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書雲：秦將蒙恬押韓王安，遇山有神女歌，停車而歇，間，安以木筆戮己而薨。蒙恬悲其志，厚葬之。臨死，安雲其禿筆之哀，故蒙恬立志造筆，以福天下。
朗朗乾兮，浩浩坤兮，幽幽來兮，冥冥去兮
遙遙星兮，徐徐雲兮，幽幽來兮，冥冥去兮
離離魂兮，惘惘魄兮，幽幽來兮，冥冥去兮
促促娟兮，瑩瑩嬋兮，幽幽來兮，冥冥去兮。
歌聲很美妙，曲調有點怪異，但是唱歌的女子很動情。我有足夠的音樂造詣來推斷這一點：她們似乎正在想什麽心事，或許是正關注著我，儘管我不是F4，但是我是蒙恬。
這是誰唱的歌啊？真好聽。如果是美女唱的就好了，你說對不對？
是她們。韓王安說。
誰？
飛花和飛絮。
不認識。
她們是天上下凡的仙子。當年孫悟空大鬧天宮，月宮裏到處是逃難的仙民。不知道誰嚇著了玉兔，把它搞得魂魄分離，掉下人間，化爲一對孿生姐妹。
你科幻小說看多了吧？
真的。玉兔的魂叫做娟，魄叫做嬋。沒聽說過“千里共嬋娟”嗎？她們下凡後就住在這山裏，姐姐改名叫飛花，妹妹叫飛絮。不信你去問問她們。
似乎可以相信，我暗中思考了一下。
她們漂亮麽？有男朋友沒有？
漂亮是肯定的，玉兔是誰嘛。男朋友？應該沒有，這山裏的男人都很遜，她們看不上。
好，很好。
呵呵……
你笑什麽，神經病。不過也是……這深山老林的，除了我們還會有誰是文學青年？女孩子都喜歡文學青年的。
呵呵，呵呵呵呵……
你還笑，看扁！……我說你在忙什麽呢，忙了好幾天，就看你畫幾個破爛符號。
我在改字。韓王安很認真。這個我知道，自從我把他扔進囚車以後，他就整天在一張巨大的白色羊皮上寫啊畫啊，都是我看不懂的東西。
聲明一下，我不是粗人。我叫蒙恬，歷史上有名的大將軍，文韜武略。但是我真看不懂他寫的東西——好象是字？可能是英文，但是我記得英文是ABCD。
我在把複雜的繁體字改成簡單的簡體字啊。韓王安依舊很認真地寫啊寫啊，那張羊皮已經被畫去了三分之一強。可憐這頭羊要是在死之前知道有人會在自己身上做這麽偉大的工程，一定很開心。
的確偉大，我承認。我帶領秦軍滅了六國餘孽，另外五個國君都曾經在這輛囚車上呆過，我記得有兩個瘋掉了，兩個自殺了，另外一個現在是大秦的降侯，呸他的。所以我說韓王安是偉大的，他居然在造字，倉頡轉世？！
不過你也太拼了，阿安，你看看你的筆都成什麽樣子了。它禿了，禿了，禿 了！你知道嗎？
我承認我有點嫉妒他的偉大，所以我要打擊他。
可是他很鎮定——
爲了讓天下的百姓都能識字，就算寫禿無數的筆，我也要造出簡體的字。
你以爲你是F4啊？誰會鳥你，切~~天下百姓爲什麽要識字？他們只管吃飽肚子追F4去。
蒙將軍……我問你一個問題吧，韓王安很深沈地說，爲什麽這天下的寶劍是越造越鋒利，而這天下的筆，卻越寫越禿呢？
小case的問題。因爲這天下裏，使劍人多了，使筆的人少了。
那又是爲什麽導致雙方比例的失調呢？
可能和荷爾蒙有關係？不對……我知道，因爲使筆的人都被使劍的人殺了，嚓，嚓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居然笑了，我最討厭別人用這樣的笑來刺激我，我踹。
