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限時賞味】。秋人
我不太確定這種動不動就想笑的愉快情緒能否持續下去，但我知道我確實很喜歡他說話時溫煦和氣的表情，不愉快就緊緊皺眉，快樂就一直笑著，他還會和玲一說我聽不懂的事情，關於工作，他曾笑著解釋，那是他十七歲就決定從病弱老邁的父親手裡扛下的一份責任。
他看報紙的時候會戴上隨身的眼鏡，對沒見過的事物充滿好奇且不吝發問，運動神經不是特別發達，卻一有機會就跟著一群人在籃球場上跑得全身是汗，順利的話，還能投進幾顆三分球──很多時候的他，和我原先第一印象的他有很大的出入。
就像現在。
「總司，你還要跟邵雲打多久？」我送上礦泉水時，差點笑出來：他不服輸的表情就像小孩在逞強一樣。
他掃我一眼，非常肯定地說：「打敗他為止。」
「為什麼？」我望向站在另一端的邵雲，他正在跟祕書交待事情，表情看起來就是游刃有餘的模樣，擺明是在耍著總司玩。
原來邵雲真的很討厭他……
「小蘭。」
我斂了下心神，站在那端的邵雲抬眼喊了我一聲，手指勾了勾，我走過去，更確定邵雲完全把總司當成一個對手在看待。
「我以為你們是要談合作。」我說，看邊擦汗邊喝礦泉水的他。「怎麼會兩個人跑到俱樂部來打網球？」
邵雲笑瞇瞇，覷了眼到另一邊，我也轉頭望去，總司正看著這頭。
「我們的確是在談啊。」
我完全看不出來，只覺得這兩個人互看對方不順眼，除此之外，他們連問候一句都沒有，就直接拿著球拍上場開打。
「小蘭，我找妳來可不是叫妳來幫他倒水遞茶擦汗的。」邵雲拍拍我的臉頰，硬塞給我一支球拍後，又拍拍我的肩膀。「現在該換妳上去跟他對打。」
「咦？我？」我看看手上的拍子，又看看他。「你在開什麼玩笑？」
「我很認真的。」邵雲坐在旁邊的椅上，笑臉迎人地說：「本總經理會不會接受他的提案合作，完全看妳的表現。」
「關我什麼事？」我還以為今天只是來當花瓶的。
邵雲繼續擦著汗，笑得好無害。「我是絕對不會跟被女人罩的男人合作，所以，千萬不要被我發現妳放水。」
「何以見得我會放水？」我試揮了兩下拍子，肯定他絕對已經計劃很久的事實：這支網球拍完全符合我所使用的，大小跟重量都一樣。「說不定我會害你少一個非常具有潛力的合作對象呢！」
「小蘭，只有妳這麼認為吧？」像發現什麼有趣的事情，邵雲悠哉地瞅著我笑。「以為自己能夠找到相同的東西來比較，結果，心一開始就只偏向某一邊。」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人本來就是偏心，大部分都偏左邊，小孩都知道。
「喔？希望妳胳臂也是往內彎的，不要讓我失望了。」他用手支著下巴，笑得非常惡劣，彷彿那個結果肯定是他早預料到的。
我嘆一口氣，很不想被他猜到，但還是不得不這樣。
「怎麼換妳了？」當總司走上球場發現我站在另一邊時，不由得皺眉。「邵雲已經不行了嗎？」
我搖搖頭，苦笑道：「只要你贏過我，邵雲就會跟你進會議室。」
「是嗎？」他似乎對此不太意外，彎身預備發球。「那我們就來打吧！」
他清朗坦蕩的表情不因為我是女孩子而有任何蔑視的味道，反而拿出更認真的態度來面對，我反射性地揮拍打回他的發球，看見他微微一訝，很驚奇地看望著我，快步上到網前殺球，動作快得很。
見狀，我愉快地漾出笑容。啊啊，馬上就發現了嗎……
「總司，你一點都不留情哪，好歹也放一下水嘛！」我邊將球打回去，邊笑著對一臉謹慎的他說著。
他掛著笑容，反手拍一揮。「那怎麼行？這樣太不尊重妳了。」
