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从温州开往北京的列车上,那人多得没法形容了,过道上的乘客都是前胸贴后背,还好是冬天,连落脚的地方都是那么紧张。行李架上的行李都摇摇欲坠。幸亏我只带了一个背包,穿了一件为了出行而特意买得耐脏抗磨的衣服。
站在厕所的旁边,有很多的埋怨气愤,这跑厕所的人来来往往。你说人这么多,就忍耐一下吧,还这样挤来挤去,也不嫌烦。有的人竟然一晚上跑了六七次,唉~气死了,害得我也不能安顿。
四点半踏上了火车,为了打发时间,瞅瞅这个人,看看那个人,浏览一下窗外,幻想一下未来,还不时地接人家一个话题。不知不觉中天已经暗下来了,卖盒饭的叫卖声也传过来了。这样站着怎么吃啊?算了,饿着吧,维护一下淑女形象,呵呵~~~
慢慢的和身边的人就熟悉起来,开始有说有笑了,似乎只有这样还可以忘记累和疲乏。没注意什么时候,一个充满书气味的长得还蛮帅气的男孩子,挤到我的对面,冲着我笑了笑,我们便聊了起来,他先开了口。
“你去哪儿?”
“济南,你呢?学生吧?”
“对阿,天津大学,就要毕业了”
“哦”
“你也是学生吧?”
“我?看我像吗?”
“像”
“不是了,我比你大好多的,早不是了”
“不是吧?你看起来不大阿”
“呵呵~你是大学生,最多二十三四,我起码比你大四五岁”
“是吗?你看起来很年轻,开始我还以为你也是大学生呢”
“呵呵~所以你过来和我聊天啊?”
“那倒不是,你去济南做什么?”
“回家,我是青岛人,到济南以后倒车”
“这样啊,那你来这边旅游啊?”
“算是吧,是来看朋友的”
“哦,你的眼镜很特别阿”
“是吗?没觉得”
“嗯,很贵吧?”
“不是很贵,人民币四百多吧”
“不是国内买的吗?”
“不是,韩国买的”
“哦”
......
从学生时代到社会问题,我们就这样闲聊着,时间就过得快一点,随着人群的挤来挤去,我们也就错开了位置。
夜已经很深了,很多人都昏昏入睡了,我也疲乏到了极点,也就顾不得淑女形象了。梦姐给的两本杂志,也就理所当然成了座垫。在人家的座位旁边挤了一点地方,席地而坐,趴在膝盖上很快就迷糊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背疼脖子酸,腿也麻了,在人群左一脚右一脚的磨蹭下,实在坐不住了,站起来伸伸腰,唉~站着倒比坐着舒服多了。
“醒了?”
“啊?你一直站在这里啊?”
“嗯,看你睡得挺香的”
“呵呵~太累了,哎,你也这里坐一会儿吧”
“不用了”
“没关系,坐一会儿休息休息”
“好吧”
他也在那两本杂志上迷糊了起来,由于上车下车的又站了起来。就这样,我俩背靠着墙并排站着看着窗外。
“哎,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王磊,光明磊落的磊”
“男孩子的名字啊”
“对阿,很多人看到我的名字,都以为我是男的”
“呵呵~我叫陈尊重”
“尊重?你的名字挺有意思”
“我不喜欢,好几次我都想改名字了”
“二十多年都过来了,还改什么啊,不过一个好的名字也很重要啊”
“就是阿,所以想改”
“呵呵~其实你的名字也不错啊”
......
卖早饭的叫卖声又来了,太阳已经出来了,一夜总算熬过来了。我都有想哭的冲动,这么大第一次这么遭罪。虽然肚子咕咕叫了,但也没有心情吃,即使昨夜也没有进餐。我俩就这样看着别人在享受着。
过了一会儿,吆喝着清扫的服务员又来了,于是站着的人,又被从车厢的这端撵到那端。我俩成了患难中的同路人,一起在人群中挤来挤去,遇到人家去厕所的空隙,就相互推让着坐下来歇歇脚。
时间就这样在挤来挤去中过去了,我就要下车了。拿下背包我刚要背上,他接过去说:“我送送你”。我对着他笑了笑,无言以对。走到下车门那里,我再次看了看他,或许我们都看到了彼此眼中所藏着的那份遗憾。此时的劳累疲乏都没有了,又诱发了一种失落,时间怎么突然走得这么快了。
他替我把背包背上,“进去吧,找个座坐,你还要好几个小时呢”
“等你下车了,我再进去”
车停了,门开了,我就要下去了,隔着人群我们看了最后一眼,彼此挥了挥手,就这样告别了我18个小时的列车路程,也告别了一个旅途中的同路人。
除了名字,我们什么也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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