捱過兩節講古國文課,今天老師並沒說出什麼讓我回神醒來的言語,卻讓我跟周公多下了一盤棋,真累人。
中午太陽很大,一點也不懂體貼般的火傘張揚。
「治豪,你中午想吃什麼?」馬子表情是興奮的。
「我沒意見。」
菜頭也高興不已,笑說:
「那好吧!我們到校門口去看看好了。草莓公主,可以嗎?」
走在菜頭身旁的草莓輕輕微笑,優雅回應,聲音如溫柔女神:
「好啊。」
韓堯與靜妮從教室裡出來,向我們走過來,同樣笑得歡喜;他們五個都歡喜非常,只有我一臉低沈,顯得格格不入。前天與昨天的比賽共有四場,少了我、加入阿光的結果是四戰全勝,難怪他們高興成這樣。
「光光呢?」馬子問著。
「他說他要回宿舍啦!」靜妮嘟嘴唸著:「我要他先跟我們去吃中餐、順便慶祝一下,可是他說什麼就是不肯,真奇怪。」
「那就算了,我們走吧!」菜頭發言,儼然是領導人。
我走在他們後面,一人默默;雖然戰績一路長紅的確是該慶祝,但昨天在車站跟Catherine相遇的過程卻讓我怎麼也高興不起來,情緒連綿至今日。我是不是想太多了?一直想要知道她說那些話的意思,反而將我的思緒拘束住了,在意一個人的感覺原來那麼不好受。
草莓注意到我走在後頭,悄悄踱到身邊,關心問道:
「魏治豪,你怎麼了?不太高興的樣子?」
我飄然回神,看到草莓那極具清雅的氣質臉龐,不由得稍稍偏過臉去,有點不好意思:
「沒事啦……」
「大家都很開心,你怎麼這樣呢?」
頓時我一個字也說不出,究竟原因實在難以啟齒,何況問這問題的是女同學。
馬子也注意到我的反應奇怪,跟著緩下腳步到身邊,同樣關心:
「治豪你怎麼了?怪怪的哦。」
我仍欲言又止,草莓對馬子做了個沒法度的手勢,馬子也皺眉看著我,就見草莓走到馬子身邊說了悄悄話,又走回菜頭身旁去,馬子臉上的羞紅讓我有點莫名其妙。
「欸!治豪,你是怎麼了啊?不要又變回開學前的那樣子了,那樣不好看。」
「我沒事啦……」
「那為什麼大家都快快樂樂的,你卻要這樣?我覺得你又孤僻起來了。」
「孤僻?」
「嗯啊,剛剛草莓說這樣的你比較帥,但是、但是我沒有這樣覺得哦!我還是覺得會搞笑的你比較帥。」
我接不上話,馬子這番話略有暗諷的意味。我看見走道旁的松樹稀稀落落的,彷彿正在享受烈陽下的活力,只是,我為了什麼而無法開懷享受?
「馬子,」我緩緩出聲:「我問妳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如果……女生對男生說不希望對方接近她的話,這女生的話大概是什麼意思啊?是不是女生不喜歡對方?如果妳對一個男生說這種話,是抱著怎樣的心情?」
「嗄?」馬子被我的問題嚇一跳,一時搭不上腔。
毒辣太陽灑下炙熱光線,我期望她可以給我一點清涼,但似乎有點勉強,望著馬子臉上的淡淡酒窩,她低頭不語,我想這問題是為難了她吧。
「如果不想回答沒關係,不勉強妳的啦。」我盡量掛著微笑語氣。
馬子沈沈地走在身旁,我也沈沈回應她的呼吸。忽然間,我覺得自己似乎把馬子當成全都了解的心理輔導員,也許這種問題不該問她,畢竟她是女生,有些問題或許不方便回答,甚至有所顧忌,即便我不知道顧忌什麼,還是晚上再問阿光吧。
菜頭跑到我前面,仍關心著午餐:
「你們在說啥?到校門口了,要吃什麼提供一下意見吧!」
馬子揚起臉,笑笑地跑開沒多說什麼,可能是我想太多,那瞬間依稀看見他的表情好像有一絲絲尷尬氣氛。
「怎麼了?」菜頭也看出有點問題,問我:「阿豪,曉羚怎麼好像有點尷尬的感覺?」
我第一次發現和菜頭的感覺如此接近。
「我不知道。」我還想瞞過他,但那似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你少裝了,一定是你問她什麼怪問題對不對?我告訴你,想瞞過我哪有這麼簡單!」
我頓住不言、也不能言,確實鬥不過菜頭的嘴。
「不過,你今天還真有點怪怪的,剛剛草莓公主跟我提起之前我就發現了。怎麼啦?上禮拜回家時發生什麼事了嗎?」
「其實也沒什麼啦……」
「跟……你的那個什麼琳有關係嗎?」菜頭雖只是試探性的問,卻直接命中我心要害。
我繼續無言,菜頭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你看吧!我告訴你,你遲早會被她迷住的你還不信?但是,真的不是我要潑你冷水,你的那個什麼琳也太冰了,我看還是算了吧。」
「我又沒有說要追她,什麼算了?」
「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你知道吧?」
撇過頭去,卻見一隻小狗追逐著小蝴蝶,小狗怎麼也碰不到小蝴蝶半下,只是一直奮力向幾乎虛無的空氣撲弄,累了也不知道該罷手,模樣有些滑稽。
我本以為透過泰戈爾全集來接近她是可行的,到頭來我還是碰不著她半分。
小蝴蝶偶爾會飛近些,讓小狗以為就要抓到了,不料小蝴蝶又翩翩飛開,好像在戲弄這飛不起來的大玩具一般,更慘的是,小狗撲了半天還不知道自己被戲弄了。
Catherine如同虛無的小蝴蝶,我撥不著、碰不到,聰明人都知道要在來得及後悔的時候趕緊後悔,要在還能罷手的時候選擇罷手,我該不該罷手呢?
我……算是聰明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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