」薛天放示意莫緹躺到診療椅上。「張嘴。」開始替她檢查牙齒。「還好,沒蛀到神經,我幫妳用樹脂填補就好。」

  「喔。」莫緹偏頭睨向一旁的高婞。「高婞,我聽同事說在鄰鎮的後山頂上有一塊很靈的姻緣石,想要天賜良緣的男女只要在農曆七月七日這天去誠心參拜,很快就能找到另一半了說。」

  「鄰鎮的後山頂?那裡上山的路很危險、很容易迷路,幾乎沒有人敢去,怎麼妳同事還敢爬上去啊?」

  「因為她想要在四十歲前嫁出去,所以再艱辛的路她也不怕。高婞,妳不是很想交男朋友嗎?今天正好是農曆七月七日,等妳下班,我們一起去拜姻緣石好不好?不然錯過這一次,妳又要等一年了。」

  「我哪有……很想交男朋友……」高婞突然結巴,偷覷薛天放,正好對上他飽含揶揄笑意的眼神,她臉一紅。

  厚,討厭的莫緹,竟然在薛天放面前亂講話,說不定會讓他以為她是花癡呢。奇怪,為什麼她忽然那麼在意薛天放對她的看法?

  「可是妳──」

  「別說話,張大嘴。」薛天放對莫緹說道,拿磨牙鑽頭把蛀牙的部分先去除。

  半晌,鑽頭一離開嘴裡,莫緹立即逮住說話的時機。「高婞,妳上次明明跟我說,妳很期待有個男人能像愛情小說中的男主角一樣,溫柔又深情地對妳。」

  「哼!」講到愛情,薛天放臉色丕變,冷哼一聲。「愛情是地獄的深淵,只會帶給妳們永無止盡的痛苦,妳們兩個丫頭別再那麼天真了。」

  「薛醫生,我從新聞上得知你剛失戀,不過我相信以後一定會有更適合你的女人出現,你不要那麼偏激、不要那麼痛恨愛情,很容易心理變態的喔。」莫緹笑瞇雙眼,好心勸道。

  薛天放顏面抽搐,雙眼迸出殺氣,對高婞攤出掌心。「拔牙鉗!」

  莫緹一愣。「呃……你不是說沒有蛀到神經,這不需要拔牙吧?」

  高婞知道莫緹惹火他,偷偷朝她搖手。

  「我……我回去上班,下次再來好了。」蛀牙都還沒補好,莫緹就被嚇得奔出診療室。

  薛天放扯下口罩,滿臉怒容,望向高婞。「我發現妳比妳朋友可愛多了。」起碼高婞從沒詛咒過他會心理變態。

  得到他的稱讚,高婞又臉紅了,不自覺地傻笑。



  傍晚,天空泛著一片紅霞,高婞一下班,就被莫緹拖往鄰鎮的後山。

  「莫緹,那麼晚了妳還要上山?不要啦,很危險勒!」站在山腳下,高婞拉住跨上石階的莫緹。

  「不行啦,錯過今天就還要等一年。我們慢慢走,小心一點就好。」莫緹拿出兩支手電筒,一支遞給高婞,拉著她一步步往上走。

  「妳幹麼那麼緊張?」高婞狐疑地打量她。「妳老實說,其實是妳自己想來求好姻緣,才硬拉我來的吧?」

  莫緹嬌羞點頭。「是啦,我之前不是跟妳說過我暗戀你們醫院裡的某位醫生嗎?我聽說最近有個女孩子在倒追他,我擔心……所以想趕緊來拜拜姻緣石,希望我和他有機會發展啦。」

  既然是好朋友想求好姻緣,高婞只好捨命陪君子了。「那妳不早說,還故意把我說得好像巴不得快點談戀愛似的,害我在他面前丟臉。」

  「他?妳說那個脾氣很暴躁的薛醫生喔?」

  「他是因為失戀心情不好,才會那麼暴躁啦,不然他這個人本性還不錯。」高婞忍不住幫他說話,莫名地就是不想其它人誤解他。「上次我感冒全身沒力,他還一路背我回家呢。」

  莫緹皺眉,腦中浮現薛天放那張兇惡的臉龐。「感覺不像他會做的事。」

  「是啊,他外表看起來不像那麼體貼的人。」不過,他確實這樣做了。高婞嘴角上揚,不知怎地,只要想到那夜他送她回家,她心裡有點甜甜的,感覺很開心。

  適時高婞的手機響了,她從包包中拿出手機接聽。「喂?」

  「妳跑哪了?我不是告訴過妳,下班就過來嗎?」薛天放怒吼。

  「我現在要陪我朋友上山拜姻緣石,沒空啦!」高婞站在原地講電話,莫緹率先邁步爬上。

  「高婞,妳──」

  「啊!」前方的莫緹突然尖叫。

  高婞嚇一跳,跟著大叫一聲,手一滑,手機摔落地上,來不及擔心手機損傷如何,她連忙衝到莫緹身邊。「妳怎麼了?」

  「扭到腳了。」莫緹皺著臉,坐在階梯上。

  「我看看。」高婞輕碰她的腳踝一下,莫緹就痛得大叫。「好像很嚴重呢,算了,我們回去好了。」

  「可是……」莫緹不想放棄這個機會。「我沒關係啦,慢慢走上去就好了。」

  「妳受傷了還爬山,想變殘廢啊?不行,我們走了。」高婞攙扶起她,小心翼翼地踏下階梯。

  「錯過今天,就要等到明年了……」莫緹憂鬱地顰眉,模樣楚楚可憐。

  瞧好姊妹那麼難過,高婞好不捨。「好啦,那我上去替妳拜好了。」

  「不要啦,妳一個人上去太危險了。算了,我們還是回去好了。」

  「趁天還沒完全黑,我快點跑上去,拜完就快點衝下來,沒事的。」高婞扶莫緹到路邊的一家商店前坐著休息。「妳在這等我。」

  「高婞──」莫緹阻止不了她,高婞就迅速轉身奔上石階了。



  薛宅──

  薛天放瞪著手裡的手機,臉色十分沈肅。

  方纔他聽到高婞的尖叫聲,接著電話就斷訊了,後來他怎麼撥打都打不通,是不是她發生什麼事了?那兩個丫頭真是有病,天都快黑了還跑上山去……

  驀然察覺自己過於緊張高婞,薛天放情緒變得更糟。「無聊,那丫頭出什麼事關我屁事。」

  他從沙發上起身,準備去洗澡,高婞的尖叫聲不斷在他耳邊嗡嗡亂響,他低咒了聲,撈起桌上的車鑰匙,火速衝出門口,開車駛向鄰鎮的後山。

  最後車子停在一家商店前,瞧見莫緹一個人坐在門口,他下車,奔向她。「高婞人呢?」

  「她一個人上山了。」莫緹也好擔心高婞的安危,正想請商店裡的店員幫她上山瞧瞧,沒想到薛天放會突然出現。

  「該死!」薛天放馬上衝上山,一邊大聲呼喚高婞的名字。

  爬到半路的高婞突然聽到有人喚她的名字,她停住腳步,敲敲自己的腦袋。「完了,我竟然幻聽聽到薛天放在喊我的名字。」薛天放根本不可能在這裡出現嘛!

  「高婞,站住!」薛天放終於追上高婞,咆吼聲在山裡迴盪。

  高婞轉身,看到薛天放,滿臉錯愕。「你……」原來真的是他來了,她還以為自己一直想著他,才會莫名產生幻聽呢!

  「傷到哪了?」薛天放從她的頭審視到腳,語氣透著一絲緊張。

  「沒受傷啊。」高婞吶吶說道。他擔心她出事,特地跑來的嗎?那麼關心她啊,好感動喔!

  薛天放深呼吸,調適情緒。

  他做什麼那麼擔心她受傷?他喜歡她?不不不,他喜歡的人是關思薇。這幾天相處下來,他只把高婞當成一個普通朋友,對,他對她只是基於朋友的關心而已,並沒有摻雜其它的感情。

  「你……」

  「妳有病啊!那麼晚了還獨自上山做什麼?」她一開口,他的火氣又上來了。

  「莫緹腳受傷了,不能爬上山,我要去幫她求姻緣啊!」她才不忍心看自己的好姊妹失望難過,莫緹的願望,她會努力替她完成。

  「走!」薛天放拉住她的手,欲將她帶下山。

  「不行啦!我說了要幫莫緹就一定要做到。」抽不回手,高婞搥他的肩頭,他不痛不癢,她嘴一扁,哭了。「你抓得我的手好痛。」

  薛天放看到她臉上的淚,立即鬆手,有點愧疚。「哭什麼哭?!」明明是想向她道歉的,吐出來的話卻特別凶狠,他內心感到懊惱。

  高婞揉揉手,瞪他一眼,逕自往山上爬。

  薛天放伸手又想強拉她下山,但擔心又會抓疼她,手停在半空中。「該死!」

  高婞不小心跌倒,慘叫了聲。

  「笨!」薛天放看不下去,拉著她往上爬。她不肯跟他走,他不放心丟下她一人,現在只好陪她上山了。

  高婞望著被他握住的手,感覺他大掌傳來溫暖的溫度,她的心瞬間好像也溫暖了起來,唇畔緩緩漾出微笑。

  欸,她越來越喜歡他了呢!

 

 

第四章    


  自從那天拜完姻緣石回來後,高婞整個人都變了。

  有時她會一個人頻頻傻笑,不停哼唱甜蜜蜜這首老歌,心情顯得特別愉悅;又有時她會滿臉苦愁,歎息聲連連,情緒變得十分低落。整個人古古怪怪的,令人捉摸不定。

  高守和朱美人當然也發現她的異狀,經過一番研究和討論後,一致認為她八成是中邪了,朱美人甚至還誇張地跑到廟裡求了香灰水回來。

  「喝下去!」

  「好噁心,不喝啦!」高婞瞥了茶杯一眼便推開它,抓起手機察看,一聲歎息輕輕飄出。

  今天是週末假日,她從早上六點等到下午一點,為什麼她的手機都還沒響過?他現在在做什麼?不需要她去幫他煮飯或是打掃什麼的嗎?

  「又來了,妳一整個上午不停歎氣,是不是哪不舒服?還是發生什麼事了?」高守和朱美人兩人圍在餐桌旁審視她。

  高婞長那麼大,他們從沒見過她這副模樣,還真有點擔心。

  高婞瞅他們一眼,又忍不住歎氣,無力地趴在餐桌上。

  她中了愛情病毒,現在她的心情、思緒全受薛天放控制。她臉皮薄,可不好意思對他們說出那麼羞人的事。

  擱在桌上的手機終於如願響起,高婞看到來電顯示,抿唇憋住興奮的微笑,快速按下通話鍵。「找我幹麼?」

  「我在妳家門口,妳馬上出來。」

  他語氣充滿不容抗拒的霸道,本該引起聽者厭惡,但聽到等待已久的聲音,高婞開心得一點也不在意。

  「我家門口?」她抓著手機,奔到門口,見薛天放戴著墨鏡,坐在敞篷跑車上。

  高守也跑了出來,看到薛天放,一臉驚訝。「他來幹麼?」瞥見他脖子上那條項鏈,高守手癢了,好想快點偷回高家的傳家之寶啊。

  「上車!」薛天放對高婞勾勾食指。

  「去哪?」

  「你們要去約會?」高守問。高婞什麼時候和這姓薛的小子那麼熟了?怎麼他都不知道。

  薛天放嗤笑。「我要去市區買些東西,需要一名下人幫我提東西。」

  「下人?」高守一頭霧水。

  高婞有點失望。唉~~他對她一點感覺也沒有嗎?從頭到尾只把她當下人看待?

  高守拉拉高婞的手,湊到她耳邊講悄悄話。「逮到機會就把那枚炎龍戒指偷回來,聽到沒?」

  「再說啦。」高婞開車門上車。上次偷竊失敗,她就已經慘到淪為他的下人,如果再失敗一次,她恐怕連小命都沒了。

  銀色跑車駛向市區的某家百貨公司。

  「你到底要買多少東西?還需要我來幫你提?」

  薛天放淡瞥她一眼,沒有回答。

  一個多鐘頭後,高婞走到雙腿發酸,雙手提著七、八個購物袋,隨著薛天放踏出百貨公司,臉上沒有任何一絲不悅神情,反而笑瞇瞇的。

  這是他們兩人第一次單獨出來逛街,就算他把她當下人看待那也無所謂,只要能陪在他身邊,她就覺得很開心了。

  高婞肚子突然發出饑鳴聲響,她臉一紅。

  薛天放望了她一眼。「先去找點東西吃吧。」

  「好呀好呀!」她燦笑點頭。一早醒來只顧著等他電話,她都忘了吃東西,現在快餓昏了。

  走入露天咖啡廳,他們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下。

  高婞向服務生點了塊小蛋糕和一杯冰紅茶後,笑望薛天放。「你要點些什麼?」

  「冰拿鐵。」薛天放點煙抽著,目光落在對面的商店街。

  服務生離去後,高婞雙手撐住下巴,偷偷凝望薛天放的側臉。

  暗戀一個人的時候就會產生一種壞習慣,時常無法控制地想偷看他、注意他的一舉一動,只要能靜靜看著他,就會感到快樂啊。

  察覺那道熾熱的注視,薛天放挑眉望向高婞。「看什麼?」

  這陣子上班時,他也常常發現她在偷看他,這丫頭奇奇怪怪的,不知道搞什麼鬼?難道她又想找機會偷取他脖子上那條戒指項鏈?

  高婞連忙搖頭,打探問道:「我剛看你買了首飾,是要送給誰的?」

  今天他除了買好幾套西裝外,還買了一條價值三十幾萬的鑽石首飾,他現在又沒有女朋友,買女性首飾要幹麼?嚇~~難道他已經有新對象了?會是醫院裡的人嗎?

  「我老媽下個月生日,她命令我一定要將她的禮物快遞送到紐約。」

  「喔。」高婞鬆口氣,忍不住笑了。好險喔,她還以為……

  「妳哪根筋不對勁?今天看妳不停偷笑,妳究竟在笑什麼鬼?」薛天放突然伸手捏她的臉頰。

  他的舉動,讓人覺得有些親暱……

  高婞臉紅,吶吶低語。「你管我笑什麼!」

  服務生將餐點和飲料送上,高婞連忙垂眸啜了口冰冷飲料,躲開他的探研。

  半晌,高婞填飽肚子後,一旁街邊賣畫的年輕男子跑了過來,將手中那張畫紙遞給他們看。

  「先生、小姐,我看你們這對情侶好配,所以剛剛自作主張替你們畫了一張畫像,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

  高婞瞄一眼畫紙,臉頰嫣紅。那位男子以漫畫式手法將剛才薛天放掐她臉頰的那一幕畫了下來,她臉上掛著傻兮兮的笑容,大眼睛飄出好幾顆愛心……

  天哪!她的心緒那麼容易被人看透嗎?

  她緊張得覷向薛天放。

  薛天放淡瞥畫紙一眼,沒什麼表情,讓高婞猜不出他的想法,他問年輕男子。「多少錢?」

  「五百。」

  薛天放掏出一張五百元紙鈔遞給男子,男子點頭致謝,走向另一桌的情侶。

  「真是的,還有這樣強迫推銷的啊!」高婞假意抱怨,化解尷尬。

  「妳不喜歡就丟了。」

  「好啊,丟就丟。」她嘴硬,將畫紙擱在桌上。

  「我們該走了。」薛天放率先起身離開。單純認為那只是年輕畫家誤會他和高婞的關係,並沒有察覺出高婞對他的心意。

  趁他離開,高婞趕緊將畫紙小心翼翼地折起,收入皮夾,打算帶回家好好收藏。

  「丫頭,妳還不走?」薛天放回頭催促高婞,正巧將這一幕瞧進眼底,眉頭微攏,忽然好像感覺到什麼,卻又無法肯定。

  「喔。」高婞拎起好幾袋購物袋追上他。

  兩人正在等待過紅綠燈時,高婞站在他身邊,瞥見兩人身前腳下的影子,她再偷偷瞥向他擱在腿側的大掌。

  那一晚去拜姻緣石,他擔心天色昏暗她又會不小心跌倒,所以上、下山時都緊握住她的手,此刻她好懷念當時那種溫暖的感覺……

  她往後稍退半步,所有的購物袋用右手提,左手悄悄懸在他大手後方的半空中,頓時,路面上兩抹身影形成手牽手的親密影像。

  薛天放無意中看見地上手牽手的身影,再側首瞥向高婞,發現她正低頭微笑看著那兩抹親密的身影。

  瞬時,他想起方纔她小心翼翼收藏起兩人畫像的畫面;還有這些日子來,她老是偷看他的行為……

  剎那間,他終於明白了,她喜歡他!

