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哈就是一次笑八個哈 好好權衡自己特有的性格特徵，對它們加以適當的調整，以及不要設法使自己也具有其他人的性格特徵，乃是每一個人的責任。因為一個人的性格越是獨特，它就越適合於他。 ---《Gold Sayings of Cicero》,Marcus Tullius Cice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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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說黃先生是一個好老闆，還是壞老闆。尤其在真正踏入職場，接觸到形形色色各式老闆，而自己也面對老闆的時候，更難說黃先生是個好老闆或壞老闆，雖然當他是我老闆的時候，我覺得他是個壞老闆。

覺得他「壞」，該是五、六年前的事了。成為他的員工是我第一份工作，大學剛畢業的我，對於工作有著自己美好、單純的堅持，總覺得文化工作才是值得自己投入的工作，而黃先生對文化的想法和藍圖吸引了我。但是相處久了之後才發現，想法與藍圖美歸美，黃先生卻沒什麼實踐的能力和氣魄，總是讓我們卯起來投入許多人力、物力、財力之後，然後娓娓道出計劃不得不停擺的原因，而這原因也同樣是另個想法和藍圖，但這新的想法和藍圖，卻老是沮喪我們先前的想法和藍圖。就這樣，黃先生文化人的魅力，在一年多內盡失，而我也考上研究所，順理成章脫離那個崇高、迷人卻乏力的所在；不過不可否認，黃先生獨特的魅力令我印象深刻。

研究所畢業後，我開始真正投入職場工作，成為社會的一分子。我的工作成天處理「真實」的議題--直接呈現顯性的真實，間接呈現隱性的真實；久而久之，對於真實和虛假兩者之間，定義也就沒那麼清楚了。在這過程當中，無可避免見到許多老闆，大老闆、小老闆、成功知名的老闆、自以為是老闆的老闆，當然更多是希望自己成為老闆的人。他們都有一個特質：想要成功、想要賺錢，想要透過成功和賺錢，得到社會的肯定，而所謂「社會的肯定」，其實具體而微地體現在自己對自己的要求和需索上。

幾個月前，就在從東北角回來之後，一個陽光熾熱的近傍晚，我行走在接近公司的人行道上，黃先生的形象突然閃入我腦門；剎那間，我感到他其實是個不錯的老闆，至少沒有當初我想得那麼壞。弔詭的是，他的「不錯」(或說他的好)，一部份竟然來自於他缺乏實踐美好藍圖的能力和氣魄：因為他不汲汲於實踐和獲利，反倒讓他常年下來，持續專注於理想和原則；更罕見的是，儘管為了滿足他推陳出新的想法，員工經常還是得充當他的工具，但他至少把員工當作「人」，而非生產的工具，尊重員工的專業判斷和能力。從這角度想來，黃先生其實是個好老闆，因為他不現實，因為他不魅俗，因為他有種文化的堅持；他只是不符合社會對於「成功」老闆的標準，因為他無法獲利、因為他無法商業化，也因為他無法成就更龐大的企業體。

現在回想起來，坦白說，黃先生當時的確有先見之明，我們最後執行的計劃(關於台灣土產的蔬菜、水果系列)如果能夠咬緊牙根將其問世，不但對本土文化小有貢獻，同樣也蘊含獨特商機，那是個好的點子；只是囿於當時金主的質疑，暫停了所有計劃，選擇回到原先保守、無新意的老路。當時角色是被壓榨的員工，局內人總看不清楚事物的面貌，心裡並不認為計劃暫停有什麼了不起，反倒可以縮短我們做白工的時間；現在事過境遷、角色更迭，才真正體會到計劃暫停的遺憾在哪裡。

今天報紙上又見到黃先生的身影，照片裡的他依舊笑容可掬，散發出獨特的文化人魅力，老實講，現在完全沒有當年那種「看你什麼時候倒」的旁觀者謆笑心態，反而真真期待他撐得越久越好，至少撐到他足以開竅、或者有人可以繼續延續他那舊式文化理念的時候吧！

一、兩年前，偶然在雜誌上閱讀到一篇郭台銘的專訪，當年他成為台灣首富，記者請教他有何感想，印象最深刻的是他談到前任首富林百里。他說看到林百里退居數名、把首富拱手讓人後，私下曾經勸戒他，「不要再玩畫了，還是錢比叫重要」；何妨多學學他自己，雖然現在已經成為首富，現在作夢和未來的夢想，還時想盡辦法把自己的資產變大、變多。言下之意，有為者亦若是！郭台銘與黃先生沒什麼相關的平行線，唯一相似之處就是都是「老闆」，這差距也真是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