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真是世上最簡單,也最不簡單的一件事。
為什麼那個人什麼都好,你卻對她(他)沒有任何感覺?為什麼這個人有一籮筐的缺點,你卻偏偏對她(他)情有獨鍾?
原因只有一個:愛情就是一件心不由己的事。如果心能由己,這世上就不會有找不到幸福的人了。
心不由己,因此所有預設立場在關鍵時刻全無用武之地;心不由己,越不想面對的狀況反倒如實呈現眼前。當你自我強迫症的想控制心不由己的情況時,言不由衷,遂成為逃避愛情的標準答案。
每一段愛情,總是從言不由衷開始萌芽。
泰國電影『Yes or No』(想愛就愛)是兩個女孩跨越內心障礙,真誠相戀的純愛故事。
兩個女孩,一甜美,一帥氣,性格卻恰好相反。甜美女孩活潑外向,霸氣十足,像她養的那隻鬥魚;帥氣女孩斯文靦腆,溫和有禮,像她養的綠色植物。當不怕孤獨的鬥魚遇上害怕安靜的植物,兩人互補的外表與個性,彷彿預示了愛情的不可預測性。
當女孩說:『我們絕不可能!』的時候,“可能”已經悄悄展開。
所以,我總覺得遇上難得的愛情,就像遇上久旱逢甘霖的時刻,被雨水滋潤的大地,同時洗淨了習以為常的偏見,與無論如何都不願承認的差異。
而後,我終於懂得:世界沒有不同,但我們可以不同;世界沒有更好,但我們可以更好。也終於明白,世上沒有完全不可能的事;會愛上誰,也並非自己說了算。
只有心的答案,才是唯一正確的答案。
【不變的,又有誰能看見】
『如果我喜歡一個人,我就會喜歡和她聊天,喜歡和她一起玩,和她在一起。如果她是女生,我就會變成T嗎?如果這樣,我還是原來的我嗎?我還是喜歡打遊戲,喜歡做雞肉飯,喜歡我以前喜歡的所有事情,這些不變,又有誰能看見?』
這是電影中我極喜歡的一段話。從沒戀愛過的帥氣女孩,外表就是個T樣,她對於人人總先入為主以外表論斷她的性向頗為困惑,在她還不清楚愛上另一個人的感覺之前,所有人已認定她是只愛女生的T。
她愛種植物,愛做飯,愛彈吉他,愛唱歌,愛打遊戲,愛乾淨;她怕黑,怕安靜,怕蟑螂;她敏感細膩,善體人意,看似膽小,可一旦決定的事,就會堅持到底。
我認為這些與男性或女性特質無關,與個人魅力有關。這就好比『藍色大門』中,明明想選藍色手帕的小孟克柔,被迫選粉色手帕一樣。當個人意願被刻板印象所覆蓋,非黑即白的世界,沒有太多紛爭,有的只是一眼看盡的單調與說不盡的無趣。我想,我還是比較喜歡色彩繽紛的世界,喜歡一個人混合各種特質形成的獨特魅力,勝過單一的性別特質。
因此,是不是T,並沒有那麼重要,有些人是T的打扮,但不喜歡女生;有些人不打扮成T,但卻喜歡女生。
性向是來自心,而非外表。
所以,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心究竟偏向哪裡?大部分人難免被他人的異樣眼光影響,但真正對我們產生深刻影響的,其實仍是自己的心,也只有自己的心,才能決定愛與不愛,快樂與不快樂。
如果所有人都只能看到選擇愛女生以後成為T的表相改變,那麼,能深入看到她內在不變的風景,就是值得她深刻去愛的人,包括她自己。
而一個願意接受並深愛自己真正樣貌的人,就會在掙扎的過程中,慢慢長出堅強的翅膀,並在艱難的飛行途中,勇敢做出屬於自我的選擇。
【跨越界線,同時跨越自己的心】
『我害怕,我很迷惑,我什麼都害怕,我怕媽媽生氣,我怕朋友取笑,怕別人異樣眼光。但是現在我知道了,如果我還在害怕,我就會失去妳,我不想失去妳。』
電影中另一個讓我印象深刻之處,是兩個女孩對照性格下反差的內在。
一樣沒戀愛過的甜美女孩,一開始不喜歡T樣的帥女孩,沒有為什麼?就是感覺怪異,於是自作主張在兩人的房間劃上壁壘分明的紅色界線,聲明誰都不准越界。
