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19歲,往2006的路上
總之你不得不在這開頭回想過去一年來你究竟又讓自己丟失掉了什麼,縱然其實這就像百貨公司的年終清倉特賣一樣慣例平常,但每每檢點起來總是十分令人感傷,惶恐也是有的,快速的時間流像鎮定劑一樣麻醉了我們,醒來後看著自己完整的身體,總是很疑惑在昏迷時是否被拿走了什麼體內的器官。
但是我和你是一樣的噢,也有著這樣無以名狀的時刻,坐在列車2006裡,看著窗外的景物疾速地閃逝,流轉扭動的霓虹,退後模糊的高樓,然後想到柴七說這輛列車開往一個永遠回不來的地方,就覺得這過程太長了,日子太長了,我們的生命就在這點和點中間被消耗殆盡,太陽遲緩沉降,月夜漫長。如果到達的地方還不是終點的話,那還不如不曾出發的好。
柴七說,只是人是不能停在原點的呀。
或許吧,這也是為什麼我和柴七在這列車上,一路看著漸漸倒退的窗景一邊發著牢騷的原因。
憂鬱ㄉ小民,14歲,翹家中
哇喔 ~ 哇現在坐在電腦前ㄤ
旁邊還坐著挖a麻吉 彈頭
逛ㄌ很多晚站
RO跟阿給都玩逆惹 ~
這幾天和彈頭在ㄊ家抗好ㄅ容易搞來ㄉ ~ A片
都快抗到脫窗惹 @__@
哇哈哈哈
but也害哇目揪超乾~~
一定4太久沒有眨眼睛ㄉ關西
彈頭說哇匠就像ㄍ欲求ㄅ滿的婊子
要了很多可4遲遲沒有高潮 = =”
碼的B~B彈ㄊ超欠砍 凸
其實 哇每天總4匠
擺濫 ~ 放空 ~ 頹廢
日子也4匠過企辣
像這種隆尼的摸們特
彈頭就會裝憂鬱~~
嘆口氣跟哇說
活著真4沒有意義!!
哇說
糙 ~ 米漿
有意義ㄉ話
泥早就該死惹
兔子,19歲,熙來攘往的街口
我和柴七一到達2006就有了一場激烈的爭吵。而且碰巧列車停靠的地下道一走出來就是繁忙的大街,於是我們就在路人的側目和閃避之中大吵起來。
「我說你從一開始就搞錯了方向,這裡本來就不是終點,也不是什麼世界的中心!我們又不是來這裡渡假的,你清醒點行不行?」柴七看起來很兇狠,因為他在車上睡不好眼睛還殘留著血絲。
「喔?那當初是誰說要在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開始新生活?誰說要帶我到世界的終端?」
「誰跟你翻舊帳啊!你自己還不是感動得要死。」
「你少難搞了好不好,我們都已經回不去了,你還想要在2006的世界裡扭轉什麼未來?」
「你要混吃等死就在這裡好了,騙個女人生個小孩也沒關係,我可不是來這裡跟你安居樂業的。」柴七說完話扭頭就走,我們就這樣分道揚鑣。老實說,我很後悔,根本忘了那天到底為了什麼開始爭吵,只是吞不下這口氣,不能就這樣低頭。
我拖著行李在2006的城市走著,結果還是低下頭來,看著自己喪氣的步伐,不知道該怎麼過接下來的日子。
2006到處是奇怪的號誌和符碼,路上畫了白色的條紋,街燈隔一陣子便換一個顏色,都是些柴七從來沒跟我提過的景象,真是搞不懂以前的人在想些什麼。而且車子全部集中在地上直衝橫流,好幾次害我差點被撞死。
不過也因為這樣,天際線非常的單純,一抬頭就能看到天空,如果沒有到過2006,或許我一輩子都看不到這樣沒有建築物和車子遮蔽的天空吧。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每台車都對我按著喇叭,難道這個世界這麼不歡迎我嗎?
彈頭,14歲,還活著
今天啊,回家時在路上看到一個怪人,在電線桿上用立可白寫字,一邊寫還一邊哭,真是有病。
其實我也沒什麼資格說別人,或許他覺得這樣很爽吧,我也不是不能體會,小民說用立可白根本就遜掉了,他們那幫都嘛是用噴漆的,要不然用鑰匙刮車子也比用立可白塗來得爽。哇咧,我還能說什麼。
最近真是越來越不想去學校了,總覺得老師和同學完完全全是另一個星球的生物。想一想其實像小民那樣也沒什麼不好,有時候很羨慕他有拋開一切的勇氣,我雖然也很想逃開這一切,可是連一點掙脫的力氣也沒有了。
憂鬱ㄉ小民,14歲,翹家中
喂喂喂 彈頭哩狠不夠朋友ㄛ
什麼叫像小民那樣ㄝ沒什麼不好
哇ㄝ4千百ㄍ不願意好不好
說到怪倫
哇今天ㄝ抗到一ㄍ怪倫ㄝ ~
完前不抗青紅燈ㄉ
1直自顧自走ㄊ自己ㄉ
真ㄉ狠想跟ㄊ說
靠~ 邊走 。 沒被撞死算ㄊ走狗運辣
可能今天龍發堂放風ㄅ
滿街都4怪倫
柴七,20歲,寫在開始之前
以往一直是相當認真地和自己的過去告別的。
那樣鄭重其事地對待自己逝去的年歲,也只差沒有立個墓碑服個喪期了。每一個死去的年歲都用曬衣夾晾起,曝曬在日光下風乾,最後放在玻璃罐裡,貼上意義的標籤,如此,13歲倒數14歲,15歲告別14歲,16歲便和15歲的自己抱頭痛哭。
像一個羅列舊日情懷的古物展覽,裡頭開口閉口都是成長和現實世界,囔囔著自己又被剝奪了什麼失去了什麼,全世界都對不起自己似地呻吟著。
等到覺得自己變了,便把那些保存完好的殘骸拿出來仔細端詳,凝視那些永不改變的死去的日子,依然晶透瑩澈閃著光澤,恆常年輕地駐留在死去的年齡,抱怨著對抗著這個無法容納它們的成人世界。
不再老去。也不再年輕。
只是過了17歲後,忽然就不想承認有這回事了,能夠病態地炫耀著青春的日子過去了,到此為止,如果不能夠活得燦爛,就再也沒有什麼可以揮霍的了。
已經是20歲的關卡,還是那樣不肯負責任地活著,活著就是活著,沒有更自由一些,也沒有更快樂一些,只有年紀再加一,然後跨過這個年到下一個年,寫的東西也是一樣,寫未竟的感情,發一些不平之鳴,看起來再廉價不過的致命平庸。
然後跟兔子交往,即使是這樣,還是不願意有什麼承諾,像這樣不牢靠的肩膀,大概也不能給誰安全感吧。
我不想讓自己的改變看起來像是對死去自己的背叛。所以我一定得回來,回到2006,回去找那個17歲的我。
這也是我最後一次,認真地,和自己的過去告別。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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