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廉與成奕不僅是同學,而且是一對很要好的朋友,拜把成為兄弟。成奕自幼家境清寒,一直以來都是靠周廉接濟。周廉年紀較成奕長,成奕稱周廉為兄,稱他妻子為嫂。逢年過節,兩家更是不分彼此。周廉的妻子産後身亡,不久之後,他又娶了王氏。因王氏很年輕,成奕不敢求見。
有一天,王氏弟弟來看姐姐,周廉在内室擺酒款待。正吃飯時,成奕過來了。周廉請他入席,但成奕不肯,執意要走。周廉便將酒席移到客廳,把成奕追回來,他才肯入席。
幾個人剛入座,就聽見外面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
「先生、先生,」一個年約七、八歲的孩子氣喘吁吁的說著,「咱家莊園裡的李大哥挨了縣官板子了!」
周廉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你再說一次,到底怎麼回事?」
「黃吏部家的牛踩進咱家的田園裡了,李大哥找黃家的牧童說理卻發生爭執,黃家牧童跑回家裡告狀,沒想到是直接送衙門,還挨了縣官一頓板子。」
「豈有此理!」周廉氣的扔下手中的筷子,「黃家的狗牧童怎能做出如此事來?他父親是我祖父的僕人,而今黄家勢力大,他就不認識人了嗎?」
周廉氣不過,衝出門想找黃吏部理論。成奕見狀,跟在後面追出去,並拉住他說,「強盜世界哪裡分什麼青紅皂白?再說縣官不就是一個掛牌的強盜,別跟他計較那麼多了嘛。」
「我怎能放任他們隨意欺負我家的人呢?」周廉正在氣頭上,別人說什麼他實在聽不太進去。
只見周廉想掙脫抓住他的手而去,成奕急得掉下淚來:「哥,算我拜託你,別去了,去了並不能挽回什麼啊!不要再讓彼此的關係變的更糟了好不好。」
不忍看到他淚水泛出眼眶,周廉因此答應他不去追究這件事。但實際上,周廉心頭之恨卻難以撫平,「黄家欺負我,是我的仇人,這且不説;縣官是朝廷的命官,而不是有錢有勢人家的官,縱然民間發生争吵,也必須雙方到堂才可處置,怎麽能像狗一様聽人使唤呢?我也要去告黄家僕人,看他怎麽處理。」
隔天一早,周廉抄著自己寫的狀紙上衙門,表示要告黃家僕人。誰知縣官連看都不看一眼,隨手將周廉呈上堂的狀紙往地上一扔,並以眼神示意要一旁的人將周廉攆出門。
「原來現在做官的都是如此,民間老百姓有冤想訴,換來的卻是堂上大人的無情對待?」周廉冷笑著,「這是對待百姓狀紙的應有態度?不知大人您在這衙門待了多久?在轉任到這兒來是否真的有讓上頭批准呢?」
周廉的語帶諷刺惹惱了縣官,「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我公堂上來侮辱我?來人啊!將這個不知好歹的傢伙拖下去!」
成奕得知周廉寫狀紙上衙門的事時,已經過了正午。他急急忙忙奔到城裡想把周廉追回來勸他撤掉想告狀的念頭,誰知晚了一步,周廉已經被押進牢裡了。成奕急得跳腳,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當時,城裡抓到三名海盜,為了要懲罰周廉,黃吏部與縣官決定賄賂海盜,讓他們在公堂上說出周廉是同夥,接著,縣官又根據海盜們的口供,革除了周廉的功名,並嚴刑拷打他。
每次成奕去探獄,周廉都只能用苦笑面對。在牢裡,什麼東西也沒有,三面的牆和一面鐵門,剩下的只有一堆起不了保暖作用的乾草和他對望,周廉無奈,成奕也打從心裡感到無奈。
這一天,成奕一樣到牢裡去看他,兩人只是互望,都不發一語。
「我們……到京城去告狀吧?」成奕首先打破沉默。
有些不敢相信的抬起頭,不知不覺的放大音量,「你說什麼?」
「小聲點啦!」成奕回頭看守監的,一個在椅子上歪頭睡,一個趴在桌上睡的跟死人一樣,「我沒辦法忍受你這樣讓人不分青紅皂白的欺侮!」
周廉皺著眉頭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這樣做,如果這樣做,自己會不會遭到更多不合理的對待?
