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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7-18 00:56:00| 人氣47|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七月七日晴(五)---樓雨晴@著 ☼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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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兄長式」的疼愛,嘔得他直想拿頭去撞牆,死給她看算了!

就在幾乎嘔出內傷時,他終於痛定思痛,決定遷就她。既然在她心中,哥哥的話佔有舉足輕重的份量,那他不如直接從沈瀚宇那一方著手,

只要沈瀚宇同意,會比他綵衣娛親、耍盡上百種白癡追求花招還有效。

雖然這種方法有點沒人格,但是天可憐見,他實在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他是律師,只懂得善用對自己有利的方式來打贏官司,

在愛情中也是一樣。

但是,他沒想到,他這如意算盤打得大錯特錯!

「齊光彥!我把晴交給你,是要你照顧好她,不是要你成天想著怎麼染指她,連朋友的妹妹你都不放過,你這禽獸還有沒有人性!?」

齊光彥差點被吼破耳膜,隔了幾秒才把電話放回耳邊。「什麼叫染指啊?我可是認真地在追求小晴,你反應會不會太激動了?」

「認真?女朋友換過幾個,你有沒有臉自己算算看?我警告你,離晴遠一點,她不是你能玩玩的對象!」沈瀚宇氣炸了,

沒想到他從一開始接近晴就是居心不良!

「那又怎樣?你換過的女朋友只會比我多,不會比我少,有什麼資格跟我說這種話?」齊光彥小小被惹毛,頂了回去。

「我從沒說過自己有多乾淨,就因為這樣,我很有自知之明,好女人我要不起,像我們這種人,只會讓女人傷心。」不管渴望得心有多痛,

他永遠只能遠遠看著,不敢、也不能伸出手去爭取……

「那是你,我不一樣。就因為你莫名其妙的自卑,沒勇氣去爭取所愛,害心蘋傷了多少次心?可是我不同,愛上了,我會勇於面對自己的心,

只要我想,就有絕對的自信給她幸福,你自己孬種,不要把我也算進去!」

「愛?」他輕輕地笑了,在齊光彥聽來,竟覺那笑聲淒涼得鼻酸。「不要跟我談愛,你不會比我更懂,起碼你不曾體會過由天堂掉入地獄,

一顆心必須狠狠剖開,挖空裡頭所有的東西再縫回去,假裝那些東西從來不曾存在過,讓日子麻木過下去的感覺--」

將心挖空?那裡頭還剩什麼?

他的意思是,他的心早就死了嗎?

「既然割捨得那麼痛苦,為什麼不放膽去要?我不懂你到底在猶豫什麼。」

「我--」沈瀚宇張口,卻無言。

「我不管你怎麼說,反正小晴我是追求定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她是個值得我去珍惜的女孩,我不是玩玩而已。」

沈瀚宇握緊拳頭。「如果我堅決反對到底呢?」

「我還是會盡全力去爭取,絕不放棄。」

「你以為晴會聽你的,還是我的?」

「那就各憑本事了,但是,容我不客氣地說一句:沈瀚宇,你真他XX的自私!利用妹妹對親人的重視,綁住她追求幸福的腳步,這樣為難她,

你算什麼哥哥?說得更坦白一點,你『只是』哥哥,不是她的丈夫,憑什麼獨佔她,不許她去追尋真愛?」

一字一句,狠狠敲擊到他心靈深處,重重地、殘忍地敲擊著,痛得他說不出話來--

他不記得他們最後是怎麼結束通話,他失神呆坐著,直到沈天晴由外頭回來。

「咦?哥,你不是說會晚點回來嗎?我還沒煮飯呢!」

他茫然抬眼,相映她臉上的盈盈淺笑,他連一絲虛弱的笑花都扯不開。「你去哪裡了?」

「我去齊哥那裡拿照片啊!」她揚了揚手中成疊的照片。「上回去九份的時候拍的,本來齊哥說要送我回來,但我想說路又不是不熟,

就沒麻煩他了。你要不要看看拍得好不好看?」

沒留意到他神色不對勁,她興致勃勃地挨靠到他身邊,一張翻過一張,與他一同觀賞。

「這張怎麼回事?」他指著其中一張她讓齊光彥摟著腰的照片,這舉止有多親密,幾乎有了情侶的錯覺,她不曉得嗎?

