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白鐵鍋子中,代表沸騰的泡泡此起彼落,和秒針的譜出惑人輪奏。紅色、黃色、綠色和沉沒於底部的灰色不斷的被翻攪,均勻受熱。在名為咖哩的食物烹煮完成時,另一個鍋子裡深色海菜,正伴著逐漸增加的鵝黃色蛋花起舞。
敬多手執筷子不停的打著碗內半膠狀卻滑稠的生蛋緩緩倒入。
當最後一滴蛋汁掙扎無效過後的三分鐘,小小廚房裡滿溢的幸福和香氣正挑逗著飢腸轆轆的三人的嗅覺和忍耐力。
「煮好囉!」站在瓦斯爐前的伸也端起鍋子,走向墊有玻璃板的餐桌。
「啊啊,伸也等一下啦。」「小敬當心,別被燙到!!」放好餐盤的敬多閃過手捧紫菜蛋花湯的宏宜,拿起疊在角落的墊布塊鋪在鍋子的下方。
「伸也的手藝挺好的。」宏宜用力攪動了咖哩,撈起沉在鍋底的肉片。「都沒燒焦呢!」一個比甜味咖哩更甜美的笑綻開,是肯定。
轉化型態的水混著食物的氣味在三人間鑽動,入肺。
「當然啦,伸也是最好的!」無視戀人正盛著湯,敬多伸手摟住伸也的肩。像是要向天下公告:谷內伸也是全世界最稱職又完美的情人。情人眼裡出羅密歐大概就是指此吧。
「小敬,這樣危險啦。」擔心環在自己肩上的手臂會燙傷,伸也動了動肩,試圖晃開它。
情人間的眉來眼去、親密舉止在兩個大男孩的身上竄動著,該是突兀的。但套在兩人身上卻給人很合諧舒服的感覺。
宏宜看在眼裡,心底深處一股不知名的感覺忽地衝上鼻腔,像是化學實驗用的高濃度醋酸,衝的他鼻子發疼。
「宏宜,你的。」
「謝謝。」
伸也和敬多習慣性的坐在三人座沙發上。足夠塞下三個成年人的沙發,在兩人坐上後仍顯寬敞,空間多到讓兩人動手動腳也不嫌擠。
宏宜把腳縮在胸前,曲在一旁的圓形雙人帆布椅裡。
電視中畫著濃妝的女主播冷靜的唸著新聞稿。
看著新聞邊吃晚飯真的是很無聊的一件事;特別在新聞播報到一些擄人勒贖的搶案再加上子彈血花漫天飛或是政府官員說出一些讓人覺得這發言者沒大腦的話的時候,這類感覺就會更強烈。
不是說會感到噁心或無趣而影響食慾,而是覺得這些事件每天都在發生,感覺已經麻木了。
人都是這樣,不管多嚴重的事,不是親身體驗或親密的人相告知總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感受。頂多動動嘴發議論就算了,時日一久,又有誰會記得呢?
──那些和他們並沒有什麼關係的。
年輕人是該帶給社會活力,而非爭端,不是嗎?
所以三人並沒有在晚飯時收看新聞的習慣。
會這樣做的只有輝。
儘管宏宜每次都會說些吃飯看電視對腸胃不好之類的話,但輝總是笑嘻嘻的說著「好啦、好啦」順便在宏宜臉上偷個香,然後把宏宜也拉下來陪他一起看電視。
「別人都是吃飯配菜,輝是吃飯配電視。」宏宜經常這樣說。語氣裏明顯對輝寵溺,偶爾臉上還會有小小的虎牙印子。
當然一切僅止於輝還在的時候。
如今他們已經習慣讓屬於每個人的聲音穿插在他們的晚飯時間裡了。不可否認的,電視容易帶出話題,有時一些新奇的報導足以讓三人聊去一頓晚飯的時間。
「從明天晚上開始,各地都會有盂蘭盆會的祭祀活動。許多社區和景點也都有廟會和花火祭的舉行,民眾不妨利用假日前往共襄盛舉。」
新聞的最後,畫著濃妝的女主播這樣說著。臉上的妝掩去欣喜的表情,卻遮不住語調中的雀躍。或許她也期待著吧?
我是覺得文章斷在很奇怪地方的
無 子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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