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就是一千五百兩的代價………」定伯兩眼失神的說著。
*************
「我竟然變成了羊!」鬼望著剛剛成功買到羊的路人甲暗自嘆道。
而鬼,再度的看著興高采烈的路人甲,閉上了雙眼,回憶著再自己腦海裡的記億。
以前在世時,每個人都欺負我。我的雙親早死,從小到大,我就都不知道母愛跟父愛是什麼樣的感覺,溫暖,我不懂,當個孤兒是罪?我想徹底的否認,然而,現實的殘酷卻不放我一馬,緊緊的纏住了我,我暗自發誓,總有一天,我一定要親眼見到自己的父母,雖然年幼的我不懂,這是不可能的事,但是,這卻成了我最大的希望。
為了跟大家一樣,我開始進入私塾,錢,是最大的阻礙,沒有家人可以依靠的我,只好靠著目前還算是健康的身體賺錢,但是卻沒有一家店的老闆願意聘我,就只因為我是一個孤兒,終於,我看到了一絲希望,我加入了送米的行列,我很感謝米店老闆對我的恩惠,但奇怪的是,別人送米的對象,都是不固定的,但是只有我是天天固定送同一戶人家,而要送的米,每天都是放在店門口走進來右測的箱子裡,每天每天,一樣的時間,一樣的重量,一樣的錢,久了,也不用老闆提醒了,自己也算是相當習慣了,雖然我不懂老闆在想什麼,但是我對他,只有滿滿的感激。
每次送米是五分錢,米的重量約是25公斤,對於相當消瘦的我,算是相當大的考驗,不過我還是靠著意志力撑了下來,所賺的錢,也夠我吃飯和書費了,累了,找張別人不要的毯子,隨地都是我的床,身子髒了,就到湖邊隨手洗了,雖然湖水冷的刺骨,但卻沒有我的心痛。
半工半讀,只有這樣才能繼續的上課和養活我自己,日子一久,天天受到的欺誨,也漸漸的習慣了,看著眼裡只有錢的老師,整天笑嘻嘻的教著有錢人家的子弟,我也認了,畢竟,他們有錢、有勢、有父母,我則是個什麼都沒有的窮孤兒,我唯一有的,就是自己的意志力和每天陪著我上下課與工作的冷風,
時間如彈指般呼嘯而過,才剛轉眼,七年過去了,我現在也是二十歲的小大人了,我的感觸很深,這是因為我發現,人只要有心,沒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到的,吃了那麼多的苦,也只是為了上京趕考,考個功名,求個一官半職,也算是了其中一個心願:不再被別人看不起。
就在一番苦讀之後,我終於要上京趕考了,雖然只有一番,不過也已經過了三年了,出發前的最後一天,我決定只跟相當照顧我的米店老闆道別,對於那些見錢眼開的老師,我連想都不敢想。老闆年紀約才剛到知天命的歲數而已,要不是他的家人反對,我是滿想認他做乾爹的。進門,沒有多餘的言語,簡單一點,對於這份牽掛,會比較容易割捨,但是我卻看到了老闆的臉很沉重,嚴肅的如鋼鐵一般,似乎沒有任何的情感,他望了我,比了比腳邊的米,我也沒有任何的遲疑,抱著一如往常的米袋,往著一如往常的目的地,轉身就走,這是我最後一次在這裡工作,我想,這也算是我的道別吧!但是唯有一件事讓我至今還是深深的後悔,就是我太快轉過身子去,而沒看到讓老闆臉色如此嚴肅的原因,有五個官兵跟兩個補快這站在老闆身後的房門口,正在討論著下一步該怎麼做。這個嚴重的忽略,也注定了我一生的命運。
離別,心裡總有些不捨,但是,這也是人生的必經之路,因為我體驗過,所以我懂,我不安,因為我還是無法戰勝寂寞,我了解,因為這是我所追求的,想著想著,已經走到了那一戶人家的巷子口了,只要走到底,再向右走,就可以送到了,最後一次送到這戶人家,總是少了點感覺。
巷子底了,右轉,眼前的景象讓我嚇的動彈不得,熟悉的面孔,正被那五個官兵手上銳利的刀給押著,那是那戶人家裡的人,正不停的顫抖著,而那兩個補快,一看見我便衝了上來,對於打架這種事本就相當生疏的我,理所當然敵不過那兩個身經百戰的補快,須臾之間,就被其中一個補快制服在地,正當我想開口問道時,瞳孔裡所倒印的事,卻讓我徹底的崩潰。另一個補快打開了那包米,一如往常讓我送著,一如往常卻成了最致命的證據,米,被反著並且倒了出來,然而,那包米,再也不應該稱作米,應該要稱作:〝罌粟花〞或者該叫他〝鴉片〞,這樣說可能會比較比較淺顯易懂。瞬間,我懂了,我被出賣了!我被最敬愛的老闆出賣了,老闆平常照顧我的畫面,充斥著我的腦海,我完全不敢相信,每天為老闆送的米,卻是這樣害人的東西,不!這之中一定有誤會,一定是有人想隊老闆不利,所以才掉換了這包米!然而,在補快身後所出現的身影,徹底的摧毀了我這個愚昧的想法。