沈天晴吐吐舌。「他在鬧我啦!知道我怕癢,每次都這樣,連拍照都乘機欺負我,我就躲啊,結果被他抓到,不小心就拍下來了。」

他深吸了口氣,翻過幾張。「那這個呢?」

他必須努力壓抑,才能不用力對她大吼--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一個女孩讓男人親到拍照留念了,還能沒什麼嗎?

她悄悄覷了他一眼,小聲咕噥:「是他說要和我賭這條階梯是雙數還是單數,我輸的話要我讓他親一下,我又沒答應,是他偷襲我。」她不笨,

心底隱約也察覺到齊光彥的企圖,但他不明說,她也不能表明什麼,畢竟他是哥哥的朋友,總不能讓哥哥難做人。

你不也被偷襲得很樂在其中!

沈瀚宇盯視她撅著嘴抱怨的小女兒嬌態,忍著沒說出口。

終於察覺到他異常的沉默,她偏頭問:「哥,你怎麼了?」

「沒事。」

「那禮拜六齊哥說--」

「不許去!」未經思考就脫口而出,揚高的音量,連他自己都嚇到了。

「……哥?」

「女孩子一天到晚往外跑,這樣像什麼話?」他壓低音量,硬是繞了個彎自圓其說。

「可是,之前也是哥說--」

「我沒要你一天到晚粘著他不放!你自己留意到沒有?你現在一天到晚滿口都是齊哥,你書還讀不讀?還有沒有把哥哥放在眼裡?

你滿腦子只容得下他嗎?」

現在的她,是不是沒他也可以了?

他惴測著,突然一陣惶恐。

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不被需要,一直以來,她把他看得比什麼都還重要,直到另一個更重要的人出現,佔據他一輩子都無法扮演的角色……

就連最後守護者的資格都失去,那麼,她身邊還有他立足之地嗎?

他有一種……被遺棄的感覺。

「哥--不喜歡我和他走得太近嗎?」她思考了好久,輕問出口。

「我……」只有他才知道,這不是針對齊光彥,而是任何一個對她有企圖的男人,這種想獨佔她的私心,連他都自我厭惡。

「你知道--他想追你嗎?」他困難地擠出聲音。

「追我?」她瞪大眼。「誰說的?」

「不用任何人說,我不是瞎子,我看得到!」

是這樣嗎?哥也察覺到了,所以今天才會表現得如此反常,他--在吃醋?

她淺淺笑了,靠在他懷中,溫柔地抱住他。「不管他喜不喜歡我,那都不重要,我只要跟哥在一起,這樣就夠了。」

真的可以這樣嗎?以兄妹的身份,一生相守?

