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看看標題真的是很不文雅,但不這樣寫實在難消我計畫被打斷的不愉快。
當時被扶到路旁坐下,我第一個念頭不是可能會破相……
說到破相容我打斷一下,當好心路人們遞面紙給我,要我趕快擦血,
我壓拭一番後,的確有很多紅紅的液體被吸附在面紙上,
奇怪的是我對我臉上的傷勢卻一點都不擔心。
事後家人及朋友看見我臉上的傷,每個人都擔心會留下疤痕,
奇怪的我偏偏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真的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一直想說它會好會好,對於「留疤」二字卻一點都不在意。
相信我,連我自己都覺得奇怪又不知所以然。
好,回至被扶到路旁坐下的第一個想法。
當時我看著路面上散亂的雨衣、雨傘、大鎖還有手套,
都是從前置車廂及坐墊車廂被撞出來的東西,
我只認得它們是誰,其他四散的黑色、綠色車殼,
已經破得我辨認不出它們來自何處。
我稍稍看了四散的物品,心裡在想……
「這樣不用想去高美啦,去流浪個屁啊,這就夠刺激了吧,不用想去了啊!」
我第一個念頭,就是在想這個。
同時,西裝大叔還在對著不存在的人物講電話。
我的意識一直很清楚,卻一直搞不清楚到底是哪裡先落地,
小綠是哪裡先承受重擊的。
我的臉很麻很痛,我想挺多是腫起來,當時並不會對傷勢緊張,
高美流浪無法成行的鬱悶壓著我,再加上我根本看不見小綠了。
它已經不成形了你懂嗎?
跟著我來台中之後,它不知道傷過幾次,最嚴重的就是前面車殼全換。
我當時看著它們,不知道還能不能被修好,
好像它才是車禍的當事人一樣,倒在那裡,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
警察過來之後,西裝大叔終於不再偽裝,好心的路人們一直盯著他怕他跑
掉,也一直跟他說撞了人就是撞了人了,要就好好賠償這個小姐,
大家都有看到你撞人,不要逃避責任云云。
西裝大叔不知是酒醒了或者怎麼了,他對著大家抱拳說「一定一定」,
好心路人們說我才是當事者,西裝大叔湊過來對我抱拳,
詢問我想要什麼賠償。
我指著正前方那被店家招牌照亮的路面,一堆破銅爛鐵所處的地方,
「機車要把我修到好,修到完全一樣」!西裝大叔抱拳說「當然當然」。
說到這裡我又想到,西裝大叔的保險人員還沒來到時,
我已經被扶到路旁坐下,西裝大叔屢次要把我拉走,說要帶我去醫院。
說真的我當時相當相當地害怕,不為了車禍後的驚嚇,
不為了小綠的傷勢,更當然不是為了我可能破相。
我害怕的是他的行為。
他酒駕、闖紅燈,如果當時我死了,拖我走的時候算是破壞現場,
當我已經受傷無法正常行走,他拽著我單手硬要將我拉往他的車,
我剛受傷,氣力還沒恢復,的確是差點要被他拉著走,
我多害怕被抓上車之後滅口棄屍什麼的!
這麼說或許有點誇張,且聽我說來。
據好心的路人們說,西裝大叔一直在打給不存在的人物,是在找人頂罪。
西裝大叔的車子不是B開頭,但該廠牌的車就算是中古也要一百多萬。
西裝大叔的裝扮,必須說就是開那種車的那個世界的人。
好心的路人們又偷聽到,跑來跟我說,西裝大叔似乎是想動用什麼權勢。
你說,我能不害怕被抓上車後,會發生什麼事嗎?
真的幸好當時有一堆好心的路人們,一直拉著我坐下,
說他們已經叫救護車,擋下西裝大叔兩次。
這時我腦袋已經能運作,開始回想被撞擊的情況,
但我當時眼睛本能閉起了,所以腦中的畫面只有車子的側影,
再來碰擊到地面時,說真的我以為我會被碾過,光線不再被車子阻擋後,
我的感覺先是接觸到柏油路面,意識到我反穿的外套,
還有我無法使力的雙腿。
當時我很想爬起來,用手或腳的力量,但沒有一個有辦法。
雙腿根本動都不動,神經好像沒跟它們兩個連絡到,像是睡死了一樣。
左手被我壓在身下,所以一開始我並不考慮它,
加上注意力都放在吸不上的氣。
其實我騎機車一直不喜歡戴口罩,戴著只是為了遮臉。
戴太鬆會不斷滑落,這樣根本沒有效果。
戴太緊會造成我呼吸困難,而我總是在拔下之後才發現原來空氣是
這麼的清新,世界多麼的美麗,用力地吸口氣!
