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herine Extra 14
四個初戀
說來也是很奇怪，我都不知道為什麼我們會說到這個話題上來，似乎，開頭是菜頭帶出來的話題。
山上的空氣很好，一趟山上旅行，似乎也讓彼此心靈都放鬆了點。
雖然我知道現在韓堯和靜妮之間有所問題，但，我沒有辦法也不能有辦法去替他們解決。
充其量，我只是一個旁觀者而已。
充其量，我只是他們的一個同學罷了。
韓堯今天的表現跟以往的他完全不同，就算遲鈍如菜頭也發覺有什麼地方怪怪的。
阿光只是靜靜地聽著我們的對話，沒有出聲。
小木屋裏面的空氣帶點霉味。
連帶的，我們四個人心裏也各自起了些感情菌絲。
「真好……」我們聽到菜頭這麼說：「為什麼我這麼衰跟你們分在同一間房間？為什麼不能跟女生住在一起？」
我敲了菜頭一下，看來他果然還是搞不清楚狀況：
「菜頭，要是給你這個千古色狼過去和她們睡同一間，那豈不天下大亂？」
「阿豪，我告訴你，我如果可以過去跟草莓公主她們睡在一起的話，我肯定都不會睡著……」
「因為要變成夜半『狼』君嗎？哈哈！」阿光吐嘈。
「喂！阿光你說什麼啊？」菜頭抗議著：「我像是那種人嗎？」
「像！」我、韓堯及阿光異口同聲。
菜頭一聽差點沒昏倒，連連叫屈。
「我不認為蘊茹這樣分配有什麼不好，」韓堯出言：「男生睡在一起、女生睡同一間，這樣可以免去不少麻煩。」
我看了韓堯一眼，發覺他的眼神直盯著小木屋的斜面天花板。
大概還是思索著那件事吧…？
「對啊！菜頭，只有你會亂想。」阿光也反擊，不願和菜頭同一掛。
菜頭摸了摸鼻頭，自覺沒趣，於是岔開話題：
「好吧，轉個話題好了。嗯…阿堯，我們來聊聊初戀故事吧！」
「初戀？」韓堯將頭偏過來。
「是啊，反正現在大家也都還不想睡，聊一下天也沒關係，隨便找話題嘛！」
「菜頭，這個話題是你提出來的，你要先說你的啊！」阿光竊竊低笑。
菜頭大概沒料到會有此一著，有點招架不來：
「呃，要、要我先說哦…？」
韓堯坐起身靠著木頭墻壁，嘴邊露出看好戲的淺笑：
「是啊，菜頭，要說也得你先說。」
菜頭也緩緩爬起來，搔了搔頭：
「怎麼跟我想的不一樣……」
看到菜頭跳進自己陷阱的模樣，還真的讓人忍不住想要大笑出來，可是夜深人靜，只得壓抑住。
「咳！」菜頭稍微拉高了音量，說：「好啦，反正也沒什麼好丟臉的，我的初戀是在高中二年級的時候……」
「哦！就是上學期你跟我提過你高二被甩的那次嗎？」我的語氣好像看到了一望無際的海洋。
「哦？菜頭，你在高二被初戀情人甩了啊？」韓堯的語氣好像看到了好望角。
「嘩！菜頭你『開竅』得好晚哦！」阿光的語氣彷彿發現新大陸。
「喂喂喂！」菜頭有點激動，也看得出來不好意思：「你們這是什麼態度啊？」
「沒事，請繼續。」我揮手示意。
菜頭碎碎念了幾句，繼續說著他的故事：
「其實，我和那個女生在一起的時間也不過三個月，而且之前我喜歡她一年…」
「高中同學啊？」我頓時心裏起了顫抖：「你追了她一年哦？」
「也不算，只是座位就在前後排，算是日久生情吧！就每天都會談天說地，什麼話題都說。」菜頭話匣子忽然打開了：「剛開始也不覺得那就是初戀，等真的發覺的時候，已經不能一天沒看到她了。」
我看見韓堯點著頭，似乎頗為認同。
「而且，那時候會覺得自己去上課都是為了要見她，平常上課也沒在聽課，就望著她的背影；現在想想有點傻。」
「傻？怎麼會？」
「當然會啊！不然我怎麼可能只考到這間學校，憑我的實力一定不只的嘛！哈哈！」
菜頭被我和阿光接著搥了幾拳，過分。
「菜頭，」韓堯輕笑：「跟她交往的那三個月你覺得怎麼樣？」
菜頭頓了一下，臉上有種滿足也有種落寞：
「很愉快。」
我想也是，畢竟是初戀，那種滋味大概多是甜美的。
「這樣啊…？」韓堯挪了一下身體，說：「我的初戀是在國二，比菜頭早了三年，呵呵！」
「哦？」
「嗯。我還記得，當初為了得到那個女孩子的歡心，有次校外教學過夜剛好是她的生日，那晚在班上同學的起鬨下，我還到她的房間找她祝她生日快樂，甚至，跟她住同一間房的女同學還說要我表示誠意。」
「這、這要怎麼表示誠意啊？」阿光疑惑著。
韓堯嘴角揚起，還是酷酷的：
「跟她同房的女同學說，我如果要表示誠意就要在她面前做五十個伏地挺身，才能進去房間為她慶生。」
「哇！那結果呢？」