她將柔柔情意揉進他的胸懷,卻沒瞧見他緊鎖的眉宇之間,那抹深深的、深深的愁。

二之四 缺心

大一結束,沈天晴以亮眼的成績領取獎學金,同時拿著成績單在他面前晃來晃去,挑眉向哥哥炫耀:「我沒丟哥的臉哦!」

沈瀚宇不遑多讓地遞出一張人事命令,笑道:「哥也沒讓你丟臉。」

這什麼東西?她好奇地攤開來。「你要去英國受訓?」

「你不要緊張,才三個月而已。院長曾經暗示過,等受訓回來,我的職務和薪資會有所更動。」

「噢。」可是--三個月耶!中間剛好卡到她的生日,今年他又沒辦法陪在她身邊了。

她有些小失望,不過想起哥哥的前途,她強自綻開笑顏,不想絆住他。

為了慶祝沈天晴的成績優異、同時也替沈瀚宇送行,一群人興致一來,約了到錢櫃唱歌唱通宵。

畢竟是年輕人,瘋起來完全不顧形象,一不留神,大夥兒都有幾分薄醉,開始搶啤酒杯的搶啤酒杯,搶麥克風的拚命飆歌飆到破嗓。

「我的歌、我的歌啦,你不要搶--」一腳踢開學弟,林宛萱奪魁,得意地扯開嗓門,唱著唱著,聲音開始哽咽,原本故作無謂的表情,

由臉上崩坍--

「你像過去那樣走來 緊緊用雙手將我環繞 你的溫柔其實如刀 要我還你怎樣的笑 我明明都知道 這將是最後的擁抱

你給我一個圈套 我不能跳不能遁逃 我拿什麼和你計較 我想留的你想忘掉 曾經幸福的痛苦的 該你的該我的 到此一筆勾銷……」

迷濛的眼,在空中與沈瀚宇交會,淚水自臉上從容決堤。

吵雜的包廂淹沒了她無聲的淚,只有沈天晴--

她看到了。

「你知道,那首歌是唱給你聽的。」

「嗯。」

喧鬧的包廂之外,走廊盡頭傳來輕淺的男女對話。

「我真沒用,連想好好為你唱首歌都做不到。」她自嘲。

「小萱--」

身體一陣虛浮,林宛萱軟軟地將頭枕靠在他肩上,一如還戀愛時那樣。

「今晚去你那裡,好嗎?」她伸手,圈住他的頸子。

「你醉了。」沈瀚宇輕扶住她的腰。

她隨意抵靠在牆上,纏在他身上的手沒放。「我沒醉,你知道我的酒量,這不足以使我醉。我只是想再抱抱你,感受你的體溫,

這樣而已--」

沈瀚宇低頭凝視困在牆與他之間,她醺紅的醉顏。

「我們分手了。」他輕聲提醒她。

「我知道。但是你想要有人陪,不是嗎?」

「不能是你。」既然試過,清清楚楚知道給不起她要的,再去利用她的深情予取予求,填補自身的空虛,這種行為太卑劣。

是啊,這就是沈瀚宇,他有他的人格、他的原則,也是這樣的他,讓她泥足深陷,愛得毫無理智。

「從分手到現在,你老實告訴我,你曾經想念過我、有過一絲絲心痛的感覺嗎?就算只有一點點?」

「……」

「你知道嗎?有時真的很恨你,恨你太誠實,連欺騙我都不願意。」他從來都沒有騙她,是她太傻,以為只要他和她肯努力,

終究會盼到期待中的愛情降臨。只是,她終究還是失敗了,代價是一身的傷,這從來就不能怪他。

「雖然分手是我提出的,我也不曾後悔作下這樣的決定,因為我知道你給不起我要的愛情,可是你知道嗎?不管再過多久,

看著這張俊俏的臉孔,心還是會痛,痛得沒辦法再故作瀟灑……」

沈瀚宇只是沉默,安靜、有耐性地聽著她說。

她苦澀輕哼。「多可笑,以為自己夠理智,到頭來才發現,原來我比想像中的還要愛你,如果現在你要求復合,我想我一定會答應你……」

他不語,而她也沒期待他表示什麼,逕自接續。「但是我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你不可能像我愛你那樣地愛我,

我也不可能遷就那樣殘缺的感情。知道我為什麼要提分手嗎?因為你沒有靈魂!我明白你很努力地想愛上我,但是眼睛騙不了人,你沒有心、

沒有靈魂,只要你一天找不回來,你就永遠沒有辦法去愛任何一個女人!」

她伸出手,輕輕撫著眼前這張至今依舊愛得心口發痛的俊顏。「每一個你交往過的女人都恨不了你的原因,

就是在於你很認真地看待每一段感情,你從來就不是在玩愛情遊戲,愛不了我們,你心裡比誰都苦,所以我們沒有辦法恨,

甚至心疼著這樣的你。瀚宇,我能問嗎?那個讓你失了心的女人,是誰?」

「……不能。」他輕輕吐出兩個字。

就知道會是這個答案。「這是你心靈深處誰也碰觸不了的禁忌,但至少我有權利知道,你會和我交往的原因,是因為『她』嗎?

