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好幾個書櫃,依照書的性質放置各種書籍。
課本專門放一櫃,分成專業和一般科目,專業科目又分成國考科目和普通科目。
閒書拆分在三個櫃子,一櫃放喜歡不常翻閱的書;像是民生報出版的李潼系列的書和天衛的書,還有文壇前輩們的作品,漫畫和在虎尾新添的放在同一櫃的不同格裡;例如封神和易水老師的書,還有一些散書,巴黎資料系列和未央歌等等放在另一格,寫真和同人本則放在樓下書桌房的架子裡。
小婉心是歸在喜歡但不常翻閱的那一櫃裡。
管家琪,我對於這個名字並沒有特別熟捻或是無知的感覺。
相對於李潼,管家琪的書對我並沒有很大的吸引力,雖然他們都是屬於擅於說故事的人,但我偏好的是混雜著一些惶惶然一些眉頭輕蹙的水色少年時代,七彩肥皂泡泡的純然對一個為賦新辭強說愁的無能少女來說,不夠文藝不夠浪漫,太過幼稚太過遙遠。
我最近迫切的渴望看一些時代背景設在有著飄逸衣袂的過去的文,不那麼古卻也不算新的民初也在這份渴望之中,於是買了碧奴,買了城南,租了君醉。
抽出了靜默在一角的小婉心。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大概是小學吧。我那陣子很喜歡看書,那時天衛出了一系列的歷史兒童小說,有幾本我都還記得,像是少年噶瑪蘭、小婉心、萬夫莫敵、他來自俄羅斯小城、神秘女王等等等等。其中最讓我印象深刻的就屬少年噶瑪蘭和小婉心了。
(少年)是一個大時空的故事,而(小婉心)則是一個大時代的小故事。
雖然小婉心的故事背景從對日八年抗戰一路寫到國民政府撤退來台,但這畢竟是寫給小朋友看的書,動亂戰爭所佔的部份並不多,管家琪把文章的重心放在主角(小婉心)的心境上。
從小就給奶奶帶大的婉心和伯父還有一個背著槍桿子成天跟著她大小姐長大小姐短的專屬勤務兵一起住在貴州(就是地理課本背過的人無三兩銀,地無三里平,天無三日晴的貴州),她的將軍父親與母親以及一大票的弟妹則住在重慶。
隨著局勢改變而搬家的婉心擔心自己到了新家會和家人有隔閡,加上時不時從大人那兒聽來的政局,小小的內心總是沒一刻安穩。
管家琪把故事結束在婉心一家人隨政府撤退來台的地方,在台灣海峽上漂盪的大船載著倉皇的人們航向另一個未知的土地,就像現在急欲被抹去過去一樣,婉心一行人的未來我們也無從知曉,但這畢竟是個聰明的收尾。
整本書裡我最喜歡的角色有三個,一個是婉心的專屬勤務兵王大同,一個是婉心在船上認識的男孩子杜明,最後一個是婉心的三妹招弟。
勤務兵是一個只存在於過去的產物。和保鑣有些像又不太一樣,勤務兵直屬於各自的將軍,當時軍閥們擁兵自重,像婉心家這樣把勤務兵公器私用的狀況並不希罕。
管家琪靈活的刻畫了一個忠心且傻氣的勤務兵。也許一開始王大同對婉心時刻緊盯只不過是怕挨婉心大伯那一頓鞭子,但最後當王大同的哥哥要王大同趁著局勢動盪,婉心的父親和大伯又下落不明的當口離開時,王大同選擇了留下。
事後婉心偷偷問起這件事,他只耿直的說相信蕭家還會有用得上他的地方,對於大伯和奶奶對他的頤指氣使全不掛在心上,聽見婉心說她從沒把他當勤務兵,而是當成自己的親人一樣看待。
管家琪只是一句短短的(王大同拼命吸著鼻子點頭說:大小姐,有妳這句話就夠了!)就把一個小小勤務兵心裡所感受到的(值得)給寫盡寫透了。
在撤退到臺灣的船上,婉心為了拉回被擠散的一個妹妹,連自己都和大家分散了。她拼命的喊扯破喉嚨的喊,也許因為兵荒馬亂家人都沒有注意到婉心不見了,這時拉住婉心的是王大同。
那一聲(大小姐,是妳吧。)伴著熟悉有力的手抓住了即將溺斃在人潮中的婉心,即使是這樣危急的關頭(因為很多人上不了船,就算上了船的人也很可能給擠下去或丟進海裡),王大同仍是第一個想到自己。那種難以言喻的感動(或是感激),在雜沓的人群中更是鮮明的被突顯了出來。
杜明是婉心在搬到南京搭的船上認識的男孩子,比婉心大一歲。對婉心而言,杜明是她偷偷喜歡的對象,算是初戀那樣,打打鬧鬧,杜明的健談和風趣令她沉悶無味的新生活添加了一點陽光的氣味。
我很喜歡杜明那種開朗的氣息,婉心咬破小籠包,湯汁濺到走在前面的杜明的哥哥--杜偉時,杜明笑笑的說:沒什麼,只是婉心請你的中山裝吃小籠包而已。簡單詼諧的發言給人毫不造作的輕鬆感。
後面在婉心因為一本書而誤以為杜明是二妹婉芳的男友的對談也非常可愛,有種純愛小說的感覺,兩人從頭到尾沒有向對方說一句喜歡或愛,但屬於青春的感情已讓嚴肅的氣氛稀釋了不少。
杜明像是情深深雨濛濛裡的杜飛,又沒那麼霉運。
最後一個是出場份量不多的招弟,她是婉心的三妹。在所有弟妹中是最早接納婉心,也是婉心最喜歡的一個手足。
因為管家琪對招弟的著墨並不多,因此硬要我說為什麼喜歡她,就只能說我喜歡招弟那份純真和體貼吧。
招弟因為身體不好,所以變成所有家眷中唯一被留下來的人。看到寫著她拖著弱弱的身體,用哭到幾近無聲的氣音對家人喊著:你們--你們都不要我了啊!那種孤單單的淚雨梨花,襯著不得已的時代背景更是令人動容。
看著書折裡寫著的作者簡介,算一算管家琪竟然也已將屆天命之年,不由得驚訝起來。一個寫童書的作者,我從那麼久以前看到的覺得文字年輕猶如孩童的人居然已經這麼有年紀了。
仔細想想,時間真是過得太快了。(好虛的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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