  他輕輕蹙眉,下意識將右手插入口袋,親密身影頓時成了兩抹孤單站立的身影。

  他對高婞這丫頭的印象不差,甚至喜歡她充滿熱情的活潑個性,但他清楚知道那並不是愛情!

  瞪著孤單懸在半空中的左手,高婞輕輕歎氣,將左手縮了回來。暗戀一個人就是要懂得習慣那種永遠毫無響應的苦澀滋味。

  綠燈了,兩人過了馬路,走向停車場的方向。

  薛天放猛然停在一家婚紗店前,陰鷙憤怒地瞪著玻璃櫥窗內的那幅大型婚紗照──那是關思薇和她丈夫一起幫連鎖婚紗公司拍攝的婚紗廣告照。

  高婞踱到他身邊,望著那張婚紗照,認出笑容洋溢的大眼美女是關思薇。她直覺瞥向薛天放,發現他眸中的痛苦。

  同時間,她也感覺自己的心好難受,因為她知道薛天放還忘不了關思薇,所以他的心不會再有空間容納其它女人……

  薛天放凜著臉,繼續邁向停車場,高婞小跑步跟上。

  氣氛變得沈悶、尷尬,高婞收起心裡的難過,擠出笑容。「告訴你一件很好笑的事喔──」

  「閉嘴,我不想聽。」心情正惡劣,不想再聽到噪音。

  高婞臉上閃過受傷神色,悶聲道:「可是我很想說話。」她只是想說笑話逗他開心罷了……

  「給我憋住!」

  「我老爸說過,當一個人很想說話時卻硬要他憋住不能說,那就像有屁不能放一樣痛苦。」她停住腳步,小嘴委屈地扁下,眼底浮現一層水霧。

  她自己也不開心啊,可是為了不想讓他難過,她努力擺出笑臉想討他開心,他卻不領情,可惡!

  薛天放轉身瞪她,看見她雙手掛著沉重的購物袋、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突如其來的愧疚感重重淹沒了他,讓他呼吸困難,感覺自己十分惡劣。

  對不起他的人是關思薇,又不是高婞,他憑什麼將脾氣發洩在她身上?

  「那妳有屁就快放!」他一把搶過她手中所有的購物袋,低吼。

  高婞掀眸瞅他一眼,嘿嘿笑了,繼續跟在他身旁。「我奶奶很愛參加報章雜誌舉辦的抽獎活動,但她很奇怪喔,每次資料上都不肯寫自己的名字,都寫我老爸的名字。有一天我老爸突然收到一個很大的包裹,寄件人的名字他又不認識,正好那陣子新聞上常報導有人四處放炸彈,他就不敢胡亂拆開包裹,很緊張地帶著包裹,騎摩托車衝到派出所,對警察們激動人喊:『警察先生,我懷疑這個是炸彈!』哇靠~~把一群警察們們嚇得躲在角落,沒人敢靠近他。」

  薛天放瞥向她,她講得手舞足蹈,可開心了,他受到感染,不自覺地跟著微笑,遺忘方纔的不悅,專心聆聽她說話。

  「緊接著,警察找來了拆彈專家,才發現那個包裹裡裝的是一個電飯鍋,哈哈哈!我老爸就很尷尬地抱著電飯鍋回家了。後來,我們才知道原來那個電飯鍋是我奶奶抽獎得到的禮物啦,哈哈哈~~你覺得好不好笑?」她覷向他。

  他酷酷地白她一眼。真是天兵家族!

  「不好笑啊?!那……」她皺眉抓頭。「那我再講我老爸其它的糗事給你聽好了。」為了博得心上人一笑,不惜出賣自己的老爸,高守若知道了,應該會很想掐死她。

  高婞繼續嘰哩咕嚕地講個不停。

  薛天放沉默地凝望她。

  關思薇變心愛上其它男人,令他自尊嚴重受損,懷疑起自己的魅力,害得他現在一個人住在空蕩蕩的大屋裡,有時會感到寂寞,好像全世界的人都遺棄了他,那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與難受。

  所以,他老愛命令高婞來替他打掃屋子、做飯,就是希望她的聒噪能替他驅逐這些會啃噬人心的寂寞。

  現在,看她講得那麼賣力、激動,他當然明白她的心意。她是怕他看到關思薇的結婚照會難過,所以想說笑話逗樂他。

  而她,的確達到目的了。

  她讓他知道,他並不是寂寞一個人,在這世上還是有人關心他的情緒、在乎著他,讓他的心感覺溫暖、舒服多了……

  這瞬間,他察覺自己對高婞的喜歡,又多加了一點點。



  幾日後的深夜,睡夢中的高婞忽然被室內電話鈴聲擾醒,小手在床頭摸索,抓起話筒,語音含糊地「喂」了一聲。

  「高婞,嗚……」莫緹的哭聲自電話另一頭傳來。

  睡意瞬間消失,高婞扭開床頭小燈,緊張地問:「莫緹?妳怎麼哭了?」

  「我失戀了……我暗戀的那個男人和妳們醫院裡的一名女醫生在一起了啦!」

  「怎麼會這樣?妳不是說那塊姻緣石很靈,只要誠心參拜就會──」

  莫緹擤擤鼻涕後,說道:「姻緣石一定怪我不夠誠心,沒有自己上山祈求……唉,高婞,我現在好後悔喔,如果我早一點向他說我喜歡他,或許結果就不是這樣了……」

  「別難過了,或許他本來就不是妳的真命天子啊!」高婞勸道。

  「高婞,以後如果妳暗戀一個人,一定要及早向他表白,不然像我一樣就後悔莫及了。」

  高婞一怔,苦笑。

  及早向暗戀的人表白?薛天放的心明明還放在關思薇身上,她向他表白也不能改變什麼,徒惹難堪而已啊。

  「嗚嗚嗚……高婞,妳為什麼不說話了?妳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

  「有啦有啦,以後我有暗戀的人一定會早早向他表白,不會讓自己後悔。」高婞敷衍說道,心疼地安慰莫緹。「妳別哭了,不然明天眼睛會很腫呢……」

  莫緹繼續哭。

  十幾分鐘過後,高婞終於安撫莫緹去睡覺,她才掛了電話,心情變得鬱悶、悲觀。

  今晚是她安慰失戀的莫緹,可能過不了多久失戀的人就變成她,換莫緹要來安慰她了,唉~~

  沒多久,換手機鈴聲響起,一收到薛大爺召喚的命令,高婞在深夜十一點整,趿著拖鞋直奔薛大爺的家。



  「把我找來要幹麼?你肚子餓啦?我煮麵給你吃──」

  高婞一踏進薛宅,立即劈口問道,瞥見客廳桌上堆了一堆喝過的空啤酒罐,呆愣了一下。

  那麼晚了,他還灌那麼多啤酒,心情不好嗎?

  「把桌上的垃圾收拾一下。」吩咐完,薛天放又灌了一口啤酒。

  「十萬火急把我找來,就是要我收拾垃圾?」高婞氣炸了,扯開喉嚨吼。

  她是喜歡他,但可不接受他這樣耍她啊!他大爺的手是斷了,沒辦法自己把垃圾丟入垃圾桶嗎?

  她中氣十足的吼聲為這岑寂的夜帶來一絲生氣,薛天放頓時感覺心安了,嘴畔輕勾,囂張地睨她一眼,逕自走向後院。

  「該死的薛天放,你有種,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高婞一邊怒罵,一邊乖乖地將桌上的空啤酒罐一一丟進垃圾桶。

  瞧瞧他那什麼眼神?好似正無聲說著:「我就是故意耍妳,妳能奈我何?」

  唉,遇到暗戀的對象很欠扁時,她該怎麼辦?

  桌上收拾好了,高婞瞥見垃圾桶邊落了一張報紙,她彎身拾起,看到上頭寫著關思薇懷有身孕的消息,她望向薛天放離去的方向。

  她明白他今晚心情不好的原因了!

  她想了想,邁步走到後院,見他坐在白色涼椅上喝酒,她落坐他身旁,聞到他身上傳來一股濃濃酒味,關心地安慰道:「她不要你,是她沒眼光,你別難過了……」

  唉,他現在的情緒全隨著關思薇繞轉,要到什麼時候,他才會為了她開心或不開心?這一點,是她奢求了嗎?

  她越安慰他,他越覺得難堪、沒面子,沈聲怒喝:「別說這個!」

  他找她過來收拾垃圾,只是想找個人陪陪他,才不會顯得他失戀後特別孤單、可憐。但他沒要她開口來安慰他,變相地傷害他的男性尊嚴!

  高婞被他的吼聲嚇了一跳,艱澀地潤潤唇。「你別這樣子,我很擔心你……」見他不開心,她也快樂不起來啊!

  「擔心我?」他壓扁啤酒罐丟入一旁的垃圾桶,挑眉睨向她。對了,他想起來了,這丫頭喜歡他,所以特別關心他嘛!

  她點頭,給予建議。「這樣吧,你重新開始一段新感情,當你愛上別人後,就會忘記關思薇帶給你的傷害。」

  愛上別人?這丫頭是在暗示他應該和她交往嗎?

  薛天放沉默一會兒,點點頭。「好主意。」

  高婞反而有點錯愕,他真的同意?

  「但對像該找誰……」他搓搓下巴思考,不懷好意地看著她。

  「找……我、我、我們牙科部的李護士挺喜歡你的。」高婞一緊張就結巴。

  其實她心裡正瘋狂吶喊她也喜歡他,但他這樣看著她,她完全沒有勇氣說出口。

  「她已經結婚有兩個孩子了,我不想背負破壞人家家庭的罪名。」他輕輕撩撥她披散的長髮。「如果……對象是妳呢?」

  「我?」高婞嚇得被口水嗆到。他真的想和她交往?會不會這一切都是她自己在作夢?

  薛天放緩緩靠近她,探指輕撫她的唇瓣。

  雖然他對這丫頭的喜歡程度還不到愛情,但不要緊。他現在已經不想再在別人眼裡看到同情,只要他身邊有了新的女人,人家就不會再用那種憐憫的眼光看他了。

  他的動作,讓她渾身輕震,她拉開兩人的距離,苦笑道:「我不行,因為你不愛我。」

  「我是不愛妳,但我承認有一點點喜歡妳,說不定只要時間久了,我真的會愛上妳。」

  不是因為愛高婞而想和她在一起,他承認自己有點卑鄙,但既然這丫頭那麼想談戀愛,他就陪她玩玩吧!

  「我──」他真的喜歡她?難怪他之前會那麼擔心她的安危。高婞聽了心花怒放。

  他突然湊近她,輕舔她的唇。

  高婞臉紅傻住,聞到他嘴裡飄出的酒氣,猜想他可能喝醉了。

  「我知道妳也喜歡我,難道妳不想給我們兩人一次機會?」他啃咬她的下唇。

  「你喝醉了……」高婞緊張得雙手緊握,全身都無法動彈。

  「我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說什麼。現在,我正在吻妳,想引誘妳答應我。」他的舌撬開她的貝齒,竄入芬芳的檀口裡輕舔她的舌。

  高婞全身虛軟,險些往後栽倒,幸好他一手牢牢勾住她的腰。

  一會兒後,他退開,凝瞅住她。「高婞,妳想讓自己後悔嗎?」

  突然間,高婞想起莫緹的話,暗戀一個人一定要及早向他表白,否則等到他愛上別人,就會後悔莫及了。

  「我……」不想讓自己以後後悔,高婞終於點頭答應。

  他微笑,再次吻了她。

  漸漸地,酒精在他體內作祟,他閉上眼,偎在她肩上睡著了。

  怕吵醒他,高婞坐得端正,一動也不敢動,盛滿愛慕的雙眼緊凝他的睡容。

  她會努力做到最好,讓他漸漸地愛上她……

 

 

第五章    


  天濛濛亮起,高婞清醒睜眼,輕輕扭動酸痛、僵硬的脖子,輕逸難受的呻吟。

  為了不想擾醒他,破壞這難得的美好氣氛,她維持同樣的姿勢坐了一夜,現在全身酸痛極了!

  她垂眸望著躺在她腿上熟睡的薛天放,手指溫柔地在他剛毅的五官上滑走,最後輕觸他下巴新生的刺人鬍髭,嬌顏彎出淺淺笑意。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能和他如此親暱貼近,現在她整個人感覺輕飄飄的,彷彿置身雲端,好開心啊,如果這是一場幻夢,她寧可一輩子都不要清醒。

  薛天放身子動了一下,張開惺忪睡眼望向她,嗓聲沙啞性感。「早!」

  被他當場捉到她偷摸他,高婞尷尬縮手。「已經天亮了,你該起來準備上班了。」

  唉,不知道他昨晚有沒有醉糊塗,現在還記不記得自己說過的話?

  「妳一夜沒睡?為什麼不叫醒我?」薛天放撐坐起來,宿醉頭疼,撫額呻吟。

  「你睡得像頭死豬一樣,我哪叫得醒。」她佯裝不悅,站起身,被他枕了一晚的雙腿又酸又麻,她一時站不穩,身子往前傾倒。「哎~~」

  薛天放快手一勾,將她攬回坐在自己的腿上。「沒事吧?」他輕輕按摩她的大腿,表現難得的溫柔。

  「你……你別亂摸。」高婞羞紅臉,急欲起身。

  「我還以為我們的關係已經不同了?」他雙手扣住她的腰,阻止她離去。

  「你……昨晚說的都是真的?」她偏頭凝視他,有點不安。

  她好怕昨晚的承諾只是他的酒後醉言,又耍著她玩啊,所以忍不住要再次確認一下。

  「我的態度不夠認真,讓妳無法相信我?」他劍眉斜飛,怒瞪著她。昨晚不是都講清楚了,她還擔心什麼?真麻煩!

  那他的意思就是……真的嘍!

  「信、信,我相信。」高婞笑了。

  嘿嘿,他們真的進階為情人關係了,她感覺好像中了頭獎,快樂得不得了啊!

  「別笑得那麼愚蠢!」他輕推她的額頭一下。真是單純過頭的丫頭,喜怒都清楚表現在臉上。

  「你管我,我開心嘛!」她朝他吐吐舌頭。

  薛天放湊上前要親她。

  「不行,你得先去刷牙洗臉,我做早餐給你吃啊!」她站起身拉著他走進屋裡。

  「先別忙著做早餐,先上樓幫我燙襯衫和整理房間。」薛大爺邁向浴室,吩咐得很理所當然,依然把新任女友當成女傭使喚。

  「真是的,又擺出大爺架子,把我當下人了。」高婞嘀咕抱怨,最後還是乖乖上樓進到他房間。

  見黑色大床上被單凌亂,她走上前替他整理,被單上染有一股淡淡煙單混著男性麝香的味道,一聞到他專屬的氣息,她臉上漾起甜蜜的笑容。

  嘻,迷戀薛天放這個人,就連他身上的氣息她也深深迷戀著啊!

