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繞著學校後大門的蜿蜒街道,這是每天都要經過的小徑,有時賣麵店家所養的那隻有黑白毛色的小貓會沿著校園圍牆陪伴我走一小段路,順便要點可吃的東西,有時候也會被賣冰飼養的;會忽然從後門衝出的大黃狗下一大跳。對我來說這每天的必經之路,閉起雙眼都能安通過,但那封沒屬明的信卻在這兩天把我的心打了個大大的結。
「嘿!美玲喔!能不能告訴我是誰要妳拿信轉交的?」
憋了兩天的時間,實在拗不過好奇心的驅使,尤其在那夜深人靜阿飛又打呼聲大響的夜晚;所以我決定直接撥電話問美玲答案。
「咦?信裡面沒寫是誰嗎?」美玲疑惑的問著。
「信裡面呀!只有一組電話號碼;挺神秘的。」
「電話號碼?那你就直接撥過去呀!」
美玲大叫著,口氣像是說『你是白痴嗎?』。
好吧;哈拉了幾分鐘美玲就是不肯透露半點口風,要我猜是誰..結果我猜:
「是淑萍對吧!」
「喔嗯!答錯!」
蛤?我這二十多年的神算竟然會猜錯;原本最有可能的人選也只有淑萍而已呀!哪時候我變得這麼搶手怎麼會不知道?這實在有點匪夷所思。這位未知名的第二人到底是誰?真的讓我捎頭拔毛也想不起來。
「好啦!不說就算了;真是小氣,我自己也能搞定,要掛電話了喔。」
掛斷電話後;我反覆地思考著該如何解決這燙手的電話號碼,主動撥電話給『她』?NO!NO!NO!這不是我的行事作風,況且要我莫名其妙就失去主導權,那可是不行的;於是我認為能憋兩天,當然四天、六天對我也不是什麼難事;後來這一件事經過了放暑假前的課業壓力一忙;居然忘了,就連那一封信也不知道塞到哪去了。我並不覺得有錯過撥電話給『她』而產生的一絲絲遺憾,我在意的是竟然是有人能憋著不撥電話給意中人,這當然祇是我當時自己的想法,因為真正的結果實在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並讓我非常的瞠目.....。
接近暑假的最後一個星期,一般來說同學們課業大致都完成了,除了少數的貪玩團體正忙著在學期既將結束前才看的到他們『努力』;忙著到處借筆記,融合各大派研究成果,再加上自己的一些『獨到』論點,中間並不時會提及穿插課間教授的教學有多麼容易讓學生心領神會、醍醐灌頂、茅塞頓開..嘰哩呱啦、嗚嗚啦啦等等的巧言令色及迷湯幻水,雖然看了實在令人不感恭為,但是這些『江湖術士』竟然大都能通過教授的評定而低空掠過,真是使人百思不得其解。
學期末會『忽然』冒出一些看似熟悉但又覺得陌生的臉孔,有許多經常蹺課或玩樂或忙著打工等的同學會出現;一般來說這一票同學從他們在教室的舉止動作就能看得出他是屬於哪一類的同學。哈欠頻頻是屬於打工一族的,趴在課桌上像一沱爛泥的人是一整晚揮霍健康的玩樂一族,當然這兩大類族群還可以細分數種種類,有時也有少部份重疊的雙屬族群。每次看到他們這些人,,,我都有一種對父母難掩感激的言喻;我家的經濟狀況並不頂好,父母努力工作供我念這耗費龐大的美術科系,除了學費和一些教材費用外能不伸手向家裏要錢的,我也盡量不伸手,不過我也不是那種成天為缺錢打工的那一族群,這說起來也滿幸運,因為我的打工家教對象是個富裕的家庭,家教所得到的報酬雖不是多的嚇人,但是也比一般打工族好太多了,使得有許多打工族很羨慕我;不過報酬並不能多到任我隨意揮霍的程度,所以還是需要控制每天所需的花費。
「學長!學長!」
午後在學校附近的小吃麵店點了一碗大湯麵,才塞第二口就聽到學妹淑萍的呼叫聲,一大口麵塞在嘴裡一時間打招呼的話說得含含糊糊。
「嗯!喔!晤!嗨!是淑萍喔,吃飯了沒。」我嚥了嚥那一口差點從鼻孔跑出來的麵條。
「你要請客嗎。」淑萍喳著大眼問著。
「就一碗麵嘛!那有什麼問題。」摳門的我顫抖裝大方地回答著。
「好呀!就來碗小的牛肉麵。」淑萍笑得燦爛。
『牛、肉、麵....!』我的心滴著血..然後「老闆!第二桌加一碗小的牛肉麵。」