「別說五十下了，一百下我都做了，她們才放我進去；不過也因此，過沒多久她就被我追到手了。」
菜頭拍拍手，彈出大拇指：
「厲害厲害！阿堯，你到現在包括妮妮在內，到底交過幾個女朋友啊？」
這顆菜頭趁火打劫……
韓堯瞧了愈來愈興奮的菜頭一眼，苦笑：
「包括靜妮在內的話，四個。」
我想不只是我，阿光和菜頭心裏也都多少有點吃驚吧！
如果從國二到現在，意思是說韓堯這五年裏面換了四個女朋友，這應該算是很頻繁的數字。
「為什麼啊？」菜頭還不怕死地繼續問下去。
「不為什麼。」韓堯說話的感覺似乎無所謂，不知道為什麼他這樣反應：「有的沒感覺了、有的太黏人了、有的…是我被甩了。」
「韓堯你這麼帥、功課體育又好，還會有人要甩你哦？」阿光問這句話的時候，表情顯得不敢置信。
「感情本來就沒有絕對的，我再怎麼好，也只是平凡人啊！」
我點點頭，贊成韓堯的想法。
「豪哥，那你呢？」
「我？什麼？」
「阿豪你裝死啊！」菜頭話衝了出來：「你的初戀啊！」
「我的初戀哦……」
菜頭搧著風，眼神好像快要殺人：
「不會就是隔壁班那個你的什麼琳的吧？」
我愣了一下，發覺自己的笑容好像也是苦的：
「不是，我的初戀…若真要算的話，是在國小。」
「哇！」菜頭直聲吶喊：「阿豪你還真是夠前衛了，國小就有初戀了哦？」
「豪哥，我們說的初戀是只有交往過的才算哦。」
「嗯，我知道。」我又更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我覺得他們三個的眼神都很驚訝。
「可是、可是，」我趕緊解釋：「我不覺得那算是真正的交往，畢竟當時才國小，雖然我說喜歡她、她也喜歡我，但我們並沒有任何更進一步的認定，有的只是同學間的玩笑而已。」
「嘿嘿！阿豪，做人不能這樣，都發生過了你才要否認，你也不想想女生的心情。」
「不是我不想啊！可是到最後，也是她跟我說不再喜歡我了。」
「哦？為什麼啊？」阿光似乎很好奇。
我聳聳肩，想起上學期也曾跟馬子說過這件事：
「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簡單來說，就是我不了解女人心吧！」
菜頭的反應延遲了一下，忽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嗯嗯，這一點你倒是很貫徹始終啊……」
「什麼？」
「沒、沒事！」菜頭挑開話題，將矛頭指向阿光：「小光光，嘿嘿，換你了哦！」
「菜頭你幹嘛學小蘋蘋她們叫我『小光光』啦…」
「哈哈哈哈！」我和韓堯都笑了出來。
「對啊！」菜頭還故意接話下去：「小光光，你的初戀故事是什麼時候的事？」
「我、我沒有交過女朋友耶……」
「什麼？真的假的！」這下換成我們三個異口同聲。
「所以我沒有什麼初戀故事可以講嘛…」
菜頭反應很快，也夠狡猾：
「那、那總有第一個喜歡的對象吧？」
「呃……」阿光遲疑了。
菜頭趁勝追擊：
「既然有那就快說啊！不然，我會使出大絕招逼你說出來哦！」
大絕招？
「好嘛、好嘛！」阿光吞吞吐吐的，好像有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我第一個喜歡的對像是…是是我的幼稚園老師啦！」
「啥？！」我想我們三個真的可以去說相聲了。
「因為、因為印象中那位老師很美麗又很溫柔，聲音也很好聽……」
我瞧阿光的模樣已經快要變成熟透的蘋果了。
「呃，」我緩緩問著：「阿光，那意思是說，你現在對那位老師是根本沒有確實的印象囉？」
「嗯…」
「不會吧！小光光，你難道為了那個幼稚園老師獨守空閨這麼多年吧？」菜頭的話一齣來，直把我和韓堯逗笑到不行。
阿光追著菜頭打，還一直否認。
看著阿光的模樣，我想了想，初戀能代表什麼嗎？
或許在偶爾回憶起來時，會有一種懷念的感覺，可是，對於現在進行式的生活而言，那是什麼助力也沒有的。
還是我想錯了？
只是，我本來還以為不管別人怎麼問，我真正想要說的初戀都不是國小那一段荒唐。
我還以為，我會如菜頭之前說的那樣。
以為是那襲靜靜的冷、冷冷的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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