  整理好床鋪後,她走到衣櫥前替他拿出一件白色襯衫,再找出熨斗,開始替他熨燙,一邊哼著歌,心情大好。

  正好,她的手機響了,是莫緹打來的,室內收訊不大清楚,她擱下熨斗走到陽台講電話。

  沒一會兒薛天放上樓了,走進房裡,聞到一股燒焦味,迅即拿開壓在名牌襯衫上的熨斗,揚聲怒吼:「高婞!」

  結束通話,高婞急急衝進房間。「怎麼了?」

  「自己看!」薛天放抓起被燒破一個大洞的襯衫,怒瞪她。吩咐她做點小事都做不好,笨丫頭!

  「啊……對不起啊,剛剛莫緹打電話來,她昨天失戀心情不好,我急著安慰她,所以忘了……」她瞥向襯衫上的那個大洞,驚得吐吐舌頭。

  完了!這件襯衫看起來很貴呢,難怪他會那麼生氣!

  「妳知不知道因為妳一時的疏忽,很可能會釀成大禍,把整間屋子都燒了!」他繼續罵。

  哇勒,他們今天剛交往,他就對她那麼凶喔!接下來的日子,她不就都會被他吃得死死的?

  高婞靈機一動,悄悄捏了大腿一把,疼得眼眶潮濕,裝出楚楚可憐的模樣。「對不起嘛……」

  「妳……」看到她可憐地扁著小嘴,薛天放突然罵不出口,頓時好像有沉沉的愧疚壓在他心口。

  愧疚?

  媽的!現在做錯事的人是她,他罵她也沒什麼不對,為什麼要感到愧疚?他一定是昨晚喝太多酒,腦子不正常了!

  「唉,算了、算了,換另外一件襯衫吧。」

  「喔。」高婞大眼閃爍賊光,偷偷竊笑。

  他側轉身子將被燒破的襯衫丟入垃圾桶,卻不小心撞倒身後的燙衣板,熨斗掉落。

  「啊~~小心!」

  高婞驚喊,在熨斗砸落他大腳之前,迅即彎低身子,伸出雙手及時捧住熨斗,炙熱的熨燙板貼上她掌心的肌膚,她咬唇痛哼。

  薛天放一看到這畫面,旋即怒聲爆吼,急急將熨斗拿開。「妳這個白癡,為什麼要拿自己的手來接?!」

  「我怕會燙到你的腳嘛,一急就直接伸手接嘍。」她的手掌心微微泛紅,痛得眼眶含淚。

  他緊張得抓過她的手察看傷勢──幸好只是輕微燙傷!

  她卻急著察看他的雙腳,瞧見他沒事,她鬆口氣笑了。「只要你沒受傷就好啦。」他受傷,她可是會心疼的捏!

  「妳……」瞅住正傻呼呼笑著的她,他的喉頭一哽,感動在心內猛烈撞擊,讓他的心臟又酸又疼。

  她是這樣真心對待他啊,他卻……

  「你別那麼凶嘛,我喜歡你像昨天那樣溫柔……」高婞嘟嘴,嬌睞他。

  見他老是對地大吼大叫,她開始考慮要不時拿酒灌醉他,讓他表現出難得溫柔的一面。

  「我的溫柔只會在某種時候才會出現。」他的嗓聲變得低柔沙啞,直盯住她紅潤的小嘴兒。

  「什麼時候?」她疑惑地眨眨眼睫。

  「纏綿的時候。」他手一勾,將她摟進懷裡,封住她的唇,以激烈的熱吻方式掠奪她的甜蜜。

  高婞脹紅臉,整個人僵硬站立,因為沒什麼接吻經驗,技巧爛到爆,只會呆呆地微張嘴唇迎接他的探襲。

  他突然停下動作,凝視她嫣紅羞怯的臉蛋,心底那條弦輕輕震動了下,粗喘低問:「妳的舌頭都不會動嗎?」

  不知道為什麼,她生澀單純的模樣,反而更惹得他著迷……

  「嗄?那該……怎麼動?」高婞羞得臉兒更紅,緊張得手足無措。

  昨晚她才第一次和男人接吻,怎麼可能今天第二次接吻,技巧就會突飛猛進,這種事總需要多次練習的嘛!

  「跟著我。」他壓住她的後腦勺,再次覆住她的唇,展開更猛烈的狂吻。

  高婞羞怯地隨著他舌頭的步伐起舞,與他嬉戲纏綿。

  久久,兩人缺氧之際,他放開她。

  她卻被吻得腿軟,癱坐在沙發上劇烈喘息。原來光是一個吻,就足夠讓人全身焚燒起來……

  瞧見她這模樣,他低低笑了。從沒遇過像她那麼單純、可愛的小丫頭啊!

  被他取笑,高婞更不好意思了,急忙站起。「我……我去準備早餐,不然等等上班要遲到了。」

  「妳手受傷了,別忙了,去外面吃吧。」他喚住地。

  「那去我老爸的店裡吃免費的早餐吧。」

  「好。」他從衣櫥裡拿出襯衫換上,接著攬著她的腰往房外走去。



  高守的中西式早餐店就開在住家隔壁,吃早餐之前,高婞無回家換衣服,薛天放則先行進入早餐店。

  「老闆,一杯黑咖啡和一份蛋餅。」薛天放選定位子坐下,吩咐著正在角落那桌和客人閒聊的高守。

  「來了來了──」高守一轉身,看到薛天放馬上笑瞇雙眼……喔,正確來說,應該是看到垂落薛天放胸口的那條戒指項鏈,他才開心地笑瞇雙眼。「薛醫生,稀客稀客啊,你搬回來鎮上那麼久,都沒見你光顧過小店。」

  薛天放淡扯嘴角算是回應,逕自拿過報紙翻閱。

  高守一邊煎蛋餅,一邊和薛天放攀談。「薛醫生啊,反正那姓關的女人也把你甩了,你要不要考慮我們家女兒啊?高婞人不錯喔,長得美、心地又善良,能和她交往是你的福氣啦!」

  薛宅養了一條惡犬,他才不敢再混進去偷炎龍戒指,乾脆還是把女兒嫁給薛家當媳婦,他就能輕輕鬆鬆拿回高家的傳家之寶啦,嘿嘿~~

  可惡!又是一個不知死活的傢伙!

  薛天放怒眸射向高守,冷聲道:「是我不要關思薇,不是她甩了我。」

  男人最重要的是什麼?就是尊嚴!他不容許這老傢伙來踐踏他的尊嚴。

  「哈哈哈哈,大家之前都嘛看了新聞,你不要死撐了啦,沒女人要你,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啊!」高守掩嘴呵笑。

  店裡的其它客人也跟著大笑。

  薛天放臉色黑沈,正想發飆──

  高婞提著小皮包,滿臉燦笑跑了進來,站在他身旁。「你要吃什麼?點了嗎?」

  「吻我!」

  「啊?」高婞愣住,懷疑自己聽錯了。

  「馬上吻我!」敢笑他被女人拋棄?很好!現在就讓他們看看還是有其它女人很迷戀他的!

  當眾表演啊,他的要求也真是……

  高婞好害羞,但見他臉色越來越難看,趕緊乖乖地低頭親吻他的唇。

  四周響起驚詫聲,高守衝了過來,張大眼瞪著他們接吻。「你們……」

  「可以了嗎?」高婞貼著薛天放的唇,小小聲問道。真是奇怪,他究竟發啥神經,為什麼要她當眾吻他?

  「大聲說妳愛我!」他鬆開她的唇,又下了命令。

  哈,原來他是想公開他們兩人的關係啊!

  高婞笑瞇雙眼,聽話地大聲宣示愛意。「我愛你!」

  薛天放挑眉睨向高守。「沒女人要我?聽到你女兒剛才說的話沒有?」

  「原來你們在交往?!哈哈,太好啦!」高守興奮地大笑。終於夢想成真啦!

  這下子,店內的客人開始恭喜高婞能交到那麼優秀、多金的男朋友。

  贏回面子,薛天放滿意地笑了,他摸摸高婞的臉頰,讚賞她配合度極佳。「寶貝真乖!」

  高婞臉一紅,羞澀地笑了。

  高守把高婞抓到一旁去講悄悄話。「你們在交往?那枚炎龍戒指,他什麼時候會交給妳?」

  「我們今天才剛交往,沒那麼快啦!」高婞攤開微微泛紅的雙掌。「我的手不小心被熨斗燙傷了,你先去幫我們弄早餐啦!」

  「好啦。」

  進展沒那麼快?那高家的東西究竟要等多久才能拿回來啊?好!就讓他來幫幫他們。

  高守賊笑,從冰箱拿出一瓶珍藏許久的好東西,接著才開始幫他們弄早餐。

  高婞坐在薛天放對座,他拉過她的手察看。「還疼嗎?」

  「你親一下就不疼了。」她笑望他,大膽要求。

  薛天放白她一眼,下一秒還是溫柔地親啄她的雙掌。她對他越好、越聽話,他就越感動,好像越來越喜歡她了……

  高婞將被他親過的雙掌,緊緊貼在心口,臉上洋溢幸福的笑容。

  薛天放看著她那抹純稚的笑容,愧疚感突然來敲叩他的心門。

  如果有天讓她知道,他只是抱著遊戲心態和她交往,她一定會很傷心吧?

  突然間,他覺得高婞這丫頭其實滿好的,如果他認真和她交往,好像也沒什麼損失……

  「早餐來了。」高守將餐盤擱到桌上。

  薛天放端起那杯烏黑飲料喝了起來,臉色乍變,就要張嘴吐出──

  高守站在薛天放身後,急急摀住他的嘴。「別吐,吞下去、吞下去,那一杯就要好幾千,很貴的,你別浪費……」

  就這樣,薛天放嘴裡苦澀、微酸的汁液,硬是被強逼嚥下。

  「哇~~高守你幹麼?我不准你欺負他!」高婞心疼地出聲捍衛心上人。

  高守放開手。

  薛天放不停嗆咳。

  高婞移到他身旁,幫他拍順背脊。「你沒事吧?」

  「什麼欺負他?那可是好東西啊!一年前中藥店的老陳送給我,就因為我一直找不到好對象,所以到現在都捨不得喝。我不想浪費,才想把好東西分享給他欸!」

  「這是什麼東西?」薛天放大吼。

  天殺的!放了一年的東西還給他喝?

  高守擠開女兒,在他耳旁嘿嘿笑道:「增加男人精力的好東西,能帶給你和高婞幸福。」

  只要他們快點發生關係,高婞成了薛家的人,說不定他就能早點拿到那枚炎龍戒指了。

  薛天放炙熱的褐眸瞅向高婞。

  「臭高守,你胡鬧什麼……上班快遲到了,我要走了。」高婞雙頰燒紅一片,羞得不敢看薛天放,自個兒先跑走。



  中午休息時刻,薛天放與幾名醫生要開會,高婞自行先到醫院的地下餐廳吃飯。

  兩名牙科部的護士端著餐盤,坐到高婞對面,三八號兮地笑道:「嘿,有位同事今早到妳家的早餐店買早點,結果看到妳和薛醫生當眾接吻喔,你們兩人真開放欸!」

  高婞嘴裡含著食物,驚詫地瞪著她們,臉龐逐漸泛起紅霧。

  慘了!這兩名同事是醫院裡最八卦的人物,現在被她們知道了,相信這事很快就會傳遍醫院上下,這下子臉丟大了!

  「沒想到薛醫生動作那麼快,才剛失戀幾個月,就馬上展開一段新戀情耶!是他追妳,還是妳倒追他?」短髮護士一邊吃飯,一邊挖八卦。

  高婞嚥下食物,簡單說道:「也沒有誰追誰啦,感覺對了就自然在一起啦!」

  「可是薛醫生怎麼會挑上妳呢?妳的條件和他前女友的條件相差好多喔!」長髮護士感到疑惑,誠實說道。

  高婞心臟被射中一箭,有點小不爽,大口吃下咖哩飯,把嘴裡的食物當成是八卦的同事,用力咬嚼。

  她是沒關思薇漂亮,學歷也沒她好,但那又如何?至少她是真心愛薛天放,絕對不會做出傷害他的事,光是這點,她就贏關思薇了!

  兩名護士對望一眼,短髮護士開口:「高婞啊,妳年紀小、又單純,妳要小心男人啊!妳能確定薛醫生是真的愛妳嗎?有沒有可能他是把妳當成臨時的感情避風港啊?」

  薛天放這麼一個成熟的男人,才剛失戀沒多久,就馬上挑中一個從沒戀愛經驗的單純小丫頭,當然會讓人懷疑他的心態。

  她們和高婞同事兩年,彼此多少也有點感情,她們也很擔心地會被騙啊!

  「他說過他喜歡我。」

  「他說妳就信?不要那麼天真啦!」

  高婞啞口無言,信心有點動搖。真的像她們說的,薛天放只把她當成臨時的避風港嗎?

  「這樣吧,我們來做一點小測試吧!」短髮護士說道。

  「什麼測試?」

  「我們故意騙薛醫生說妳出事了,如果他很擔心妳,那就可以證明他真的很在乎妳,對妳是真心的。」

  「行嗎?」高婞皺眉。不過她真的也很想知道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多有重……

  「沒問題啦,一切包在我們兩人身上。」兩名護士拍拍胸口保證,快速扒完飯離開餐廳。



  兩名護士回到牙科部,正好見薛天放和兩名醫生開完會步出辦公室。

  短髮護士努力擠出兩滴眼淚,急急拉住薛天放。「薛醫生,高婞剛剛到醫院對面買東西,卻不小心被車子撞到,現在被送進手術室,情況十分危急,你快去看看她──」

  她還沒完全說完,薛天放心揪緊,咒罵聲連連,火速衝出牙科部。這丫頭老是這麼不小心!

  奔到一樓,正好遇見李盛達,薛天放拉住他。「學長,高婞出車禍了,我們快去看看──」

  李盛達摸摸肚子,打個飽嗝。「你說什麼?高婞哪有出車禍?我剛剛還在地下餐廳看到她在吃飯啊!」

  「什麼?」薛天放一愣,臉色陰沈。

  這個死丫頭和護士們聯合起來騙他?

  薛天放直接衝到地下餐廳,利眼快速搜尋,找到角落邊正埋頭苦吃的高婞,怒氣沖沖地走向她,坐在她對座。

  「呃?」高婞抬頭,瞥見他一臉陰森神情,駭得縮縮肩。

  剛才那兩位同事到底跟他說了些什麼啊?怎麼感覺他快殺人了!

  「出車禍被送進手術室,情況十分危急?」他咬牙切齒,一拳重擊在餐桌上,怒瞪她。「妳沒事竟然和她們合夥騙我?妳知不知道剛才一聽到妳出事,我都快嚇死了,好怕會失去妳……」

  他心裡第一次湧現這種害怕會失去她的感覺,那瞬間,他才明白自己原來是那麼在乎她,然而這一切只是她和同事們的惡作劇?!太過分了!

  「她們只是想證明你在不在乎我而已……」她小小聲說道,偷偷瞄向他激動的表情。

  害怕失去她?那代表他很在乎她嘍?高婞感到開心,忍不住笑了出來。

  「妳有沒有良心啊?我那麼擔心妳,妳還笑得出來?」薛天放更氣,吼得更大聲,引來周圍人群的注意。

  他氣得快掐死她了,但一想到她平安無事,他又覺得開心,真是矛盾!

  「對不起啦。」高婞低垂腦袋,狀似十分愧疚,其實是為了遮掩臉上的笑容。可憐的薛大爺被嚇慘了,呵呵呵呵,看來她對他真的很重要啊!

  薛天放猛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瞥見她那張耀眼的笑臉,憤怒得臉部抽搐。「笑?笑?笑?妳還敢笑?媽的!真是氣死我了!」他瞪她一眼,氣得拂袖離去。

  高婞拍拍臉頰,強迫自己止住笑意,望著他的背影開始咳聲歎氣。

  第一次見他那麼生氣,她要怎麼做才能求得他原諒?

  這男人挺小氣的,很難哄的耶!

  唉,她完蛋了哩!

