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帶領到一個夢,一個有他在的夢,是從那一天起總是對我保持最遠距離,很久都沒有主動問候我的他。
待在黑暗裡面,我穿越過一道又一道的門,走過時光走廊,終於抵達。
Alvin問我你能不能回到你們分開的那一天,我沒有說出口的是,之後的每一天我都在想著那一天,隨時都像鬼魅一樣徘徊在過去的我們身旁,滿臉疑惑又傷心地注視著一再發生的一切,鮮明的一幕幕就像是剛剛發生的事。
在Alvin的口頭引導下,我先回到我們分開的那天,他說我們不要在一起了,Alvin問那你怎麼想,我說我不願意分開,Alvin問為什麼,我說因為我還喜歡他啊。
我一直想放手,可是一直捨不得,後來出現的人,就連我迷戀的他身上的缺點都沒有,看見路上高高瘦瘦的行人,也都可以從那個不準確的輪廓去配出我想念的臉和熟悉的聲音。我知道這樣下去不行,我陷在一個只有我自己緬懷的過去,眷戀他曾經獻給我的溫柔。我像是葬禮上孤獨的哀悼者,形單影隻地緬懷自己逝去的愛情,他的生命極其短暫,也只有我會記得他的存在。
有人說催眠會流淚,我也想過我會,因為我是連看影片解說都會流眼淚的那種,對悲傷比較沒有抵抗力,不想面對也不想忍耐的人,只是沒想到當我被帶回到那一天,搖著頭說我不想分開的時候我的眼淚就傾瀉而出了,像無聲無息的河流。
然後他讓現在的我進入到那一天,去告訴以前的我想給她什麼建議。我說沒事的,他現在過得很好,你不用擔心。
還有什麼建議呢?我說,他已經不喜歡你了,你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那過去的你回答什麼呢?我說可是我做不到?我明明感覺到他還喜歡我。
Alvin就把智者請來了,即便他是鄧不利多也束手無策,雙手一攤,無奈地說我也沒辦法啊。
於是Alvin要我自己去感受,身體上的什麼部位,有什麼感覺,有什麼東西跳出來。
然後有一顆面目猙獰的西瓜從我的下腹跳了出來,滿懷警戒地看著我,我回應著他的敵意也賭氣地回應了他說你好醜,想挫挫他的銳氣,他依舊擺出高傲的姿態說干你屁事,彷彿豎起全身的刺阻止外人前進,我知道再僵持下去只是自討沒趣就打算劃清界線,俐落乾脆地說掰掰,然後他就變成了青蛙不留情地轉身跳走了。在催眠裡,我們都一樣決絕。
但我沒想到,原來那是他。
但又好合理,在我心中他是那個與世界為敵的孤傲少年,不輕易卸下偽裝,像是對他人仍保有熱情的秘密偷窺者,默默地關注著一切,在心中暗自做下記號與盤算,密謀著奉上精準致命的一擊。原來我也不曾靠近過,我內心明白自己的脆弱與有限,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承擔他的份量,一度以為我可以,那時候的我反而雞婆地擔心他承受不了萬一有一天我消失的世界。
智者一直幫不了我。最後Alvin決定讓我們再見一面。這次,可以讓我決定。
Alvin問,他看起來怎麼樣呢?老樣子,臭臉。
那你想對他說什麼?要不要喝咖啡?
那他怎麼回答?喝過了,那就喝茶吧。
那你怎麼做呢?當然是馬上去泡茶啦。我感覺自己動作靈巧迅速地彷彿屁股後面都生出漫畫的噴射雲了。
這次,我為自己鋪了一片晴朗星空下的柔軟草地,我們坐在庭院裡乘涼難得的約會,他接過我沖好的茶心不在焉地啜飲著。
Alvin說那他現在對你說什麼呢?我說他就不想理我啊,怎麼會講話?(投幣還說不定會吐出一個字吧,不說話已經是他給我最後的溫柔了吧,但是這個夢我喜歡,我不想走。)
Alvin說那你現在把你的視線往上移,你現在上升到空中然後把你當成是他,你現在看到什麼?我看到好可愛的我,原本的我卻不見了,剩下一隻搖著尾巴一直在主人旁邊打轉自得其樂的小白狗,想給他溫暖似地把口水塗遍他全身,企圖得到主人的垂憐。
我像是被雷打到一樣。
被帶領到一個夢,一個有他在的夢,甚至,我變成了他。
於是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他對我就是不如我期待的那麼高,而我,也滿足不了他的真正需求。
我可以放心地給自己一個答案,他不會回來了。不用再等了。
被帶領到一個夢,一個有他在的夢。
這次,我要真的從夢裏醒來了。
現在想起來,忘了一件事,夢裏,我應該再說一次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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