「大人,小弟潘賤宏,是這家米店的老闆,這些鴉片與本店無關,純粹是這戶人家跟宋裕凱所做的毒品交易,請大人明察!」米店老闆指了指被制服在地上的我,我簡直無法想像,從小就沒有了父母的我,唯一如此相信的人,竟然欺騙了我,出賣了我,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模糊了眼前的視線,但我仍可以隱約看見,老闆!不!潘賤宏把手伸進他的袖子裡,取了一個紅包袋,遞給了補快,「請大人明察呀!小弟只希望能快快了結這件事」補快伸出了骯髒的手,收下了骯髒的錢,「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宋裕凱的所作所為,我一定會為民除害,讓他不能再禍害人間!」這就是人性,一剎那間,我看見了人性的黑暗,醜陋的臉龐,世上真的沒人可以相信。
就這樣上了刑台,我心裏相當的不甘,連知府也都被那個沒人性的潘賤宏給收買了,我的命運,或許不能讓我自己給掌握,但,被最相信的人給背叛,心理素質再強的人,也都一定沒辦法止住心裡的悲傷,而我的下場,竟是落了個斬首示眾,晶瑩剔透的水珠,從我憔悴的眼角滑落,一滴接著一滴,每低都是我的絕望與無奈,「ㄎ一ㄚ!」寫著〝斬〞的令牌,掉落在這冰冷的地板,與世訣別的時候到了,每個人,終究都是要離開這個世界的,只是每個人活著的意義都不同,每個人離開的方式也都不同,還有許多事未體驗到的我,23歲的我,從小就沒有父母的我,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我,有股說不出的悽涼!認了!我現在完成了我23年來的夢想,終於能見到了我的父母,從未謀面的父母!生死不過,一刀的疤,須臾間,深紅色的鮮血,撲滿了雪白的大地,那年,天下著蒼蒼的白雪。那年,我科舉的夢破滅了。那年,我被背叛了。那年,我離開了。
到了另一個世界之後,我發現,另一個世界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鬼哭神嚎,刻板印象中的荒涼,我也發現了另外一件事,進入了另一個世界,還是可以看見人世間的一舉一動,也可以隨意的出現在人的面前,如果我會的話。那時,我遇到的第一個鬼,其實當時我也不知道那是人還是鬼,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做「宗定伯」,但是我的老毛病又犯了,太過於相信別人,以致於落到現在的下場。
「咩~~!」我大叫,其實我是想說:好痛,但是從嘴裡吐出的卻不然。
往後一看,竟看見了一頭發情的公羊猛往我的身上騎,現在我只有一個念頭,變回來,果然跟我想的一樣,立刻變成了人形,不!是鬼形!畢竟我也讀了十個年頭的書了,我的心中驀然升起了一個念頭,找定伯報仇!
經過了一番的找尋,終於找到了定伯的家,兩個子女,他的內人正準備著晚餐,一家人看起來好不快樂阿!相反的,我卻非常的憤怒,從小就沒雙親的我,無名的怒火在我的心中熊熊的燃起,失去了理智,並不是我的專利,但一回神,就得接受自己的所作所為。
「我回來了!今天所發生的是真的很離奇,我遇到了一隻…………」定伯推開了門,迫不及待的說著,但是眼前的景象讓他閉上了嘴,他最愛的妻兒全都懸掛在半空中,悄悄的,悄悄的走了,沒有留下任何的話,就這樣走了。定伯呀呀的發不出任何聲音,這是難過的一種表現,一切都來的太突然,太匆促。
「滿意了嗎?」我現身說道。「你……怎麼會?」定伯用手指,指了指我,有指了指那四具空殼,「難道這就是一千五百兩的代價………」定伯兩眼失神的說著。然後開始大哭,人的情緒也不過如此,悲傷至極的哭著,也哭醒了我的理智,「我怎麼會這樣?……」醒了之後的我竟是如此的懊惱,如此的後悔。我被自己忌妒的心給淹沒了,說到頭來,我自己也有人性的黑暗面啊!。定伯的身後出現了他的妻兒,而他卻看不到,輕輕的,輕輕的拂著他淚流滿面的臉,這一幕,讓我的淚,再度流了下來,隨即,他的妻兒也靜靜的,靜靜的走了,突然!手心有股莫名的溫暖,從未感覺的溫暖,溫暖著我的心窩,我擦乾了淚,緩緩的,緩緩的轉過頭去,一個面容慈祥的女人和一位和藹可親的男人,握住了我的雙手,難道這就是我這生的願望?在這世上如此卑微的我,竟然也有夢想成真的時候!
我不敢相信的望著他們,「你們是我的父母嗎?」我不敢奢求,我不敢妄想,我也不敢期待著他們的回答。那二人沒有說話,只是憔悴的看著我,「你終於長大了!」那女人溫暖的手拂過了我的臉頰,男人的溫暖的手更是把我緊緊扣住,似乎在跟我說著,我們不會在離你而去了!永遠不會了!
而我也沒多說什麼!在大徹大悟之後!
我隨著他們去了!
去了沒有紛爭沒有嘈雜的生活了!
定伯賣鬼 續篇 〈完〉
這是上學期寫的
先拿出來跟大家分享一下吧!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