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不是春時帶著溫柔的碧水色,也非秋的高遠冬的陰晦;只是一望無邊、令人禁不住深深吐息的藍。
夏日特有的澄藍。
呂風翎趴在課桌上懶懶看著四樓窗外的天空,墊在手肘下的歷史課本因他上半身的重量被攤壓的極開,無法恢復原狀。「唉,清源不在好無聊啊。」
身旁座位空蕩得連書包課本什麼都沒有,更別說是椅子上該有的人了。
「到底什麼時候才回來?」呂風翎換個姿勢,左手托著下巴右手指輪番敲打桌面,咖答咖答的聲音平板無趣跟他的心情不謀而合。
少了清源的教室嘈雜依舊,可他對那些人的七嘴八舌絲毫提不起興趣,都是些讓他呵欠連連的東西。他好像隱約聽見有人說他的姿勢很少女氣……應該是那人眼睛瞎了而不是他的耳朵聽錯了才是。
清源在的時候,就算彼此只是不講話的各自做各自的事也會感到快樂。不像現在悶的快要窒息,再這樣下去就得叫天祈幫他送氧氣裝置來了。
「風翎外找喔。」
「來了。」
課本被壓的密緊,連吹動窗簾的風呼呼而過都不賞個臉意思性的飄動幾下。
風停止在他隨手翻過的頁數上──印有出土殷商甲骨文的那一頁。
「風翎,怎麼沒看到清源?你們兩個不是都在一起的?」
「這是個好問題天祈。要是誰知道他跑哪去了,幫我找到他的人有禮物一份。」風翎手掩著嘴打了一個大呵欠,提著書包的手直直向後伸去發出咖咖的聲音。
他也想知道清源去哪了,可是……和清源的約定總讓他到嘴邊的話又嚥回肚裡一句也不提。
「我可以先問禮物內容是什麼再決定要不要去找嗎?」
「……不行。」
「算了,我去他家看看。時候到了他就會在家裡的,也差不多是該回來的時間了。」風翎轉身朝站在後方的人擺擺手,「明天見囉天祁!」
「自己小心點啊!」
「好,好。」
風翎有把鑰匙藏在書包夾層裡的習慣。
在銀色的鑰匙串中獨有一支是溫潤的金銅色,樣式是齒跟齒距離挺開的那種,予人一種古老的感覺。
風翎挑出那把鑰匙後捏住齒用力一拉,鑰匙變成了原來的兩倍長。同樣是金銅色的門鎖傳出窸窸窣窣的摩擦聲。
清源一直以來都是個很神秘的人物。
清源有一張以男人來說太過漂亮的臉蛋。延伸到腰部的髮既黑又直(這年頭沒幾個男人會留這麼長的頭髮了吧),被黑髮披蓋的肩膀寬得恰好,本來平凡至極的制服長褲套在他修長的腿上都變得好看了起來,身體曲線完美的近乎無可挑剔。(他總覺得一定有很多女孩想看清源穿短褲,最好是只到大腿那種的;跟男人想看漂亮女人穿短到不行的迷你裙是一樣的道理。)
功課在班上、不,在全年級來說稱得上優等,不管是數理還是史文都是榮譽榜單的前三名。(這樣還不夠格,怎樣才算優等?)雖然沒有加入運動性的社團,但每逢運動會時,班上領的獎牌有一半是他得來的。
這樣優秀的清源卻不是個好相處的傢伙。
或許就是因為太過優秀造成的吧!任何事物對清源來說都是一種無所謂的淡漠,和人之間的交談總是沒有很愉快的氣氛。該做的事他會去做,可不會讓旁人感覺到熱忱;他會笑,不過和快樂相比似乎比較偏近是公式化的應付和自然反應。
即使清源給人的感覺是如此不可親近,但在校園裡總會有一類常常做出花痴舉動的人存在,俗稱的「外貌協會會員」。
沒有人有膽子去接近清源也代表者人人有機會,會員們就是抱著這種心態偶爾發發花痴。就算通常只換來一個冷眼,可那冷眼對心懷春天的女學生來說比春雨春風還能撫慰人心。
這樣的情況到呂風翎出現後才有所改變。
他們就讀的這所學校有一套完整升學制度。從幼稚園一路到研究所,只要成績夠好就可以一路直升上去。清源是在國中部對外招生時抱著考看看也無妨的心態考上的,而風翎則是在學測時考上高中部並和清源分在同一個班級裡。
風翎和清源可以說是截然相反的人。
風翎開朗愛笑像個孩子,很容易跟人打成一片;即便和不是有深交的人談話也絲毫感覺不到彆扭和敷衍。雖然也是很有人緣,不過和清源那種被眾人當成「只可遠觀不可褻玩」是完全不同的狀況。
若是硬要挑出相同點的話……大概就是兩人的功課都很好這項吧!風翎的成績算是中上再高一點,不過他不是愛唸書的類型。他對於很多事都有興趣,而且大多有興趣的過了頭。讀書只是其中一項,是不太有興趣的那項;他並不想被課業束縛,認為成績只要過得去就可以了。
話是這樣講,但不怎麼碰課本的他成績也是令人羨煞。再加上和清源感情好這點之後,呂風翎更是成為大家欣羨的對象。當然,當事人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值得被羨慕和驕傲的,要說他是當局者迷或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對於那些外貌協會女會員來說)都可以。反正呂風翎一點也不在意,依舊繼續他對任何事都抱持著高度興趣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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