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黑研究筆記 珍惜當下，活在當下。 http://blog.yam.com/alesia 【樂多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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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就過了，好像也沒做什麼，走路回家的路上，竟然焦急了起來。也許是種阿Q心態，我告訴自已，其實今天也還過得不錯。

下午三點多出門，還預想了傍晚要到市立泳池去運動一下，將泳具都帶了。先是到學校，結果很奇怪的下午不上班，明天得再來一次了; 往Odéon走去，想買些文具，或者就是給自已放個假，到雙叟或花神坐個二個小時，也是不錯; 文具沒有買，覺得自已整個步伐快得嚇人，沿路已經越過好幾個人，甚至幾次還從說話的二個人中間穿過，當然去咖啡館坐坐的優閒，也就很容易在人群裡穿梭的碰撞之間，不曉得抖落在拉丁區的那個角落了。急急忙忙走進Odéon的地鐵站，剛好來了輛列車，又急急忙忙在車門關前，欠身進到車廂裡。

「你在趕什麼?」腦袋裡有點憤怒的聲音，質疑我自已。其實這樣的質疑，倒也不是來自於這一個下午非常「有效率」的工作態度:有效率的催趕著自已做好什麼事，有效率地忘記去注意一下這巴黎市中心的街景，有效率地在人群之間插穿，打擾情人朋友之間的對話，或是給原本優閒散步的人一個驚訝，有效率地搶上了列車，然後將地鐵車站裡的提琴樂音就收了幾個代表性的音符，在腦海裡衝撞。我想就是這幾個音符做的怪，撞著撞著，遺憾的情緒就不斷地抖了出來，然後罵我在趕什麼。

這是我來巴黎後，第二次聽到這麼美麗的樂音，第一次也是在地鐵裡，車廂進來了個老先生，我還記得他拉了弓，音樂聲流了出來之後，那種整個車廂突然安靜了，有了個秩序了的感覺，眼下的每個人，都將頭轉了過去，像是著了魔似的看著老先生手指的移動，這是聽CD音響感受不到的具體與力量，一種很溫柔、深情，但卻是絕對的堅定……我一直在想今天這位是先生還是女士，年紀多大，他/她的表情如何……那所謂「代表性」的音符，給我帶來的遺憾，就像是一個考古學家，在一座癈墟裡，發現了曾經記錄在某個典藉裡，寫到了什麼朝代，藝術頂峰時期的經典作品的片段，有種快樂，但這種快樂很快的，就被那種沒有看到作品的其它部分的遺憾給淹沒了。

但是，遺憾，就只是遺憾，從Odéon 到Richard Lenoir 中間一堆地鐵站，我可以下車，到對面月台換車回頭，但我卻都沒有做。我想到的就是要去泳池，而其實，這也不過是出門前，剛好衝進腦門的想法。沒有非做不可的強制性。泳池總是在，也不見得今天非得游不可，但音樂家不會總是在那，甚至我很確定的覺得，從他演奏的曲目，音符的氣韻，我過去一定沒有見過他/她，而他/她也不會是那些常駐在地鐵裡的音樂家。因為，我聽得出來，他/她非常專注在他/她的音樂裡，而曲目也不是常在這種人來人往的地鐵站裡，給人在大都市中喘氣的輕快節奏，那是一種很古典的、嚴謹的精準，是一種面對流俗，卻不委身，又不驕傲，而有更多疼惜的悲劇意識。

我為什麼不下車，沿路上掙扎了好幾次。「音樂家不會像泳池一樣都在，緣份過了就沒有了」，我的遺憾這樣一直催促著，但我還是任由自已給列車帶著，或者說是下午出門前定下的目標拉著，一步一步走向泳池。

人設下了目標，就像是列車安上了鐵軌，好像一種過程中的脫逸，就變成了出軌，是什麼樣的原因，讓我自已變得這麼頑冥不化，不去順從情感上的渴望，不再考慮理性裡的計算，這種僵化，是因為害怕事情做不完，害怕有什麼風險……「有那麼嚴重嗎?」我不知道，害怕的情緒淹沒了人的理智，肢解了情感的直覺。人其實跟列車一樣，因為對「出軌」有一種過度的恐懼，而將自已鎖死了在制度裡，沒有自由。但，人又跟列車不一樣的是，人希望自由，渴望自由，在這沒有自由，卻渴望自由的壓迫下，人選擇的是讓焦躁可以自由地來折磨人。

到了泳池，很奇怪的是從玻璃看進泳池裡，竟然沒有人，而人都在門口，看著公告:「罷工一週」。

決定看場電影，而且要去Odéon，晚上又到個朋友家吃飯，講講話，聊聊天，將塞在心底的氣透了透，放空腦袋，沒做什麼的一天，竟是如此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