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髮還是長髮?」
「短的。」
較年輕的這一個,移動數個酒杯後又繼續問。「卷的還是直的?」
「卷的吧。」年長的這一個,一口仰盡。
……酒不是這麼喝的,但花錢的是大爺。
「高的還是矮的?」
「………………」空氣沉默了足足三十秒。
然後。「矮的肉嗎?」
「那是下一個問題。」年輕人翻了翻白眼。
「………………那高的吧。」
年輕人的下巴終於離開吧台,坐挺了身,又移動了更多酒杯,
叮叮噹噹一陣後,他拎起一只酒杯,看著年長者。
「最後,肉的還是瘦的?」盯著發問的眼,有些迷離,我這才發現原來他早醉了。
「這重要嗎,不就只剩一個。」
年長者這會兒到沒什麼所謂了。興許是因為沒有選擇了。
年輕人將酒杯舉起貼近眼睛,透過玻璃說:
「可是那個好像是你前女友耶。」
「……………………」
這次空氣沉默了一分鐘。
「高的還是矮的?」
這次發問的是年長者。
他也整理起吧台桌邊的酒杯,準備叮叮噹噹地,挑、來、揀、去。
三點,今天店門關得算早。
但吧台邊的兩人還在,看來是得聊聊。
「嘿,你要下班了嗎?」年輕人醉得糊塗,話都黏在一塊兒。
「酒客盡興了,我才能下班。」制式微笑送一個給他。
「我還沒盡興啊!挑了一整晚,沒中一個妹可以讓我哥開心。」
「如果要談真心,別來這種地方選。」這我可是肺腑之言。
「我哥只是需要一個人陪。」
年長者始終沒有說話。
「那就不該用這種方式替他圓夢。」
「可是不走近花叢,怎麼放得掉那株草?」
「他已經放手了。」
「才怪。」
我沒接話,將酒杯斟滿。「請的。」
「嘿,那你放手了嗎?」
「放手了就不會待在這了。」
年長者自動地將酒杯推向我,我斟滿,不加冰塊的,斟滿至杯緣。
下巴示意,要他乾了。
他倒也挺合作地,乾了。
「那為什麼不放手?」
「酒是戒不掉的情人。」
「胡說。」
「人才是斷得了的情。」
「鬼扯。欸,哥。」
年長者沒有搭話。
「看你這樣我好難過喔。」
年長者只是突然對自己的手指很有興趣,盯著看著,單手指甲挑著指甲。
然後天亮了。
空的酒杯七、八個,推在酒吧邊。
年輕人醉趴了,年長者還在研究自己的手指。
而我,再斟滿,為他。
醉吧,醉了就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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