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則關於 物 癖 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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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子
一位寫了許多暢銷書的作家,將他的新作寫在一張椅子上。
椅子椅背、椅腳、包括屁股坐的地方,寫滿了字。
這章椅子寫的是犯罪小說,劇情裡有一位很美麗的女殺手。
作家特別要求出版社不要將他的“新作”出版成書,而是出版成一張張椅子。
幾萬張、幾十刷的椅子,各個書店裡隨時都擺著快要疊到天花板標明這位作家的新書的椅子。
買了椅子回去的讀者,將椅子放在房間裡。
當讀者們開始要閱讀此“椅”,發現他並沒有辦法坐在另張椅子或沙發上看。
這樣看感覺很疏離。
只能坐在地板上,和椅子面對面著。
作家之所以會將書寫在椅子上他的想法是:「平常我們坐的椅子,也需要我們聽一些話。」
就在現在這一秒,許多住在不同擺設、明亮度、顏色的房間裡頭的人,都看著這張椅子。
有人看累了,躺在地板上。
有人將臉貼在地面上,雙眼瞪大著,他正讀到了椅腳的段落。
有人坐在椅子上讀扶手的字。
78歲的老評論家-評論相當毒辣-看著就在地板上睡著了,當他的太太打開房門看見此幕,還以為他死了,很平靜的帶上門離開,播了幾通電話給他的孩子們。
有人拿著椅子翻看。因為他找不到自己上次看到哪裡。
過了幾些年,二手書店裡的老闆坐在這樣的一張椅子上,不打擾任何人的打盹。
既視現象的人
女子在新進的工作場合,遇到一位長的好像“哪個人”的男子。
她想不到像誰。
一直看著那名男子,覺得越看越像,但他就是無法和想法裡的面孔疊合。
男子知道她是誰,因為他們以前曾經見過。
那次男子駕車不小心撞到了女子,他下車查看,發現她傷勢好像很嚴重,而且他看見了她在看著自己的車牌號碼。男子回到車上,倒車在輾過那名女子,然後離去。
女子那時也看見了他的臉,但她後來在醫院和死神在生死關頭拔河的過程,事發的印象逐漸的被消滅了。
女子現在僅能憑著一點點可能是生命的警告,去認出那名男子對她而言不完全是陌生人的印象。
但她憑著這點感覺,和男子靠近,卻將它錯誤解讀成是緣分了。
他們在一起戀愛、做愛、最後結婚。
男子經常對她微笑,她看了開心,也對他回以滿足的笑容。
電扶梯
他搭電扶梯下去。
她搭電扶梯上來。
他們自從大學畢業後就沒有聯絡了。因此當他看見她,她看見他,他們兩人好激動,激動於還認的出對方,而且發現對方看見自己,和自己一樣,有著雀躍的心情。
他們來不及更多真正想說的言語,電扶梯讓他們分開。
他頻頻回頭。
她頻頻回頭。
他到了下面馬上坐電扶梯回到上面。
她到了上面馬上坐電扶梯回到下面。
然後,當他們又再看到彼此接近,接著就要分開。
兩人都忍不住、不好意思的笑了。
臉都紅的兩人。他害怕會就這樣再也見不到面而說:妳在下面等我,我坐下去。
她在下面等他,他的身影,最後像電腦在讀取網路圖片一樣,從腳到頭的出現,完整後,電扶梯總算把他推到她的面前,兩人不再錯身而過。
後來,很久以後,他對著懷裡的她回憶那一天說:「如果當時我們不是坐電扶梯,而是走摟梯。當我們在中間看到彼此時就停下,你跟我能說出想說的話嗎?我們還會像現在這樣嗎?」
她說:「我不知道。是你叫我等你的!」
聽到她這句話,他想到,不知道為什麼去想到,記憶裡有那麼一天,他排在人群裡跟著電扶梯下降,他那時候特別鮮明的痛恨起電扶梯給人的置身事外,他稱那時候的感覺為“無意識的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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