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 家 詩阿詩阿我把你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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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一個作文題目：「有一個人……」

 

學生們構思的方向大約有四：家人、朋友、自身、老師。

 

若是寫起自己，可看性都不低；有的寫家境坎坷，自己一路走來的風風雨雨；有的寫淒美纏綿，心中的秘密情事；寫起家人大抵相同，感謝父母，懷念過往親人之類。但最令我動容的，是關於「老師」。

 

教育是一場接力賽，上一任老師交給下一任。上一棒是怎麼衝刺的？從孩子感謝的文章裡，我，大概比孩子更能體會那些老師付出的苦心。漸漸地，我越改越沈重，幾欲不能呼吸，深深入戲。

 

這陣子流行醫生類的戲劇，從戲劇中，深感醫生的不輕易；稍有疏忽，遺憾便永遠留下……但教育者何嘗不是如此，孩子的疑難雜症層出不窮，自己似乎要無所不能，從身體健康到心理健康，為人師者，都參與了不少；並不只有數據化的成績、學業。

 

要怎麼定位老師呢？專業的知識編碼、整理、教授、評量者？明察秋毫的調查者？客觀溫和的諮商者？爸爸、媽媽、大哥哥、大姊姊……孩子的問題太多了，國家給的資源太少了——這不單是牢騷話，老師不但要能開腦還要能開胸，內外科樣樣精通，但我真的能嗎？不知道是否曾經診治錯哪個孩子？忘了從一些孩子腹腔中取出手術紗布，止血鉗……膽戰心驚阿，教育。

 

孩子們胸口的縫線仍在，現在轉院到我這了；怠惰的腫瘤剛割除，不知道會不會復發；失戀的傷口不知道會不會細菌感染……剛把手頭上的孩子冥想過一遍，我膽怯了，國家沒有給我心電儀、斷層掃秒機、X光機、無塵開刀房……國家只給了我老舊的教室、搖搖欲墜的吊扇、四種顏色的粉筆與破洞的板擦……真佩服啊，孩子們筆下的老師，他們仍舊精準地幫助了這些孩子，只收取一聲教師節的祝福。

 

老師，時常親手把自己點燃，又親手把自己澆熄；是偉大還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