將軍啊，我之所以要造簡單的字讓天下人認識，就是要讓使筆的人多起來，你相信麽？將來有一天，必定是使筆的人把使劍的人殺光……這天下的筆也會越造越好的！
他很激動。我立刻意識到有事情要發生——但是我承認，我這次出手慢了點，韓王安已經把筆狠狠地插進了自己的喉嚨。
你這個白癡！自殺是可以隨便玩的嗎？電視上的自殺都是假的，別學啊！
我想做點什麽來挽救他的生命，但是來不及了。鮮血從筆桿紮出來的洞口噴湧而出。天邊有一道彩虹。
唉……他終於還是自殺了，虧我以爲他會完成一項很偉大的工程，造出他的簡體字來。我錯了。
我知道我的麻煩大了。這次押解韓王安，秦王特地交代說要見到他的活人，因爲秦王要他親手書寫秦統一天下的詔書。秦王說得很乾脆，要是韓王安跑了或者死了，我就別活著回咸陽。
我真衰。我靠，我再靠。
罵歸罵，阿安畢竟和我在戰場上大戰過多次，朋友一場，我還是要好好葬他。
我很認真地做了，我還哭了，哭得很淒慘，一方面，哭天妒英才，一方面，哭我的大好前程。
歌聲不斷，只是悲戚了許多。也許仙子們也看到了這悲壯的一幕吧。我想。
我沒想到的是，她們真的看到了，她們也哭了。當然，這是我在以後才知道的。
第二幕
書雲：有秦年間，天宮亂而玉兔下凡。魂魄化孿生女子，歌於山間。遇蒙恬押韓王安而過。及安薨，蒙恬泣而葬之，女子感其之義，意助之。
我決定回到我的家鄉，江南。
咸陽方面開始通緝我，但是這不要緊。秦朝剛剛立足，百姓似乎不很擁護，遇到我這個通緝犯，都對我很好。
我很感動。
有一個村莊的長老問我，韓王安臨死前，有沒有說過什麽。
我喝了點酒，有點醉。醉了好，什麽話都敢說。
他說他想要不會禿的筆，造出簡單的字，讓老百姓都能識字，將來，讓天下成爲讀書人的天下。
那麽你會幫他實現這個願望麽？長老問我。
我忘記我怎麽回答了。後來我睡著了。我在夢裏見到了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她們很漂亮。
拜見蒙將軍，小女子飛花有禮了。
拜見蒙將軍，小女子飛絮有禮了。
原來是她們。果然是美女，要身材有身材，要長相有長相，而且聲音和我在山裏聽到的一樣好聽。
兩位仙子……
將軍，請不要叫我們仙子，叫我們飛花飛絮就可以了。
我也不是什麽將軍，我只是一個逃犯，我叫蒙恬。
好了好了，我們都不要講這些酸溜溜的話了。我們姐妹的身份你是知道的。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怎麽了，神仙也有難事？
我們被天軍追捕……
我知道了，孫悟空已經被鎮壓，天宮太平了，你們當然不可以再呆在人間。
可是我們不想回去，嫦娥老虐待我們，要我們爲她配護膚藥，養顔藥……而且人間多好，有將軍這樣文武兼備，重情重意的男人……
是這樣！我心裏狂喜。但是我是一個將軍，我是一個君子。我必須保持我的風度，儘管這樣很痛苦。於是我很爲難地說，客氣客氣，我只是做了一點份內的事情……但是我怎麽幫你們呢？我可打不過天軍。
大哥，你是全國散打冠軍啊，他們也怕你的。只要你肯出面保護我們，我們一定不會忘記將軍的大恩大德的。我們姐妹給你跪下了。
我同意了，面對如此美麗的女子，面對她們如此真切的請求，我怎麽能見死不救呢？
