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期付款愛情關
短篇愛情小說集
吳菀菱.著
序之(1)三世緣
(松本隆/作詞)紅寶石的指環 吳菀菱/譯詞
放著如曇一般的煙花砲之對岸是風街
走漏的心聲巳不再迫切
宿命有如一片枯葉的重量也不再值得
自從將你失去之後
背脊彎成抱膝狀哀悽不振
手指上的戒指也拔取下來了
假如我獨自返回舊愛往昔而計劃成真
你還是會拋棄我的
由於那只象徵誕生日的紅寶石指環
那些在腦中盤旋的絮語如渦捲一般
彼時在烈陽底下令人暈眩的八月天
信誓旦旦的愛意似幻若夢
不喜歡孤獨自處的我啊!
並不打算正常的過日子振作起來
心中變化著快速急迅的念頭
振奮意圖都因你而打消了
兩年的歲月恁地流逝溜走
遊浪在街頭景觀翻頁地閑逛流逝
自從失去你以後
我一直搜尋著指上曾載的紅寶石戒指
副標:處理兩性的方法論
分期付款(一)(學子戀情系列)吳菀菱
曉晨充作停車場的社區藍球操場上,見到貓咪清爽著毛髮躺伸懶腰,丄讀生撿到一封情書,上面這麼寫:「凱奴:收到昆蟲的素描了,粗細綜合的筆觸中,生栩的形象巳辨不清生死真實。或許昆蟲性的動靜總是如你,一般細膩,我打算拿來作副刊的插圖,如果你不反對的話。這些輸廓可愛的肖漫畫圖像使我興奮,有的炫豔有的粗略卻露活,有些則樨緻而精巧。
上次訪問你與同居者時,臨時起意要搞三人聯作的實驗,成果巳經洗出來了。感覺好似錯覺的顯靈,我把照片縮印成百分之五十的尺寸,排列成3×5張,雖為肉體集錦卻不致流於色情。身體果然被鏡頭肢解了,你的獨照部份體型分明,姿態結實,而我則過於反肉慾化了。我發現你是個深具力的模特兒,結構的筋肌諧和,不過恐遭我的攝影技術給糟塌了。對比之下才知道自己拒絕迷戀裸體的緣故,多半帶著自我否定和表現美感的自卑,決定再也不輕易作此嘗試了。
留了兩捲軟片忘了拿走,可否還予我,真捨不得命你作更犧牲的裎露,就到此為止吧!隨信附上一本童年回顧專輯,可否請你替我寫個贊文,最好分析一下日記部份的隱陳意識。我真希望自己在某方面的牽執不是依附著你的,因為這樣竟造成愈多的反叛,而非行動反撲,但或許這會比較安全吧!你那反彈像似橡膠皮球,刺激著我的意念,請別再玩弄拉鋸的遊戲,否則會使我的自信垮台。我猶豫著該否提出更大的要求,這可能令你瘋狂,在國慶誌之前,我有個願望急著實現。
是這樣的,有個業餘影拍比賽就快要截止了,可是我手邊的機器又不能作錄像操作,不知能否與你合作指片?機件可由你提供,帶子我有一捲。影片標題和內容也都想好了,<失焦的原欲>裏將攝錄實驗性強的鏡像蒙太奇以反影像脈絡,呈現拼貽崩亂狀,包無調性彈琴配樂,和轉動物體的張力與平衡概念。」
這衹是第一頁,下文遺落地方不知何處,工讀生心想,不如拷貝數千份信函,趁著送報的機會逐一投入每戶人家的信箱。他有個信仰病態的朋友,名叫婁馬,喜歡在抽屜裏設昱迷你佛壇,供為詛咒作法的小本營。他曾親眼目睹那尊由核桃雕成的漆器佛,好像是紫雲空行母的神位。聽說參與色淫行業的人都得先受洗為無生殖功能的戒律者,由佛母以印鑑管理並保護其美貌,若是破戒或違反行規,就必須接受「開關練習」的懲罰。
