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地度過每一天,偶爾感到心虛,可是沒有什麼改變的理由或動力時,往往也不感到特別的損失,頂多是少照點鏡子。
情況是如果有一天,某個白衣男子/女子從X光片上某個細微的小黑點或某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小症狀告訴你,你還剩下多少時間可以活,突然間一切就會變得不一樣。
排除掉所有意外狀況,人的壽命平均可以維持七十多年,雖然還要扣掉雜七雜八的前後懵懵懂懂或癡呆的歲月,甚至中間的迷迷糊糊,但至少和其他動物比起來算還不錯了。
照理說應該會有個認知,心裡有底還有一把時間,仔細用或者揮霍著花大抵來說都還有,某些時間,雖然沒有十分確定。
總是會有一個結局,在那個結束的點之後,一切都不再相干,這一盞燈就此熄滅了,一顆星殞落了,但世界上仍然照著以往的曆法走,花兒在春天綻放,蟲在熾熱的盛夏交配,秋天枯竭,冬天休眠,季節照著循環重複,生命繼續興起著。雖然我們不一定有機會能夠再參與一次。
我覺得生命真的是很奇特的事,迎接小寶寶只能從一個脈搏跳動的生命傳接給下一個,像是要把懷裡面的火謹慎地接好,熄滅了就沒有了。
太有限了。即使美好痛苦亦或平凡都可以被加倍放大。還以為會有多久呢。
只是,真的會有那麼久的時間嗎?以為會永遠相愛的,以為會憎恨到盡頭的,以為會天長地久的牽手,停留在視網膜的燦爛煙火。
多久才算久?
假設那個宣判時間的人告訴我們的是遙遠的三十年後,就像某個不痛不癢還要很久才會變成惡性的基底細胞癌,其實還是會像現在一樣若無其事地生活著吧,但如果那時間縮短為三年,或是三個月,警鈴才會恍然大悟地大作。
開始意識到這份人生的倒數。
你會過得多快樂?會開始原諒?開始行善?還是盡情為非作歹?
生命不是永遠被愛的,看著被插管躺在病床上靠機器進行呼吸的人,就忍不住為自己還可以隨著呼吸起伏的胸膛感到豐盈,找不到血管可以靜脈輸注,雙手都紫黑色地烏青一大片了,她的哀叫和咒罵在我眼裡顯得很理所當然。
關了燈的教室裡只有病理的照片閃過,血水潰瘍斷肢,愈上課就愈覺得,活下去很需要勇氣。
你不知道皮膚上的一小塊隆起代表或預告著什麼樣的厄運,它甚至沒有出血不引起疼痛,只是不引人注目的一小塊皮而已,連顏色都沒有變深。卻可以向下侵蝕,不斷侵蝕,往肉體深處。
你以為你只是在行走,事實上正在穿越無數個大大小小的陷阱。
這是個從一開始就不停在倒數的,遊戲也稱不上,應該說成逃亡更合理。
應該,要過得更誠實,更隨心所欲才是。
可是藉口很多。還有很容易誤認時間還很多。
真正想做的事,想對誰告白,想對誰付出全部的愛。是不是在面臨盡頭的時候才最能顯現出來?
膽小,其實是怕麻煩最簡單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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