於是，當我醒來的時候，她們已經站在我的床邊。
仙子的美和凡人的美是有本質上的區別的。以我多年來觀察美女的造詣來看，仙子除了完美的容貌之外，更有一種骨子裏透出來的溫柔與嫵媚之情。儘管飛花和飛絮已經在人間生活多時，但是這樣的氣質是人間的濁氣掩蓋不了的。此刻，當她們站在我身邊，對我嫣然一笑時，我承認，我愛上了她們。
可能還不是愛，但是我已經決定永遠把她們保護在我身邊。天兵是吧，我不怕！來吧，打我吧，不過不要打臉啊……也不要打下面啊。
其實我的實力是很強的，天兵一共進攻了我九九八十一次，都被我的乾坤大挪移加上AK47給打敗了。想找我PK？再回去練習幾年吧！
在我最後一次打退天兵的那個夜晚，該發生的，或者不該發生的事情，都發生了。
其實我不是故意的，我又喝醉了。然後我開始做夢。
飛花的衣服自己掉了下來，然後是飛絮的。
女人的身體永遠都這麽有誘惑力，何況，神仙有著魔鬼的身材。
而我是一個男人，我血氣方剛，我不是柳下惠那樣的無能者。
我的欲望啊，請你啃噬我吧！
反正，事情就是這樣了。有好幾次，我甚至連誰是姐姐誰是妹妹，都分不清楚，但是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們也很愛我，所以她們不怪我。
闖蕩武林官場多年，我殺人無數。殺人最大的後遺症就是感情變得冷漠。
因爲我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也會被殺死。我只知道我被殺死的概率是最大的。
因爲我的軍隊殺了六國的人。
所以，我不敢輕易地愛上女人。我無法想象當我被殺死後，我的女人會有多麽地傷心。
但是如今，我只是蒙恬，我不是將軍了。
確切的說，我已經不是使劍的人了。而且很有可能，我會成爲一個使筆的人。
我想韓王安說的話是有道理的，使筆的人終究要得到天下，儘管我確定，劍還是必需的工具。
不過，也許讀書人得了天下會比較酷，讀書人可以說，看，我有腦子和刀子。
有句話是說到兔子的：靜如處子，動如脫兔。
其實錯了，兔子也有文靜的一面，你看它們吃早的時候，小嘴動著動著，多斯文，多可愛。
飛花比較活潑，她總是會纏著我要聽故事，她會跑到路邊采花，裝飾我們的馬車。偶爾她來了興致，就要駕駛馬車。可憐我的老馬啊……
飛絮就比較文靜，她會默默地靠在我的胸前，聽我的心跳，或者給車頂的向日葵澆水。
但是她們都很愛我。當我們的車子行駛在遼闊的平原上時，當我們的車子行駛在崎嶇的山林中時，當我們的車子到了河邊，當我們的車子穿過村莊，她們都在唱歌：
朗朗乾兮，浩浩坤兮，幽幽來兮，冥冥去兮
遙遙星兮，徐徐雲兮，幽幽來兮，冥冥去兮
離離魂兮，惘惘魄兮，幽幽來兮，冥冥去兮
促促娟兮，瑩瑩嬋兮，幽幽來兮，冥冥去兮。
我好喜歡。
只是，我每聽到她們在唱歌，我就會想起和韓王安在山林裏的對話。
關於劍和筆的對話。
第三幕
書雲：蒙恬攜妻至其故里善璉，始行造筆之事。二女伐竹爲筆之杆。又取柔質爲筆之端，皆無可行，惟獨所忌之物可一試。
三個月以後，我們到了江南。
我想我應該做一件事情了。那是我在韓王安墳前許下的誓言，我要幫他造出寫不禿的筆。
