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們昨晚是否有談過,還是又學不會教訓的上床了事。
hyde我不了解,但tetsu一旦逃避起來,恐怕是誰也沒辦法逼他的。從tetsu脖子上滿布的吻痕和兩個人完全沒有對話看來,他們應該是選擇了後者。
我想起跟hyde在頂樓的談話。
「我總是告訴他,這世上沒有人愛他,沒有人可以信任,大家總是抱著目的接近他,只有我是真心的,就我一個對他最好。」hyde說。
「什麼……」除了這個字眼我說不出任何話。
「一開始他會有點沮喪,再來是沉默的聽著,有一天他受不了了,對著我大喊
對:全世界沒有人喜歡我,你滿意了吧?」
「……其實我只是想告訴他我有多愛他而已。」hyde的眼中有著水氣,我聞到他身上幾不可聞的酒氣,也只有酒會讓他如此失控的坦白了。
「但不知何時我已把他孤立在只靠我的愛觠養的籠子裡,那樣的愛太沉重,我給他更多只會更讓他覺得那是施捨,而他也走不出去了,他已經習慣沒有人愛他這個催眠,僅管他是如此的憤怒。」
「雖然當時確實是有人在利用他欺騙他,但我也不該粉碎他的自尊,只為了證明自己才是對他最好的人。」
「這社會有陰暗的角落也有開滿鮮花的地方,我為了怕他踏到骯髒的水窪,卻忘記告訴他陽光的美妙,其實若沒有痛苦的存在,也不會有甘美的味覺吧。」
「但tetsu並非沒有判斷力。」我忍不住打斷hyde告解式的獨白。
「就算你努力維繫他的朋友圈,日久還是會見人心,你編織的虛假謊言帶給他的殺傷力不會比較小。」
hyde有點錯愕的看著我。
「重點還是在自己。」我嚴肅的說。
「因為這是他自己的人生,如果你左右了他,那也只能怪tetsu自己的判斷力。」
就像長期累積的問題一樣,hyde並沒有辦法在短期之內解決他跟tetsu之間的心結;而我也不確定,hyde是否可以接受我的說法,畢竟我只是個局外人。
但我驚訝的是,hyde對於tetsu的保護慾,顯然已經超越了理性。因為他平常傳達給我的是如此滿不在乎,為何對tetsu會如此執抝?難道愛就是沒有道理可言?
把hyde留在tetsu家後,我載著tetsu上了快速道路。雖然一路上的氣氛還是很沉悶,不過tetsu已經不復見昨日憂鬱的神色。
我想今天的行程應該可以稍稍轉移他的注意力一點,有時候一直思考並不是好事,尤其是tetsu這樣的人。
今天的工作是要拍攝會刊上的tokyo delux,我為他準備的,是相當不一樣的,水生動物中途之家。
那是一所符合國際標準座落在奧多摩的機構,以動物的眼光來看,這裡的確是切合tokyo delux的主旨,也算是整合一下tetsu有著不愛動物形象的反差吧!
雖然說是水生動物,不過這邊的主力是烏龜,因為海龜蛋的濫捕以及寵物龜的棄養,日本的龜類世界正處於失衡的狀態,解說員正親切的對著tetsu大體介紹龜類知識,表面認真聽講的他眼睛已經按耐不住四處巡視了。
明白藝人一日體驗的心態,園方僅是請我們幫忙餵食烏龜區的各式烏龜。就在tetsu像個孩子般興高采烈的拿著切割好的蔬菜餵食園裡最老的陸龜時,突然有人送過來一隻龜殼破裂的烏龜,我們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便一起移動到了醫療室。
雖然背殼已經破裂一大塊,受到驚嚇的烏龜,還是緊緊的躲在破碎的殼裡不敢出來。龜殼外表堅硬,但其實是烏龜血肉的一部份,鮮血襯著外露淡色系的肌肉,tetsu已經紅了眼眶。
醫生小心挑出插進肉裡的碎殼,止過血後剪了一塊玻璃纖維,牢牢的貼住缺口,據說這是最先進的補殼手術,玻璃纖維既堅硬可保護裡面脆弱的烏龜,更可以透視觀察龜殼的復原狀態。
「你們……通常都怎麼處理這樣的動物呢?」從手術時一直都沒開口的tetsu突然發問了。
「如果復原狀況良好的話,會登錄在網路上讓有意願的人領養。」
「那如果沒人領養呢?」
「就只好我們照顧牠啦!」醫生很溫柔的摸摸烏龜。
「我可以嗎?」tetsu沒頭沒腦的說。
「啊?」
「嗯……我是說,如果不嫌棄的話……我想領養牠。」
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宣告,不僅工作人員、醫生,甚至連我都傻了。
「還是說有什麼特別條件我沒符合的?」tetsu不好意思的搔搔他那精心抓整的頭髮。
「只要您長期以耐心愛心對待牠就可以了。」醫生回神過來嚴肅的說。
「烏龜很容易飼養,但相對壽命也很長,很多人棄養的原因是缺乏耐心。」
「我不會棄養牠的。」
「那麼就拜託您了。」
當我再度碰到小青的時候……喔,小青是tetsu幫烏龜取的名字,已經是一個禮拜後的事了。
星期三的下午,炙熱的溫度像被壓力鍋悶住一樣,沒有一點流動的風,我想應該快下雨了。
果然在我一進到tetsu家時,大雨就傾盆而下了。陽台地板前放置著充滿古意的淺石盤,小青懶洋洋把頭靠在邊緣,襯著夏季雷雨,一瞬間讓我有如回到家鄉奶奶家的老房子,老是令我精神緊繃的tetsu的家,第一次給我放鬆的感覺。
「唉呀小島?今天有工作嗎?」tetsu看到我有點錯愕。
「沒有,我只是幫你拿行程表過來。」tetsu的暑假也快接近尾聲了。
「傳真不就好了?還這麼專程跑一趟。」
「我想順便看看小青過的好不好啊。」
「放心啦,我不會叫你養的。」tetsu拿著軟毛牙刷輕輕的刷洗龜殼的縫細。
『看來今天hyde不在。』我環顧四周八卦的想。
那天hyde製造的痕跡已經收拾的一乾二淨,而自tetsu手上掙脫的小青正以他最快的速度緩慢爬過我面前,兩棲動物特有的濕潤感在地板留下一道水漬。我不禁失笑,不管是hyde還是小青,他們總是費力的標下勢力範圍,但如同水漬蒸發一樣,tetsu仍然還是tet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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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這個怎麼樣?」某天hyde拿著一個木盆問我。
「嗯?要做壽司飯嗎?」
「不是啦,這是給小青的。」看來hyde去過tetsu家了。
「上次送的石盤太重了,tetsu搬去洗差點砸傷腳。」看來hyde在取材隔天就見過tetsu了。
在檜木盆裡游泳的烏龜,我怎麼想都會想到食材方面的,但為了我的安全起見,我聰明的保持沉默。
「應該不錯吧!」hyde得意的把玩著木盆。
第二天那個木盆變成了工作室的置物盤了。可憐的hyde,我大概想的出tetsu的毒舌是如何評論的。
hyde臉上的大墨鏡一整天都沒有拿下來過,長相細緻的他如果不說話面無表情就看起來更像娃娃了。
不過,在接完某通電話之後,hyde就像換過電池的金頂小兔,用著對付fans殺傷力十足的微笑,搖搖手告訴我們他有事先走了。
當然是夾著木盆,工作室總算又恢復舊有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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