學校同科系的窮學生幾乎沒幾個人吃過牛肉麵,光聞那迷人的香味就能讓我魂出七竅。
小麵店裡大同牌藍色的電風扇『哇啦、哇啦』地努力地捲動著,望著淑萍細口慢嚼那香香噴的牛肉麵,讓我不得不舔嚥那糊滿嘴的饞涎。這時的我只好努力地深呼吸那香濃的美味;再一口一口吃著碗裡的大湯麵,並運用豐富的想像力。沒想到貼心的淑萍把碗裡最大塊的牛肉塊夾到我的碗裡。
「學長!下次換我請客哦!」淑萍又夾了肉塊到我的碗裡,自己卻只吃那一塊最小的。
「好呀!不過我很會吃喔!」我扒了一口麵吱喔地說著。
「請客並不一定要吃飯呀!」學妹淡淡地笑著說。
「不是請吃飯?那要請什麼?」
我把麵碗端起喝著湯,貼心的淑萍就掏出面紙包抽出了一張遞給我,而我還是滿臉問號並看著她等答案。
「那..周末我請你看電影好了。」
「好啊!那還找誰去?」我故意逗著她。
「不是..不..沒有啦!我是說;就我們兩個人去就好了。」
淑萍有些急了。我怎麼可能會呆到不瞭解她的意思呢,只是我很壞;壞到想逗著她,看她那倉皇的模樣,微紅的臉龐襯著那烏黑甩動的秀髮,這模樣可愛極了。
「喔~只有我們兩個人去呀!那..那不就是約會嘍!」我故意把『喔』的尾音拉的長長的。
麵店的老闆看他似乎忙著起勁,但是對客人的談話從頭到尾可是一句也沒漏掉,對於熟客更會在關鍵時幫忙搭腔。
「好啦!同協;他不氣偶跟你氣好了。」麵店老闆一邊用標準的台式國語附和著一邊靈巧地撈起煮熟了的麵條往一旁的麵碗裡放。
麵家老闆飼養的黑白小貓正磨蹭著隔壁賣冰家躺在桌下睡午覺的大黃狗,發出可愛咪咪叫的囈語,大黃狗莫不在乎地擺擺那似撢子的長毛大尾巴,晃啊晃的,暑假假期就在眼前,更炙熱的天氣才剛要開始,我們的青春也正在起飛。
女孩家的畫室一偶,我翻動著放在架上畫好了的『勞孔』胸像炭筆圖,我慢慢地翻閱著,每翻一張額頭上的汗珠就滲流下來一痕,算了算共有六十四張,從比例不對稱歪歪斜斜分辨不明的圖到後來開始有了一定的基礎,最讓我吃驚的是最後那幾張畫,感覺畫技已不像剛開始那樣的生澀,甚至讓我驚駭的是女孩作畫時的眼神,已不是剛開始學作畫時的那樣輕浮,作畫間專注的神情嚴然是大師的架式。
「老師;看了我畫的『勞孔』,程度應該還可以吧!」
「老實說;這陣子看了妳的畫作,實在是精進不少,也讓我十分驚訝!」
「真的嗎?那我們約定的可以實現了嗎?」女孩亮著明眸啪喳啪喳地說著。
「我們的約定?」我故意裝傻。
「你說要帶我去玩的,忘了嗎?你是老師可別賴皮哦!」
「妳為什麼要這麼認真的作畫,想要念美術系嗎?」
「這本來是我爸爸要我學的,後來覺得越來越有趣,也蠻有成就感,最重要的是你答應帶我去玩。」
我故意叉開話題,想撇開這燙手山芋,不過問題顯然不像我想的那麼簡單,於是我不得不另加條件想說服這難搞的女孩。
「要去玩可以,不過要用我的方式,而且妳不得有意見;答應就可以擇日去玩了。」
「只要你肯帶我去玩,什麼條件我都答應。」女孩高興地從椅子上跳起來。
家教結束後,女孩的父親找我談了一會兒,大致上是要我在暑假看能不能再繼續來上課,而且老闆妹妹的小女兒也想學畫,當然家教費用得從新計算。女孩的父親眼也不喳地開了個打工族的天價,唯一的條件是只擔任他們加的專屬素描家教。這讓我有些受寵若驚,連說家教價錢太高,況且我還得和父母商量。後來我和福伯聊了一會兒,據福伯說;女孩最近的日子極少無原由地出門,既使出門也很早就回家,很少和以前那一些損友鬼混,下課後大部分的時間就只待在畫室裡作畫,有時連吃飯的時間也會請不下來,個性似乎也文靜許多,不再處處頂她父親嘴,所以老闆認為應該是繪畫所帶來的改變。聽了福伯的話之後,我不知道能說什麼,只能笑了笑,出了女孩家門前,我摸著迎向前的兩隻護衛犬後慢慢地步出這令我有些不知所措的大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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