 

 

第六章    


  黑沈的天空落下雨滴。

  高婞蹲在薛宅門前的屋簷下,等待薛天放回家,秀氣的雙眉緊緊糾結,歎息聲連連。

  今天下午在醫院裡,薛天放根本不願與她有公事以外的交談,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不論她如何道歉,他不理她就是不理她。

  唉,他們才第一天交往就發生這種不開心的事,真討厭捏,不知道他還要氣多久?

  一道刺眼的車燈迎面而來,高婞急急站起,見到薛天放駕著跑車回來。

  「嗨。」她笑著向他揮手。

  薛天放淡瞟她一眼,逕自將跑車駛進車庫。

  高婞不悅地嘟嘴。

  下雨天,她蹲在這裡等他一個多鐘頭了咧,他竟然一點都不感動,還是不甩她,真夠狠的!

  薛天放下車,走出車庫。

  「我剛打你手機打不通,後來打去醫院找你,才知道原來你和其它同事一起去喝酒啦。」高婞笑得很賊。

  喝酒好啊,只要他喝醉,脾氣就會變得很溫柔,這樣她只要隨隨便便撒個嬌、道個歉,他一定就會原諒她啦!

  薛天放還是沒吭聲,拿出鑰匙開啟門鎖,走進屋,順手就要將門關上,不讓她進屋。

  「啊~~」一聲尖銳慘叫響起,高婞將一隻手伸了進來,情願被門夾到,也要阻止他關門。

  「妳智障啊,做什麼把手伸進來?!」他爆吼,急忙打開門。

  她乘機溜進屋裡,用腳將門踢上關好。

  薛天放開燈,抓過她微微泛紅的手臂,仔細察看傷勢。「有沒有怎樣?」

  「好痛……」語氣裝得可憐兮兮,她臉上卻掛著開心的笑容。

  太好了,他終於願意和她講話了。看他那麼緊張,顯然還是很關心她的啊!嘻嘻!

  薛天放抬頭望向她,瞥見她的笑容,馬上甩開她的手。「妳又騙我!」

  「哇~~你的臉怎麼回事?」高婞驚呼,瞠眼瞪著他泛著幾枚紅斑的臉龐。

  一提起這事,薛天放火氣更熾,臉色一片鐵青。「都是妳老爸幹的好事!」

  早上他被迫灌下那過期的中藥後,身體四肢漸漸浮現好幾枚大小不一的紅斑,呈現過敏反應。

  想不到到了傍晚,身體上的紅斑還未消退,現在就連他的臉也出現紅斑了。害得他和同事聚餐到一半,丑到不敢見人,就匆忙離席。

  那根本不是她老爸說的什麼「好東西」,而是毒藥!他可被她老爸害慘了,現在渾身癢得受不了。

  「哇,不會是那杯放了一年的……」高婞想起,忍不住笑了。「呵呵,你好可憐喔!」

  「笑?」他扳扳手指關節,準備扭斷她的脖子。

  中午她聯合護士們欺騙他的事情,他都還沒原諒她,現在她還敢嘲笑他?她真是活膩了!

  「對不起啦!」高婞駭得笑容一僵。「你去給皮膚科的王醫生看過沒?」

  「如果我去找他看診,不就會讓醫院裡的人知道我因為喝了過期的壯陽藥而過敏?那往後我還要不要做人啊?」他低吼,臉龐浮現一絲赧色。

  高婞雙手摀緊嘴巴,強忍住欲出口的爆笑聲。真受不了這男人欸,死愛面子到這種程度!

  他賞她一記白眼,坐到沙發上,背後一陣搔癢,吐出長串咒罵,大手伸向背後抓呀抓。

  聽見不堪入耳的咒罵聲,高婞吐吐舌頭,慶幸她老爸不在這,不然肯定馬上被薛天放劈了當柴燒。

  「來來來,我幫你。」高婞跳上沙發,跪坐在他身旁,小手在他背脊上抓癢癢。

  他睞向她,看到那抹討好的笑容,狠不下心趕她離開,脫去上衣,命令道:「繼續。」

  「這裡嗎?」

  「再左邊一點。」他自己負責抓胸前泛著紅斑的區域。

  抓了一會兒,高婞開口:「呃……我手酸了捏,你介不介意我用腳?」

  凶厲雙眸馬上射向她。「妳介不介意我把妳的脖子扭斷?」

  「請你當作我剛沒說話。」高婞翻白眼,在心裡犯嘀咕。

  真是暴力的男人,要不是看他過敏,她一定去買酒來灌醉他,死也要逼出他溫柔的一面。

  唉,再這樣抓下去,他的皮膚都要被抓破皮了……

  高婞想了想,跳下沙發,奔出門口。

  「高婞!」發現她跑了,他氣得大喝。他只不過說說氣話而已,她竟然丟下他跑了,真可惡!

  薛天放抓起襯衫起身,忿忿地爬上樓梯,回房沐浴。

  過了二十幾分鐘,高婞回來了,渾身被雨淋得濕淋淋的,在一樓看不到他的身影,快速奔上二樓主臥室。

  正巧,薛天放踏出浴室,頭髮微濕,脖子上掛了一條毛巾,下半身只圍著一條白色浴巾,模樣性感極了。他一看到高婞,旋即沒好氣地說:「不是跑了?還回來做什麼?」

  高婞將目光集中在他臉上,克制自己不要亂瞟,以免看到不該看的春光。「唉唷,你幹麼那麼小氣,我剛剛是回醫院幫你向王醫生拿藥。」

  拿藥?

  他挑眉,邁步走近她。

  「來,先把藥吞了,等會兒皮膚上的紅斑就會退了。」她從皮包中拿出藥包,取出藥丸遞給他,再幫他從茶幾上倒杯水。

  「王醫生知道你誤喝過期的壯陽藥產生過敏後,本來打算直接過來幫你打一針的,但我跟他說不用了,因為你臉皮薄,怕丟臉不敢見人,所以請他開藥給你吃就好──」

  「妳全跟他說了?」褐眸危險地瞇起。

  今天一整天,他寧願忍受搔癢的痛苦,就是不想被其它人知道他喝了過期壯陽藥的糗事,免得讓人誤會他年紀輕輕,那方面就有些功能障礙,結果這丫頭最後還是出賣了他……

  「我先回家找我老爸拿剩下的中藥,這樣王醫生知道你喝了什麼產生過敏,才能對症下藥嘛……」嗅到一絲危險氣息,高婞乾笑,緩緩往後退,舉起雙手保證。「王醫生答應我了,這件事絕對不會宣揚給其它人知道,你放心。」

  「妳──」他將她逼退到牆角,令她無所遁逃。

  「看你那麼難受,我會很心疼的說。別氣了,快把藥吞了。」她輕輕拍撫他的胸膛,刻意放柔嗓聲撒嬌。

  見她為了幫他拿藥,被雨淋得渾身濕答答的,他頓時心一軟,怎麼也無法再對她生氣,賞她一記白眼後,喝口水,仰頭把藥吞了。

  高婞笑瞇雙眼,再從皮包裡掏出一條藥膏,輕輕晃了下。「來呀,我幫你搽藥。」

  「笨丫頭,先把自己弄乾吧。」他扯下脖子上的毛巾蓋住她的頭,轉身邁向衣櫥。

  「我不要緊,我先幫你搽藥啦。」她扯下毛巾,跟在他後頭。

  「濕淋淋的不要靠近我!」他佯裝不悅地低咆,拿出一件黑色襯衫丟給她,擔心她不小心著涼感冒,卻不好意思明說。

  「關心我就直接說咩,還故意凶人……你害羞呀?」

  她踮腳逼近他的臉,見到他窘然的模樣,呵呵笑了,又見他雙眼一瞇,知道這是他發火的前兆,她趕緊乖乖地溜進浴室更衣。

  半晌後,高婞跨出浴室,微濕的長髮隨意披散,寬大的男性襯衫套在她身上,長度僅及大腿,露出一雙白皙美腿,渾身散發一股嫵媚氣質。

  瞧見她撩人的性感模樣,薛天放眸色變得幽深。

  他熾熱的注視讓高婞感到羞澀、不自在。「你……先借我一件長褲好了。」

  她的衣服和貼身衣物全丟進浴室內的烘衣機裡,現在她只套一件襯衫,身體感覺涼颼颼的,好不習慣呀。

  「不借!」別想剝奪他美好的眼福!

  薛天放趴躺在床上,朝她勾勾手指頭。「過來搽藥!」

  唉,現在衣服還沒烘乾,她只好先幫他搽藥,等會兒再去換回自己的衣服。

  高婞拿著藥膏爬上床,跪坐他身側,幫他背上的紅斑搽藥。「今天中午的事情,我知道是我不對,你別生氣,原諒我一次咩!」

  他閉眼不語。

  原本他是很生氣她和護士們把他當白癡耍,但方纔見她為了他冒雨衝到醫院拿藥,再大的火氣也因感動而消弭了。

  她瞪了他側顏一眼。「背面搽好了。」

  他翻轉仰躺,等了一會兒,發現她沒動靜,睜眼望向她。「發什麼呆?」

  「既然你還生氣,那我回去了。」丟下藥膏,她欲跨下床。

  都已經低聲下氣求他原諒了,如果他還不接受那就算了,別以為她都不會發脾氣啊。

  「誰跟妳說我還在生氣?」他猛然將她拉入懷中,箝住她的纖腰。

  寬鬆的襯衫滑落,露出完美無瑕的裸肩,她羞紅了臉,推推他。「不生氣就好啦,快讓我起來。」

  兩人衣衫不整地貼在一起,實在很曖昧啊!

  薛天放從微敞的衣領瞥見她未著胸衣的雪胸,慾火悄悄竄起,舔吻她軟馥的紅唇。

  熱吻驅散冷意,讓高婞渾身肌膚發燙,漸漸融化在他的挑逗之下。

  他將她壓在身下,圍在他腰間的浴巾因翻身的動作而松落,雙手在她曼妙的胴體遊走。

  「住手……」她掙脫他的吻,努力保持理智。「我還要幫你搽藥。」

  「等會兒再搽,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喘息粗重,充滿慾望,在她雪白的頸側吮出幾枚艷紅色吻痕。

  「太……太快了,不行……」她緊張得心跳如擂鼓,氣息紊亂,抓住他放肆的大掌。

  他們才交往第一天就發生那種事,進展實在太快了……

  「行,那我前奏放慢些。」他單手將她的雙手壓在頭頂上,緩緩解開她襯衫的鈕扣。

  「等等,我不是說這個……」她扭動身子掙扎,細嫩的大腿不經意摩挲過不該碰的東西,她嚇得一僵,羞得緊緊閉眼,臉兒爆紅。

  瞅見她的反應,他低低笑了,替她褪去襯衫,使出技巧高超的纏綿深吻迷醉她,令她身子逐漸放鬆,不再拒絕……



  翌日早晨──

  高婞甦醒後,趁身旁的薛天放還在沈睡之際,趕緊穿上自己的衣服,輕悄悄地下樓,奔出薛宅。

  媽呀!她萬萬沒想到自己那麼沒用,昨夜稍微被他引誘一下,竟然就和他發生關係了……

  雖然她並不後悔和他發生親密行為,但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所以只好趁他睡覺時先溜了。

  「高婞!」到這附近來送信的莫緹,正好看到高婞步出薛宅,騎車靠近她,揚聲喚道。

  「莫緹?妳怎麼會在這?」高婞嚇了一跳。

  「我到隔壁送信啊,奇怪,妳怎麼會從薛醫生的家出來?」莫緹探頭察看薛宅裡的情況。

  「呃……幫薛醫生外送早點。」高婞隨便編個理由,不好意思承認自己昨晚在男人家過夜。

  「喔。對了,我前幾天借了一本小說好好看,妳要不要看?」莫緹從背在身上的包包裡拿出一本愛情小說。

  「好啊!」高婞接過。

  「還有啊,妳不是很想交男朋友嗎?我有位同事的弟弟正好學成歸國,目前單身,脾氣溫和,長得還不錯,要不要我介紹你們認識?」莫緹積極當紅娘。

  「不了。」高婞搖頭拒絕,她已經找到最愛的男人了。「如果他條件不錯,妳可別錯過啊!」

  「唉,算了,喜歡人好累,我想歇一回了。」莫緹歎氣,拉拉高婞的手,再度勸說:「高婞,我幫你們約今晚吃飯好不好?妳先和他見見面,說不定妳會喜歡他,他條件真的很不錯呢!」

  高婞正想開口,身後突然傳來一道飽含不悅的男聲。「不必麻煩了,她已經心有所屬了。」

  高婞回頭,看見薛天放邁出大門,頓時想起昨夜發生過的一切,羞得臉都紅了。

  「心有所屬?高婞,他說的是真的嗎?」莫緹疑惑問道。

  薛天放走到高婞身旁,攬住她的腰,不悅地質問:「妳睡醒了為什麼不叫我起床?還自己先偷偷溜走?」

  「我……」高婞瞄瞄莫緹,不好意思當著她的面響應這種私密的問題,想抓下擱在腰上的大手,卻反被他牢牢握住。

  瞧見他們親暱的舉動,莫緹驚呼,頓時明白了。「難怪我要介紹男朋友給妳,妳一點興趣也沒,原來妳已經和薛醫生在一起了。高婞,妳也真是的,談戀愛這種好消息也不告訴我,虧我們還是好朋友呢!」

  「現在妳知道了,以後別再介紹那些亂七八糟的男人給她!」薛天放警告莫緹。

  「我介紹給高婞的男人怎麼可能會亂七八糟?那個男人的條件很好呢!」

  「我說不准就是不准!」薛天放低吼,凶神惡煞地走近莫緹。沒有其它男人可以來打他女人的主意!

  莫緹嚇得縮了一下,瞄向高婞。「他脾氣好壞、好會吃醋喔。」

  高婞心中甜滋滋的,他吃醋,代表他在意她嘛!

  「我先走了。」莫緹瞥見薛天放凶狠的目光,急忙向高婞揮手道別,騎車離去。

  「如果以後還有人要介紹男人給妳認識,妳絕對不許答應,聽到沒有?」

  前女友變心愛上別人一事,已成為他心中的陰影,害怕她有天也會像關思薇一樣背叛他……

  高婞嘿嘿笑了。「如果以後你不再對我凶,脾氣溫柔一點,我就答應──」

  薛天放低頭封住她的嘴,吻得她暈頭轉向,讓她腦裡、心裡只有他一個男人。



  高守陪朱美人一起下南部拜拜,今晚,高婞獨自一人在家,閒閒沒事趴在床上嗑小說,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嗚,女主角最後竟然死了,好可憐喔……」

  客廳突然傳來門鈴聲,她隨意抹抹淚,抓著小說跑去開門,看到來人愣了一下。「唔,你怎麼來了?」

  「早上妳的手機放在我家忘了拿走。」薛天放將手機遞還給她,發現她眼眶紅紅的。「妳哭什麼?」

  「嗚……」想起小說裡的悲慘劇情,高婞又難過得掉淚了。

  薛天放進屋,摟著她走向沙發坐下,目光在室內繞轉。「妳家人不在?」

  高婞搖頭,將小說丟在桌上,投入他懷中。

  小說裡的女主角罹患癌症,但她不想耽誤男主角的幸福,故意胡亂耍脾氣想逼走他,後來男主角無意間得知女主角將不久於人世,還是願意迎娶女主角,陪她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當女主角辭世後,專情的男主角寧可孤獨終老,也不願再接受其它女人的愛意。

  雖然這已經是老掉牙的爛劇情了,但她看了還是覺得好心酸、好感動。現實中,上哪找那麼專情的男人啊?

  如果有天她不幸罹患重病,不知道他可否願意守在她身邊,陪她走完最後一程?

  「別哭了,我的衣服都被妳哭濕了。」他很笨,不懂得怎麼安慰女人,肯抱著她說一句「別哭了」,就已經是他最溫柔的表現了。

  高婞瞪向他。有沒有搞錯,她那麼傷心,他只關心衣服濕了?

