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滑梯上『倒退嚕』,很過癮!今天我們一定要玩『麻辣』一點的才行!」昇衿一副自己是裁判正在說明比賽規則的神情。
「不然這樣,我們從秋千盪到最高點往前跳,看誰跳得遠?」小劉使用激將法外加反諷法說出這種找死的玩法。
「我們在乖乖牌思卉的桌子裡放一尾假蛇,她一定會驚聲尖叫、花容失色的。」白慕霆提議。
一旁大頭威聽了這樣的提議,拿出蛇就躡手躡腳的往思卉的座位移動。「嘻嘻──嘻嘻!」看到他不懷好意的笑容,再看看一旁的人躍躍欲試的神情,真是讓人內心發毛。
回想半個月前「神瘋特攻隊」的隊員大頭威才惹下大禍,看來這個健忘的傢伙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回想那一天,還真是讓人內心覺得十分不忍心。「喔!哎!嘖嘖嘖!喔!哎!」小吳一邊皺眉頭,一邊呻吟,還不停用右手壓著左手。看著小吳痛苦的表情,大頭威低著頭,看來內心自責不已。過沒兩分鐘,整頓好班上同學的麥老師也聽到消息趕到了健康中心。
「麥老師,家長等一會兒就來了,骨頭應該有斷,要送醫院!」聽到這句話我的心涼了一截,我想當時大頭威也是吧;而麥老師原本拉長的臉一時之間變得鐵青,大家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嚴肅。
「龍樸清,看著大頭威。轉告邱老師,先讓大頭威在這裡反省,第一節才帶他回教室,前兩節就請邱老師先幫忙代課。」我戰戰兢兢的記牢老師的話。
「小吳,可以忍嗎?計程車一會兒就到了,我們會盡快到醫院進行處理。」老師安撫完小吳,轉過身來問:「掃地怎麼會發生這種狀況?」
「老師,是大頭威惡作劇,拉小吳的掃把,然後又故意鬆手,才害他受傷的。」我是現場目擊的證人,將看到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向老師報告。平常總是笑口常開的大頭威顯然是嚇壞了,深怕老師這時會賞自己一個巴掌。
老師狠狠的瞪了大頭威一眼,說了一句:「天天叫你要守規矩,注意安全,你總是不聽,總以捉弄別人為樂,這下捅下大漏子了,看你要怎麼補救?你好好想想自己犯了什麼錯。」
說完話,計程車跟小吳的家長同時進了校門,老師扶了小吳進計程車,很快的就消失在我們的眼前。
到第三節,老師回來了,沈重的臉色沒有改變。「老師,小吳沒事吧?」「老師小吳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小吳下午應該就會回來上課了吧?」「小吳受傷,那麼躲避球隊少一個人怎麼辦?」眾人圍在老師身邊,你一言我一句、七嘴八舌的關心小吳的情況。
「先下樓做優活活動,其他的事情等上課再說。」這不是賣關子吧?大家都那麼關心同學,老師還真能忍!但就算很想了解狀況,老師暫時不說,我們也莫可奈何。
之後,小吳的手痛了好長一段時間,但大頭威卻好像很快就忘了他因為惡作劇害得同學痛苦這麼久。
當然「神瘋特攻隊」的成員,還有一些讓人不解的表現:拿石頭丟螞蟻,然後一不小心就把同學的頭當螞蟻;幫別人打飯菜,故意將一碗飯壓成兩碗飯的份量,讓吃飯的同學一副苦瓜臉;還有人會故意將別人的名字唸得怪聲怪調的,好借此激怒女生。
「別開玩笑了!你們這樣會出人命的,我要去告訴麥老師!」不知道是我太膽小,還是我想太多,我爸總用三個詞形容我──「杞人憂天」、「少年老成」和「早熟的小老頭」。看到他們這麼多惡作劇的表現,我真的是渾身冒冷汗。
當時,一旁的我深怕他們會為了愛現而意氣用事,耍帥的進行「馬戲團級」難度,但卻只有「學走路級」熟練度的表演:走鋼絲卻在搖晃之後從十公尺高的地方摔落;吞火把吞到火燒眉毛;騎獨輪腳踏車不小心戮傷肛門或是射飛鏢沒射中蘋果而射中額頭。想到就些就讓人替他們捏一把冷汗。我一直弄不清,為什麼他們總是出怪招?難不成,他們真的一點危險意識都沒有?
「如果沒加上變化,遊戲怎麼會好玩呢?」小江邊說邊挑眉,那副眉飛色舞的神情讓人感覺他是在講述一項驚人的發現一般。
「從今天開始,每一節進教室我們都用滑壘的方式!」這一週體育課的進度排的是「壘球」,才一下課,肥肥就大聲的吆喝!我想這下慘了!
