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
早晨，妳陪我一起到外頭散步，這是過去一年來努力培
養的習慣。
因為，妳希望我能打敗病魔。
「呼，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吃早餐吧。」妳挽著我的
手，打算走到公園外的早餐店。
「不了，今天把早餐買好，我們回家吃吧。」突然想在
家裡用早餐。
記得好久以前，小時候，奶奶都會去買油條跟豆漿回來
家裡，然後我們一群小毛頭就圍在大大的餐桌旁開心地吃著。
那段時光是我美好的童年記憶。
「好，你想吃油條跟豆漿對吧？」妳給了我一抹微笑。
果然，知我莫若我心愛的妳。我不過是說想在家裡吃，
妳馬上能意會過來。
妳到早餐店買了兩份燒餅油條跟豆漿後，挽著我的手走回家。
回家的路上，我看到幾個小孩子，背著書包準備去上學。
他們應該是附近那間國小的學生。
望著妳，不難發現妳的眼裡有著渴望。妳一直很喜歡小
孩子，只不過，妳不能生育，也不想靠治療來擁有小生命。
妳說：「這種事，順其自然就好。既然我沒辦法生，那就不
要有小孩子。只不過，我對你很抱歉，沒辦法替你生小孩。」
對於無法有孩子，我只是笑笑，妳的遺憾不比我小，我
知道。我也生病了，有小孩是更不可能的事，妳會分身乏術。
我不想看到妳也累倒。
「庭，我們領養一個小孩好不好？」妳看著那群小孩子，
突然說妳想領養小孩。
不知道該給妳什麼答案，只能摸摸妳的頭，給妳個微笑。
妳知道我掛慮的是什麼，所以妳低頭不語，過一會又揚了抹笑。
「走吧，早餐快涼了。」
用過早餐後，妳開始打掃家裡，而我，坐著看報紙。
享受著這樣的悠靜，是妳的刻意。
妳整理過後，走來拉著我。
「陪我一起去菜市場吧，我們去買菜。」
「還是不了，我開始有點不舒服了，妳去吧，我在家裡等妳。」
「還好嗎？哪裡不舒服？頭在痛了嗎？」妳放下袋子，
面色緊張。
「我還可以，妳去吧，別擔心我了。」
「那好吧，你有事趕快打給我喔。」妳出門前還不忘叮嚀。
「好，妳路上小心。」
妳出門之後，我開始不安了起來，因為病魔又開始作怪，
這讓我沒辦法集中精神，意識也有點模糊。
到廚房倒了一杯水，想讓頭腦清醒點。就在拿起杯子準
備接口的時候，我看不見杯子了…
一睜開眼睛，我看見四周的慘白。看來，我又進了醫院。
「護士，他醒了！」耳邊傳來妳焦急的聲音。
「我去叫醫生來。」
護士走出去之後，妳回過頭來看著我。
「你怎麼沒打給我？」
妳的眼眶裡盈著淚水，我知道妳擔心我。
「好了，我現在不是沒事了嗎？對不起嘛，讓妳擔心了。」
用手指拭去妳眼角的淚，要妳別哭。
醫生進來之後，看了看我的樣子，把妳叫出去。
我想，是要說我的病情吧。
其實，我的身體狀況我自己最清楚。今天這麼一昏，我
知道我的情形是愈來愈糟了。
「庭，醫生說要你住個幾天，要觀察。」妳走進來。
看著妳微紅的眼眶，我知道，妳剛一定哭過。是醫生跟
妳說我快不行了吧？
「嗯。」自從發病以來，醫院就好像是我第二個家一樣。
要說對醫院的感覺，大概就是一次又一次的無奈。
「那我回去幫你收拾東西，你想吃什麼，我待會幫你帶來。」
「我沒什麼想吃的，妳幫我帶幾本書來吧。」
待妳離開之後，我在心裡想著剛剛醫生跟妳的談話內容。
會是什麼，為什麼要單獨把妳叫出去說？是不是我已經來日
不多了？
想到這裡，不禁又再一次對我的人生失去希望。在剛發
病的時候，我還信心滿滿地跟妳說，我一定要快點好起來，
努力給妳幸福。可是現在，已經沒有當初的那股衝勁。是被
接下來幾次的發病給侵蝕了我的信心？我想是吧。
從發病到現在，妳一直在我身邊陪著我，照顧我，沒有
因為我的病而離棄我。我很感謝有妳這麼樣的伴侶，有誰能
夠付出如此無私的愛？換做是我，我也不能說斷我會如同妳
照顧我這般盡心。
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的世界。這樣的情景就像是被
困在籠裡的囚鳥，想破籠而出，飛離這片不屬於我的天空。
這只是夢想，鳥怎麼會有能力掙脫堅固的籠呢？
沒多久，妳回來了。門推開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沉思。
「在想什麼？」
「沒什麼，妳帶了什麼書來？」
轉頭看著妳，發現妳的眼眶又更腫了，顯然妳剛一定在
家裡狠狠哭過。
右手撫上妳的臉，看妳這樣，我好心疼。
「對不起，我拖累妳了。」
「你沒有拖累我，只是你生病了，我在你身邊的時間更
多了這樣而已。」
「我很幸運，能有妳在我身邊這樣陪我。有妳，今生已
無憾。」這是我的肺腑之言。
「不要說這種話，你能夠陪我一起到老才叫真的無憾。」
「嗯。」
妳窩進我的懷裡，我摟著妳。不語，聞著妳的髮香，靜
靜地感受妳的體溫。時間就這樣無聲地流逝。
過了一夜，我感覺又無力了一點。病痛真的一點一滴在
侵蝕著我。
「早安。」妳醒了之後，我對妳說的第一句話。
「早啊。」
看著妳，心裡有股濃濃的哀愁。
在護士量過血壓等一些固定工作之後，妳也出去買早餐了。
腦海突然湧起一股強烈的衝動，我要逃離這個牢籠。我
知道，當我這麼做，最傷心的人一定是妳。
不願再拖累妳，不想再當妳的牽掛。
打開窗子，鳥飛離了囚禁牠已久的籠，再也不飛回來了。
新聞快報：今日上午８時２８分，＊＊醫院有病患從６樓
開窗跳樓自殺，當場身亡…
文章定位：
啊!!!!!!!!!((尖叫))有鬼!!!!!!!!, († 沙 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