  「你不問我為什麼哭?」

  「我剛問過了,是妳自己不回答。」他粗魯地替她抹去淚水。

  「多問一次會要你的命嗎?」她不滿地嘟嘴。

  「妳為什麼哭?」

  「我……得了癌症。」她低下腦袋,肩膀一抖一抖的,彷彿哭得十分傷心。

  薛天放眉頭一皺,抬起她的臉,凌厲探研。她的氣色紅潤,不像生了重病的樣子,他還發現最近她胖了一點。

  高婞心虛得眼神左右飄移。「你不問我得了什麼癌症嗎?」

  「乳癌嗎?我幫妳檢查看看。」大手襲向她的胸。

  高婞臉紅,拍開他的手,再度將臉偎向他的胸膛,低低啜泣。「是胃癌……醫生說我只剩下不到半年的壽命了。」

  「是嗎?」發現桌上擱著一本愛情小說,他伸手拿過小說,快速翻閱,眉頭越皺越緊。

  「我不想耽誤你的幸福,如果你想分手,我不會怨你的……」她演得十分投入,沒發現他正在翻閱小說。

  「我不會和妳分手,我要和妳結婚,讓妳剩下的每一天都充滿幸福。妳離開後,雖然我會感到孤單寂寞,但我一定會堅強地活在這世上繼續愛妳……」他照著書裡的文字念,最後將小說丟回桌上。

  嗤,什麼鬼羅曼史,肉麻死了!

  「你說真的?」高婞一聽,迅即抬頭瞅住他,雙眸噙著感動的淚水。嗚,原來現實中還是有深情好男人的……

  「妳到底要演到什麼時候?」他戳戳她的額心。「妳上星期在醫院做健康檢查,報告在昨天已經出來了,妳身體健康得很,我保證妳會長命百歲。」

  這丫頭很欠揍,騙了他一次,今天又想騙他?

  「啊,你偷看我的報告。」

  討厭!原來他早知道她在撒謊,那他剛剛說的話全都不算數嘍?

  「妳吃飽撐著,又想耍我?」他懲罰地咬她的臉頰。

  她痛呼一聲,摀著臉頰。「我只是想看看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你都會守在我身邊不離開嘛!」

  薛天放發現她眸底的不安。

  她害怕他們之間的愛情不夠堅定,會因為一些變化而輕易破裂,於是忍不住做出試探;而他心底深處同樣藏著隱憂,害怕她有天會和關思薇一樣背棄他,他男人的尊嚴經不起一再傷害,於是霸道地不希望她去認識其它男人。他們是同樣地在乎著彼此啊……

  「算了算了,不玩了。」她起身,拿起小說準備回房。

  薛天放拉下她,讓她坐在他腿上。「我不會離開。」

  她一愣。

  「不論發生什麼事,我絕對不會丟下妳。」他輕吻她的唇,沙啞呢喃。「我說會給妳幸福,就一定會給妳幸福。」

  高婞彎唇淺笑,抱緊他,甜蜜在心扉氾濫成災。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做出承諾,希望他不會失約啊!

 

 

第七章    


  受李氏夫婦之邀,夜晚下班後,薛天放帶著高婞一同前往李家。

  當宋玉甄一開門,看到他們兩人手牽手親密的模樣,露出開心的笑容,急急招呼他們進屋。

  「本來我和盛達還想努力撮合你們呢,沒想到我們還沒開始動作,前陣子就聽鎮上的人說你們已經在交往了,呵呵,我和盛達聽了,真替你們感到開心。」

  高婞望向薛天放,眸中流露濃濃的幸福。

  李盛達抱著一歲多的兒子,從房裡走出來。「上回你以為高婞出事,緊張成那副德行,我卻一點都沒察覺出來你們關係密切,我真是遲鈍。」

  「你現在才知道自己遲鈍?」薛天放取笑道。

  宋玉甄伸手接過兒子,將他塞進高婞懷中。「幫我照顧一下,我和盛達進去準備一下,很快就能吃飯了。」話落,兩夫婦前後走進廚房。

  高婞親親小男孩的臉頰,逗得他瞠圓骨碌眼兒、興奮呵笑,她偏首對薛天放柔柔一笑。

  她眸中綻放的溫柔光芒直直透入薛天放內心深處,帶來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靜、溫暖的幸福感覺。

  他忘情地伸手想愛撫高婞的臉頰,卻瞄見小男孩的色手正大剌剌地抓著她的胸部,雙眉一皺,抓開小男孩的手,兇惡低喝。「小鬼,那裡只有我能碰,你別亂摸。」

  小男孩小嘴怒噘,踹了薛天放一腳,小手再度襲上高婞的胸。

  「哈,你夠了喔,竟然對一個小孩子吃醋。」高婞白他一眼。

  「少囉唆,只要是有帶把的,都別想染指我的女人。」薛天放抱過小男孩,將他的手拉向自己強壯的胸膛。「愛抓就抓我,我讓你抓個過癮!」

  高婞抿唇偷笑。

  這男人佔有慾很強喔!

  這時,李氏夫婦將所有的飯菜端上桌。「吃飯嘍!」

  小男孩不安分地扭動掙扎,薛天放拍了他屁股一下,走向餐桌。

  「你這男人太粗魯了,抱得他不舒服,還給我。」高婞跟在他身邊,企圖奪回小男孩。

  薛天放卻將小男孩塞還給宋玉甄,拉著高婞入座。「妳想抱人,回家我讓妳抱個夠。」

  宋玉甄呵笑,對高婞眨眨眼。「妳那麼喜歡小孩,不如快點和天放結婚,自己生一個唄。」

  「是啊,阿放,你打算什麼時候把高婞娶回家?」李盛達跟著起哄。

  「唉呀,我們剛交往不久,現在說這個太早了啦!」高婞一臉羞澀,心裡不禁幻想起和他共組一個家庭的美好光景。

  「這丫頭本身就像個孩子,再和她結婚生孩子,我不就頭大,一次要帶兩個孩子了。」薛天放舉筷替高婞挾菜。「多吃一點,瘦不拉嘰的抱起來很不舒服,我總以為自己在抱骷髏。」

  「你皮癢欠揍嗎?」高婞瞪住他。竟敢嫌棄她?簡直不要命了!

  「妳嘴癢欠吻嗎?」他盯住她的紅唇,故意露出色迷迷的笑容。

  「我懶得理你。」高婞羞紅臉,低頭扒飯。

  在外人面前講那麼親密的事情,這男人臉皮就像牆壁一樣厚,完全都不會害臊。

  看到他們打情罵俏的趣味模樣,李氏夫婦相視一笑。

  吃飽飯後,宋玉甄和高婞負責處理善後,李盛達則抱著兒子和薛天放一起移到和室喝茶聊天。

  「我之前還很擔心你無法走出失戀陰影,現在有高婞陪在你身邊,我就放心多了。」

  薛天放扯唇淡笑,啜口茶。

  想要遺忘一個人,重新展開一段新戀情,的確是個好方法。他已經好久沒想起關思薇了,現在他腦海裡、心裡全只有高婞一人……

  「吃水果嘍!」高婞端了一盤水果走進和室,擱在矮桌上。

  薛天放拉住高婞,瞟瞟桌上的水果,示意她餵他。

  「你手廢了?不會自己吃嗎?我現在還要去幫玉甄洗碗,沒空理你。」高婞捏捏他的臉頰,轉身走出和室。

  「連情侶間的這點小情趣都不懂,笨丫頭。」薛天放不滿地撇嘴。

  「你脾氣那麼壞,她怎麼會喜歡上你?我真懷疑當初她是不是因為可憐你失戀,才一時昏了頭答應和你在一起。」李盛達開玩笑說道。

  咻──

  薛天放感覺一枝飛箭射中心房,男兒尊嚴層層剝落。

  「她可憐我?哼,開玩笑!是我可憐她長那麼大從沒談過戀愛,才願意和她玩玩愛情遊戲,不然她這種鄉下野丫頭,我怎麼看得上眼。」趁高婞不在這,他才敢說得如此囂張,竭力挽回被貶低的尊嚴。

  發現自己忘了把手中的叉子拿給他們的高婞,去而復返,站在紙門外,正巧聽見薛天放這番傷人的話,全身一僵,滿臉難以置信。

  他說真的?

  可是這些日子來,他表現出來的情意是那麼的真誠,怎麼看都不像是在作戲啊!

  李盛達愣了一下。「喂,這種話可不能亂說,被高婞聽到就慘了。」

  「我本來就是抱著遊戲心態和她交往。」只是沒想到後來會真的愛上她。

  薛天放彎出邪惡的笑容,搖搖食指。「所以呢,學長,你千萬別搞錯,絕對不是她可憐我才答應和我在一起,是我可憐她才對。」

  聽到他親口承認,高婞感覺心寒,眼眶暈紅,用力拉開紙門,吼:「混蛋薛天放,我才不需要你可憐我!」

  他的演技真好,竟然讓她以為他是真心愛她的,當了傻子那麼久……

  薛天放轉頭瞧見高婞,褐眸添滿震駭。「高婞?!」

  該死!

  她全聽見了?他只是想趁她不在,在外人面前挽回一點小小的尊嚴而已,老天用得著這樣懲罰他嗎?

  「你現在玩夠了?我們可以分手了!」高婞淚水奪眶而出,瞪他最後一眼,轉身就跑。

  「高婞,聽我解釋!」薛天放急忙追出去。

  李盛達看到薛天放慌張的模樣,愣了幾秒,接著抿嘴笑了。明明深愛著高婞,還故意說反話,這下可有的他好受了。

  高婞衝出李宅,薛天放追上拉住她。「高婞,那些只是玩笑話,妳別當真。」

  「玩笑話?如果你真的愛我,會說出那麼傷人的話嗎?」淚眼瞅住他,泛起淒澀苦笑。

  她充滿悲憤的眼神,讓薛天放的心好難受,懊悔自己為了面子深深傷害了她。

  「我承認當初是抱著遊戲心態和妳交往,但和妳相處越久,漸漸被妳吸引,是真的愛上妳……」

  「別再耍著我玩,我不會再上當了。」她低聲哭吼,甩開他的手。「你搬回來小鎮的目的就是想追尋和關思薇過去的回憶,你愛的人明明還是她,我怎麼那麼蠢,以為你會真的喜歡上我……」

  原來之前擁有的一切幸福都是假的……假的……

  第一次那麼愛一個人,他卻只是玩弄她的感情,她感覺自己的心被殘忍撕裂,好疼啊。

  他氣急敗壞地扒過頭髮。

  「當初我也以為抱著過去美好的回憶就能獨自度過一生,但後來我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眾人的憐憫、嘲笑只會讓我越來越覺得難堪、沒有尊嚴,對關思薇的愛漸漸轉變為痛恨,是因為妳的存在,才讓我再度相信愛情。」

  瞧見他努力解釋的緊張模樣,高婞迷糊了,哽聲低喃。「你究竟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我已經分不清楚了,再和你在一起,會很辛苦……」

  「我不會和妳分手!」他伸手想抱她。

  「是你親手摧毀我對你的信任,你別怪我。」高婞一步步往後退開,接著轉身跑走。

  薛天放懊悔地搥牆低咒。

  他真的該死!

  這下好了,為了一個狗屁男兒尊嚴,他失去高婞了。



  深夜,屋外下著傾盆大雨。

  屋內,煙霧瀰漫,薛天放邊酗煙邊灌酒,心情惡劣到了極點。

  自從那夜和高婞分開後,他已經兩天沒見過她了。他知道她一定是不想看到他,才會向醫院連續請了兩天病假。

  他明白她需要時間冷靜,所以願意給她時間,不去打擾她。

  但等待真的很難熬,時間越長,他的情緒就變得越焦躁,恐懼再也挽回不了高婞……

  狼犬從屋外走進,渾身濕淋淋的,在屋內環視了一圈,最後跳上沙發,摩挲他的手,低低吠了聲。

  「想找高婞幫你洗澡?連你也想念她了?」他寵溺地揉揉狼犬的頭。

  狼犬再度吠了聲。

  「可惜她正在生我的氣,不會過來了。」薛天放苦笑。

  唉,他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狼犬跳下沙發,咬著薛天放的褲管,欲將他拉向門口。

  薛天放當然明白狼犬是希望他去將高婞找回來,思索幾秒,再也無法忍受相思之苦,捻熄煙蒂,起身前往高家。

  幾分鐘後,薛天放撐著傘站在高家門前,撳下門鈴。

  此時,心事重重的高婞,正躺在房間的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眠,一聽到門鈴聲,擔心睡夢中的家人被吵醒,旋即前來開門。

  「高婞──」見她雙眼紅腫,知道她又哭了,薛天放感到心疼與自責。

  砰!

  見到薛天放,高婞想也不想立即關上門,背靠門板,眼眶又紅了。

  她真沒用!

  他都這樣傷害地了,為什麼兩天不見他,她仍會對他感到思念?聽人家說愛與恨是一體兩面,恨一個人有多深,就代表愛他有多深,現在地終於明白這種感覺了……

  薛天放低咒一聲,繼續猛按門鈴。

  高守和朱美人都被門鈴吵醒,起來察看。

  「高婞,有人按門鈴,妳幹麼不開門?」高守揉揉惺忪睡眼,推開高婞,打算自己開門。

  「不准開門!」高婞趕緊壓住門板。

  門鈴繼續響不停,朱美人受不了了。「開門看看是誰,這麼吵,叫我們怎麼睡啊!」

  「討厭的混蛋。」高婞低聲罵道,開門,瞪向薛天放。「遊戲已經結束,你還來找我做什麼?!」

  高守和朱美人站在高婞背後,好奇地探頭察看。

  薛天放瞄他們一眼,對高婞說道:「我們需要好好聊聊。」

  「我們都已經分手了,我不認為還有什麼好聊。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高婞別開臉,不願看到那張令她又愛又恨的臉孔。

  「分手?!」高守驚吼,揪住高婞。「你們為什麼要分手?你們不能分手啊!」那枚炎龍戒指都還沒物歸原主呀!

  高婞當然明白高守在緊張什麼。「他欺負我,我當然要和他分手。」

  「跟我走。」薛天放扣住高婞的手腕,想找個私人地方好好和她談一談。

  「我們已經沒關係了,憑什麼要我跟你走?」他的力道太大弄疼了她,她皺眉痛哼。

  他自責低咒,連忙放開她。「高婞,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

  「別再按門鈴了,我不會開門。」語畢,高婞快速關上門。

  她不想再聽他的解釋,她好怕自己會忍不住心軟,再度被他哄騙,陷入他另個殘忍的遊戲之中……

  「該死!」薛天放不死心,繼續按門鈴。

  「他一直按下去,門鈴會被燒壞。」朱美人打算開門。

  「別管他,門鈴燒壞自然就會安靜了。」高婞跑回房裡,甩上門。

  「唉,吵死人了,你負責解決他啊!」朱美人對兒子撂下吩咐,轉身回房。

  高守開門,薛天放想進屋,他連忙擋住他。「先告訴我,你和高婞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薛天放沉默一會兒。「我說錯話傷了她的心。」

  「這樣啊……」高守搓搓下顎。「欸,你放心啦,高婞心很軟的,只要你放低姿態好好向她道歉,她一定會原諒你。」

  「是嗎?」薛天放苦笑。

  「那個拿來。」高守指著他手裡的雨傘。

  「做什麼?」

  「上演苦肉計啊,你只要在大雨裡站一夜,高婞看到後,一定會心疼,很快就會原諒你了。」

  薛天放擰眉,滿是懷疑。有這麼容易挽回高婞嗎?她的脾氣挺拗的啊!