「我們看誰能夠摸到『企鵝』的肚子,然後跑給他追,跑贏他的,就可以得到獎品。」這就是「神瘋特攻隊」固定成員──肥肥所出的餿主意。之所以是餿主意,那是因為:如果阿霆叫企鵝,那肥肥應該就叫神豬了!如果阿霆的動作是散步;那肥肥的速度應該叫做老牛拖車,不然叫烏龜爬、蝸牛搬家也行。
他們除了玩遊戲不守規矩之外,還喜歡捉弄同學和嘲笑同學。回想起上個星期同學們一起練飆舞大賽後,就看到昇矜故意給阿哲錯誤的路線圖,讓他迷路。阿哲是學區外的學生,所以對學校一帶本來就不熟悉,一迷路,險些就成了失蹤人口,好在阿哲的爸媽立刻發動所有的親朋友全力搜查,最後才在夜色茫茫之中找到了心愛的兒子!真是好險,及時找到人了,不然阿哲真的就要被「登報作廢」了,對不起,對不起,應該是「登報紙刊登尋人啟示」才對!只是事後這個「神經」先生非但沒有道歉,竟然還跑到阿哲旁邊冷嘲熱諷說:「沒想到,你不會看地圖啊,路痴先生!」還好阿哲脾氣好,換的是脾氣大一點的同學,恐怕早就上演一齣「鐵公雞」、「全武行」的暴力戲碼了。
此外,前天班上神瘋特攻隊的「神奇寶貝」和白慕霆居然在看到阿薰的布鞋不小心被干貝踩掉時,又進行他們的「整人計畫」。神奇寶貝首先將阿薰的鞋子拿走,然後高高的往天空上拋。鞋才快要掉落地面,白慕霆立刻用他的金光頭迎向那只「繡花鞋」。可是就在光頭即將碰到鞋子的一瞬間,他突然改變了主意。那時他應該是想到:「那鞋子不知道會不會三個月沒洗,會不會有一股聞了就令人窒息的臭味?」腦中冒出這個念頭之後,他立刻迴身跳躍,用倒掛金勾的姿勢將鞋子往一旁的榕樹踢去。
之後神奇寶貝就老實不客氣的助跑,然後一個大腳踢過了半個操場。神奇寶貝得意的笑,還擺出拍照時的招牌動作,左右手同時比出手槍的動作,模擬自己是美國西部牛仔的耍帥動作。「砰砰,砰砰砰砰砰!」在得意笑聲的背後是阿薰滴下兩顆淚珠的身影及震得耳膜快要破裂、司令台險些要被震倒的哭聲。阿薰就這樣一路呼天搶地的哭著回教室。
麥老師常說:「意外長腳,你不找他,他會找你。意外是無孔不入的,只要有機可乘,它就會出現在你我的身邊。」所以我親眼目睹晉維在走廊上奔跑,因為重心不穩而跌了個狗吃屎;也看過承駿因為走路不帶眼睛,撞到了關上的教室門而痛得哎哎叫!我覺得老師說得對,危險躲都來不及,為什麼班上的同學不會細心一點兒?為什麼還有這一些「神瘋特攻隊」的「皮蛋」愛瘋瘋癲癲、調皮搗蛋也愛害身邊的人呢?不過他們自己找罪受也就算了,還惡意的拖別人下水,真是萬分不該。那到底有誰會出面懲罰他們啊!更氣人的是──有時候作怪的人自己沒事,卻害得身邊無辜的同學當替罪羔羊。
好在,老天還算有眼,這「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定律還真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就在我對於「遵守規定做個好寶寶」的價值開始產生疑惑的同時,發生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昇衿、白慕霆和神奇寶貝在校門口看到一台超炫、超酷的自行車,然後不由自主又產生「作怪一下」的念頭。於是昇衿將拿在手上的一綑水電膠帶纏住了那輛超夯跑車的輪子。白慕霆用白膠塗滿了打氣孔和鈴鐺;不甘寂寞的神奇寶貝則用立可白在椅墊上留下了英文簽名──Baby。就在三人嘻嘻哈哈,因為又完成一件整人行動而露出得意笑容的同時,發生了一個令他們全身發抖的驚險狀況。
那輛「捷安特」跑車的主人不知什麼時候發現愛車被破壞,利用瞬間移動的絕招來到「愛車」的身邊。他一群高頭大馬,長得像是青面獠牙的同學也一擁而上──「給他死啦!這個猴死囝仔,實在是白目,讓我來給他教示!」一串話講下來,三個總是欺負同學的「神瘋特攻隊」隊員,立刻變成「腦袋空空隊」的隊員!
「跪下!」三個人同時掉下了眼淚,拚了命求饒。「拜託,我們下次不敢了啦!」
「下次?我原諒你們這次!那這輛被你們毀了的腳踏車損失算誰的?」就在那一群國中生要動手之際,冒出一句熟悉的聲音。
「且──慢」麥老師聽到喧嘩的聲音,從教務處趕了過來。然後承諾會叫他們三個賠錢外加鄭重道歉才將三位同學「領回」。
白慕霆說:「羞羞臉,國中生大欺小,只會找我們麻煩,有種怎麼不去找流氓決鬥?欺善怕惡的敗類!」
「是誰動手破壞別人的車子犯錯在先?你只看到別人以大欺小,怎麼就沒看到自己強欺弱和惡作劇的惡形惡狀?」老師當場反駁白慕霆同學。
「對啊!當他們在欺負阿薰時怎麼沒想到自己會被說成『羞羞臉,大欺小,只會找弱小的麻煩,有種怎麼不去找流氓決鬥?欺善怕惡的敗類。』?」我對白慕霆的說法嗤之以鼻,對麥老師的口才則佩服得五體投地。他老師家不愧是自封「胡言亂語、東拉西扯、長篇大論」派的掌門人。
「老師,他們──好恐怖,我怕他們會把我給宰了!」昇衿發抖的聲音跟平常吊兒鎯鐺的模樣真的是有一百八十度的差別。老師白了他們三個人一眼,只說了一句:「你們三個人下課之後到訓導處!」其餘就什麼話都沒有再說了。
我在想:「他們平時那麼的囂張,怎麼現在嚇得像個沒膽小的老鼠一樣?真是『俗辣』!」哎!奇怪的是一向富有同情心的我,怎麼今天看「神瘋特攻隊」險些被國中生打一點也沒有覺得他們可憐,反倒覺得是──「應該活該、屁股打開開!」莫非我生病了?不過看病的事不急,最急的事情應該是班上的「神瘋特攻隊」要立刻解散,他們的行為也要立刻加以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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