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本描寫一個並未遠去的時代,關於兩代人從「巨流河」落到「啞口海」的故事。
二十世紀是埋藏巨大悲傷的世紀。
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歐洲猶太人寫他們悲傷的故事,至今已數百本。日本人因為自己的侵略行為惹來了兩枚原子彈也寫個不休。…我在那場戰爭中長大成人,心靈上刻滿彈痕。六十年來,何曾為自己生身的故鄉和為她奮戰的人寫過一篇血淚記錄?」
作者一開頭在前言中就寫出本書的時間與空間範圍,橫跨六十餘年的歷史以及從北至南的顛沛流離,從作者一生的境遇可以窺探這六十年來整個中國與世界局勢的轉變。雖然作者在書中不斷強調個人的渺小與平凡,但相較於其他平民百姓,作者的出身背景已經具有相當特殊的象徵意義,擁有權力才有發聲的可能,而那些真正被淹沒在時代動亂中無言的生命,是沒有接受任何教育的機會、沒有思想的能力、甚至沒有移動遷徙自由的存在。
但真正飽受摧殘的生命是無力也無能寫出任何具有代表性的文學作品,他們的時代只能透過不同身份、地位、階級的人來書寫,亂世帶給知識份子的是孕育偉大作品的情感沃土,而帶給一般平民的卻是無止盡的煎熬與不知所以然的承受。每個人都是時代政治權力鬥爭下的犧牲品,但我從作者身上看到的仍舊是幸運多於不幸,快樂多於痛苦,畢竟很多的痛楚還是來自於赤裸裸物質基礎存在的匱乏,只有在物質無缺的條件下才能意識到精神匱乏的殘缺。
這本書對我而言是有距離感的,這個距離來自於對祖國、故鄉、對那個陌生年代的不同想像,但無論如何這本書還是能感動人心,看到書的最後作者寫到:
「我到大連去是要由故鄉的海岸,看流往台灣的大海。連續兩天,我一個人去海邊公園的石階上坐著,望著渤海流入黃海,再流進東海,融入浩瀚的太平洋,兩千多公里航行到台灣。繞過全島到南端的鵝鑾鼻,燈塔下面數里即是啞口海,海灣湛藍、靜美,據說風浪到此音滅聲消。一切歸於永恆的平靜。」
心頭還是一緊,不管多麼璀璨精彩或者多麼悲慘不平的人生終究是要歸於平淡寂靜,每個生命的誕生與逝去都是一樣的平凡,所有沈重的歷史都在呼吸一過之後變得輕盈不堪,每個當下崇高的意義都在時代變遷中突然間變得荒謬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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