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歲月 一官員問馬祖道一禪師: 可不可以飲酒吃肉? 馬祖道一禪師回答: 飲酒吃肉， 是你的祿分.. 不飲酒吃肉.. 是你的福分.. 人生..只是選擇... 圖/文:美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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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方，春天是個讓人沉醉的季節。

當嚴寒的冰雪消融成清冽的河水往前奔去，覆蓋了長達四個月的小草，努力的鑽出地面冒出丁點鮮綠的時候，那種春天到了的喜悅就會開始在人們的臉上展開，接著是桃花、李花、杏花、玉蘭、丁香……，各種知名或不知名的花鋪天蓋地的開得如錦如繡，然後是孤傲挺立了整個冬季的樹木，抖落滿身的雪白和灰塵，開始一葉一葉的抽芽，把冬天的灰色一點一滴的蛻去。

很美很深刻的景緻，知道大地在呼吸，知道萬物在歌唱的覺知一點一點的喚醒內在的深情和安靜。

前天，朋友邀請一起到香山過了一天一夜，目的是要我去感受香山春天的晨昏。

當遊人盡去的夜晚來臨，香山回到它原始的熱鬧，簡單的用過晚餐之後，我們開始走進安靜卻熱鬧的香山。

歸巢的鳥鳴由急切的呼喚轉為長遠低沉的鳴叫，一聲一聲，直到完全靜謐。湖裡的青蛙和蟾蜍在此時開啟了夜的序幕。

春天，屬於牠們。

或急或緩的合唱，回盪在山裡，月光將稀疏的樹木身影投射在地上、湖面，隨著風舞動，星星一顆一顆的現身，我們的影子因著溫柔的月光，亦步亦趨的跟隨著。花都已經睡了，看不見她們的嬌容，我頑皮的打著手電筒照她們，發現她們有相異於白天的美。（第一次在深夜裡打著手電筒賞花，在北京的香山。）

我還是習慣性的抬頭仰望，仰望星空，尋找不因時空和地點而改變的北極星和北斗星，仰望挺拔的松柏。

我很迷戀松樹，從第一眼在山裡見到它之後。

不知道怎麼去形容松樹，不管你在一片如何雜亂的山林裡，你都可以一眼看到它，找到它。它是如此安靜、如此俊美，所謂的玉樹臨風，原來如此。

它的樹幹有畫不出的歲月圖騰，年歲越久越斑駁，那斑駁裡有讓人不得不安靜的美，站在它的面前，會很自然的安靜下來，因為只有安靜，才能與它對話。

讓香山聲名遠播的並不是松樹，而是楓葉。秋天時滿山遍野如同火焰般延燒山頭的紅葉，是人們競相撿拾和陶醉的浪漫，可我偏偏就沒在秋天時去追逐過那樣的浪漫，只在每個想看松樹的日子去看它，而最喜歡的是起風的日子，因為風起的時候，原本氣質優雅，總是安靜的松樹會唱歌。

昨天的香山有風，所以，我聽見了它的歌聲。

清晨，和朋友一家人在山裡走著，走訪一棟一棟的古建築、行宮、遺址和塔廟，每一座建築都毀於八國聯軍，每每看著那些說明，都會有無明的氣憤升起，就像美伊戰爭，伊拉客博物館被毀的心情一樣，文物、文化，是全世界人類共同的財產，但是總毀於無知和貪婪的人類之手。

行過一區一區的花園、樹林，每一處都有它令人緬懷的歷史，漫步走過，平靜的心情總有意無意的被撩撥著，直到聽見那陣陣的松濤。

行過一處山頭，冷不防的刮起強風，山頭上正有數棵高聳的白皮松，於是陣陣如浪潮般的松濤，灑得我一身，世界突然靜止，我竟然被驚嚇般矗立，抬頭仰望，感動得紅了眼框。

那聲音、那身影，無法形容，就這樣靜止著，身心完全的靜止，只留下與它對話的姿勢，不動如山……。

朋友走遠了，發現我沒跟上，回過頭來找我，看到我站在樹下仰望、傾聽，不忍叫我，遂停在路旁等我。

一行登山的老者談笑的聲音把我從濤聲中拉回來，我發現自己臉上有淚。

很想告訴你那松濤是如何的灑得我滿身，很想告訴你那松濤如何沖去我無謂的心念起伏，很想告訴你，那時我的心是如何的純淨和感動……。但是，我沒有那個能力。

這一年的春天，因為那松濤，洗淨了我整個冬季的孤獨……。2003/4/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