甜美女孩擁有女性化的外表和男性化的強勢性格。她不怕黑,不怕蟑螂,不愛做飯,不愛整潔;她會照顧人,也愛吃醋,但隱藏在這些特質核心的竟是“害怕”,正是因為深刻的恐懼,才會以看似堅強的姿態武裝自己。
什麼都不怕的背後,其實才是真正的害怕。
她無法坦然接受自己愛上女孩的事實,於是怎樣也無法對人道出兩人的戀情。只有在二人世界時,她才感到開心自在。
我看著她,好像看見從前的自己。
十七歲那年,我和一個女孩十分要好,就像她們倆一樣。當時我們一起上課,一起下課,回家打電話,也經常手寫信,週末還去她家玩,如膠似漆的程度如同女孩之間常見的手帕交。沒想到,有一天她突然莫名其妙不理我了,我寫信不回,打電話不接,去她家不見,在學校形同陌路。
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只知道我完全無法接受她瞬間消失在我的世界。
我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上課也聽不進,整個人像行屍走肉般,一個月竟瘦了六、七公斤,我媽非常擔心,除了擔心我的狀態之外,還問我:妳是愛上她了嗎?那時的我,不太清楚同性戀,只記得她媽媽和同學偶爾會開玩笑說我們好像同性戀,所以我無法回答,我只覺得沒她不行,潛意識卻又害怕別人說的是事實。
那是我第一次感覺到失去一個人像失去全世界,也是我第一次體會到會呼吸的痛有多難受。
我記得當我好不容易在她打工的地方見到她時,她連正眼都不看我一眼,說不上幾句話,她就以工作忙為由離開了。我永遠記得當我獨自一人從她家附近走回我家的那三十分鐘,我沒有再掉一滴眼淚,感覺自己像一具空殼,由裡到外所有的一切都空了,這才發現,原來痛到極致以後就是空了。
不長不短的三十分鐘,對我而言是一種內心的跨越,從不懂愛情,到終於承認愛情,本以為模糊不清的情感,實際上卻是清晰無比的感覺。我沒有跟她在一起,可我終於了解自己的心,答案就是:我真的很愛她!儘管後來我交了第一個男朋友,可對我而言,她才是我心中無可替代的初戀。
當我試圖告訴自己我不愛她時,就表示我已經深深愛她了!
這也是電影中因為害怕而言不由衷的女孩內心真正的聲音。
她在兩人之間劃下的界線,只要一個動作就能輕易跨越;然而,她在內心劃下名為“害怕”的界線,界線的一邊是表相世界,包含所有人對她理所當然應該“正常”的看法;界線的另一邊是內心世界,裡面是她 “異常”卻仍向著愛的真心。
她也終於明白:所謂界線,不是別人的眼光,而是自己的心。只有心得到勇敢,才能真正跨越。
我喜歡這部電影無處不在的生機:充足的光線,傾盆大雨,綠色植物,魚和水母。這些源自於大自然的意象與愛情完美結合,彷彿提醒我們,也許愛情就該像大自然般光亮美好,所有出自本心的選擇,都將在複雜的人世裡,以最純淨的本質回應彼此。
只要心對心,誰能說它是錯。
愛情很簡單,不過是Yes or No的是非題;但愛情也很不簡單,因為在你點頭之後,需要有足夠的勇氣才能真正擁有它。
愛的勇氣從何而來?就從不想失去一個人開始…………
【Yes or No】(想愛就愛)
導演:Sarasawadee Wongsompetch
主演:risara Wongchalee
Soranut Yupanun
Aomiz Sucharat
Tina Jittaleela
泰國 2010
主題曲:如果有一天妳有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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