  「唉呀,高婞是我女兒,我比你更瞭解她,你聽我的話準沒錯。快點,雨傘拿來。」

  薛天放將傘收起遞給高守。

  「高婞房間的窗戶在那邊,你過去那邊站著,她才看得到。」高守指指右邊。「記得,不要再按門鈴吵人了,老子明天一大早還要開工咧!」語畢,逕自關門,回去睡大頭覺。

  薛天放走到一旁透出暈黃燈光、微敞的窗戶前,敲敲窗戶。「只要能挽回妳,不論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做。」

  唉,為了求得佳人原諒,他豁出去了,再狼狽他也忍了,這都是他罪有應得啊!

  房內的高婞聽到他的聲音,走到窗邊往外察看,見他全身被淋得濕透。

  耍苦肉計?

  哼,被他傷害的心,現在還痛著呢,她才不會可憐他!

  高婞將窗簾拉上,阻止他的窺探,回到床上躺下。

  薛天放歎氣,走到一旁的大樹下,背倚樹幹,開始使出高守教導的苦肉計。

  高婞閉眼,卻無法順利入眠,滿腦子都是站在屋外的他。

  過了一會兒,她忍不住起身,拉開窗簾一角往外偷看,發現他還在。

  「愛站就繼續站,我才不管你。」她躺回床上,卻忍不住每隔幾分鐘爬起來察看他還在不在。

  過了兩個多鐘頭,薛天放依然沒有離去,她漸漸心軟,擔心他會被雨給淋得生病。

  他那麼狂傲的男人,為了求她原諒,甘願在大雨裡站那麼久,是不是代表他是真的很在乎她?

  可是如果這又是他耍的新把戲,她輕易原諒他,受苦的不就是她自己?

  高婞心緒紊亂,想得腦袋都快爆炸了,乾脆下床找安眠藥吃。

  睡著了,什麼煩惱就都沒有了!

  而屋外的男人,繼續乖乖站著,企圖讓大雨洗滌他一身的罪孽。



  翌日早晨,天空終於放晴。

  高婞甦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拉開窗簾探頭察看薛天放還在不在,找不到他的身影,感到有些失望。

  這混蛋還說要請求她原諒,站不到一夜就跑了,真沒誠心。休想她會原諒他,哼!

  已經請了兩天假,不能再偷懶了,高婞收拾心情,梳洗完畢後,趕到醫院上班。

  一路上還不斷提醒自己不管薛天放說什麼、做什麼,她都不能再心軟,免得又上他的當。

  可是當她從同事口中聽到薛天放今日請病假的消息,她馬上很沒志氣地大聲驚喊:「什麼?發高燒?」

  「是啊,妳不是薛醫生的女朋友嗎?怎麼會不知道他病了?」一名同事感到不解。

  高婞沒理會同事,走到一旁準備消毒器具,自言自語。「那麼魁梧的一個大男人,在雨中站幾個鐘頭就病了,真是沒用!」

  嗯……不知道他有沒有去看醫生?退燒了沒有?

  她輕拍臉頰一下,提醒自己。「高婞,別心軟,誰教他要傷害妳的感情,這是他罪有應得。」

  可是……他現在病了,身旁沒人照顧他,真的很可憐,她需不需要去看看他?

  「妳瘋啦,妳被他耍著玩才叫可憐,他那叫活該!」

  高婞心口不一,陷入愛與恨的掙扎,最後忍不住捧頭尖叫,把一票同事嚇得目瞪口呆。

  「對不起,我家裡有事,再請假一天。」向護理長簡單交代一聲後,高婞直接奔到高守開的早餐店。

  「丫頭,妳不是去上班了?怎麼又回來了?」高守訝異地問。

  高婞沒回答,逕自將熱粥舀進紙碗裡,蓋上蓋子,再裝入塑料袋,遞給高守。「中正街十八號有人叫外賣,你快送去。還有,如果你發現有人病得快死了,記得打電話叫救護車。」

  找她老爸去看薛天放,她就能推說是他自己多管閒事,不關她的事,免得被薛天放誤會她要原諒他了。

  高守搔搔頭,覺得這地址好熟悉。「中正街十八號?那不是……薛宅嗎?」

  「我哪知道。反正有人叫外賣,你就快送去啦!店我會幫你顧。」高婞將高守推出門。

  「妳為什麼不自己去?」高守詭異地笑望高婞。明明還關心薛天放咩,幹麼還假裝不在乎?

  高婞瞪他。「你不去就算了,以後有事別找我幫忙。」

  「好啦,去就去。」高守提著熱粥前往薛宅。

  過沒多久,高守回來了。

  「怎麼樣?發現有人快病死了嗎?」高婞語氣努力表現淡然,但眸中的擔憂神色卻出賣了她。

  「他的臉很紅、體溫很高,我看他那顆腦袋可能快燒壞,離死不遠了。」高守淡淡說道,肚子餓了,抓起一根油條來啃。

  啊,他真的病得那麼嚴重?!

  高婞急得揪起高守的衣領,追問:「那你有沒有幫他叫救護車?」

  「唔?叫救護車要打幾號?」高守疑惑地眨眨眼。

  「唉呀,我真的會被你氣死!」

  此刻高婞早忘了薛天放對她的傷害,一心只擔心著他的病情,心急地衝出早餐店。

 

 

第八章    


  高婞心急如焚地衝到薛宅,拿著先前薛天放配給她的鑰匙開門,悄悄踏進屋內。

  蜷在沙發上的狼犬發現她,興奮地衝過來,朝她低吠一聲,咬扯她的褲管。

  「噓!乖,別吵、別吵。」高婞安撫地拍拍狼犬的頭,示意狼犬坐下,目光在室內搜尋,卻找不到薛天放的身影。

  爬上二樓,輕輕推開主臥室的房門,見薛天放躺在床上沈睡,她輕步移到床邊,探手觸上他的額頭。

  體溫微熱而已,並沒有像老爸說的快到燒壞腦子的嚴重地步呀!

  「臭高守,竟然騙我。」高婞咬牙低罵,瞄到桌上擱著吃剩一半的粥、空的水杯和一包藥包,想必他方纔已經吃過藥,她頓時安心了。

  薛天放突然翻身,嚇得她趕緊趴在地上。

  如果被他發現她還是如此擔心他,恐怕他又要囂張得意了。

  等了一會兒,床上沒什麼動靜,高婞才緩緩撐起身子,跪坐地上,下巴頂在床沿呆望他沈靜的睡容。

  這個混蛋脾氣差、嘴巴壞、又大男人主義,唉,真不明白為什麼她的心還老是掛念著他?

  其實,那天一怒之下說要和他分手,到了隔天她就有些後悔了,多麼希望他那番傷人的話真的只是玩笑話,他是真心愛著她的呀!

  赫然──

  高婞驚得倒抽口氣,瞠大眼對上面前那雙褐色眸瞳。

  這混蛋醒了!

  「高婞。」薛天放聲音有些沙啞,抓住高婞的手。一張開眼就能看見她,真開心,昨夜他使出的苦肉計的確有效。

  「放手啦!」高婞站起身,甩甩手,想掙脫他的箝制。他一使力,她整個人撲倒在他身上。

  力氣還那麼大,他究竟真病還是假病?

  他咧開大大笑容,扣緊她腰,薄唇輕輕摩挲過她誘人的紅唇。「請妳老爸拿粥給我吃,妳又特地跑過來看我,證明妳還是很在乎我。」這代表他們復合有望了!

  「鬼啦!我是過來看你死了沒,要不要幫你買副棺材。」她齜牙咧嘴地大聲咆哮著。

  她還沒原諒他呢,竟然還敢親她?!

  高婞凶狠地掐他的臉頰。「放開我,不然你就該死了!」

  薛天放痛得皺眉,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丫頭,妳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壞心了?」開始懷念她以前的溫柔了,唉,都怪他當初不懂得珍惜……

  「滾開,別壓著我!」被他碩重的身軀牢牢壓住,高婞扭動掙扎了下,反而氣喘吁吁,無法自由脫逃,氣得狠捷他的肩頭。「我是鄉下野丫頭嘛,個性本來就殘暴、粗魯、沒氣質,你不是早就清楚了?」

  可惡!這男人只會利用自己的優勢來欺負她。

  「高婞,我錯了,原諒我……」薛天放埋在她頸側,聲音有些含糊。

  哼,道歉還故意說得不清不楚,真沒誠意。

  感覺頸側傳來濕熱的吻,她「啪」一聲,拍上他的腦袋。「你別以為隨便在雨中站兩個鐘頭,我就會輕易上你的當,回到你身邊讓你繼續耍弄。」

  「什麼才站兩個鐘頭?我站到天亮雨停了才離開好不好?」他雙手支撐起自己的體重,瞪著她大吼。

  他被雨淋得都病了,她竟然還不相信他的誠意?那他豈不是白白站了一夜?

  「管你站了多久!」逮著機會,高婞抬起膝蓋撞上他腿間。

  薛天放吐出長串痛咒,摀著胯下倒在一旁。

  高婞乘機溜下床,本欲衝向門口,但他痛苦的呻吟不斷傳入她耳裡,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床邊。

  「喂,我只是輕輕撞一下,沒那麼嚴重吧?你別再裝了。」

  「男人那裡多麼脆弱妳不曉得嗎?妳真夠狠心,竟然謀殺親夫,一腳毀了我們往後的幸福。」

  看他表情那麼痛苦,感覺不像是裝的,這次好像真的是她錯了……

  她一陣愧疚。「好啦好啦,對不起啦!那……需不需要幫你叫救護車?」

  「那倒不必,只要妳幫我揉一揉就好了。」他突然拉過她的手,伸向他腿間。

  「色鬼!」高婞尖叫,迅速縮手。

  他邪邪漾笑。「這麼容易害羞,又不是沒摸過──」

  「去死啦!」高婞抽起枕頭,砸上他的臉。

  她都還沒氣消呢,他還敢那麼不正經!

  高婞轉身邁向房門口,身後突然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她回頭,瞧見薛天放摔落床下。

  「高婞,別走……」佯裝虛弱嗓聲,使出哀兵策略,企圖博取同情。

  有沒有搞錯,輕輕撞一下而已,竟然讓他腿軟到站不起來?

  高婞皺著眉頭佇立原地,觀察他是否在裝模作樣。

  見他摔倒了,也不會過來扶一下,這女人的心好硬啊!薛天放在心裡犯嘀咕,開始咳嗽。

  想起他還是一名病人,高婞芳心一軟,走上前攙扶他,罵道:「體格練那麼健壯有什麼屁用,淋一點雨就虛弱得像只無用的弱雞。」

  弱雞?

  哼,若不是她還在生氣,他一定馬上把她壓倒在床上,展現出勇猛的男兒雄風。

  薛天放雙手摟緊她,將全身體重交付予她,再故意咳了兩聲。「高婞,我是真的愛上妳了,妳相信我!那晚我只是……突然鬼上身,才會說錯話,妳氣幾天已經夠了,別再折磨我了。」這幾天她不在他身邊,他感覺好寂寞、好淒涼啊!

  「你別緊抓著我,自己躺到床上去。」望見他那雙憂鬱褐眸,高婞一時不忍,差點就要原諒他,但旋即想起自己所受的苦,便不想輕易原諒他。

  見她還是沒啥反應,薛天放急了,忍不住低吼:「妳總得給我一次機會贖罪吧?上回妳和妳老爸溜進我家偷東西,我還不是給妳機會贖罪了,拜託妳公平一點!」

  「贖罪?」高婞微挑秀眉,不懷好意地盯著他。

  這麼說……以前他是怎麼欺負她的,現在她終於可以報仇嘍?

  「是。」薛天放忽然覺得全身發寒,有著不祥預感。

  高婞噙著壞心的微笑,惡很地捏緊他的下巴。「好吧,既然你有心想贖罪,那我就給你一次機會。」

  既然他一心想找死,她沒理由拒絕啊!



  晚上六點多,大人不在家,沒人煮晚餐,高婞癱在沙發上邊嗑餅乾、邊灌啤酒,腦海裡想的卻是該怎麼對付薛天放這個混蛋。

  這個男人平常很霸道,難得有機會教訓他,她可不能浪費這個好機會啊!

  門鈴響了,她慢吞吞地走去開門。

  「耶,莫緹,妳怎麼突然來了?」

  莫緹進屋,關上門,擔憂問道:「剛才我下班時遇到妳同事,她說妳請了好幾天病假,妳沒事吧?」

  「只是失戀了,心情不太好。」高婞懶洋洋地窩回沙發裡。

  「妳和薛醫生分手了?為什麼?」莫緹落坐她身邊,一臉驚訝。

  高婞啃著餅乾,不語。

  「他欺負妳嗎?」

  高婞瞄莫緹一眼,火氣冒上來,丟下餅乾盒,抓著她的手,開始激動地訴苦。

  幾分鐘後,聽完高婞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莫緹皺皺眉頭,發表意見。「好欠扁的男人喔!」

  高婞喝完一罐啤酒,用力捏扁罐子丟入垃圾桶,抹抹嘴邊的酒液。「就是說咩!要不是我還存有仁慈之心,我肯定把他吊起來毒打一頓。竟敢對我玩愛情遊戲?以為女人好欺負嗎?」

  雖然他口口聲聲說真心愛著她,甚至還甘願放低姿態請求她原諒,可是誰知道這是不是他的另番謊言?

  所以這段日子,她需要先好好觀察他,再來決定要不要原諒他。

  「下次在路上遇到薛醫生,我再幫妳教訓他,妳別生氣了。」莫緹從桌上抓起一把瓜子,慢慢嗑起來。

  「真是好姊妹。」高婞扯動嘴角,乾笑幾聲。

  只要薛天放一吼,莫緹就會被嚇到溜得不見人影,她才不期望莫緹真的能幫她教訓那個混蛋啦!

  適時,門鈴再度響起,高婞一開門,一大束紅玫瑰塞進她懷中。

  「喜歡嗎?」薛天放擠開她,逕自大步跨進屋裡,免得她收了玫瑰花又把他拒絕於門外。

  高婞睨他一眼,挑起嗤笑。

  用一束花就想贖罪?哪那麼便宜!

  「俗氣!」她順手將玫瑰花丟入垃圾桶。

  這丫頭真是……薛天放瞇起雙眸。

  想不到高婞那麼不給他面子,莫緹驚呼,接著拍掌支持,薛天放一記兇惡目光,嚇得她縮縮肩膀,低頭繼續啃瓜子。

  「你生氣了?」高婞無辜地瞠圓眼。

  薛天放扯出俊魅笑弧。「怎麼會?妳不喜歡,丟了也好。」他是帶罪之身,不敢對她生氣。

  「病好了?現在能出門亂跑了?」

  「休息一個下午,現在好多了。」知道她關心他,他心情大樂。「吃飯沒?我在西餐廳訂了位子。」

  「不必了,我啃餅乾就夠了。」

  「吃餅乾怎麼夠營養,讓我親自為妳服務──」

  「你要煮飯?」高婞詫異挑眉。據她所知,他可是廚藝白癡。

  「不是,讓我幫妳打電話叫披薩外送。」他掏出手機開始撥號。

  呿,還以為他會為了她,學習洗手做羹湯呢!高婞翻白眼。

  「高婞喜歡吃日式燒肉披薩。」莫緹熱心地提供消息。

  薛天放冷瞄莫緹。「真是高婞愛吃的,還是妳自己愛吃的?」

  「真的是高婞愛吃的。」莫緹舉手發誓。

  半晌後,薛天放切斷通話。「等一會兒,很快就送到。」

  高婞盤胸倚靠門板,思考該怎麼對付他。

  他是廚藝白癡,如果故意刁難他,命令他去煮飯,只怕他會不小心把廚房燒了,到時奶奶和老爸回家,她就難以向他們交代了。

  看來,還是得找其它事情來讓他勞動勞動了。

  「妳還不走?」薛天放瞪向莫緹。這丫頭留下來是想當他和高婞之間的電燈泡嗎?

