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奇妙的就感冒了。明明騎車的時候就有穿外套的,到了學校卻莫名的出現鼻音。晚上更糟,頭開始抽痛,從太陽穴向下一路抽抽抽個沒完。像是被技術很爛的外科生抽神經一樣不乾不脆的痛。
那是晚上的事了。就算很不舒服卻也一點辦法都沒有,媽也不知道我不舒服。大石塞了來一客的韓式泡麵給我,叫我把粉包全部都倒進去,喝完以後去睡覺,應該會好一點。
要睡覺前,媽說她人不太舒服,頭很痛。我說我也是啊,但她好像一點都不在意,只是自顧自的說著他不舒服,要我幫她抓肩膀。抓著抓著,還說什麼如果爸在這邊就好了,就有人幫她刮痧抓肩膀,還會有人帶她去看醫生。
我什麼都不會,只能繼續用力抓著媽已經僵硬的肩膀道著歉。(對不起啊,妳女兒什麼都不會)
傳完簡訊後把手機關掉,頭痛得很難睡著。不是自己一個人,但是卻跟一個人沒有兩樣。心裏大略知道明天不能上課了,但還是希望自己快點睡著。實驗課的操作,Toro她們兩個人不知道做不做的完。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八點初了,傳了簡訊給Toro請她幫我請假,還收到了阿影的簡訊。
身體還是不太舒服,可是也不知道要怎麼辦。迷迷糊糊的又睡著了,夢到很久以前的事,夢到他。
媽好像好點了,說要去上課,桌上有吐司叫我自己弄來吃。
切著冰箱裡僅剩的洋蔥,忽然很想很想哭。不過是小小的感冒而已,卻覺得自己很無力無助。從什麼時候開始,生病就得是自己負責的?
什麼不舒服的時候的稀飯、熱湯,我幾乎沒有看過。有的,只是一包一包,五彩的藥和散著化學氣味的粉劑。說吃完飯趕快吃藥,可是我卻不知道晚飯在哪裡。
就連印象中生了大病時,喝的薑絲湯和沙士舒跑,都是奶奶煮的和大石買來的。那次很難過,因為就連大石好心替我買來的沙士,明明沒事的媽媽卻把它喝掉了。
大石生氣的說那是要買給我的,媽卻說要喝再買就有了,又不是沒有錢。可是......那是大石用零用錢幫我買的,是再買就有沒錯。可是,她卻一塊錢也沒有補拿給大石......
看著電視上介紹製作腳踏車的台中某人家,他手上操弄的是我再熟悉不過的氣動工具。我咬著自己弄的三明治,難過的哭了起來。
又不是沒有碰過更糟的事,為什麼只是感冒這點小事,卻讓我像被遺棄了一樣呢。明明小時候,在工廠被機器捲掉一大片頭髮、被粗尖的木刺刺到手,甚至是亂跑亂撞的搞得滿身瘀青時,我都不會有這種感覺呢?
我才發現,小時候被疼被寵的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年紀小,只要有一點點的受傷就會被大家的關心塞的滿滿的,因為大人覺得小孩子耐不住痛。因為年紀小,只要有一點點的好表現就會被稱讚的,因為大人覺得自己的小孩是很棒的。
可是長大了,長大了要面對的競爭人太多太多了,就算是一中女中的第一好了,要面對的是北部建中一女的第一,而同樣的,他們也要面對後面隨時會追上來的第二第三。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輸,於是只是鞭策鞭策著。
那是他們認為對長大的孩子的愛。於是考的好,有優異表現是理所當然,至於那些無病呻吟的心理狀態或是感冒之類的小事,是孩子要負全責的。
是啊,我們的確是該負責的。因為我們都不是孩子了,已經沒有那樣的權力了。
我只是難過的看著冰箱裡乾掉的薑塊,想著奶奶煮的薑絲湯,聽著媽媽對表弟打來的電話說著關心的話語,難過的抽著面紙擤著鼻子掩飾哭泣。
我是眼睛好痛了的
無 子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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