有時我會覺得,你是透過我尋找著什麼……」

他垂眸,拇指指腹沿著她優美的唇形輕輕挲撫。「你微笑時,頰畔會有淺淺的酒窩……」

難怪,他總是看著微笑的她失神。

勾下他的頭,她主動吻住他微涼的唇,這是最後一次,讓她好好記住與他纏綿的感覺。

沈瀚宇沒有拒絕,輕擁住她,描繪他最愛的優美唇形,同時也嘗到滑過相貼唇畔間,她心碎的淚。

「不管如何,你給過我最美的回憶,我由衷感謝,不管那個人是心蘋還是任何人,我都希望你能早日尋回那顆遺落的心。」她鬆了手,

離開他的懷抱。「我先回去了,幫我跟大家說一聲。」

「我送你回去--」

她搖頭,微笑婉拒。「你是今天的主角,怎麼可以先走?」

「可是你喝了酒--」他怎麼放心讓她一個人回去?

「還沒醉到回不了家。你這個人就是這樣,明明不愛,卻又對我這麼好,你知道嗎?這樣的溫柔對女人而言,其實更殘忍,有時冷酷一點,反而是解脫。」
他無言了,默默看著她……

「再見了,我最愛的男人,祝你幸福。」戀戀不捨地吻了下他的唇角,越過他,獨自走向沒有他的人生。他沒挽留,倚在牆邊,目送她走遠,

直到再也看不見,他收回目光,轉身想回包廂,冷不防地對上一雙清眸--

一張不言不語、幽然與他對望的清韻容顏……

他心臟一陣揪沉。

一直到回家,沈天晴始終沒多說什麼,異常地沉默,他不曉得,她到底站在那裡多久,又看到了多少,她不說,他也不問。

連齊光彥都察覺到他們氣氛不對勁,頻頻關心探問。

從進屋之後,他就一直站在陽台抽煙,沈天晴洗完澡出來,在他身後站了好久,他都沒發現。

「你現在的心亂,是為了宛萱姊嗎?」

一不留神,燒到了底的煙屁股燙到手指,他回神,趕緊拈熄。

「心蘋姊的愛,你戰戰兢兢,不敢接受;而宛萱姊的愛,你接受了,卻還不起,她們都是你在乎的,你卻誰都傷害了。」

不敢迎視她過於清亮的明眸,他狼狽地移開,再燃起一根煙。「你才幾歲,懂什麼愛情?」

「我懂!你知道我懂!我不像你,不敢面對,只會逃避!」

他一震,用力吸了口煙,再沉沉吐出,像要將心亂如麻的思緒,也隨著廢氣一同釋出體外。

沈天晴凝視著繚繞煙霧中,朦朧的俊秀容顏,歎息輕問:「哥,你心裡愛的到底是誰?會不會把心藏得太深,連自己都看不清楚了?」

他愛的是誰?這是她第二次問他這個問題。

他愛誰,這點從來就無庸置疑,但是,他能說嗎?