  「嗄?喔。」莫緹一臉無辜,站起身。

  「莫緹,妳別理他,坐下。」高婞怒戳薛天放的胸瞠。「喂,你什麼意思?在我的地盤趕人?」

  「我的意思是,如果她不走,就留下和妳一起吃披薩吧。」薛天放抓起她的食指吮吻,態度十分曖昧。

  「那好,你也一起留下。」高婞臉紅抽手。

  死色胚,就愛佔她便宜!

  「妳願意留我在這過夜?」薛天放挑眉邪笑。好幾天沒和她激情纏綿了,真是想念!

  「我家地板髒了,需要有人清理,如果你不願意幫忙,可以馬上離開。」高婞笑瞇瞇說道,打開大門,準備送客。

  薛天放笑容微僵,接著故作帥氣地聳聳肩。「閒著也是閒著,無所謂。」

  「拖把放在後院,請。」高婞關門,窩回沙發裡。

  薛天放歎氣,乖乖去拿拖把和水桶來拖地。

  以前他是大爺,愛怎麼使喚她都行。現在風水輪流轉,為了挽回心愛的她,他卻成了下人,只能任由她使喚了。

  「高婞,既然妳現在和薛醫生分手了,要不要我介紹上次說的那個男人給妳認識?」

  充滿殺氣的目光射向莫緹,薛天放冷聲道:「不必勞煩妳了。」

  他正努力想挽回高婞,她少來破壞。

  高婞眼珠子賊溜地轉了轉,點點頭。「也好,多個選擇,就能比較看看哪個男人比較適合我。」

  「高婞!」薛天放警告地低喝。

  在外人面前說這種話,真是太不給他面子了。

  高婞無辜地瞠圓雙眼。「你想現在就馬上出局嗎?脾氣太差的男人,女人可不愛喔。」

  薛天放深呼吸,忍住咒罵。

  他一定要找機會,私下好好警告那個莫緹一番,以免她多事得把高婞送入別的男人懷裡。

  「高婞,妳好厲害,現在薛醫生都被妳吃得死死的,一句話都不敢反駁呢。」莫緹小聲說道。

  脾氣一向暴躁的薛天放,竟然願意任由女人擺佈,看來高婞在他心中佔了很重要的地位呢!

  高婞抿嘴一笑。所以說咩,千萬別惹女人生氣,不然受苦的往往都是男人。

  沒一會兒,披薩送到,高婞和莫緹兩人吃得津津有味,薛天放卻得餓著肚子,辛苦拖地。

  二十分鐘後,他終於拖完客廳的地板,準備收工之際。

  莫緹起身欲走向廁所,卻不小心踢倒垃圾桶,垃圾撒落一地,她咬咬手指,滿是愧疚。「哎呀,糟糕了!」

  薛天放臉黑了,凶神惡煞地逼近莫緹。「我才剛拖好地,妳就把垃圾桶踢倒,是不是故意整我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啊……高婞,太晚了,我先回家了。」莫緹被嚇得專門而出。

  高婞吞下最後一口披薩,睞向他,淡淡說道:「地板髒了,那你就重拖一次咩,幹麼那麼凶,都把我朋友嚇跑了。」

  薛天放咕噥幾句,認命地清理殘局。

  這時,大門從外開敢,高守提著兩大袋東西進屋,看到薛天放在場,微微一愣。「耶?你們兩人已經和好了?哈哈哈,我教你的那招苦肉計,的確很有用啊!」

  只要他們小兩口感情甜蜜,相信薛天放很快就會把炎龍戒指送給高婞了。

  薛天放哼了聲。

  如果真的有用,他現在就不會在他們家做牛做馬,而是抱著高婞在床上溫存了。

  「原來是你多事。」高婞走到高守身邊,賞他白眼,接過袋子。「你不是陪奶奶一起去大賣場買東西,怎麼只有你自己回來?」

  「她去鄰居家聊天啦!」高守落坐沙發,搥打酸疼的肩。「累死了,丫頭,過來幫我搥搥背。」

  高婞朝薛天放吹了一記口哨,下巴點點高守。

  薛天放顏面抽搐,直覺想抗拒。

  他愛她,所以願意當她的下人,但她竟要他去伺候她的家人?這太過分了!

  「嗯?」高婞美眸一瞇,警告地哼了聲。

  敢不聽話,就馬上把他掃地出門!

  薛天放閉眼,深呼吸幾秒,接著很認命地丟下拖把,走到高守身後,替他搥背。

  「啊~~唔~~喔喔喔~~舒服、真舒服。」高守閉著眼,一臉享受。「你這傢伙真不錯,我認定你是我的未來女婿啦!」

  「呿。」薛天放並沒有因為他這番話感到開心,他認定他為未來女婿有什麼用,高婞到現在還是不肯原諒他!

  「等會兒記得去把每一間房間的地板拖乾淨。」高婞撂下吩咐,逕自回房。

  「唔?」高守睜眼,疑惑地轉頭望向薛天放。「她是跟你說話,還是跟我說話?」

  薛天放冷冷瞟他一眼。「跟你說話。等會兒記得去拖地,千萬別惹她生氣。」

  「昨天我老媽才拖過地,這丫頭有病,又叫我拖地幹麼?」高守發現他臭著一張臉。「高婞還沒原諒你?」

  薛天放沒說話,兀自落坐沙發休息。

  「我兩隻腿走得很酸,你介不介意順便替我搥一搥?」

  薛天放戾眸瞪向高守。

  「不願意就算了。」高守一駭,連忙搖手。「今早那丫頭一聽到你發高燒,就馬上衝去看你,可見她還是很在乎你。你別擔心啦,再過幾天,等她氣消了,自然就會原諒你。」

  「還要過幾天?」薛天放掏出煙來抽。唉,接下來不知道她要怎麼折磨他!

  高守笑呵呵地盯住垂落他胸口的戒指項鏈。「如果你想要她更快原諒你,你可以把脖子上的那條項鏈送給她,證明你想娶她的決心,我相信那丫頭一定會很開心。」

  薛天放解下戒指項鏈,看了看。「真是好主意。」

  「那還不快去。」高守興奮地推推他。

  他起身,走進高婞的房間。

  浴室傳來淋浴的聲音,他唇角輕佻,大手觸上門把,一轉,打開門。高婞赤裸的美麗胴體映入眼簾,褐眸燃起一絲火光。

  「哇~~」高婞嚇了跳,單手遮胸,手中的蓮蓬頭轉向薛天放。「色狼!快出去!」

  薛天放被水淋了一身濕,抹抹臉,熊熊竄起的慾望,並沒有因此被澆熄,邁步靠近高婞,暗啞低喃:「高婞……」

  高婞急了,丟開蓮蓬頭,快速抓過架子上的白色浴巾圍住赤裸的軀體。「你……你別亂來喔,不然別想我會原諒你!」

  「高婞,我這輩子非妳不娶。」薛天放將她逼進角落,替她將項鏈戴上。

  「唔?」高婞一怔。

  他……向她求婚?!

  戴好項鏈後,薛天放柔柔親吻她的唇,大手在她身軀上游移。

  高婞一陣戰慄,渾身彷彿著了火,燒燙起來。「不行……不行……」他再這樣誘惑她,她肯定馬上就臣服於他了!

  「妳不想要我?」他沙啞問道。

  高婞用力推開他,隨手抓起放在角落的馬桶刷。「再不滾,我就不客氣了喔!」

  「高婞?」薛天放錯愕。

  這麼浪漫的時刻,她竟然要拿馬桶刷對付他?

  「看招!」刷子揮向他。

  薛天放矯捷閃過,面對她接下來的猛烈攻擊,只好暫時退出浴室。

  他一出去,高婞立刻關門上鎖,任憑他在外頭敲門嘶吼,就是不開門。

  「哼,以為向我求婚,我就會心軟了嗎?想得美喔。」

  她還要好好折磨他一番呢!

 

 

第九章    


  清晨五點,擾人清夢的手機鈴聲準時響起。

  趴睡床上的男人在床頭胡亂摸索一陣,摸到手機後按下通話鍵,逸出慵懶沙啞的磁嗓。「誰?」

  「薛天放先生,現在、立刻、馬上趕到早餐店來。」高婞的聲音充滿女王般的威嚴。

  「好……」濃濃睡意侵襲他的腦子,無法正常思考,隨意應了聲,丟開手機,繼續睡大頭覺。

  一個鐘頭後,手機鈴聲再度響起。

  他伸手在身旁摸索,找不到手機,微睜惺忪睡眼,望向牆壁上的掛鐘。

  噢~~Shit!

  哪個神經病一大清早就打電話來吵人?

  鈴聲持續刺激耳膜,薛天放跨下床,在堆放髒衣、褲的地上找出手機,忿忿咆吼:「天殺的,你知不知道現在才幾點鐘?!」

  彼端靜默幾杪,冷冷的女聲傳來。「是啊,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我已經等你一個鐘頭了。」

  「高婞?」火氣頓時全消。

  「是你自己答應過會聽從我的吩咐,怎麼現在又不聽話了?」

  「什麼吩咐?」薛天放無力地抹把臉。唉,用不著那麼殘忍吧,這麼早就把他從床上挖起來……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十分鐘之內到達早餐店。」高婞結束通話。

  薛天放歎氣,走進浴室梳洗更衣。

  等他到達早餐店,卻已經是半個鐘頭之後的事了。

  才清晨六點多,早餐店內就已經座無虛席,擠滿一群趕著上班、上課的人。

  高婞一下子要顧著爐台上煎煮的食物,一下子又要替客人送質點、收拾殘亂的桌面,忙得不可開交、揮汗如雨,沒有注意到薛天放已經來了。

  薛天放悄悄走到高婞身後,親暱地環住她的腰。「這麼早Call我過來,想念我了?」

  難道她昨夜經過一番思量,已經決定提早原諒他了?

  「哇~~」高婞嚇了一跳,不慎打翻手中的飲料,轉頭蹬向他。「薛天放!」

  「喔哦,真是糟糕。」薛天放撤手,退後一步。

  「叫你十分鐘之內就過來,你看看現在幾點了?而且一過來就馬上給我添麻煩,你是想氣死我啊!」高婞扭眉,插腰怒罵。

  以前她被迫當他下人時,多麼乖巧聽話啊,他所有的命令都不敢違背。現在換他當下人了,反而把她的吩咐都當成放屁,完全都不在乎,真是氣死人了!

  「刷牙洗臉洗澡洗頭總需要時間。」他扯開俊魅微笑。

  「少找借口了。」

  「焦了。」

  「是啊,我現在氣到冒火,整個人快燒焦了。」她受不了地睞他一眼。還說要請求她原諒呢,如果不快點改掉他大爺的性子,休想她會原諒他!

  「我是指妳的蘿蔔糕。」他指指爐台。

  「哎呀~~」高婞搶救蘿蔔糕,卻不小心被油濺到手,慘叫了聲。

  「笨丫頭,那麼不小心!」薛天放臉色一變,急忙將她的手抓到水龍頭底下衝水。「早餐店一向不是妳爸負責的,怎麼今天換妳了?」

  覷見他緊張的神色,高婞心裡泛起一絲甜意,嘴角忍不住上揚。算他有良心,還懂得關心她。

  趁他未發現,高婞趕緊收斂笑容。「今天奶奶要和朋友一起去北部遊玩,我老爸一大清早就開車載她去火車站,所以我先過來顧早餐店。唉~~可憐我一個人手忙腳亂的,卻沒有人能幫忙。」眼神充滿哀怨。

  「是是是,我錯了,我來晚了。」他抓起她的手察看。「還疼嗎?」

  高婞搖頭,抽手。

  「昨晚妳收了我送的項鏈,是否代表妳已經原諒我,願意嫁給我了?」他執起她的下巴,薄唇輕輕剛過她的唇,低聲喃問。

  聽見店裡傳來客人的驚呼聲,高婞脹紅臉,推開他。「誰說的?我還要再觀察一陣子。」

  薛天放不悅皺眉。

  「角落那桌的客人已經吃完了,你過去收拾。」女王下命令。

  薛天放抓著抹布,乖乖去收拾桌子。

  這時,一名長相斯文的男人走進早餐店,身穿運動服,脖子上披掛一條毛巾,似乎剛做完晨運。

  「小姐,一杯奶茶和一份總匯三明治外帶。」

  「好的,你稍等。」高婞轉過身對他笑了笑。

  男人緊盯高婞嬌艷的臉龐,噙著感興趣的微笑。「妳就是高婞吧?妳好,我是楚威民,莫緹的朋友。我曾看過妳和她的合照,沒想到妳本人比照片更漂亮。」

  「喔……謝謝。」高婞以手背抹去鼻上的小汗珠,他太過熾烈的眼神令她覺得有點尷尬。

  「之前莫緹說要介紹我們兩人認識,可惜一直找不到機會,想不到今天有機會在這碰到妳。」

  「是啊,這家店是我老爸開的。」高婞一邊製作總匯三明治,一邊與他閒談。

  「妳今天幾點下班,有時間一起吃晚餐嗎?」

  「呃──」

  見到有陌生的年輕男子和高婞搭訕,薛天放趕緊走回高婞身邊,攬住她的腰,表現出強烈的佔有慾。「沒空,她已經約了我。」

  高婞拍開腰上的手,白薛天放一眼。

  女人講話,男人插什麼嘴?真沒禮貌!

  「你是?」看著外貌出眾的薛天放,楚威民感到威脅。

  「我是高婞的──」

  「前男友。」高婞微笑解答,一邊將三明治和奶茶裝入袋子裡。

  薛天放臉色沈了,難以置信地瞪著高婞。

  她說過要給他機會,現在那麼快就判他出局?好狠的女人!

  「原來你們已經分手了。」楚威民重展笑臉。

  「我們還有機會復合──」

  「不過機會並不大。」高婞連忙補充,將早餐袋遞給楚威民。「你的早餐。」

  讓薛天放覺得有威脅感也不錯,他應該會因此收斂壞脾氣,學會更加珍惜她。

  薛天放顏面抽搐,開始不爽。

  「多少錢?」

  「不用了,既然你是莫緹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這頓算我請你。」高婞咧開美麗笑臉,惹得楚威民怦然心動。

  「第一次見面就要妳請客,真不好意思。不然這樣好了,晚餐由我回請妳?」

  「晚餐呀……」高婞偷覷薛天放一眼。「好啊!」

  她當他死了嗎?竟然當他的面答應其它男人的邀約。薛天放掄緊拳頭,恨恨地揍扁一旁的吐司條。

  「那約今晚七點,我過來接妳?」

  「沒問題。」

  「上班時間快到了,我該走了。」

  「掰。」高婞笑吟吟相送,正好見到高守開車回來。「我老爸回來了,我要準備去上班了。」

  「妳的做法真令我傷心。」薛天放咬牙忿道。

  「你當初那番玩笑話也很讓我傷心。」高婞輕佻秀眉,回瞪他。

  她還在記恨,女人真是小心眼!

  頓時,薛天放感到理虧,像洩了氣的皮球,垮下雙肩。

  唉,誰教他自己造孽,怨不得她!



  傍晚六點五十五分,天色暗沈。

  一輛銀色敞篷跑車停在高家附近,駕駛座上的男人一邊抽煙,一邊監視著高家門口。

  想和他的女人吃飯約會?

  哼,他就一路跟蹤到底,徹底截斷他們任何可能發展的機會!

  幾分鐘後,高家大門開啟,高婞背著包包步出,身上穿著輕便的粉紅色T恤和低腰牛仔褲。

  見到她安全的穿著,薛天放滿意地挑起微笑。

  幸好她沒有為了赴那個男人的約,而穿上性感的低胸衣服和短裙,要不然他一定馬上把她綁架帶回家!

  高婞發現停在左斜前方的跑車,詫異地挑眉,邁步靠近。「薛天放先生,你在這做什麼?」

  今天一下班,她發現他走得此她還急,以為他有要事要辦,沒想到他此刻竟然出現在這?