「別猶豫了,就這麼決定吧!」擅自幫拿不定主意的周廉下決定,此時成奕已經在腦海擬出御狀的草稿,以及如何向皇上解釋這一切。
成奕來到京城,卻沒有門路能讓他告御狀。經過連番打聽,終於被他探得皇帝要出外狩獵的消息,他便躲在打獵的必經之地上,當皇帝的人馬路過此處後,他便遞上狀子喊冤。
不多久,皇帝將御狀批了後派人送到部院審理,這時離案子最初發生的日子已有十個月過去了。這段期間的周廉在牢裡被刑求,終於捱不住而被屈打成招,判了死刑。
部院接到了御狀不得不把案子重審,但如此一來,一但案情明朗,黃吏部與縣官都脫不了罪罰。黃吏部左思右想,不管怎樣都不能讓自己落得壞處,便買通獄卒叫他們斷絕周廉的伙食,打算餓死周廉。周廉的弟弟有好幾次送飯來探監都見不著周廉,只好拜託成奕想辦法。成奕一聽知道事情不對,眼下擺明了就是裡頭官官相護,要是放著不管,周廉在牢裡肯定會出大事,於是隨即又去部院喊冤,院台這才提見了周廉。
餓了數日的周廉早已身衰氣虛,根本無法回話。院台大怒,一查之下才知道看守收受賄賂,便處死了看守。黃吏部見情勢不對,只得到處找門路委人說情,最後才以免職脫身了事,而縣官則被判充軍流放邊陲。
周廉獲釋回到了家後,知道成奕為了他到處奔走及一切事情後,更是對成奕更加的好了,幾乎是推心置腹的摯友。而成奕在替周廉打的這場官司中體會到世間人的險惡和貪婪,以及許多許多的無能為力。看破紅塵的他不願獨善其身,便對周廉說起想要隱居的念頭,且邀周廉和他一道。
「說什麼傻話呢弟弟,我家中可還有妻小,要是出家修道了,誰來照顧他們?」周廉拍拍成奕的肩繼續說了:「更何況你還年輕,家裡也一樣有妻小,談什麼隱居不隱居。」
成奕聽了知道勸不動周廉,表面上也不說什麼,只是打定了隱居的主意,並暗暗計畫著其他的事情。
周廉發覺自己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到成奕了,以前總是三天兩頭往他家跑的成奕像是從人間消失一樣,打聽之下才知道連成家人都說好久沒見著他,還以為成奕都待在他家。
周廉連忙派人到附近的山裡及寺廟大肆搜索,找得只差沒把整座山都給翻過來了,仍然不見成奕的行蹤。
「怎麼可能一個人好端端的就這樣消失,太沒道理了呀……」
時間就在周廉滿腹疑惑與不解中慢慢過去。直到某天,成奕又突然的出現在他面前,一身道裝打扮,儼然就是個修行已久的道士模樣,此時距離他失蹤已經八九年過去。
失蹤已久的友人終於歸來,周廉自是再高興不過,命人擺了筵席替成奕洗塵,筵席少不了問起成奕這幾年的行蹤。
「你這幾年去哪啦?我們都快把這附近翻過來找了,怎麼連你的腳印都不見一個。」
「也沒到哪去,這幾年到處遊蕩居無定所的,所幸身體還算不錯,沒在外頭搞壞了,還能回來見見你。」
「也是,平安就好了。只是都回到家裡來了,你就不能把這身道服換下嗎?看了總讓人心理不舒坦,好似隨時又要走了的。」
成奕聽完周廉的話也沒把道服換下,只是淡淡的笑著。
「不是我在說哪弟弟,你怎麼這麼糊塗,就這樣丟下妻子孩子自個雲遊去了。都過了這麼久,你家孩子都長得快比我高了,你等等去看看他們吧。」
成奕仍舊笑著,說出的話令人似懂非懂:「事情並非像哥你想的這般,是別人要拋棄我的,哪來我拋棄人,況且我又能拋棄誰呢?再說了,我現在不就回來了嗎。」
周廉看著成奕笑得淺淡,像陣風般,話裡的涵義也不很清楚,便不再去想那麼多,只是邀請成奕今晚在家裡住下。
夜裡,兩人同榻而眠。周廉夢見成奕光裸著身體趴在自己身上,壓得他連呼吸都嫌困難,叫成奕也沒反應,就在這瞬間醒了過來。想起方才的夢境,周廉坐起身來看身旁的成奕睡得如何,卻發現身邊哪有成奕的人呢?回過神來後才發現自己竟在不知何時睡到了成奕原本的位置,這種種凌亂的讓他無法思考的狀況逼得他不得不叫家人來查看。
不看還好,家人趕到時全都傻了眼,眼前根本沒有周廉這人。該說是周廉已經不見,只剩下一個說著自己是周廉的成奕。周廉這才想到也許一切都是成奕所使的幻術,目的在於要求自己歸隱。
「這傻人,心心念念的就沒忘記這鬼事。」
既然自己已經變成了成奕,那周廉的身體在哪呢?思及此,周廉便叫人準備妥當,打算去找成奕。
途中經過了幾番波折,好不容易在一處山裡打聽得成奕之前跟他提起過的暫居所在,周廉強打起精神繼續趕路。不久就在山路邊看見一個少年,少年說他是成奕的弟子,周廉向他說明來意後,少年便領著周廉往山裡走去。
待到了成奕的居所,成奕設了個小宴,兩人飲酒談心好不暢快,加上環境清幽,讓周廉頓時一掃先前的疲憊,毫無顧忌的放鬆狀況下就和成奕聊到了深夜。
只是環境再怎麼好,都比不過有親人的家裡好,周廉幾經思索還是決定告訴成奕他不願在此久待。成奕看周廉推拒了他的再三挽留,心中頗是無奈,也只好順著他的意,說是幾天後就送他下山回家。
而周廉無意間發現自己已經不是成奕的外貌,一切都已恢復原狀。
兩人回到周家,敲了數次門卻無人回應,周廉站在外頭吹了好一陣冷風,心中百般不滿,決定翻牆回家。
「這窗子明明還透著光呢,怎麼就是沒人來應門。」
看著屋內仍猶燈火通明,周廉推開窗子打算叫人幫他開門,未料妻子竟趁著自己不在家中,就與僕人飲酒作樂,狀似親密,這下子他怎麼也無法平靜下來了。
成奕再三勸他一同修道,自己心裡都是記掛著家人才屢次推辭,而今這種場景叫他情何以堪?