如同上一回,他無法回應,只能沉鬱地吸著煙。

「哥,你不能這樣,想要誰,要表示清楚,否則,你愛的人隨著你隱晦不明的態度擺盪不安,得不到確切答案,你不愛的人又無法徹底死心,

你這樣--會讓每一個愛你的人很痛苦,你知不知道?」她說著,聲音隱隱哽咽,背過身去,不願讓他看見她的脆弱。

「晴--」他黯然,伸出了手,卻沒有立場給予撫慰,凝視著她清寂的背影,遲遲無法給她一記擁抱。

「其實,那些愛你的人未必真的奢望得到什麼,她們要的,只是一個明確的答案而已,有這麼難嗎?」字字句句全是不可錯辨的怨懟,

他不是不懂,只是--

睛,對不起。

他無聲地,在心中輕輕說著無法出口的虧欠。

深夜裡,門鈴響起,劉心蘋卸了妝,才剛躺上床,就被逼著離開溫暖的床鋪。

沒料到的是,門外站著的人--

「瀚宇?」她驚呼。幾個小時前才剛從錢櫃分開,實在料不到會在這個時候看到他。

「我可以進去坐坐嗎?」

「好啊!」伸手拉他,發現掌溫出奇的低,將他按坐在椅中,撫上他的臉,也是冰涼的。

「瀚宇,你沒事吧?」她彎身關切地俯視他。

他搖頭,抬眸看著這張沒有疑問的絕美容顏,她的眼中正盛滿不容錯辨的憂心與關懷--

這樣一個高雅、聰明、內外兼具的女子,不論愛上任何人,她都可以很幸福,為什麼--偏偏要愛上他?

沈瀚宇眸光一黯,探手拉下她,出其不意地吻上紅唇。

她微楞,剎那的恍神,只感覺到他唇腔的溫度,柔軟的探觸,芳心泛著酸楚疼痛的幸福,幾乎想就此沉淪不醒--

但,也只是瞬間而已!

她用力推開他,想也不想地揮了他一記巴掌。「沈瀚宇,你把我當成什麼!」

他直視著她,神色沒半分改變。「你還愛我嗎?」

又一記巴掌造訪他另一邊臉頰。「你混帳!」他憑什麼這麼問她?憑什麼?

「我懂了。」他點頭,站起身。「對不起,我不該來的。」

這是他個人的悲哀,不該拖任何人下水,他沒有權利要求她的無怨無悔,她也沒有義務永遠守候。

他就這樣走了?

劉心蘋瞪著他落寞寂寥的背影,一瞬間的心酸揪緊了芳心。「沈瀚宇,你站住!」

他停住,才剛回身,柔軟溫香迎面撲來,怨懟地捶打他。「你好過分!憑什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先是莫名其妙地吻了我,

又不給一句交代地疏遠我,假裝一切都沒發生,我不怪你,因為感情的事勉強不來,看著你女朋友交了一個又一個,再一次又一次地分手,

我只能靜靜守在你身後,陪著你在感情世界中浮沉……可是,你為什麼又要來招惹我?這樣戲弄我很好玩嗎?就因為我愛你,

所以你就可以這樣對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嗎?我也有尊嚴啊!你還要糟蹋我的感情到什麼地步才罷休?我只是想安安靜靜地愛你,

看到你幸福就夠了,從來都沒奢求過什麼,有這麼難嗎?為什麼要失魂落魄地跑來找我?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你明知道、

明知道我看了會心疼,明知道我放不下你,明知道……我已經愛到連尊嚴都沒了……」

她放聲痛哭,每說一句就捶一下,他也沒反抗,由著她發洩,直到她捶累了,雙手不知幾時纏上他腰際,緊緊抱著。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沈瀚宇捧起她淚痕斑斑的面頰。「我從來就沒有想要傷害你。」帶著滿心歉疚,低頭吻住她。

她閉上眼,流著淚,心碎酸楚地回應他,因為她知道,這是她唯一能擁抱他的機會,她不想放開,她知道這樣很傻,但是就算只有一夜,

只要能真真實實地擁抱他,以她的體溫去溫熱他空涼的心,她願意!

「心蘋--」他及時打住,神情複雜地凝視她。「如果我是你,會立刻放手。」

「我知道。」但是她不想。雙手將他抱得更緊,仰首主動接績未完的吻。

這一夜,她成功留下了他。

事後,她進浴室沖澡,圍了條浴巾出來時,他已經穿回衣服,沉默地在床頭抽煙。

她注視著煙霧瀰漫中的面容,他什麼都不說,就只是神情凝重地猛抽煙。她苦笑,不打算為難他,主動開口問:「要回去了嗎?」

他抬頭,瞪著她。

這句話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而是在問他:就這樣了嗎?一如數年前,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