當時，秦雖然得到了天下，統一了文字和度量衡，但是對於書寫的工具卻沒有多少改進。如果是竹簡，那麽就要用刀子刻上去；如果是羊皮布匹，就用硬木樹枝做成筆，筆頭裹著棉布，然後蘸著鍋灰和水做成的墨來書寫。
顯然，無論是刀子或者木筆，都會禿掉。
韓王安就是想要一種寫不禿的筆。
以我蒙恬的才智，加上有仙女相助，我就不相信我造不出筆來。
二位姐姐，你們還記得當年我在阿安墳前許下的誓言麽？
當然，你葬韓王安的時候，我們就在你的身後。你答應將來要替他造出寫不禿的筆來。
恩……
親愛的，你是不是想現在就開始造筆？
是的。但是我沒有頭緒，寫不禿的筆……難道是天上的神筆才能寫不禿嗎？
怎麽可能，官人你想，要是真有寫不禿的神筆，那玉帝的筆廠不早就破産了嗎？
我想她們說的有道理，雖然秦朝的科學比較落後，但是我知道，再堅硬的東西都會有磨損啊。
怎麽辦呢？我開始沈思，但是我腦子亂得很。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實在很笨。
我思考了三天三夜，畫了無數張草圖，把我所知道的所有物質都考慮了一次。鑽石比較有可能造出寫不禿的筆，可是，天下人要是都有鑽石，誰還會去學寫字？
我很煩，什麽都吃不下，也睡不著。飛花和飛絮很擔心我，擔心得開始憔悴。
據說這是歷史上第一次出現憔悴的仙子。我很內疚，所以我逼自己要儘快想出造筆的方案。
我的腦袋很燙，我決定到外面去走走，散心可以幫助我冷靜思考。
她們也陪著我出來。我站在田埂上，看夕陽西下。
她們爲我唱歌解愁，而且這次有伴舞。她們的柔韌性可真好，許多高難度的動作對她們來說，都是小case。
她們甚至打起了太極拳。沒想到吧？我造筆的靈感就這麽産生了。
太極者，以至柔克至剛。我只想著用最堅硬的物質來造筆，卻從來沒想到，我可以用最柔軟的東西來造筆。
我厲害吧？在那一瞬間，我覺得我很幸福。一方面，我知道我的智商又增加了，另一方面，我可以履行我對韓王安的諾言了。
回到家裏，我和飛花飛雪開始設計我們構思的新筆。
首先，筆頭必須是柔軟的東西，比如絲綢，棉花，或者是動物毛髮。
然後要有東西能夠將筆頭固定住。樹枝或者銅棒都是實心的，如果要把筆頭固定住，就要用絲線綁住或者用膠水粘上。
絲線會有磨斷的時候，膠水遇到墨就會失效，可見，實心的筆桿是局限所在。
正當我們思考用什麽東西做筆桿時，飛花的袖子被一隻竹籃夾住，怎麽也扯不出來。飛絮去幫她，沒想到用力太大，居然把袖子扯破了，一小塊布料還死死夾在交錯的竹篾中。
天啊，這衣服可是江南最高級的絲綢，和秦王身上穿的料子一樣。居然……就這樣破了！
官人，你看！飛花驚喜地叫了起來。
我已經知道怎麽辦了。有一種東西可以做筆桿，可以夾住柔軟的筆頭——竹子。
飛花砍來許多細細的竹子，飛絮把竹子一頭剖開，我把棉花用絲綁在一起，然後塞進竹子中，在外面露出適合書寫的一段，然後再把剖開的竹子泡在水中。竹子膨脹起來，正好就把棉花夾緊了。
很快，第一支毛筆問世了。
的確，棉花被夾得很緊，而且能夠蘸上墨，寫起來舒服極了。
只是不知道爲什麽，寫出來的字有的顔色深，有的顔色淺。這麽糟糕的效果，我絕對不會滿意的。
而且棉花很快就被墨水泡爛了，紛紛斷落。一支筆只夠我們折騰三個時辰。
