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我們還有時間!」
妳抓著我的手,用力扣著,我茫然低頭望著。
「可以的,我們可以的!」
在妳轉身前的那瞬,顆粒狀的液體從妳眼中落下,我的胸口真如人們所述的文字所說,
似被什麼撞了一下,那一下,讓我毫無反抗任妳拉著跑。
「我們可以的,我們可以的!」
前頭的妳仍高喊著信念,我原本委靡的鬥志彷彿稍稍回復。
奔跑著,上一次妳拉著我奔跑著,在有小販及人群的河堤邊,
那裡是哪裡?河堤的另一端,光照的城市,另一端文明,那是哪裡?
妳在那一次奔跑,著著淺白的洋裝,小碎細花撒在上面,媽媽為妳做的,
那是,聖誕節禮物,更是為了我倆共生的第十八年。
四週的景象正在變換,我的身裝也回到那天,我戴著帽子,
妳不時回頭對著我笑,我們要到哪裡去?不知道,我們只是跑,
為了高興而跑,為了我們而跑,為著牽手而跑。
我們連牽手,都得找著理由。
我們連接吻,都得找著藉口。
我們連擁抱,只說為了取暖。
我們自己,也不敢誠實面對,共生的生命,血裡的束縛,被綑綁的愛情。
四週的景象仍在變換,黑夜,換成霓虹白日,刺蝟般的芒草,換成水泥平地,
周邊的風吹呼聲,攤販的呼叫聲予以取代,我們回去了嗎?我們回到三年前了嗎?
「碰!」
在碰聲之前,咻的風聲快速從我身後竄至、風刃掃過我的脖子,接著是碰!
碰!
那一聲碰,今天,再想起我只能痛苦閉上眼睛,捧著心,捧著曾經跟妳共生的心。
「我們還擁有什麼?我們還可以擁有什麼?沒有了,都死光了!」
我甩開妳的手大叫著!
「有,如果你相信這一切的發生,我們還可以創造我們可以擁有的東西。」
妳自信道。
「看看爸媽的屍體好不好,我相信又怎麼樣,我接受又怎麼樣,
爸媽都死了,我們什麼都沒有了。」
「相信,就還有機會創造力量!」
妳站著,對坐著的我伸出手,手掌上閃著,有一個圓形半透明體正慢慢形成,
碰觸空氣中的灰塵時,劈啪地發出聲響冒出黑煙。
我慢慢抬起頭,從妳沾滿爸媽血跡的衣服、到妳滿頭大汗的臉龐。
「你相信我嗎?」
妳問。
如果我說不信,或許今天,我還能夠擁有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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