  「乘涼。」他呼出一口白煙,淡淡說道。

  「無聊。」高婞賞他白眼。

  一輛摩托車騎進巷子,停在高婞身旁,楚威民打開安全帽的面罩。「抱歉,我遲到了。」

  「沒關係啦,才遲了兩、三分鐘而已。」

  「咦,他……」楚威民發現薛天放的存在。

  「寂寞男人在這沈思,我們別理他。」

  「喔。我沒有汽車,妳不介意坐摩托車吧?」楚威民將一頂粉藍色安全帽遞給她。

  「無所謂。」高婞接過安全帽戴上。

  「小子,要追女人沒有汽車怎麼行?你騎摩托車,不怕把她摔下去嗎?」薛天放取笑道。

  楚威民不好意思地臉紅。

  「那你就不瞭解我了,我偏偏喜歡坐摩托車,感覺比較親近。」高婞跨上摩托車,挑釁地睨向薛天放。

  薛天放搓搓下巴輕笑,假裝不在意,沒幾秒,旋即吐出氣憤低咒。

  他的反應,贏得高婞一笑。「楚先生,騎車吧!」

  楚威民催油門,騎車前往市區。

  薛天放捻熄煙,踩下油門,尾隨著他們。

  「他跟蹤我們。」楚威民從後視鏡中看到薛天放的車子。

  「騎快一點,把他甩掉。」高婞回頭朝薛天放扮了一個鬼臉。

  薛天放氣到一肚子火,加速跟緊他們。

  一會兒後,楚威民載著高婞到了市區的某家西餐廳。

  薛天放下車,將車鑰匙交給泊車小弟,尾隨他們走進西餐廳。

  「歡迎光臨!」男服務生望望站在高婞身後的薛天放。「三個人嗎?」

  「不,兩個。」高婞回答。

  「那後面那位先生……」男服務生疑惑。

  高婞回頭望了望,對薛天放視若無睹,然後再對服務生問道:「後面有人嗎?我沒看到啊!」

  見鬼了?

  服務生揉揉眼睛,對上薛天放陰森瞪視的目光,寒毛瞬間豎起,顫著聲對楚威民和高婞說道:「兩位這邊請。」

  楚威民和高婞坐在兩人座的位子。而薛天放只能很孤單、很寂寞、很火大地坐在他們隔壁的位子。

  「想吃什麼?」楚威民笑問高婞,看到菜單上的價位表,心頭開始滴血。

  唉,早知道就不要裝闊選這家餐廳,一客牛排最便宜都要兩、三千啊!

  「菲力牛排,六分熟。」高婞將菜單還給服務生。

  楚威民也點好餐後,服務生準備離去。

  薛天放喚住服務生。「我要點餐。」

  「嗄?你……」會說話,原來是人。服務生鬆口氣,安心地幫薛天放點餐。

  高婞瞄向隔壁桌的薛天放,噙著賊笑。今天氣壞他了吧,看他以後還乖不乖!

  「笑什麼?那麼開心。」楚威民問道。

  「沒。你和莫緹怎麼認識的?」

  「我大姊和莫緹是同事,她介紹我們認識的。莫緹沒跟妳說過嗎?」

  高婞搖搖頭,其實早就忘了莫緹有沒有跟她說過關於他的事情。

  察覺到隔壁傳來凶狠的瞪視,楚威民緊張得掏出手帕擦汗。只是和高婞出來單純吃頓飯,還會被她前男友跟監,壓力好大啊!

  「小子,目前在哪裡高就?」薛天放掏出煙抽,向楚威民問道。

  發現四周客人好奇的窺探,高婞尷尬得撫額低頭。她怎麼會愛上這樣的男人?竟然把高級西餐廳當成在菜市場一樣地大聲聊天,丟臉啊!

  「會計師事務所。」

  「我的職業是專門拔光憎恨的人的牙齒。」薛天放回道。

  「喔,原來你是牙醫啊!」楚威民流汗流得更多,和他相比之下,感覺自己的條件好差。

  高婞突然拉住正好經過的女服務生,比比薛天放。「小姐,噪音很吵,請妳把他趕出去。」

  「這位先生,請您安靜一點,不要影響其它客人用餐。」女服務生微笑說道。

  「我在這坐了一個多鐘頭,為什麼我點的食物都還沒送來?」薛天放怒眉斜飛,故意嚇服務生。

  「抱歉抱歉,我馬上去催催。」唯恐被批評服務態度不佳,女服務生趕緊退下。

  高婞很用力地瞪了薛天放一眼,示意他閉嘴。

  「聽說妳是護士?這職業很不錯。」楚威民繼續攀談。

  「是啊──」

  「她是我的助理。」薛天放截斷高婞的話。

  楚威民望了薛天放一眼,笑得很僵硬。「喔,這樣啊!」他想和高婞培養感情,不是和他啊……

  男服務生送來餐前酒,薛天放淺啜一口。「曾經有位男病患當著我的面前強摸高婞的手,後來我把他的牙都拔光了。」因為都蛀壞了。

  「我沒摸過她的手。」楚威民嚇得連忙遮嘴,急欲證明自己的清白。

  薛天放扯出耀眼微笑。「我知道,所以你的牙還在。」

  高婞很沉默,思索著該怎麼趕走薛天放。

  他再繼續待在這,恐怕會把楚威民嚇死。雖然她對楚威民並沒有意思,但畢竟大家都是朋友啊,她不容薛天放繼續欺負他。

  高婞突然朝薛天放勾勾手。

  薛天放挑眉,起身走向高婞。「想換對象了?」

  高婞將他拉近,在他耳邊小聲說道:「如果你肯當眾吻我,我就馬上原諒你。」

  真是求之不得!薛天放立刻壓住高婞的後腦勺,吻上她的唇。

  楚威民眸色一黯,和週遭的客人一同發出驚詫聲。

  下一秒,高婞立即推開薛天放,大聲驚喊:「非禮啊!」

  餐廳經理馬上跑了過來。「這位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這個人突然跑過來強吻我……」她泫然欲泣地指控。

  「小姐,需不需要幫妳報警?」

  「不用了,只要他快點離開就好。」她抽起面紙假裝擦眼淚,其實是躲在面紙後偷偷朝身旁的薛天放吐舌頭。

  「這位先生,不好意思,只能請你離開了。」餐廳經理說。

  「妳竟然來這招?!陰險!」薛天放氣得臉全黑了。

  「不要當眾誇獎我,我會臉紅。」高婞用唇形無聲對他說道。

  薛天放沒轍了,只好忿忿地離開餐廳。

  服務人員也離開後,高婞抽面紙遞給楚威民擦汗。「好了,他已經走了,你別那麼緊張。」

  「你們真的分手了嗎?」

  「是啊,前幾天剛分手。你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發現妳的眼裡、心裡都只有他。」從他們一踏進餐廳,他發現她的目光沒有停留在他身上超過三秒,反而時常偷看她的前男友。

  「是啊。」高婞淡淡一笑,接著浮現一絲愧疚。「你會氣我明明還喜歡著他,卻還答應你的邀約嗎?」

  楚威民搖頭,笑了。「其實早上我看你們相處的態度就知道了。我約妳吃飯,只是想試試看自己還有沒有機會罷了,沒想到我的運氣那麼差。算了,當不成情人,當朋友也好。」

  幸好他對她用情不深,現在抽身還來得及。

  「謝謝你啊。」那個脾氣暴躁的男人應該學學楚威民的紳士風度。

  唉,可是為什麼她那麼犯賤,不喜歡溫文儒雅的楚威民,偏偏愛慘了那個壞脾氣的薛天放呢?

  「我很好奇,為什麼妳明明愛著他,卻還要假裝對他愛理不理的?」

  高婞歎氣。「因為他之前說錯一句話傷了我的心,我只是想教訓他而已。」

  「好險我沒有追到妳。」楚威民抹抹汗,慶幸道。

  她的懲罰方式竟然是讓男友被大家誤認為色狼,狼狽地被趕出餐廳。呼,這女人太恐怖了,還是少惹為妙!

  「對了,不曉得妳男朋友等一下會不會又衝進來?」

  「你害怕?」見他不好意思地點頭,高婞輕笑,眨眨眼。「那我們不如……」



  該死的!那個丫頭竟然為了那個斯文小白臉,這樣對待他……

  現在他有深刻的體悟,人真的不能做壞事,就連嘴巴都要放乾淨點,一旦說錯一句話,再淒慘、悲慘的懲罰都可能會降臨。

  薛天放站在西餐廳對面的便利商店,一邊灌著啤酒,一邊酗煙。

  不能待在餐廳裡頭監視他們,不知道那個姓楚的傢伙,會不會對高婞做什麼?

  他真是白癡,剛才怎麼會那麼輕易聽高婞的話,中了她的計?

  他煩躁地來回徘徊,等待他們吃飽踏出餐廳。

  可是兩個鐘頭過去了,依然沒見到他們的人影。

  「搞什麼,那麼久還不出來?」

  他正考慮是否要進去餐廳察看,突然地牛翻身,一陣天搖地晃,他有些站不穩跟著晃動,感到頭昏。

  沒多久,對面的西餐廳突然傳出一陣巨大的爆裂聲,緊接著冒出火光,多名客人匆忙逃出。

  高婞還在裡面!

  薛天放一駭,拔腿衝向西餐廳。

  「廚房的瓦斯爆炸,大家快逃啊~~」從餐廳逃出的客人大聲驚吼。

  高婞坐的位子正好靠近廚房……

  「高婞!」薛天放心臟揪緊,費力嘶吼,擠開重重人群,衝進濃煙密佈的餐廳。

  人群慌忙逃竄,薛天放不小心被撞倒,小腿撞上一旁的椅子,沒有時間痛哼,馬上爬起,急著尋找高婞。

  「先生,裡面很危險,快出去!」餐廳裡兩位服務人員見薛天放企圖往裡頭沖,趕緊合力抓住他,一起衝出餐廳。

  眾人逃到馬路上後,餐廳內再度傳來一聲爆炸聲響。

  「放開我!高婞還在裡頭!」

  「先生,你冷靜點,能逃出來的都應該已經逃出來了。」

  「高婞!」薛天放吼得聲音都沙啞,眼眶暈紅,深深的驚撼和恐懼淹沒了他。

  他的世界不知道在何時已經開始圍著高婞繞轉,她替他治癒情傷,帶來了快樂和幸福。

  如果失去高婞,就如同失去生存的動力……

  老天!他長那麼大,從沒有一刻像現在一樣害怕,害怕再也見不到高婞……

  這時,原本應該待在餐廳裡的高婞和楚威民,從右方緩緩走了過來,發現餐廳竄出熊熊火光和濃煙。

  高婞舔著甜筒,驚道:「唔?餐廳失火了?」

  她聽到有人叫著她的名字,目光一轉,瞧見薛天放激動地跪在地上咆吼,卻被兩名男人拉住,阻止他衝進餐廳。

  「薛天放……」高婞一怔,眼眶紅了。他以為她還在裡面嗎?

  「薛先生!」楚威民大聲呼喚。

  薛天放偏過頭,瞧見他們安然無事,愣了幾秒,旋即衝了過來。「妳沒事?」憂心的眼眸在高婞身上探察。

  高婞搖頭。

  「呃,我和高婞後來決定到其它地方吃飯,所以偷偷從後門溜走──」楚威民好心解釋,卻沒有人仔細聽他說話。

  薛天放猛然拉高婞入懷,狂吻她的唇。

  「薛……」手裡的甜筒掉落地上,高婞稍微推開他,卻又馬上被他封住唇,無法說話。她感覺到他身軀正顫抖著,忍不住哭了。

  她從沒有見過他慌成這個樣子……

  誤以為深愛的人陷在火海裡甚至可能已經喪命,這種恐懼是足以啃噬掉人心,成為一輩子的陰影。她明白他的感受,也心疼他的感受……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高婞……別讓我失去妳,別再懲罰我。」狂烈粗暴的吻弄破了她的唇,他低聲懇求。

  經過這一次的事件,他再也無法忍受她離開他了……

  高婞心好酸,淚流不止,忍著嘴唇的疼痛,摟緊他,熱切地回應他的吻。

  「先生、小姐,現在這邊很危險,你們不要靠近這裡……」有名警察過來推推他們兩人。

  「我知道了,我馬上拉他們離開。」楚威民向警察說道,雙手使勁拖著激烈擁吻的兩人走向對街。「求求你們,先不要親了……」

  這瞬間,四周的聲音全都進不去他們兩人耳裡,他們眼裡、心裡就只有對方。

  薛天放壓緊高婞的後腦勺,心中深沈的恐懼和濃烈的情意,藉著瘋狂激吻宣洩而出。

  餐廳內火燒得越來越熾旺,他們兩人的吻也越來越猛烈……

 

 

尾聲    


  回到高家,高婞攙扶薛天放小心翼翼地落坐沙發,接著走進廚房用袋子裝了冰塊,再用毛巾包起來。

  回到他身旁,動作輕柔地挽起他右邊的褲管,見他小腿上泛著瘀青,忍不住心疼罵道:「餐廳都失火了,你還衝進去幹麼?都不小心撞得小腿瘀青了,真是笨欸!」

  「囉唆!妳明知道我擔心妳。」薛天放低咆,抓過她的手,讓她替他冰敷。

  「你啊,以後千萬別再這樣,嚇死我了。好險最後有人強行把你拉出餐廳。」想到他的舉動,高婞感動得眼眶潮濕。

  「肯原諒我?」薛天放挑眉睨住她,粗魯地抹去她的淚。

  「是啦是啦!」經過這次的事件,她心中再大的火氣也被感動消弭了。

  「只要妳肯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答應過給妳的幸福,絕對不會失約。」薛天放高興地勾住她的脖子,親吻她的唇。

  「夠了夠了,痛啊!」高婞推開他,輕撫被他吻破皮的唇。

  「妳和那姓楚的小子離開時,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害我在餐廳對面的便利商店等妳兩個鐘頭。」忍不住開始算帳!

  「他就是怕你隨時會衝進來,我們只好偷偷改地點吃飯,怎麼可能還會通知你?」

  「我有那麼可怕嗎?那小子怕我怕成這樣。」薛天放不悅地咕噥。

  「你才知道。」高婞好笑地白他一眼。

  本來在房裡睡覺的高守,聽到他們談話的聲音,走出房間,見到他們兩人有說有笑,詫異地問道:「咦,你們和好了?」

  「我們有吵過架嗎?」高婞笑著反問,決定遺忘以前發生的不愉快。

  「你們……哎,算了算了。」高守發現高婞脖子上掛的項鏈,雙眼一亮。「他送給妳了?」

  高婞握緊項鏈,甜蜜地笑了。

  「嘿嘿,既然他送給妳了,代表那是妳的東西,妳能作主了。快快快,把炎龍戒指摘下來還給我吧,我要把它供奉到高家祖先的靈位前。」

  「神經!我是要娶她,又不是要娶你,為什麼戒指要給你?」薛天放拍開高守的手,拉著高婞起身。「走,我們進房。」

  高守瞠大眼,哼了聲。「話不是這樣說,那枚戒指本來就是我們高家的東西。」

  「好啦,以後我再把戒指傳給我的孩子就行了。」高婞扶薛天放走進她的房間。

  「以後妳的孩子還不是一樣姓薛,妳這樣等於東西還是薛家的嘛!將來我死後怎麼面對高家祖先?除非妳讓妳的孩子姓高──」高守尾隨身後,一臉不滿。

  「這件事以後再說,他累了,我們該休息了。」高婞揮揮手,關上房門。

  薛天放一坐到床上,馬上翻身將高婞壓在身下,利落地褪去她的衣服,在她胴體烙下好幾枚艷紅吻痕。

  任憑高守在外頭敲門大吼,一對有情人理都不理,貪婪地狂吻對方,任由激情慾望恣意迸發,一解多日來的相思之苦……

 

 

 


  【全書完】

台長: 花夢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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