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黑研究筆記 珍惜當下，活在當下。 http://blog.yam.com/alesia 【樂多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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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音樂是有點哀傷的，這是為什麼我直覺上就認為這位音樂家並不是這地鐵站的常客，或者，就算是他常來，但他也不屬於地鐵的。

「屬於」，是比「認同」還令人難過的清境，那是一種被體制、他者所包圍、佔有，而透不過氣的難過。「認同」，多多少少還保留了人的主動，「屬於」，已經少了人的味道，人不再只是人，而就只是體制中的工具。

常在巴黎的地鐵會看到許多音樂家，大部分是拉手風琴的，偶爾會有其它的樂器，甚至是不帶樂器的清唱，或是朗誦上幾首詩……他們總是希望帶給別人快樂，所以演出的曲目多帶了點輕鬆的節奏，而且好像這些音樂家們彼此有個聚會或是講習所似的，這些帶給別人快樂的音樂，好像都一樣，而同時也好像都一樣的是，他們想帶給別人快樂，但自已多半不快樂。

「大都市裡，快樂的人好像不多!!」小貓咪跟我這樣說，還加上了個故事，說她前幾天看到的一位年過六十的音樂家，總是很羞澀地上車、下車，雖然演奏的是快樂的曲子，但總是滲著淡淡的哀愁。小貓咪平常省吃儉用，說到下次再看到這位老音樂家，還是願意給他些零錢，她說:「那不只是零錢，還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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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鐵裡的音樂家，一天下來，總是可以賺上好大一把零錢，但他們的希望在哪裡?我站在Odéon的二分鐘，我知道這位音樂家他不屬於地鐵，他的希望在遙遠的某處。他的音樂不是從地鐵中傳出來的，而更像是從他所想像的某個演奏廳的舞台上，流洩出來。而此時此刻，他不像是那些為了討好地鐵中來往過客的音樂家，而更像是給想要給舞台下聽眾，一個音樂饗宴的音樂大師。在他對音符的專注裡，讓人覺得他要給人的，不是弓與弦的碰撞而已，而是他對這首曲子的感受，即使，這些感受並不見得是快樂的。

但，什麼是快樂呢?許多上了列車，拉上一段手風琴，就祝大家旅途愉快，而向旅人遞上他的小皮夾，準備收錢的音樂家快樂嗎?我相信那位超過六十歲的老音樂家，在收到小貓咪的零錢時，是快樂的，因為他不只有小貓咪給的希望，還有小貓咪甜美真摰的笑容。而我也相信Odéon的這位有半個臉胎記的音樂家是快樂的，因為有更多人不是因為他臉上的胎記，而是因為他的音樂而印象深刻。同時，他知道他的音符裡有他的故事，他知道他的故事會感動週邊走過的人。人來人往之間，有一種情緒，將大家連起來，對抗城市的冷漠，對抗時間的流動，是這種共同情感上的連結，暖暖的，才能讓人有勇氣面對生活中的疏離。

相反的，地鐵裡的大部分音樂家，想的在這個車廂裡停留多久，可以賺幾個零錢，那零零落落、生硬冷漠的音符，即使連起來有點快樂的樣子，卻也使得車廂裡的溫度更低。我在想，同樣的就是演奏完曲子，花同樣多的時間，為什麼有些人給的，就是音符的組合，弓與絃的碰撞，而給人更多的冷漠; 有些人卻像是在說一個感人的故事，碰撞的是演出者與聽眾之間無言的心情，給的是不斷的暖流?

收了旅人的零錢瞬間，那些音樂家快樂嗎?他急急忙忙的趕到下一個車廂，他有機會注意到旅人的眼睛嗎?清清楚楚的計算，人的腦袋被數字所佔據，而身體也就被各種量化的指標來管理，精準地卡在市場的運作邏輯中:人，屬於一個資本理性的秩序裡。

這樣快樂嗎?

巴黎這大都市裡，我知道我眼前的小貓咪是快樂的，而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