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888年說起吧,梵谷一位充滿檸檬黃的油畫家,為了遠離陰灰的巴黎秋天,為了追尋南方的陽光,為了實踐夢想、為了照見自己生命中的光和熱,他一個人背著行囊來到巴黎南方的偏遠小鎮─阿爾(Arles)。
從書信說起吧,梵谷這一生最常寫信給三個人就是弟弟、高更、羅特列克,而弟弟(註1)則是與梵谷書信往返最密切的人,也是他一生給予金錢支助最多的人,書信是寂寞時跟別人溝通的保護模式,梵谷一生除了繪畫之外,就是寫信。在阿爾梵谷用書信與外部聯繫,他覺得阿爾的郵差很溫暖,因為他們為人類傳遞書信。梵谷在阿爾其實是很寂寞的!
從疾病說起吧,梵谷在阿爾時期畫了大量的自畫像與向日葵,從那時候起梵谷開始走入探索內在的自己,有人說梵谷畫自畫像其實是在療癒自己、有人說梵谷在阿爾等高更來其實是一種渴望陪伴、有人說梵谷在阿爾畫的向日葵其實是在畫他自己,梵谷就像向日葵總是向著陽光,梵谷不斷地摸索,找自己的熱情、找自己的風格與style,真正完成他自己,就在1888-1890 不斷摸索,此時的作品是促成梵谷真正繪畫最成熟的地位。
我不禁想像梵谷的心情,在阿爾的那段時間,在完全陌生的土地與人群裡,在小鎮人少的鄉村意外陽光裡,其實畫家與文學家都一樣,是專門製造城市記憶的人,滿頭紅顏色的頭髮、星光咖啡屋、黃色房屋、燦爛、湛藍、亮麗、陽光的故鄉、鞭打在身上的陽光、厚油料、向日葵、點描畫。
落寞孤獨
分享感受
狂喜誇張
荒涼之美
在孤獨當中渴望與人溝通
內心深處沒有一個真正懂他的人
也許他寂寞到最高點
也須他孤獨到最高點
在梵谷的畫裡,我看到一種對人的關心,尤其是在阿爾的這段時間,我特別喜歡此時梵谷的畫作,我常常從他的畫裡看到「陪伴、改變 、擔心、狂熱、仰望、狂喜、躁鬱」,梵谷為了迎接高更做的事情讓人不可思議、為了迎接他最好的朋友,他將自己完全寄託在高更要來這件事,此時精神上躁鬱開始發生,梵谷開始達到狂喜的巔峰,此時也是梵谷最脆弱的時候。
梵谷在1888割耳後到自殺的兩年間,他創作高達200張作品,為什麼我對梵谷這麼著迷?我想是因為他透過繪畫,證明自己的能力。而從梵谷的畫裡總是能看見最真實的自己,梵谷從不保留的把自己的最真實那一面表現在畫作裡,雖然我還沒有機會親自到荷蘭去看梵谷的真跡,但從畫中依然可以感受到他想要表達的涵意,或許我闡述的還不夠真切。
但,這種感覺不需要言語,好像有某種力量,觸動了內在的開關,莫名的,就流下眼淚。梵谷一個人長時間的跟自己獨處,拉出了內在空間,我透過他的顏色與筆法看見生命最原始的呼喚。
很多人都說梵谷擁有磨難中的熱情、很多人都說梵谷擁有燃燒的靈魂,這些我不否認。
但,我從他自畫像的眼神中看到一個人在孤獨中仍然堅毅的神情、我從各種黃色調的向日葵中看見渴望陽光的內在生命力,我從他親自為高更房間牆壁上手繪滿滿一朵一朵的花感動。
我也捨不得梵谷一封一封的信不斷不斷地敘述他在阿爾感受到的陽光,強烈渴望他的朋友坐火車到阿爾感受這裡的陽光,渴望同伴的感受。我也捨不得他畫的那兩把椅子(註2),椅子是一個人坐過的位子,我感受到一個人在極度寂寞與孤獨裡,他把希望寄託在一個朋友身上的感受。
我想這就是為什麼我深深被梵谷吸引的地方吧!
他用向日葵告訴自己需要大量陽光
他用自畫像告訴自己療癒的方法
他用書信告訴自己堅持用最強烈的方法活下去
但最終還是敵不過非常頑強的……
而梵谷生前最後一封尚未寫完的信,這樣說道『……我以生命為賭注來畫畫;為了它,我可說是喪失了正常的理智。而就我所知,你不是個做生意的人;但你能夠以人道關懷做為行事依據,我能說什麼呢?』
註1:從1872年8月到1890年7月梵谷去逝,他寫了不下800封信,其中688封是給他的弟弟迪奧─梵谷的至親、良友、支柱;迪奧是梵谷的另一個自己。梵谷在信中用了荷蘭文、英文、法文。
註2:<梵谷的椅子>與<高更的椅子>同時創作於阿爾1888年11月20日。
註3:圖<文生在阿爾的臥式>,1888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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