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沒有喝咖啡了。
今天晚上菜頭買了兩罐市售咖啡回來，說是要慶祝園遊會與運動會都順利落幕。
順利嗎？或許就學校、班上而言，的確是很平和順利的，但在我的心裡可不是那麼一回事。
我經歷了最難過的園遊會，以及最難熬的運動會。
我看菜頭是有備而來，因為他的眼神告訴我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出了問題？
一時間還真不曉得自己怎麼會這麼覺得，有些莫名。
「哎！阿豪啊，」菜頭坐在電腦前開啟了網頁，但卻是一些香豔刺激的畫面映入眼簾：「我告訴你，你知道現在最紅的AV女優是誰嗎？」
我吞吐著，隨即瞪了菜頭一眼。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反應，哎呀！反正又沒什麼，男生嘛~誰不愛看那些東西！就說你太乖乖牌了還不信....。」
「我、我哪裡乖乖牌了？菜頭，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菜頭瞧了我一眼，又繼續轉頭過去下載他的精神食糧：
「我哪有要說什麼？」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啊？」我指著手上的咖啡，氣沖沖的：「你會平白無故多買我一罐飲料，一定是有問題的嘛！」
「哦哦，沒有啦！我只是想說運動會結束了，我們晚上就一起來研究一下日本的文化精髓，這樣不是很好嗎？」
「精髓你個頭啦！」聽菜頭那麼說，我還真不知要哭還是要笑：「我就不知道這種片子裡面會有什麼精髓，而且，運動會一整天下來，你都不累嗎？」
菜頭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作姦犯科得逞後的賊樣，笑：
「嘿嘿！阿豪，我就是在等你這句話！我當然不會累啊！開玩笑，我今天跟草莓公主可是互動超級密切的，你有沒有看到啊？嗯？有沒有？」
我鬆了一口氣，不過也感到無力。
的確，菜頭今天和草莓的互動真的羨煞許多愛慕草莓的男生。
那些來自別班、別系的男生找到班上來時，卻看見草莓跟一個頂著菜頭髮型的搞笑男生有說有笑，而且那個男生還寸步不離，更不可思議的是，草莓看來一點反感也無，相反的，兩人的好像感情還不錯。
若我是那群男生之一的話，我會覺得世界在我眼前破滅。
可是，菜頭的努力與細心在班上早就是有目共睹，哪一天真的獲得草莓芳心也不令人意外。
唯一的小插曲，是在中午吃飯時發生的。
卓勝偉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了，居然當著菜頭的面邀請草莓去吃飯，後果當然不用說，卓勝偉與菜頭立刻就吵了起來，完整地延續了上學期的戰火。
我就覺得奇怪，卓勝偉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有接近草莓了，為什麼忽然做出這樣子的舉動？
只知道他曾在劉湘蘋的警告下，真的恪守命令沒敢接近草莓，難道他是看劉湘蘋幾乎整天都不在班上所以才膽大妄為了嗎？
這場戰火愈演愈烈，最後是草莓拉著菜頭離開才結束原本可能又要大打出手的場面。
菜頭心裡對卓勝偉的感覺，大概用一千一萬個厭惡都不足以形容吧！
「我看到了。」我喝了一口咖啡，覺得有種習慣的滋味緩緩爬回腦袋裡：「你應該覺得很幸福又很高興吧？那樣陪著草莓公主...。」
菜頭抱著後腦袋大笑，得意的模樣一覽無遺。
如果是一般情況下，我會很高興與菜頭分享他的好心情，可是今天我實在沒有那個興致。
菜頭笑完之後回過頭去繼續抓他的精采人生，我沒說話，只是靜靜地喝著咖啡。
看著罐身上印的字樣，我想到過去的一段日子。
「菜頭，」我慢慢地吐出話來，好像一句話都可以是一輩子那麼長：「以前有一段時間，我很常喝咖啡。」
聽見我開口說話，菜頭停下了手邊的動作，轉過身來盯著我瞧。
「大概是高二到高三那段時間吧，因為功課壓力大，偶爾會開夜車看書，常常就是一杯咖啡陪我一個晚上。」我沒抬頭看他，只是自顧自的說著：「後來到了聯考前那一個多月，我大概一天都喝兩、三杯咖啡，都喝成癮了。」
聽見菜頭喝咖啡的聲音，我繼續說：
「說出來也不怕你笑啦...那時候我的書桌上擺著一張照片，一個女生的照片.....。」
「你的那個什麼琳的？」
菜頭就是菜頭，要他改口也始終改不了口。
「嗯。」我又喝了一口咖啡，嘴角有點苦澀：「那是高二有一次班上同學辦烤肉派對時，我趁機拍下來的，結果那張照片就這樣陪我走過了考試的日子....。」
心裡忽然有種無法釐清的情緒冒出來，我忽然感覺鼻酸。
解釋不出來的鼻酸。
「後來考上學校了、壓力沒那麼大了，咖啡我就少喝了。」
「那張照片咧？」菜頭挑的問題竟一針見血。
「還、還在我的書桌上啊...。」
菜頭沒有說話，只是一口氣將手中的咖啡灌完，好像是要發洩什麼不滿似的。
我巴著他瞧，想聽聽他有何高見。
「阿豪，」菜頭轉回去繼續電腦螢幕上的刺激：「為什麼那張照片你還放在你家裡的書桌上？」
我想我是呆住了。
「你怎麼不會想要把那張照片帶到學校來、放在現在的書桌上咧？」
我答不出來。
「你會不會太遲鈍了啊？你真的覺得你對現在身旁的感情下不了決心嗎？」
「呃，那個.....。」
「我告訴你，雖然我希望的大概你不會希望，可是，你真的覺得你對現在的感情沒辦法做出選擇嗎？」
什麼叫做「我希望的你大概不會希望」？
菜頭是指什麼？
我真的霎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被菜頭幾個問號釘得死死的，也掙扎不了。
我是真的沒辦法抉擇嗎？
忽然間，我的手機螢幕亮了起來，調到震動的來電顯示在現在這氣氛中顯得分外清晰。
接過來一看，我心裡登時捲起不安與疑惑....。
劉湘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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