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庭筠與魚玄機,雙方固然皆在性愛交歡中,得到肉體上的滿足,但對魚玄機而言,似乎有更深一層的思考。魚玄機覺得有情人重逢,得以再次享有異性甜蜜的柔情,似乎比肉慾更令人渴望,渴望得不去計較、在意她在他人的眼中是淫女、蕩婦。
因此,跟魚玄機有過肌膚之親的閨中密友為數眾多,只要男性願意獻出柔情蜜意,魚玄機也無暇分辨真偽,便邀之共效於飛,其中除了溫庭筠外,比較常來往的如李子安、李近仁……等。
魚玄機在跟這些詩人、名士相來往時,生活中似乎充滿了溫情愛意,也頗為自得、浪漫,也還毫不諱言地把一些艷聞情事寫入詩詞中,如︰
『秦樓幾夜愜心期,不料仙郎有別離;睡覺莫言雲去處,殘燈一盞也蛾飛。』『水柔逐器知難定,雲出無心肯再歸;惆悵春風楚江暮,鴛鴦一隻失群飛。』《送別》
『今日喜時迎喜鵲,昨宵燈下拜燈花;焚香出戶迎潘岳,不羨牽牛織女家。』《迎李近仁員外》
『朝朝送別泣花鈿,折盡春風楊柳煙;願得西山無樹木,免叫人作淚懸懸。』《折楊柳》
『楓葉千枝復萬枝,江橋掩映暮帆遲;憶君心似西江水,日夜東流無休時。』《江陵愁望寄(李)子安》
由於魚玄機這種悖俗叛禮的行徑,不多時︰「……『咸宜觀』裡有個才貌雙全的淫蕩詩人?魚玄機…」的傳聞便流傳整個長安城,沸騰不已。一時間,『咸宜觀』過客鼎盛,只是他們皆不是為頂佛禮神而來,而是前來一會魚玄機。只是樹大招風,尤其是出入份子複雜的聲色場所,更是讓衙門官府注意。
這天,魚玄機正在『咸宜觀』後院設席宴客,卻來了衙役熊飛。
這熊飛是京兆尹的近親,所以雖然不學無術,也能憑關係在衙門裡當差。他平日就憑著自己的身份魚肉鄉民,到處白吃白喝不說,還敲詐收賄,可說是無惡不作的無賴,而人們對他也莫可奈何。
熊飛之所以來至道觀,一來是為公前來巡視,二來也為私要趁機揩油。不料,當熊飛一見得魚玄機,卻為她艷麗的容貌所鎮攝住,一時間不但忘了他為何而來,甚至忘了他爹娘、自己是誰,只是愣在那裡口水直流,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熊飛心中直轉著︰『…媽呀…長得這麼美…臉蛋…身材…這要是讓我抱一個晚上…我死了都甘心…』直到魚玄機迎客問候,才讓她回過神來。
魚玄機當然可以從熊飛冒火的色眼中猜到他的心思,但基於來者是客,而且他還是有公幹身份的衙役,故而忍住心中不悅,招侍入座,以免另惹事端。
可是,熊飛卻仗勢欺人,不但在席間高談歪論,旁若無人,更趁機向魚玄機毛手毛腳起來,簡直是一副地痞無賴樣,惹得在座的文士雅客嗤鼻忿然,只是敢怒不敢言。
座中,李近仁是一名捐官的員外,而且家勢背景也頗高,對熊飛有勢可仗而言,他也有恃無恐。因此,對熊飛得寸進尺的做法很不以為然,便藉題發揮說道︰「今日難得跟在座各位名仕同席,不妨行個酒令助興如何?」他看準了熊飛不學無術,故意以文考讓他知難而退。
魚玄機知道李近仁的心意,便笑著說︰「不知李員外要出何題目?希望不要太難的才好…」還故意瞥一眼熊飛,若有所指地繼續說道︰「…不然,小女子恐怕接不下…」
「不會啦!」李近仁笑著說︰「我門就以簡單的對聯應和行之,各出一題上聯,對得上的便合令,敬主一杯;對不上的便屬亂令,罰酒一巡,如何?」