「不要這樣看我,你知道我沒有表面上的瀟灑,我也想任性地留住你,但是,我可以這樣做嗎?你允許我這樣做嗎?」

沈瀚宇靜默了下,熄掉煙蒂,認真地望住她。「心蘋,我很感謝你這樣對我,總是在我最寂寞無助時陪伴著我,看著我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

你從未離開一步,我不否認,今晚會來找你,是在藉由另一種方式逃避某些事情,這一點你也很清楚,可是你還是留下了我,

在我需要你的時候,用你的柔情擁抱我,給了我女人最珍貴的愛情與純真,就因為這樣,你的無私寬容才更令我汗顏--」

「你沒有義務向我解釋--」今晚的一切都是你情我願,他不需要有壓力,更不需要愧疚,儘管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但是我想。因為我知道,這世上最愛我、而我也該去愛的女人是誰,所以我想真實地面對你,也面對我自己。」他站起身,

一步步堅定地走到她面前,指著胸口一字一句說道:「裡頭的這顆心破了一個洞,不論你給得再多,付出得再完整,都填不滿它,

我是個殘缺的男人,所以不敢輕易拿這樣殘缺的自己去褻瀆你,你值得擁有更好的,而我,什麼都沒把握給你,也許執著到最後,

你什麼都得不到,就算是這樣,也沒有關係嗎?」

劉心蘋沒想到他會對她說這些,動容地直搖頭,眼淚甩出眼眶。「沒關係,沒關係--」

沈瀚宇捧住她的臉,拇指劃去上頭的淚痕。「不用我說,你也清楚,你對我而言意義是不同的,雖然那還不是愛情,

但是我希望有一天它會變成愛情,你願意陪我等到那個時候,和我一起修好這顆心的缺口,再將你完完整整地放進來嗎?」

她咬著唇,說不出話來,只能點頭,再點頭,眼淚落得更急。

他沉沉歎息,收攏雙臂,將她密密圈抱住,已經分不清這樣的決定是對是錯,多怕這一回,會再誤了一個好女人……

每錯一次,便要多背負一分愧疚、一分罪責,心已千瘡百孔,他真的希望這一回能有所不同,他不想再錯下去了,

那種一再尋覓卻總是落空的感覺,好苦,好折磨--
第三部 秋纏



如果,我還能再多活一天,

我要勇敢告訴你--我愛你!

