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黑研究筆記 珍惜當下，活在當下。 http://blog.yam.com/alesia 【樂多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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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Place d'Italie上了5號線準備回家，幾個中年人大剌剌的經過我身邊，看起來像是中東或是東歐的外裔男性移民，非常粗壯。沿著他們背後讓開了的人群，看到了位跌到在地的老婦人。

不曉得剛是發生了什麼事，就在這幾位大漢離開後，圍繞在老婦人身邊的人群裡，才有一位女士伸出手來，將老婦人攙扶了起來。

「墮落的暴力」，我心裡頭浮出來了這幾個字。不過，跟著這幾個字後面的，我接上了是:「是因為有墮落的社會」。

法國是一個墮落的社會?其實這倒也不是我論證的重點，社會不見得就限定在「國家」的範圍裡，它可以是「全球社會」，也可以是「伊斯蘭社會」。不過，現下我確實是想證成的是，法國已經逐漸在變成一個「墮落的社會」，正如同美國也是，英國也是，或許，台灣也是。

墮落，是一種全球性的現象，但面對這全球性的集體墮落，我們仍然必了解的是，全球化不是「國家無用」、「國家消亡」，國家在面對全球化，仍有它的自主性與作用。而且，全球化不見得就是絕對的罪惡，而國家也不必然就是全球化的幫兇。不過，墮落的暴力與墮落的社會，倒是有個絕對的標準:一種沒有反省能力的自私。

一個朋友跟我說了個故事，她認識了個將近八十歲的老婦人，這位老婦人已經行動不便，卻硬是受了好幾次的人身攻擊，為的是搶她身上的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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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了出國前唸的E.J. Hobsbawn的<<盜匪>>，或是記憶裡的水滸英雄，還是武俠小說中的綠林好漢，甚至是司馬遷裡的「游俠列傳」，寫到郭解的故事。郭解沒有殺人，武帝卻硬是給他個「大逆不道」的罪名，判了個比殺人還要重的處罰:「誅族」。因為:「郭解不會殺人，但卻有人會因為郭解而殺人」。

當代社會是一個已經被「馴化」了的社會，在國家成為「唯一合法的暴力壟斷的正當機構(Max Weber)」後，「暴力」變成具有污名的性格。使用暴力就是不好，使用暴力的就是暴徒……

暴力的使用，在國家建立(state-building)的過程，非國家的暴力就會變成開始「不正當」，再進入「污名化」。戰國時代的秦孝公以商鞅變法，使得人民「怯於私鬥而勇於公戰」，不只可以有效地維持社會秩序，而且還可以提昇國家在國際社會的戰爭能力。漢武帝族殺郭解，事實上不只是因為郭解所建立的社會權威，會影響到漢室的正當性，同樣重要的也是因為殺了郭解一家所帶來「殺雞儆猴」的效應，對漢王朝來說，在這王朝建立初期，可以鞏固其對暴力的壟斷。

然而，暴力永遠無法壟斷，國家所壟斷的，不過只是「正當的暴力」。有漢一朝，就是王朝內部，即有「七國之亂」，有「籓鎮割據」，而民間更有「黃巾之亂」……來自王朝內部的「非正當性暴力」，成功了叫「陳橋兵變」，建立一個新王朝，或是明成祖的「靖難」，奪得帝位改年號; 而來自民間的「非正當性暴力」，那就是更明顯的成王敗寇的原則了。

政治暴力沒有對錯，只有正不正當，正當的政治暴力，就只有一個，也只有一個，而正不正當的判準，則是事後原則，不正當的政治暴力，也就是失敗了的政治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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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自進入當代國民國家(nation-state)之後，對於政治暴力的語言，來自於民間的，叫做「革命」，來自於國家機關內部的，叫做「政變」。不管叫什麼名字，與前現代的政治暴力一樣，成功的擁有政權，失敗的則失去生命。然而，至少歷史在現代，多了一點對革命份子的寬容，在兩極對立的結構下，不管是左派的游擊隊，或者是來自於民間，對抗右派政權的反抗運動，對於暴力使用者，多了一些的同情。不管反抗的是國家，還是大資本家，「恐怖份子」的存在，是因為相對於「國家/資本家聯盟」下的「國家恐怖主義」。

但是，隨著東西冷戰的結束，與全球化的發展，面對「國家與資本家」的共同體，不只是對抗國家的暴力已然被收編在「經濟成長率」的大櫫下了---敢對抗國家，敢要求資本家，那麼，就產業外移，就等著失業。在社會運動的內容失去了階級的內涵之際，左派游擊隊也不再有階級鬥爭的正當性了。暴力，還是在，但已經沒有革命的理想，變成了綁票、洗錢、販毒……

這也就是「墮落的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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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墮落的社會」怎麼說呢?地鐵裡攻擊老婦人的外裔男子，顯然不會是左派游擊隊，更與反抗國家的社會運動者沾不上邊，又如何將「墮落的暴力」連上社會的集體失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