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有兩個玄關,像卡通小丸子家的日式玄關,從裡面可以看到外頭的人的影子那種。
當有電鈴聲響起時,爸爸會先查看第一個玄關,如果沒有看到客人的身影,就繞到第二個玄關。
爸爸都跟親朋好友們說,照訪我們家時,請從第一個玄關進來。我們自己出入也是使用第一個玄關,這樣才不麻煩。
第二個玄關,偶而有送錯掛號信的郵差,以及迷路的人徬徨的身影外,再來只會看見媽媽不時在清掃著掛在玄關角落處的蜘蛛網。
爸爸的朋友王先生來訪時,故意開玩笑的,按了第二玄關處的電鈴,從第二個玄關進來。
他說真奇妙阿!一個家從不同的入口進來,看起來卻好像來到一個完全不同的家一樣。
爸爸感覺被挖苦,說不管怎樣,家的位置不會變,你找的住在這裡的人一樣不會變不是嗎?
王先生看了爸爸的臉,爆笑,他拍拍爸爸的肩膀。
「那是當然的!那是當然的啦!」
後來,王先生都從第二玄關進來我們家。爸爸問他,怎麼現在都從這進來?
王先生回答爸爸“不從這進來從哪進來?”
這讓爸爸皺了眉頭,爸爸一時沒有深入去想,只是隨口說說你這人就愛跟人不一樣。
後來某日爸爸在整理放在第一玄關的鞋櫃時,透過窗門,看見有人站在家門外東張西望。他打開窗門,看見是王先生,趕緊招呼:是你阿!怎麼不按電鈴進來呢?
可是王先生看著爸爸的臉許久,卻說:不好意思!我...認錯人家了。
“怎麼搞的!你在跟我開玩笑嗎?”爸爸愣住。
王先生隨即轉過身離開,離去時嘴中呢喃的話,被爸爸聽見。
“為什麼會找不到他們家呢?不可能消失的阿?”
爸爸聽了頭皮發麻,在原地說不出半句話,看著王先生離去。
後來王先生又從第二玄關進來!還對爸爸說:上次真糗,竟然找不到你們家。年紀大了,真是危險阿!
爸爸告訴他:那天我明明和你面對面了阿,結果你竟然沒認出我?
王先生聽了,拼命回想,卻說沒這回事,上次自己明明沒有看到爸爸的人。
之前說了,我們家第二玄關口前,透過窗門,能看見許多迷路的人徬惶的身影。
爸爸來到第二玄關前,看著出現的許多迷路的人的身影,聯想舉止怪異的王先生。
“這些人搞不好認識我。認識的....會是怎麼樣的我?”
“如果現在自己從第二玄關走出去的話......”
爸爸強忍住好奇,並沒有走出去。他只有小心翼翼的打開第二玄關的門,對著一位正在門外的人說:你是誰?為什麼來這裡?
那人回答他:對...對不起...奇怪?明明在這裡的阿?
“如果自己認識他們的話,曾跟他們說過話的話...”
爸爸又忍不住想,卻無法再繼續想下去。
關起窗門的手,無法克制的顫抖。
剛那位迷路的人走了,然後又來了另外的一些人。
影子在窗門前搖晃。想必如果爸爸詢問他們為何出現在此,他們也會回答一樣的話。
後來爸爸在意起,可能有的,一個活在第二玄關裡的他。
那是在哪裡的世界?
爸爸開始在半夜睡覺的時間,一個人站在第二玄關前動也不動的觀察著。
我躲在一旁偷看爸爸,爸爸就像個失魂的人,很小聲的呢喃:好想從第二個玄關走出去阿!好想從第二個玄關走出去阿!不行阿!從這第二玄關走出去會如何呢?
會發生什麼事呢?
我決定代替爸爸這樣做看看。
剛踏出第二玄關口時,我首先感覺到的,便是自己想太多的鬆懈。家門外的景色沒什麼不同,依舊是家附近熟悉的風景。
我發現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接著前往學校。
在學校上課時,接到一通不認識的號碼打來的電話。他問我家是不是掉了?我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他又重覆一遍,你的家是不是掉了?我問他是誰,他冷冷的笑。
“你的家被撿到了喔!我撿到你的家了!”
放學回家的時候,我竟然找不到自己的家。
怎麼可能?
是那裡嗎?
但那扇窗門前站著太多我不認識的人。他們皆死命的往屋裡竊視,
彷彿在怨;為什麼沒人幫他們開門?為什麼這戶人家裡頭的人都不見了?
我推開他們,按了電鈴,我相信這正是我家的門。〈第二玄關〉
我如往常,等待有人開門讓我進來。
打開門的是爸爸!
我的爸爸驚恐的看著我,他說:我們的女兒,不會走這扇門回來的!幾年前..幾年前她從前面那扇門離家出走〈第一玄關〉,今天她好不容易回來了!妳是誰?妳走吧!
我朝爸爸的身後看去,看到了另一個我,不是很像而已,而是真正另一個我!
“我”和我的媽媽抱在一起,一臉驚恐的看向第二玄關外。
如果“我”在那裡...而“我”以十分害怕的神情看著自己,站在這戶人家外的自己到底是誰?
什麼時候,我完全沒發現我已經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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