將我最後的、僅有的、二十四小時的美麗獻給你,

等待來生,化為秋蟬,為你吟唱一個夏季的纏綿。





三之一 失衡





在前往英國受訓前的最後一個禮拜,沈瀚宇和沈天晴之間的關係,有意無意地疏離了。

他忙,她也忙,少有機會坐下來談心;共處時,也常陷入僵冷無言的局面,當她用若有所思的眼神,不發一語地審視他時,他會下意識規避。

記不得從幾時起,她再也沒去和他共睡一張床,或許是發現他身邊睡了另一個人,再也沒有她容身之地。

記不得從幾時起,她的笑容少了,或許是從那一晚,她問他--「你心裡愛的到底是誰?」隨著他的無言,她的笑容也沉寂了。

她不再喊他哥哥,從那一天發現劉心蘋站在他身邊,很甜、很幸福地喚他時,就不再喊了。

心蘋姊那一聲柔柔的「瀚宇」,也許融了他的心,卻炙痛了她的魂。

於是,她也試著讓那聲纏綿的音律由她口中喚出,換來的卻是他指關節輕敲上她額頭,嚴肅糾正:「我是你哥耶,沒大沒小!」

不一樣的,不論怎麼喊,都不可能一樣,別人傾盡溫柔的呼喚,能夠換來他輕憐蜜意的擁抱,而她,得到的只有訓斥。

不是她不想親近他,而是他將心層層封鎖,不容她靠近。

分離前的這一個禮拜,原本該好好珍惜,卻虛擲在無言的僵凝之中。臨行前,她請了半天假陪他到機場,在他上飛機之前,

以只有他聽得見的音量,幽幽告訴他:「無論如何,我等你。」

他沒回頭,而她的淚,落在他不願眷憐的身後。

三個月後,他如期回來,心蘋姊說要在家裡準備幾道美食給他接風,用著讓她椎心的甜蜜口吻,問她瀚宇喜歡吃什麼……

她以為可以由他眼中讀出思念的痕跡,可是他回來了,第一個擁抱的人是心蘋姊,思念的痕跡留給了那個他懷抱中的女人。

她,什麼都沒有。

看著他們濃情蜜意,眼波流轉間交換無盡默契,她的心--好痛!痛得超乎她所能承受的預期,濃稠的苦滿得幾乎泛出喉嚨,她必須拿些什麼,

將它壓回胸臆,於是那瓶為他準備的紅酒,有大半瓶入了她的腹。

她的思念,沒人可以說;她的溫柔,沒人可以收留;就連心痛,都沒有表達的餘地--

送走了客人,沈瀚宇將醉得一場糊塗的天晴扶進房間休息,擰了條熱毛巾幫她擦臉。

「你一定要讓我操心嗎?不會喝還喝那麼多……」他歎氣,拂開她汗濕的發。

她今晚的反常,恐怕連光彥和心蘋都察覺了。

光彥私底下還扯了扯他衣袖,悄聲問他:「你確定小晴是第一次喝酒嗎?」一不留神,大半瓶就讓她解決掉,大家全被她嚇壞了。

「據說是。」他面無表情地回答,抽掉杯子,不讓沈天晴再沾一口。

她瞪著他,滿臉的哀怨,他裝作沒看到。

分離了三個月,他該做的是和女朋友廝磨纏綿,傾訴別後相思,可是他卻送走了女友,留在這個喝得爛醉的丫頭身邊--

沈瀚宇,你在做什麼?

沈天晴,你又在做什麼?

他閉了下眼,矛盾的心已經給不了自己答案。

起身想換掉冷了的毛巾,她探手扯住,不讓他走。「宇--」

他僵住,無法移動。

她糾纏著,將臉埋在他肩頭。「我不要喊哥哥,你本來就不是我哥哥,為什麼要逼我接受兄妹身份?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我好不甘心,

如果我不是你妹妹,就有立場和她們公平競爭了對不對?」

「晴……」明白是一回事,親口聽她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他震撼著,發不出聲音來。

「我不要當兄妹,我只想愛你,用一個女人對男人的心情,我明明比你交往過的任何一個女朋友都還愛你,從小就愛,好多年、好多年了……

為什麼你看不見,寧願擁抱她們也不看我一眼……不,你其實看見了,你比誰都清楚,可是你不要我……你不要我……十五歲那年丟棄了我,

二十三歲這一年,又一次丟棄了我……」

「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是愛情遺棄了他們……

溫熱的感覺湧上眼眶,跌落在她水光氤氳的眸中,交融了他與她的淚,跌出眼角,他抱緊了她,炙痛心扉地吻住她的唇。

無聲的淚一顆顆落著,在他們交纏的唇齒之間,鹹鹹澀澀、苦苦甜甜,交織成揪腸蝕心的酸楚……那是愛情的滋味,

對他們而言極盡奢侈的愛情滋味……

凝視著她沉靜的睡顏一整夜,天亮前,他走出房門,同時,將那些酸楚的、深情的、甜蜜的一切,留在昨日的夜裡,那些說不出口的糾葛心事,

再一次壓回深不見底的靈魂深處,永不開啟。

他去了齊光彥的住處一趟,大清早被吵醒的齊光彥一臉睏倦,搞不清楚狀況地看著門外的他。

「我只問你一句話--你對晴是認真的嗎?」

「嗄?」清晨六點整按他家的門鈴,就只為了問這個?他咬著牙,沒好氣地回答:「很認真!認真到就算你半夜三點來按門鈴,

我也不敢掄拳揍未來的大舅子!」

「好,那就放手去追求吧,追得到,她就是你的了。」他表情空寂,聲音聽不出情緒起伏。

齊光彥又楞住了,僅餘的睡意全嚇跑光光。「你說真的還假的?」之前不是還誓死反對,只差沒和他翻臉嗎?

