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覺得做對的事是否真的就是對的,這想法真的說得讓人很納悶,也覺得相互矛盾。 我是一位開店的自營商,對我自己從事的工作或許不至於有什麼多大的榮譽感,但本著以誠心待人的態度,和有來往的客戶一直保持著不錯的關係。有一位感覺一直不錯的客人,他人也很老實敦厚,態度溫文儒雅,說話輕聲細語不急不徐,看不出是一位小營造公司的老闆,倒像學識豐富的執鞭教授。每個月的五日是簽帳的結清日,他必須付我 三萬多元的帳款。電話聯絡中他吱嗚其詞不知所云,不過依約在三十分鐘後登門結清,但是他沒有攜著帳款,只帶來一臉無奈與一句抱歉。 我不知道是否應該生氣,對一位曾經是很不錯的客人,我很難板起那種市儈的債權人臉色去面對他,只能聽他訴說著工程款被有黑道背景的惡質營造統包惡意扣押,知道他被惡意扣押帳款而導致重大經濟缺口的無情下游包商,連他唯一代步的車子也在半路將之攔截強行開走。看著他皺著眉頭娓娓道來後,似乎沒有我能選擇的餘地,我決定讓他欠我的債款緩一緩,因為我不想成唯利是圖、尖酸刻薄沒有人情味的商人。學者型的落難營造商給了我一個承諾,一個沒有借據、沒有欠條的空洞承諾,而我只能苦笑地對著他、接受這個事實。我曾期待那些帳款能在未來的一天兌現他讓我的信任,總覺得居於人性的觀點,我是對的;不過我那對於人性的信任,從五年前已慢慢遞減當中。 有時候我覺得做錯的事是否真的就是錯的,這想法真的說得讓人很納悶,也覺得相互矛盾。 說 我的另一位有趣的客人。有著凶神惡煞的外表和傑傲不馴的態度,理了一個日式的《山本頭》,動不動出口就先問候別人的老媽,不過這人看似令人懼怕三分,其實本性卻是一位農村務實的大男孩。 一個夏天,炙熱的豔陽曬的路面柏油軟化並發出些許刺鼻的異味。那一天這位『山本大男孩』將他那一部豪華招搖的三菱的進口頂級車停在我的店門口,開啟車門後隨即震天響的搖頭音樂讓路人都為之側目。他赤著上身光著腳ㄚ子的模樣,實在和他的豪華車子形成強烈的對比。『你娘卡好,你還沒死喔!』他一進門就先來這麼一句特有的問候,我也相對的微笑以對並回了『你還沒死輪不到我。』說真的,這種對話感覺真是詭異,印像中著種粗口像是南部人很『馬吉』朋有才有的問候語。 我看著他赤裸的上身,長年勞動的結果把那身軀上的線條磨到近乎完美,但是我仔細一看,從他的前胸左側到肋骨下方延至後背的肩頰骨,有一道很不規則的傷疤。我很少會探究他人的隱私,但是他這傷疤實在是極大,柪不過我的好奇心後,決定問個明白:『你那傷痕是怎麼一回事啊。』『喝酒!開車撞的。』他若無其事地說著,像不是他的事一般。原來有一晚,他和朋友喝酒,回程時不勝酒力,高速開車撞上路旁的電線杆,車子近乎全毀。『怎麼不攜安全帶?』我問著。『XX娘!那一天要是我綁安全帶,今天你就少了一個好客人啦!』這粗俗無理略帶激動的對話,很可能讓不瞭解他的人,以為要開始幹架了。據他說這傷讓他差一點失去生命,撞車的霎那間車頭全毀,也就因為沒有攜上安全帶,猛烈的撞擊力把他彈至後車廂才躲過災禍。『還喝酒嗎?』我略帶調侃的問,而他只回了一句閔南的雙關語。『酒蓋不好!』(可譯:酒改了不好或酒很不好的意思)聽他說從此喝酒開車決不攜安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