「我絕對不會這樣想。」我會很樂意接受對方的好意啦！
「我很堅持要有運動家的精神。」他說，將我打回去的球打向偏遠的角落，讓我來不及救球。「就算是妳，我也不會放水。」
我苦笑，覷了邵雲一眼。這個心機重的男人就是想看這個？
察覺我哀怨的視線，邵雲只是漾開他招牌的迷人笑容「小蘭，再多努力一點，我的幸福未來就看妳囉！」
根本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我無奈地望向站在球場對面的男人，突然覺得直接棄械投降比現在好太多了。
「蘭，我要發球了！」
我集中精神，謹慎地觀察著迎面襲來的對手──我知道邵雲是對的，他不會一直忍氣吞聲，就像他清除掉爺爺安排的那些對象，絕不讓任何小小的「可能性」出現，讓我有其他的選擇。
－－無論妳最後得到什麼答案，他都不會放棄。
我並不是不知道，只是，心裡還是有點期待：他一定會放棄！要是他放棄，那麼，我的選擇就會輕鬆一點了。
我用力打回他的擊球，毫不猶豫地衝上網前，喊道：「總司，要是明天開始，我不喜歡你了，你會怎麼辦？」
「我會讓妳再次喜歡我。」他收起大動作，輕輕地吊了一記高吊球，高高地飛過我的身後，落在底線。「不管幾次，我都會讓妳只愛上我！」
我驚訝地看著落在後面的球，才看向他。「你一開始就打算這樣釣我上勾嗎？」為了讓我以為他會殺球的陷阱！
他滿臉笑意，完全不掩飾企圖。「中國人不是常說：願者上勾？」
真氣人！我不自覺地抿直唇，淡淡地說：「該換我發球了。」
我用盡全力地把球打出去，他只是笑笑地打回來，非常樂在其中的樣子，就算注意到坐在場邊的邵雲，不動聲息地起身離去也無所謂。
僅僅兩局，我卻已經沒有力氣再發洩出來，只能坐在椅子上喘不停。
「蘭蘭，妳還真是不服輸。」他送上水和毛巾，坐在我身旁看著。「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妳這麼拼命。」
我想了下，附應點頭。「因為不想輸給你。」
「喔？」他笑，彷彿就算讓我贏也沒關係。「一定要這麼堅持嗎？」
「不一定。」我答，一旦冷靜就不覺得有那個必要。「你呢？你是不是也一定得打敗邵雲才行？」
「對，我要打敗他。」他撥開黏在我頰邊的頭髮。
我眨眨眼，拿他的話來反問：「一定要這麼堅持？」
「嗯。」他收回手，站了起來。「我絕不會輸給他的。」
他是認真的。我用毛巾擦著汗，覷著他若有所思的側臉。「總司，你跟邵雲兩個人怎麼看起來都很不喜歡對方？」
到底是什麼時候結下的樑子……
「因為妳。」
「啊？」
「因為他也喜歡妳，蘭蘭。」
我呆住，看著他認真正經的表情。
「你在說什麼啊？他是我堂哥，我們感情一向都很好啊！」我說，不否認在兄弟姊妹之間，和邵雲的感情最為密切。「從小到大，他都很照顧我的。」
他笑了下，沒說什麼，彎身收拾球具。
「總司？」他在笑什麼啊？我滿頭霧水。
「我們回去吧，蘭蘭。」他牽我的手，笑問：「妳餓了嗎？想吃點什麼？」
好奇怪，他的心情未免也好得太嚇人了……我邊疑惑地打量著，邊答：「吃什麼都好啊！你呢？」
「我啊……」他頓了下，倏然非常興奮地盯著我看。「夜市！我想去夜市！」
我著實愣住，心中不禁哀嘆。
他還是不要去比較好吧……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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