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站在你的门前,望着山下的原野,一望无际的油菜花黄澄澄、金灿灿,麦苗绿油油,留在麦苗上的昨夜的露珠在和煦的阳光照耀下,闪烁着美丽的光芒。
你的房子坐落在幸福山的半山腰上,门牌号码是2区11排15号,爸爸的号码是2区15排,你抬头就可以看见爸爸家的石碑,爸爸低头就可以看见你,仿佛儿时,你依偎在爸爸的膝边。春天,你们爷俩儿可以结伴眺望满眼金黄、翠绿的原野;夏天,你们可以聆听此起彼伏的蛙声、轻吟低唱的蝉鸣,还可以欣赏那那朱莲碧荷的藕塘;你们还可以沐浴在温馨恬静的秋阳里,任和煦的秋风轻柔地划过家门;那雪花飞舞的冬天啊,会让你们的家居银妆素裹。我想,无论是风和日丽、还是狂风暴雨,你们父子俩在这江南的小山丘上都会相依相伴的。有爸爸陪伴,我那颗失落的心啊,不至于那么破碎。
当年,我毕业了,你陪伴我到工作单位去报到,回来途经幸福山。我和你,还有我的三个同学,就在那山下的水库里嬉水打闹纳凉。你站在水中,在我耳边呢喃着“相信我,我会让你永远幸福的”,这句话,让我刻骨铭心啊,不曾忘记过。
那年,你化做了粉尘,我抱着那红木镶嵌玉石的小小房子,千里迢迢,只身将你送回了老家。一路上,舍不得将你放下,跟你悄悄地说着过去的事情。那幸福山啊,让我梦牵魂绕,我想,你也愿意定居与此,于是,我把你带回了你许下诺言的地方,让你住在留着我们青春倩影的故土山坡。
第一次来到你的门前,我蹲下,仔细地擦拭你家的石碑,那黑色的大理石,被我擦得一尘不染,如同,我在擦洗病床上的你,轻轻地、慢慢地,泪水啊,沿着我微笑的脸庞滴落,滴落在预制板上。预制板下,是你红色的小房子,小房子上搁着两个精制的小花圈,一个代表着我对你永远不变的爱,一个是女儿对爸爸的爱,我还把你年轻英俊的一寸彩照镶嵌在红房子正前方的中央,如同,镶嵌在我的脑海里。然后,用一块上好的金丝绒,将你,连同你的房子一块包裹着,放入了这个新房子里。你门前的汉白玉对狮,代替我陪伴着你,让你不会孤独和寂寞。
那山下的水库啊,一年四季,湖水绿绿的,似乎有人为它披上一层薄如蝉翼的面纱,叫人不敢大口呼吸,生怕吹破了它。微波荡漾的幸福水库啊,在阳光的照射下粼粼闪光,岸边婀娜多姿的柳丝,如同少女洗过的秀发,在波光反映中轻轻飘动,如同梦幻般……
夏日,你喜欢跳水、游泳,这幸福山水库,就是大自然给你的游泳池。虽然,我身处遥远的北方,不能与你共浴,但是这波光粼粼的湖水,也曾经洗刷过我的汗迹,权当,我留下的体温,永远陪伴着你。
将你置身于那山清水秀的大自然以后,我还得继续到北方来,因为得将我们爱的结晶抚养大,让她健康、快乐地成长。你说过,我还年轻,应找一个好男人来呵护我的下半辈子,但是,我不能啊,因为你总是占据我的心灵,没有空隙给予别人,想要把你忘记,真的好难。
每次回到老家,都要去看看你,帮你打扫家,给你送钱去,让你在那边能好好地生活。临走,都要跟你的左右邻居、楼上楼下打个招呼,拜托他们照顾你、陪伴你。每次我也要放眼远望,将这山、这水,更深刻地记在脑海里。
爸爸的家是套间,那是准备留给妈妈以后住的。你的房间是单间,因为你还年轻,家人不许我给你买套间。若干年后,我将到哪儿安身?你会收留我么?你永远定格在36岁,那时,我将会是多大了呢?也许,我满脸的沧桑、满头华发,当我们擦肩而过时,或许你不会认出我,但是,我会记得你。
如果下辈子你还记得我,我们可能还会在一起,但是,也许还不会一块死,因为,生死不是自己可能决定的,我们没有权力选择生死。但是,我会记得那幸福山,愿与你一道看春天的百花,赏秋夜的圆月,听冬天的落雪。
遥远的幸福山啊,你可要记得,给我留下一块方寸之地。
06.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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