「再認真不過。」

「有附帶條件嗎?」突然對他太好,他會怕怕的耶!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給晴幸福,永遠永遠不要讓她傷心。」

「那有什麼問題,大舅子--」齊光彥眉開眼笑地喊了聲。

「不用叫得太早,等追到手再喊也不遲。」

「安啦、安啦!你等著看好了!」沈瀚宇肯點頭就已經成功一半了,還有什麼問題!

「還有,沒結婚前,你給我規矩點,不許對她亂來,否則你皮就繃緊一點,我的手術刀還沒解剖過活人!」冷冷地說完,他轉身離去。

喂,這種威脅很變態耶!

齊光彥還想上訴,一腔不滿憋在胸口。

清晨薄霧尚未散去,他獨自走向那片霧茫,絲絲涼意沁入肌膚,但是他並不覺得冷,因為靈魂早巳寒透。

他太高估自己,以為夠理智,把持得住,卻悲哀地發現,面對她,他完全脆弱得不堪一擊,他可以讓靈魂沉入罪惡的深淵,從此不見天日,

但是她呢?她還那麼年輕,有好長一段美好的未來,怎能拖她下地獄,陪著他萬劫不復?

他早就該放手,讓給得起的人,去許諾她另一段充滿希望的人生,而他相信,齊光彥可以。

哥在躲她!

很快的,沈天晴就發現這一點。

他近乎刻意地將兩人獨處的時間縮減到最少,以往還可以偶爾一同吃個飯、逛逛街,現在不是多了劉心蘋,就是邀了齊光彥作客,

有一回還將電影票扔給齊光彥,讓他陪她去看電影。

哥到底在做什麼?他想把她推給齊光彥,是這樣嗎?

他難道不曉得,除了他,她心裡再也容不下第二個男人了?他該知道,這樣做會有多傷她的心!

可是如果不是,為什麼最近她和他相處的時間少了,和齊光彥在一起的機會卻愈來愈多?這難道不是他刻意促成的?

他的做法,一次又一次傷透了她的心。

有一回,四個人約了一同出遊,他卻在用餐時,臨時說要看電影。

好,她也沒意見,可是他竟拒絕她同行。

「為什麼?」她用受傷的眼神瞪著他。

「小晴晴,你得體諒一下戀愛中的男人,你這樣寸步不離當個超強電力的飛利浦,會剝奪你哥的『福祉』!」齊光彥笑得很曖昧,

一副過來人的瞭解表情,把劉心蘋調侃得羞紅了臉。

「是這樣嗎?」她目不轉睛地直視沈瀚宇,非要他親口說出來。

沈瀚宇避開她的目光,乾笑道:「還是男人比較了男人,我們要去看十八禁電影。」

笑得那麼假,他到底在騙誰?

「我明白、我明白,你們放心去『自由發揮』吧,我和小晴會自己打發時間。」齊光彥正中下懷,笑得合不攏嘴,順手搭上沈天晴的肩。

這算什麼?她不是泥偶娃娃,任他們捏圓搓扁!

「我不要,你們要去就去,我會自己回家。」揮開肩上的手,她冷著臉起身,奔出餐廳。

「喂,小晴--」齊光彥一驚,趕忙追上去。

「這樣好嗎?」劉心蘋憂慮地問。這樣會不會造成小晴對她的不諒解?就算要撮合她和齊光彥也有更好的方式,沒必要引起她的誤解,

認為他見色忘妹,完全不在乎她的感受。

可是,他好像就是存心這麼做……

她淡顰起眉,看了遠去的身影,再看看身邊無意識地握緊椅子扶手、強自壓抑的沈瀚宇。

其實,他才是最想追上去的人吧?

台長: 君〃小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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