在座的賓客一聽,差點噴嗤而笑,聯聯對的文戲,雖然技巧深不可測,但卻是為學者的家常便飯,李近仁這個提議,很明顯地是針對熊飛而來。於是,眾人便紛紛應和,還請魚玄機先起令出題。
魚玄機一時起了玩心,便說︰「那小女子便出個題目,先請熊爺指教…」還出人意表地說︰「若熊爺能對得上,那小女子今夜便侍候熊爺……」
不待魚玄機說罷,其中又有人煽火說道︰「要是對不上,就回家去苦讀十年書再來,免得丟臉現眼的……」
熊飛似乎只聽見魚玄機說「…今夜便侍候熊爺…」,就讓他神魂顛倒,對於旁人的冷言諷刺根本無聞,便急急地點頭示意,還一臉饞像地說︰「嘻嘻…小美人…嘻…你就出題吧…」他滿腦子正幻想著魚玄機一絲不掛,就依偎在他懷中,任由他……
魚玄機笑容璀璨地說︰「那就出個比較「容易」的對子…」魚玄機還特別加重「容易」這兩個子的語氣,繼續說道︰「上聯是︰『色難』,就請熊爺指教下聯罷!」
這『色難』當然出自《論語》,但在此魚玄機卻巧妙地以雙關語,暗示熊飛美色並不是很容易到手的。可是熊飛不但不瞭解其中的隱喻,還抓首搔腮、搜腸刮肚地想不出下聯,支支吾吾地吟哦了老半天。
這時,李近仁終於忍不住,一面哈哈大笑,一面指著熊飛的臉說︰「…哈哈…熊飛…嘻嘻…魚姑娘對你特別…出個…哈哈…這麼簡單的…上聯…而且還
還…把下聯…嘻嘻…一併說了…你…你竟然…還說不上來…哈哈…」其他的人也跟著起哄地笑得腰彎氣岔。
有人也是笑著說︰「…這…『色難』哈哈…就對…『容易』嘛…嘻嘻…我對上…了…魚姑娘…嘻哈…是不是…今夜要…哈哈…」
熊飛這回才知道被魚玄機耍得陰溝裡翻了船,尊臉再也掛不住,當下便悻悻離席,落荒而逃。心想︰『這筆窩囊帳,來日必要跟魚玄機討回來!』
正當熊飛一面走著,一面琢磨著歹計要整整魚玄機時,卻聽得道觀後院另一廂房裡有異聲,他便躡手躡腳潛至窗下偷偷窺視。原來正有一對男女正在合,從兩人急遽的喘息、呻吟,可知他倆已經到緊鑼密鼓的階段了。
熊飛也不驚擾他們,只是慾火高張地看著這場活春宮戲。等到那對男女交歡過後,一切歸於平靜,熊飛這才看清楚那女的竟然是魚玄機身邊的侍婢,這時,他心中卻蘊釀著一個報復魚玄機歹念。
這名侍婢名叫綠翹,長得桃臉杏腮,天真可愛。有一次魚玄機跟賓客在酒樓裡開宴時,聽聞綠翹在後院哭鬧聲,探詢之下才知綠翹也是因為家境貧困,而流落妓院,又因不願接侍嫖客,故遭鴇母毒打。
魚玄機不忍,便出資替綠翹贖身,留在身邊名為婢女,但魚玄機卻當她為姐妹,還指點她識字讀文,希望她不要步上自己流落風塵的命運,將來或許可以得個好人家嫁了。
只是,綠翹跟著魚玄機以後,在耳濡目洩,又禁不住聲光燈色的物質誘惑,竟然背著魚玄機偷偷接客 合,以賺取花費。魚玄機雖有耳聞,但在規勸無效之下,也只有搖頭歎息、莫可耐何。
今天,綠翹並沒有妓籍身份卻從事妓業,而這個把柄不巧又讓熊飛抓著,熊飛當然不肯放過。這時,熊飛便使勁地破門而入,並對在床上慌張失措的男女表明身份,說︰「…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在這道觀聖地幹下這種無恥犯紀之事,本大爺非將你們繩之以法不可…」