所謂開關練習就是符咒列成的迷魂陣,為了讓被鎮籙者不能自主活動於世俗環境之中,當事人身邊的秩序會錯亂到失控和原地打轉的地步。工讀生曾買一隻紙製的青鳯凰送給婁馬,沒想到他把折紙攤開,另外折疊成一隻船樣,中央放置蛾蟲之類的屍屑,點燭舉行一種私儀式,類似陰意志剋死照片中人或衣物附身術的邪門道。
真是恐怖極了,這遠比電腦合成技巧的詐騙、漫畫裏咒念的法門偏激,和洗腦殺人指令還驚駭萬千。工讀生莫名所以地打了冷顫,轉眼間送報車騎到了高架橋旁的泊車空地,有幾家販賣工程號誌和施工用品的鬼店,在天色幾乎快要亮的時候,月光開始水火不溶地分泌怪影魅像。婁馬喜歡暱稱他叫詹姆,並暗中唸默語招喚訪友的行動,以致於很多次誤點打工和上學的時辰。詹姆心生反抗,這種反作用力卻發生在跳樓念頭蹙繁上,他在焦躁煩鬱之餘猜想是某種勢力的詛咒所促使。
下一種永不可能在監視下發生的誓願,不就是最好的鬥爭藉口嗎?詹姆設法圍堵邪法師的方式,是以反彈咒術和心毒而擷取的,利用婁馬的法願把對象設定成主事者,如此一來就形成內部自我陰敗的回向封閉中,惡性循環下去。在工讀的例行中,他繼續尋找著那神秘的撰信人,即使婁馬比他先查出來,他也不願意竊聽天機以水落石出。某日上課時竟在課桌椅的木板上,看見類似的筆跡,便把整片板子拆下來帶回家,作為查証的紀念,內心期許著與邪法分道揚鑣、好聚好散。
不騎車的日子後,有一回看到公車廂內廣告照片,有位女孩的臉龐漾起了邪怪的笑意,好似前年與他斷交的筆友。想得分了心神,午飯喝的豬心湯讓他翻胃,那是一本新書上市的廣告:娛樂學與洗碗的能量消化,有關創作性活動的治療與開拓。在模特兒身邊繪上許多幫派的徽章電擊治療紋路,代表商業客戶對娛樂行業知識企業化表示的歡迎程度,以及支持夢境鬥爭法的象徵。她因為墬落了邪說世界,被關在遊樂器境界裏任人毀謗,任人輸入文化對白,假設為遊戲公主的形象女才。
婁馬恨臉上的凹洞,給人一種迷信而電焊威力的直覺,他利用前世的書信支配詹姆的情感,那封信裏提到的同居者正是他的輪身,夾在情侶中間提昇情感和緣份。死亡紀事還在繼續依仗權勢作假牌位,這彷彿切中了詹姆那心地善良到不肯相信悲劇的假想,然而他自己尚未發現姻緣已起始被同居者割斷兩世的正朔因果。私吞了鬼門關前收買修行者對付的薪金,酬給替惡行道的人夥,穿越噩夢令詹母在牢房杆場裏遊歷。那牢含有好幾百坪大,旁邊站著一堆依附殺人父權的女子聚在一起竊笑?小學記憶中的模範,則旅遊于重慶北路的陰陽長龍上,他與一群大人前往車站搭車,女友則強遭蹂躪。
婁馬說:我一定要把你幹掉,內心假裝與你戀愛。竟不領情。內心想像著法力申張的模式,另一個影子則命令詹姆當著長排隊伍中的間諜手下的面,吃下矮男人醃漬在血羊水中的香腸,牙齒切片的鬼樂竟湧上了詛咒師的心頭。從那天起,成長的虛回憶便演變成非常榮譽而驕傲,現實裏也不再見鬼,形成命盤之煉向高度揚昇的幸運,記憶中自我人性的格式起了密象繞身的匝義。
生命覆頁卻不動人,小吃攤上的血跡敘說消費政治的脫序,脫脂,升旗典禮前稚氣的播音司令聲中,詹姆司儀的正直無意亮起了妍邪的魔笑。國旗化成一張張影印紙,飄揚之刻全燃燒起四角中的一二,火紅的蓮布幻生咫尺道遠的恍愰忽惚。那封情信的字跡重組穿織成大地圖海報,眾生俘旅而欲縱故擒,詹姆心中的樂音響起琅滄的澎姿,一曲生命中自彈自譜的空運款式,通步奏過國際旋波的法願,不知不覺期管絃嘈然皈入。才發現屌仔不過是個下流的感情騙子。