周廉招來成奕幫忙,兩人破門而入。那僕人在逃走時被成奕砍斷了一隻胳臂,周廉抓著妻子質問下得知早在他在京城坐牢那段時間,兩人就已經私通有時了。盛怒的周廉一把抓起成奕的劍殺了妻子,並和成奕一同離開了周家。
「這是怎麼回事?!都是夢嗎?」周廉忽然醒了過來,看見自己還坐在床榻上,對於剛才發生的事更是心驚不已。
成奕笑著將劍遞給周廉,那光亮亮的劍面還染著紅褐色的血跡,周廉更是迷糊了。
「你把夢裡的事都當作真的,卻又把真實的事都當作是一場夢,夢境與真實,你還分得清嗎?」
「這難道又是你施的道法嗎?」
「是或不是,我說了你又何嘗相信?不如,我們現在走一趟周家驗證一下如何呢?」
回到了家,成奕停在當初夢境時的那個地點道:「那天夜晚我就是在這兒等你的。那裡頭不乾淨,我不喜歡,你自己進去看吧。要是到了申時你還不回來,我可要自己走了。」
如今的周家早已無人居住,毀損的大門,蒙塵的桌椅蠋台都顯示著這兒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人來過了。周廉想著,在夢裡的自己殺死了妻子,那小孩呢?孩子還活著嗎?
「哥你去哪了,你走了之後嫂嫂給人殺了,官府到現在還查不出兇手。」
原來,成奕的「夢中真假」是這麼回事。恍然大悟的周廉將事情經過告訴弟弟,看見孩子無恙後便託弟弟繼續照顧,自己要跟成奕一同離開這兒。
「哥你別走了,孩子還小呀。」
「不了,這一切都像是戲局。到頭來根本沒有什麼人是真心對我好的,只有跟著成奕一起修行,才是我該做的。」
說完便和成奕一同離開。
走了好一陣後,周廉看弟弟仍傻傻的跟在後頭,便對他說:「記住,忍事最樂。」
弟弟還想多說些什麼,才正要追上去,只見成奕手揮過眼前,兩人就都消失了。
後記:
很不要臉的跟河馬親友要來的東西。
這篇是改寫自聊齋中的(成仙),是河馬親友的作業~因為她手受傷加上WD沒法打新注音以及收件期間迫在眉睫的三重悲慘因素重壓之下,本來只說要幫她潤稿的我整個雞婆的幫她把作業接來做(喂)
河馬的老師說接受異想天開的鋪陳改寫,所以河馬親友決定--改成BL!
是說這種事我也幹過,那兩個倒楣鬼一位是詩仙李白一個是吳指南||||
從(成奕來到京城)這邊是我開始邊對照白話版的文章接著打的,寫的真的很差,感覺就只是把白話改得更白話一點而已|||||
然後因為其實我不是很懂故事的內容,怎麼樣也不懂最後那句主旨(忍事最樂)。意思是忍耐很重要嗎?還是在這個亂七八糟的社會裡,凡事只能忍耐,然後忍耐最後終會得到好結果?
或是一種反向的譏諷,意思說在這個社會裡無權無勢的人只能從忍耐中求得生存?
這我真的完全看不懂|||||
我整個覺得蒲松齡想要我們出家!!!(零分全錯)
寫完後有種黃粱一夢的感覺,對於周廉來說吧~
然後也沒有達到河馬親友想要的BL的感覺,標題是因為抓不到重點,索性直接打出我覺得文章給我的感覺而定的。
那麼,看看就好吧(呵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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