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在丘陵山間的老家，屋前是一大片翠綠溪谷；後方山坡上，有一小畝母親因
興趣而栽種的柳丁園。每逢年底採收期，家人天天都可吃到新鮮甜美的柳丁。
一開始，只留著自己品嚐或分送親友，並無意對外販售；沒想到，有人吃習慣
了，時間一到便打電話來訂購。於是，母親便更加用心地照顧這片果園。
柳丁從二月開花、結果，直到十一月才成熟。有人說，柳丁孕育果實，就像女
人懷胎十月般艱辛，因此我的母親也鎮年呵護著這些柳丁樹，每每利用工作之
餘，為它們剪枝、施肥、除草和防蟲。
假日午後，我和小姪女在庭院嬉戲，常常抬頭就可望見母親包著頭巾穿梭在果
樹間。秋末，美麗的色彩開始點綴山坡，有一回我指著山坡跟姪女說：「妳
看，阿嬤種的柳丁，像不像聖誕樹？」黃橙橙的柳丁掛在樹上，和綠葉互相輝
映，就像結著金黃彩燈的聖誕樹，配上我們紅色屋頂的小房子，一眼望去，又
紅又綠又橙，真有聖誕味，連小姪女也開心地說：「哇！我們家有好多聖誕
樹！」
老家前的翠綠溪谷，可能因地質改變，這幾年來已耐不住颱風豪雨的侵襲，山
谷土石逐漸滑落溪底；崩塌後的黃土岩壁裸露，從遠到近；甚至那棵長在庭院
右側、我小時候常攀爬的龍眼樹也陷入谷底，慢慢的被黃土淹沒。今年十一月
初的一個週六，庭院前的水泥擋土牆竟在沒風沒雨的正午時分，「轟」一聲突
然崩落；緊鄰著屋子不到五公尺，地面落差足足有兩三層樓高，教人觸目驚
心。
村長趕來察看後認為事態嚴重，若不立即搬離，萬一房子陷落，不僅家當沒
了，恐會危及人命。隔天下午，家裡來了好多壯丁勇士，原來是村民彼此吆
喝，主動幫忙我們將大型家具搬離。有人開來小貨車，冒險行經岌岌可危的崩
塌路面，來來回回載了好幾趟，母親說他們好勇敢，一點都不擔心會連車帶人
掉進山谷裡。
很快的，房子不能住、家人暫被安置他處的消息傳了開來，有人發揮影響力，
向鄉公所陳情，也找來媒體記者報導，希望為我們多爭取一些補償；沒想到，
因此出現了許多善心人士的捐款，甚至千里迢迢上山來關心。
村裡的人尤其心疼母親，六年前父親離世後，她一肩扛起責任，守護這個家
園，沒想到現在卻遭遇家園損壞的窘境。教會牧師、會友不斷地給予安慰與鼓
勵，甚至發起募捐，為我們另覓地重建的事禱告及奉獻；也有弟兄姊妹私下塞
紅包給母親，或特意將工作機會讓給她。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人生活得比我們
艱辛百倍，而我們卻能獲得如此厚愛，實在很過意不去。我們不住的感謝，弟
兄姊妹卻只含蓄地回答：「這是上帝的愛。」
週日下午，我陪母親回家採收柳丁，是教會一位執事指定的，一買就是一百台
斤。母親穿梭果園不停地摘剪，我則幫忙將裝進麻布袋的柳丁扛下山坡。氣喘
吁吁再次爬上山坡時，我跟母親說：「今年的柳丁不要再賣了，應該送給這期
間幫助我們的人。」整年費心照顧、好不容易等到柳丁熟成的母親口裡叼唸
著，今年的柳丁因病蟲害，外皮黑黑醜醜的，但還是很甜，送給人應該不
錯……。
一家人從上帝和眾人領受到的疼愛，就像是扒開柳丁外皮後，嚐到那果肉飽
滿、鮮美多汁，既甘甜又溫暖的滋味！「柳丁聖誕樹」獻給主耶穌，謝謝祂對
我們永不停息，且甜蜜無比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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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憤怒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