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覺得自己是一個常不安好心的人,不知道有沒有人也會和我有著一樣的感覺,雖然不想,但是偶爾還是會被黑暗的那個自己牽著鼻子走而陷入天人交戰的時刻,總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是這樣邪惡,其中最令秝安有無力感的是女人的假想敵。
女人的假想敵通常曾經是自己很要好的朋友,我和假想敵在大學時代一度要好到躲在小房間裡面邊聊是非邊為彼此化妝。女人的假想敵往往是條件和自己接近的朋友,甚至有很多地方相像,秝安和假想敵都是自尊心很強而且好勝的女生。但是終究是兩個不同的人,最後因為某個決定不同、部份價值觀不同,還是分道揚鑣,當年相似的兩個人做了不同的選擇產生不同的後果,為了證明自己的選擇的價值觀才是對的,為了相信自己是比較善良、誠懇的女人,更應該得到比較好的結果,於是不知不覺在暗處相互較勁。
問題是,若我果真像韓劇裡的女主角一樣好心,一樣利他,我怎麼可以希望自己的朋友不會有好下場?
出現假想敵是因為我們在乎對方,時間推移後卻好像有悄悄被背叛的感覺,她為什麼會變這樣?還是我從來不曾瞭解真正的她?礙於場面,有些話當面說不出口,有些問題不會拿出來問對方,多年不聯絡卻好奇她過得怎麼樣,複雜的感情糾結在心裡,想到總是不痛快,朋友的影像漸漸模糊成假想敵,不是如影隨形卻有十足壓力。
年紀漸長,我發現餵食假想敵的是嫉妒的力量。
沒錯,我們因為男人的問題漸行漸遠,站在客觀立場會覺得她的確過得比我好,雖然很早結婚但嫁的是有錢的老公,生了兩個小孩在家當少奶奶,沒有經濟壓力只負責帶小孩,喜歡做什麼工作就可以兼個差,她的手會比我細嫩比我白,用的保養品可能比我多一個零,用昂貴的價錢保養每一根秀髮。
當然,她選擇的生活不見得適合我,但是社會價值觀會站在她那邊。
以前不敢這樣想,因為被教導嫉妒別人是不好的,我又怎麼可能去嫉妒別人呢?所以把自己落入苦命的形象以為可以成為真善美的化身,但是現在我說,原來我是嫉妒她,嫉妒她優渥的生活、浪漫的揮霍,嫉妒她大學畢業就躲入婚姻可以一直假裝自己很天真。
同時我也好奇她怎麼看我?是不是對我也有許多疑問?
嫉妒是屬於黑暗的力量,雖然骨子裡不希望她有好下場,認為現實又勢利眼如她不配得到幸福,但是我能做的只有在改變自己的範圍上,對她,我又不會下蠱下咒下降頭,我很清楚我能做的,只有把自己活得不要太丟臉而已,免得到時候狹路相逢被揚威耀武一番氣到吐血身亡。
嫉妒的情緒雖然來自黑暗,但它令你擁有一種力量,累的時候想到她簡直就變成天生神力,比〝勁量〞有勁,更重要的是我也不想自欺欺人裝模做樣說:「喔~妳那樣對我,我沒放在心上,祝妳幸福」。
與其光明的假象我寧可選擇黑暗的力量。
其實我一直沒有假想敵幸福快樂的生活的確切消息,婚後生活的她幾乎消聲匿跡,有時我懷疑是自己把她塑造成令我嫉妒的對象,我令自己相信她從此奢華富裕的生活,因為那能刺激我向上。
我知道這些都是很幼稚的情緒,但仔細觀察一下,人類的感情終其一生都只有那幾樣,當人們吵架的時候哭泣的時候,都還是用小時候的方法,說不定,人無法永遠真正長大。
現在當我很自然、像朋友閒聊一樣跟假想敵說:「是啊!我嫉妒妳的好日子,嫉妒妳總是被周遭的人驕寵愛護著,總是一副天真不懂事的表情,看起來像個被寵壞的自私孩子」時,我又成為某個人的朋友。
By 林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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