那男的嚇得面如土色,原本尋歡作樂卻惹禍上身,除了苦苦哀求,還把身上全部銀兩悉數奉上賄賂熊飛,只求他能網開一面。熊飛理所當然地收了銀子,怒喝︰「滾!下次別再讓本大爺遇上……」然後色瞇瞇地看著衣衫不整的綠翹。
綠翹看著熊飛前後判若兩人的模樣,就算再笨也知道熊飛的意圖,當下便寬心許多,而使出女性的媚勁,期盼能化險為夷。綠翹嬌柔地說︰「…大爺…
就放過小女子這一回吧…下次…再也不敢了…大爺…」
那種嗲聲嗲氣的告饒,雖然聽來全無悔意,卻讓熊飛不但不責斥,還覺得飄飄然,一股淫慾陡然劇升,胯下也跟著急速地在騷動的、腫賬著。熊飛嘻皮笑臉地對綠翹說道︰「那就看你的表現羅!只要本大爺一高興,包準你甚麼事
也沒有……」
綠翹會意地蹲在熊飛身前,深手解開他的腰帶,只見一根粗壯的肉條彈跳般的迸現,看得綠翹既愛且驚。綠翹雖然有跟不少男人交歡過,但像熊飛這般粗壯的肉棒倒是前所未遇,她彷彿見獵心喜般地張嘴含住大龜頭,心中更想著當肉棒插入 穴裡的那種舒爽,想得她也淫慾又興、性致高張。
「…哇…你這小嘴還真能含…喔喔…」熊飛一面挺著臀部,讓肉棒在綠翹的小嘴裡抽動,一面伸手在她身上一陣揉捏︰「…啊啊…是…用力…吸…喔…對…吸乾…啊啊…它…」
熊飛真是精力旺盛,他先在綠翹的嘴吸下射出了一次精液,隨即又抱著綠翹在床上翻滾地插弄著,又洩了兩回,彷彿要將畢生的精力全用在這一遭,直到綠翹高潮連連,無力告饒方才做罷。
在這次激烈的交歡中,綠翹嘗到的至高的交歡愉悅,甚至因此喜歡上熊飛他那過人的精力,幾乎約他天天相聚,盡得交歡之樂,似乎只要熊飛能來一會,就是要上刀山、下油鍋,綠翹也會毫不猶豫的照辦。
所以,當熊飛向綠翹提出說︰「…找個機會把魚玄機的珠寶首飾偷得一點…然後我倆遠走高飛…永遠在一起…」綠翹也糊里糊塗地答允了。
果然,綠翹趁著魚玄機外出之時,瞞過其他婢侍,潛入她房間尋覓珠寶首飾。不料,魚玄機卻因故回來,正好撞見綠翹的企圖。一時間,一人怒不可遏;一人心虛欲逃,而扭成一團,推擠拉扯中綠翹不慎失足跌倒,卻因頭部重撞而倒在血泊中、氣絕身亡。
魚玄機便因此落個過失致死的罪名,成了階下囚。本來,魚玄機罪不致死,又加上地方豪紳的情宜聲援,應該可以從輕發落;可是,跟她有過節的熊飛,卻不肯善罷甘休,非致她於死地不可。
熊飛藉著他跟京兆尹的關係,挑撥府尹溫璋將魚玄機重判。這京兆尹的溫璋也是個酷吏,加上對熊飛的呵護,使得他也不加細審深究,便下個『斬決』的命令。而且,對於奔走欲營救的名仕,均提出告戒,或脅說同黨共謀、或謠傳其風流緋聞,使得人人自危,噤若寒蟬。
行刑之日,長安城萬人空巷,群眾們聚集刑場,只為一窺這為轟動一時,既美貌;又有才學的女詩人一面。
當差役遞來一碗烈酒,催告「上路」,魚玄機苦笑著端持酒碗,巡視四周,彷彿在對這不平的社會,作著最後的審視與無言的抗議,然後一飲而盡。
接著,魚玄機猛一甩頭,也把含在嘴裡的最後一口酒噴灑而出。她烏亮的秀髮有如絨緞般披散開來,夾著劃弧的酒絲水線,形成一個既炫耀又短暫的奇景??就像她的一生。
魚玄機含笑就斬時,才二十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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