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氣勢盛大的武鬥場面,沒有淚流滿面的情感波折,《黑之雨》整部電影呈現的氛圍,像是一個味道清淡的熱湯,冷暖鹹甜只在品嘗人的口裡,卻溫暖了觀賞人的心。
大雨滂沱把欲過河的人們留在了此岸,身穿簑衣、頭戴斗笠的平民與武士無奈地只能等待著雨過天青。「過河」在此故事中是武士夫妻對於生活的ㄧ個轉機的期待。希望能在到達彼岸後,找到一份穩定且盡情發揮其才的工作,也使得生活無憂慮。「大雨」可視為一種人生際遇的不得不等,環顧生活中充滿許多因素的阻卻,使得我們不得不去等待,雨停與過河的過程在此故事中彷彿呼應串連我們真實生活的進與退、等與取的縮影。
這場傾盆大雨析哩析哩聲響幾乎貫穿電影的前半部。妓女抓著空碗在旅社中大聲咆嘯,刺耳的罵聲第一次蓋過了外面的如雷響的雨聲,屋內人們事不關己的冷漠眼神、妓女感到被遺棄的憤怒,在人群的沉默、猜疑中,雨聲再次響起,人與人間的溫度降到最冰點。然而,武士突如其來的豐盛大餐換來,手舞足蹈的逗趣表演,人們你一句我一句接連著消遣彼此取笑,拍手聲隨著樂器節奏歡樂地起落,雨聲又不見了。妓女坐在其中吃著飯菜尷尬地喝著酒,不自在的神情趨於安然。
這是整部電影中我最喜歡的片段之一,孤獨與歸屬感在武士的善良感染下被挖掘出來,不只是強調著武士的做為,更是描述著一個間隔著人們距離的誤解與歧視,堆築高牆的冷漠與惡罵消失無蹤過程。而這樣發自真心體貼他人的溫暖行為也感動了武士的妻子,使她不再堅持不能比武賭博的約定。
武士為了幫助有需要的人而做了被視為不道德的賭博,而賭博被視為不道德的原因,是用武士應用於正途的刀去求取錢財滿足個人欲望,但實際武士用刀去獲取飯菜守護了人群,實質上為違反武士的精神。然而當我們開始習慣遵守錢人所留下來的原則與價值觀,奉為圭臬而不加思索,往往會忽略或懶於思索最初的目標。
「重要的不是他做了什麼,而是為何而為。」原句是妻子反駁石頭部下們的話,也貫穿了武士從頭到尾的做為。武士總是面帶笑容毫無架子,善良而懂得幫助身邊貧窮的人,面對機會積極進取,失敗了即使失落而暢然適之。
提出了一個哲思:如果人終其一生努力的去追求自我的完成,卻往往還是有失敗的結果。如果武士最終都得不到發揮才能的機會,是否算是失敗了呢?
無解的問題,卻是大部分人們在尋找生存價值時經常不得不面對的。妻子最後給了一個參考答案也為整篇故事做了結尾,她說「這樣的你很偉大。」沒有得到符合自己才能的位置,沒有辦法實踐抱負,卻很偉大,因為即使此刻的武士失敗了,但他早把一輩子的信念在分分秒秒、每時每刻中付出於實踐,自我完成的形式早就存在於武士的所做所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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