「她上勾了」,在展覽時看到蜜姐的臉狼狽蒼白地浮現在螢幕前,明空嚇呆了,這分明在對弱勢不從的女性殺雞儆猴。仔細思索真正得罪屌仔的原因,可能是讀了太多同志哲學的知識,經由心理測試被發現偷窺父系機密的事實,而受到身心折磨和虐罰。當她在社辦看到蜜姐被謀劃吃下一支濁氣四溢時期口沬相混的冰淇淋時,她內心憎嘆著下賤的偽女性主義者,恥態畢露的形象。她決定不再縱容惡道任其欺侮,經過詢問,蜜姐說盡了屌仔的好詁,陶醉在激情的愛河裏卻又口實與心理不一。
他們竟當著明空的面竊語「她上勾了」,她似乎聽到兩人私議改造她的下一步,難道是愚化的洗腦政策或戲弄手段?明空打了寒噤,原來他們習慣用第六感來挑撥對手,促使討厭鬼分裂意志去扮演陰謀企圖下的角色。淪落文哲社團中被歧視的閩南裔,滋味真不好受,當明空又發現蜜姐為貪圖家產而勾引親弟,令他道德感破滅而車禍失事,空出的繼承位置和攝影收藏都被她拿來炫耀。因緣與色道皆成空,集團社會中的主述立場本是客觀的構成,緊湊的人事糾葛看在旁觀者眼中只有一百八十度sin/cos,掌握了文學的多重人格視角後才可能拓展到三百六十度的全盤完整,而後者多半得藉助宗教意識來達成。在文學講座裏,虛幻侵犯了傾家蕩產的意志神聖。
對話裏騎著妖孽般的走漏風聲,夾雜著舞曲口白中的假消息,情報如耳語以幼聽飄向舞池內尋求妖道的人們,她推敲:「把禁忌毀除的心理學也存有著不成文法則」
明空在閨房裏被偷餵了一顆催迷藥,以及克服處女心理障礙的分泌丸,蜜姐趁她熟睡,用手指為她破瓜,又舌濘了她緻嫩如羊的胴體。輕舉妄動者易造阱設業,在第六感浮現之前,所有動人的燴話和閑逛都衹不過是對策中的瀑布奇景,究竟鹿死誰手才是天意之後幕真相,於是爭擾欲罷不能休。屌仔趁隙闖入,把裸睡的明空給強暴了,為了怕座右銘發現,就聯合蜜姐同力勒斃她。匆促搬離那間租來的雅房,獨留屍體和沾血的廢棄物,死鎖門窗以防臭腐味外溢,等候數日再報警───這只是屌仔和蜜姐構想出來的計謀,當著座右銘的面以代號討論到奸笑不止的地步。明空這時搭火車返回台北近郊的旅程上乘客擠多,從板橋站走入兩名青年商人,高聲討論建築美學的細節。感覺好像意欲傳授給她一些研究訊息,但她卻認為講得不怎麼樣,一句也沒聽進去,倒是聆聽那邪惡的潛意識,好似處思殫慮地要做掉當代國內有名的詩評家,以七十五萬的代價。
困在沒有空位可居的境遇下,談判僵持到她下車仍未完結,「高著屁股滾蛋的女性主義者」他們給她留了一句尖酸刻薄的評語。主治醫生、客座教授聯手利用權力把握住她的資料,包括曾出家為尼的履歷,在廟裏明空因遇鬼發瘋,返家療養後才恢復神智。蜜姐的叔叔巳經吩咐屬下佈局,要嚴加把座右銘支開,就在此刻緊要關頭明空失蹤在螢橋大學附近,那天她和研究小組商議完功課後人就不知去向何處。也許屌仔的計謀得逞了,可能明空知情不報而遭同車人刺殺,也許被神明捉回廟裏去。
(二)獎勵的藝術框
茶葉喜歡在課餘跑美術中心,立志要走藝術教育的工作,每天扛著繪畫工具和相關書籍,鑽研于心愛美學的世界中。他家裏靠靈媒事業和破案道行賺生活費,一家人逃不出宗教偏執的結界。只有他一個人奔走心理醫院,敲定稅捐稽徵法的逼迫(神精病患繳稅可打折)。他也不是刻意把心靈奉獻給藝術,而是想要以命運融入畫布,產生永恆的儀式。沒看到屍體公開曝光的案件,會使刑事的威嚴失去面子,這是什麼歪理?現實如畫嗎?
