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拿著手機四處拍拍,拍天空、拍花草樹木、拍家裡動物、我也自拍。
我一直對自己這項興趣引以為傲,因為相機輕薄卻能拍出我想要的效果,拍出天空千變萬化的雲彩,拍出花草樹木傲人的姿態,拍出家裡動物惹人憐愛的一面,有時候我甚至還會炫耀起那些照片。直到這學期我選了一堂「歷史與影像」的課程,對這門課我很頭痛,因為老師什麼都沒說就丟下期中報告要我們準備,「拍出貼近人生的照片」是老師給我們的作業。我一心想著如果我拿出那些照片,大家一定會為之震撼,對我的技術佩服的五體投地,這作業我沒有準備很久,我甚至不斷幻想大家看到我那些照片露出那敬佩又景仰我的表情,而這美夢也碎得很快、碎得很徹底,老師在上課後告訴我們,那些拍的真實、拍的唯美、拍的栩栩如生的照片只不過稱作為「科學攝影」,對攝影家來說只要相機夠好,技術有一定水準,這樣的照片要多少有多少,可是貼近生活的照片是需要時間、是需要空間、是需要一點一點培養敏銳的能力,天啊!怎麼辦?!我手機裡的相片十張有十張都是老師所稱之為「科學攝影」誕下的產物,我引以為傲的相片在這堂課變得完全沒有意義了。沒有照片下的我,只好硬著頭皮上台報告,當我把第一張照片打開,我的驕傲瞬間只有讓我感到羞愧,因為我覺得我的相片就好比老師說的那樣,一樣的風格一樣的景物,即使再像都沒有任何意義價值,但老師並沒有否定我的照片,我幾乎是閉著眼睛在播放我的照片,老師默默看著我的照片,他給我很多鼓勵,甚至在同學面前誇獎我,或許我自己心知肚明吧,其實我知道這些都不是老師要求的那種照片,我用很多影像的真實去鋪陳我的照片,卻沒有一張照片真的屬於我的故事,翻閱著我精挑細選的照片,比起以前擁有的自信現在更多的是,因為我的自以為是而感受到的可悲。
這種自卑到了後面陸續報告的同學後,發揮到了淋漓盡致。主題明確,照片風格精準,對自己挑選的每一張照片都有著說不盡、道不完的故事。而深深撼動我的一位同學她報告的主題是「死亡」,報告一開頭,簡單明確的發表自己對主題的定義,對她的照片我更是激動不已,或許是我對死亡有著很深的體悟,細細品味她每一張照片給我的激盪在不斷擺盪,她把死亡用照片讓我們靠得很近,她把死亡用照片很清楚的讓我們看見,面對死亡,整個教室裡沒有人限制卻都禁聲,面對死亡,每個人沉默不語用最平靜的心靈去窺探,即使這樣,還是無法化解死亡帶給我們的害怕、死亡帶來離別的感傷。
「按下快門那刻,上一秒的我們已經死亡,曝光即是稍縱即逝的死亡。」我好喜歡那位同學為她主題下的最後結語,沒有把話說滿、說死,她把死亡專屬的平靜氣氛帶進教室,帶進在座的每一位同學,讓我們帶著這份思索,走進內心,讓正在享受年華的我們去重新思考,究竟死亡對我們來說是遠還是近。這堂課雖然讓我很苦惱,沒有老師逐字般的講解,只是讓我們去從中摸索對攝影的這種天分,互相學習,我總覺得這堂課不管是震撼也好、還是真的學到了什麼,都讓我開發了對某些事情的感官。
不管是攝影帶給我的重新認知,還是那位同學用「死亡」的主題喚醒我某些傷痛的回憶,看著別人對攝影的敏銳、聽著別人對死亡輕淺的描述,那麼簡單卻能夠有那麼強大影響人的能力,是我的世界太狹窄,是我的眼界還在我所觸及的境界,我的感動是因為面對習以為常的事物又有了新的認知,我的定義在一片死寂的湖水中有了新的活水。從小到大很習慣老師在上課時帶給我們什麼,教給我們什麼,可是這老師讓我們自己去感受、去體會,讓那份用心學到的體驗,我總覺得這才是真正能夠重生的課程,有學習、有感悟,或許要用心上這門課,有點枯燥乏味,可是這樣的感觸是老師不斷塞給我們的效果來的好幾萬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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