需要改進。我們用了絲綢，羊毛，老鼠毛（飛花和飛絮在捉老鼠的過程中暈了十八次，我很心疼），老虎毛（我大腿上的傷疤就是在老虎屁股上拔毛時，被它抓傷的）……我們幾乎用了所有能用上的柔軟的東西，但是都不理想。
上帝說過，任何問題都可以通過他創造的東西來解決。
只有一樣東西，我始終沒有用過。
明顯就是我老婆們的毛最合適做毛筆了——不要想歪了，我是說兔子毛。她們是玉兔變的嘛，我怎麽捨得拔兔子毛。
歷史在遇到個人利益與集體利益相衝突的時候，往往就是偉大的轉捩點。神仙的素養和內涵在這個時候值得我們每個凡人去景仰。
盤古開天地的時候，立下一條規矩。天界生靈不得傷害與自己同屬的人間生靈。比如哮天犬不可以咬我家養的京巴，天蓬元帥不可以吃豬肉，等等。否則他們就會立刻消失，噗~變成空氣。在這裏，“傷害”一詞包括“直接傷害”與“間接傷害”。
也就是說，飛花和飛絮如果幫我從某只兔子身上拔毛，她們就會……噗~
如果她們明明知道我用兔子毛造筆，而沒有阻止，就屬於“間接傷害”。一樣會……噗~
我們開始相愛以來最艱難的抉擇，我想這也是人類有了思想以來，最艱難的抉擇——在愛情生命與社會進步之間做選擇。我雖然是蒙恬，我也難以下手。
我不能失去她們。飛花是我的心，飛絮是我的肝。
那一夜，我的頭髮全白了。
第四幕
書雲：二女爲行造筆之功，捨身取義，筆竟成。蒙恬爲後世尊爲筆祖，然今日持筆之人，安知先人造筆之艱。故當筆所當筆，爲所當爲，以爲誠尊也。
她們一向對我坦誠以對，在她們的一生中，只有一件事情是對我隱瞞的。
她們決定去拔兔子的毛。而且，她們拔了。
故事到這裏似乎就該結束了。只是在我被尊爲筆祖之後，我想再把那段細節敍述一遍。請你們給我點時間，好嗎？
那撮兔毛用白色絲綢包裹著，壓在銅樽下面的。我按照村裏長老們所教授的經驗，把兔子毛在石灰水中洗滌。洗去了油脂的兔子毛可以飽蘸墨汁，無論是寫在竹簡上，還是羊皮白帛上，手感都很好，墨迹均勻，字迹順暢。
我還改進了筆桿，依舊用竹子做成，只是在筆頭和筆桿連接的地方，我發明了一種辦法，使兩者結合得更緊密。
本來這是我的專利，我不該透露。不過既然你們有耐心聽我講完這個故事，我就悄悄告訴你，有一種東西，一但把筆頭和筆桿綁在一起，就怎麽也拉不開，扯不斷，磨不掉。
這個東西叫做情絲。
反正我是造出了毛筆。我算是對得起韓王安了。
因此，很快的，秦朝就滅亡了。據說那個叫劉邦的人，就是靠賣毛筆起家的。
使筆的人得到了天下，筆也越造越好。許多年以後，我被供奉在善璉的筆祖廟中，看人們手裏有各種各樣的筆，鉛筆，鋼筆，圓珠筆，鐳射筆，電子筆，漢王筆……而劍卻還只是劍，殺人的功能都被手槍代替了，它們只配在公園裏陪老人家鍛煉。
話說回來，我得到兔毛以後，就再也沒見到我的兩位夫人。飛花，飛絮，親愛的，你們哪去了？是不是真的成了空氣，還是又成爲了那只可愛的玉兔，回到平靜的月宮裏？
我怎麽可能知道呢，呵呵。我只是一尊叫做筆祖的泥像罷了。
我所能奢望的，就是天下人在使筆的時候，能夠和我想同樣的一個問題：
飛花飛絮何處是。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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