所以天真的我以為可能就是口罩的關係,但右手雖然跟腦袋神經有連絡上,
手臂就是動不了,如同雙腿一樣不是痛得動不了,而是睡死一樣動不了。
呼喚左手過來後,我才了解到原來安全帽並沒有鬆脫,
雖然我老爸這兩天一直警告我去買個全罩式的,
但基於它沒有鬆脫又沒有破裂,讓我感謝地想繼續戴它。
拔下口罩後,我仍一直喘、一直喘,像是一口氣吸不上來就準備要掛了一樣。
對路人來說,可能只是幾秒鐘的時間,但對我來說,我在腦中喊救命、
想求人來扶我一下時,像是過了幾分鐘這麼久的時間,
有一剎那以為自己癱瘓了什麼的。
那時,是第二次我這麼想……
就是今天了嗎?
終於要死了?
救護人員來到時,我跟她一起研究了我的傷勢,
我清楚地說明我哪裡痛,哪裡有傷,意識非常清楚。
救護人員對我的傷口按壓,確定我有沒有傷到神經等等。
我左手腕是很明顯的受傷處,內手腕(就是右撇子割腕的位置),
整個腫大地不像話,救護人員按了按,問我會不會痛。
我看了看她的動作,慢慢地抬頭對她說……
「不會耶。」
救護人員跟我兩個人都錯愕相望,她又試了一次,
我甚至沒有感覺她手的觸感,這時候我有擔心一下我的傷勢。
開往醫院的途中,救護人員開始處理我需要立即處理的傷口,
她幫我擦去我臉上的血,並說:
「你眼睛不痛嗎,那裡有傷口在流血。」
「哦,真的嗎?不會痛耶!」當時我終於懂得要心驚一下了。
幸好救護人員拿起棉棒幫我擦血時……
「現在會痛了。」當時我真的有鬆一口氣。
到了醫院之後,因為我爸留在現場幫我處理車禍之後的事,
我正在猶豫要不要裝沒事打電話給我媽,說我已經到家了。
上次車禍失憶,我從進醫院一直在問今年民國幾年、專題做完了嗎、
那有過嗎、我還在某某飲料舖工作嗎、發生什麼事了、那我載的朋友怎麼樣了、
姐姐現在在讀哪間學校、我畢業了嗎等等之類的問題,
問到我室友說當時想打我巴掌叫我不要再問了。
這些問題迴圈,我跑了至少五十圈,因為是從一點問到三點,
所以我想五十圈可能一點都不誇張,也難怪我室友說她當時真的很想打我。
對於那段我一點印象也沒有,只記得問問題的中途好像有回神一下,
看見我媽坐在病床前,我跟她說我剛剛夢見我出車禍了。
我媽回答:「那不是夢,是真的。」
我吶吶地說:「是真的喔。」
但其實只是嘴巴上重覆,腦子還沒辦法轉換「不是夢」是什麼意思。
又想到還有夢見阿嬤中風的事,講給我媽聽,
她又說那不是夢,是真的。
(如今我阿嬤老人家身體已恢復,感謝老天。)
這下我終於聽懂「是真的」是什麼意思了。
我開始哭起來,一直想爬起來不知道要幹嘛,接著後面的事情我又沒了記憶。
還有一段是我躺在病床上,一直喊著我說頭好暈、好想吐,
可是當我媽找了垃圾桶來我又吐不出來,我媽緊張地去找護士來。
我又沒了後面的記憶。
老實說我連車禍前的記憶也沒留下多少,只記得我蹺了當天六節的課,
站在全身鏡前,試穿隔天要出去玩的衣服,那是我車禍前最後的記憶,
一直空白了三小時到車禍前,又繼續空白六小時到隔天早上。
回到這次車禍。
所以我媽當時真的真的嚇很大。
從我休學之後,規定我每天下班到家了,都要打電話跟她說一聲。
但我非常不願意她因為擔心而飆上台中,因為她剛結束了兩天長時間的車程,
隔天又要上雖然只有四小時但非常累的自助餐,
更重要的是我覺得她不知道,就不會擔心。
雖然我在離開現場前問我爸該不該打電話給我媽,
我爸理所當然地回答要讓她知道啊。
但這件事還是先被我擱下,先打電話給同事,告訴她我明天沒辦法去上班。
電話一直都沒有人接,所以我只好就呆呆坐在輪椅上等著醫生叫我。
當天急診室擠滿了人,像是白天的門診一樣,
人多得外科的包傷處隨時都有人在等。
記得我上救護車前,聽到警察說今天車禍真多。
又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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