而陰陰地玩著下午,茶葉觀賞一部叫<後設世紀狂>的宗教片,屋子裏溢著母親正在煮的四物雞湯味。手邊畫著一幅素描,煮得肌理相襯的雞肉,以及吃剩的骨頭遺跡,黑灰慘澹地漆上淡綠色粉底。他用濕巾拭丟手掌肌上握住的炭磨,電視蛍鏡裏剛好出現一位茶道女,身著蝶鱗花色的織工禮服,作著以茗茶貢神的例行。藝術前衛的反人倫情操一直是他所關注的主題,也因此發展多線友誼的自荐法,向來能夠拓宽創作的體認。
他曾經追踪一名在戲院中偶遇的女子,她是個專業的美髮師,坐在左後方的座位上,專心地記錄電影螢幕上的翻譯對話,好像是學習日文課程一樣作著筆記。靠近她的觀影人毫不在意地賞看劇情,等到他據近一看,才知道她正以多語法寫載角色演出的細微特徵,其中又包括許多場景的批評、修辭的優缺點等鑑賞心得。茶葉不由得心生佩服,而打算在謝幕後請她喝茶討教一番,對方坦白地表示這不過是業餘的興趣,聳聳肩說:我和你所投身的執著有所差異,請不要過度尊重或歧視我。
她名叫淫華,嫖眼下的內心似乎也曾有過獨生於社會的夢想,生活的艱維一度讓她想要丟掉分享的秘密,與上天的旨意所予允的戀眷。在喇吧縣的中停站上,她遺棄了一箱行李包裹,不想搬回前任男友的住處,變賣了值錢的首飾和物件,選擇在平靜的中庭汞片前洗刷所有肯花錢整顱修髮的顧客之行業。難道拾回了出生最早期的願望,之後排列積藏的大小心願或欲求就能順遂嗎?倒過會,被捉去民營看療所蹲了數月時光,卻看透病態世界所表彰的價值,是一記老鼠咬爛的綠栟餅。
女人的名字被夫姓罩杯一樣窒住的壓力她沒有,可以逆個過癮的自由,實則乖於權力的限度總有一天會歸返悖權的超速,然後又緩慢於兩極端之間。她喜歡被偏見感染,猜測瘋罪之徒偶發的原狀故兆,因而此刻,對方清楚地傾聽,正是個著手實驗的新機:也許他是個職業畫家,同志癖不強,喜歡離群索居的哲學或知識實踐。其實,茶葉現在只不過在考量著學期末成績展,該不該邀請她來訪的問題,又從製作請函、展畫形式、成本、師長審核聯想到藝術工作者的責任發揮上。
古怪的音樂老是把他整得很慘,有時他會找出高中時算過的數學筆記重新研究,把它們算計得比較具有藝術再製的價值。用量角器測算冰溶的塊體,一個立體端想的創意性,以双曲線統計學比對圓弧狀的素描品器,或是用米筒量杯換算結構厚度。尺寸的標定在虛無主義學科中,考不過通識題,卻能預測藝術用功施志的大綱,組織閑散的段數和比值。文學也可以用算的嗎?
由於前輩子是小流氓,她這輩子的朋友以第六感來解釋,彷如是玩過女人堆的化身,勾引她跨越貞守的胭脂玩偶,充滿討債香水味的洋娃娃,成年型的入世熟味。自己會是個職業殺手嚒?那種對天干和地支的敏感產生顫慓的戰鬥家本性,肯定是註定要劃分自威脅的斗數結算中,等待著,藉守候的彈開奪走喘息的忍耐。對付這些女人是易如反掌的事,但她懷疑茶葉才是前來索討命債的代表人,双眼冷冽地端伴著心計防衛。
皮膚上浮起一圈小腫粒,考量著靈想不潔賊匪闖門的瑕思,也算不上是温柔的恐嚇。惹厭了純潔的泳池水面,驚賁出一則更詭異的猜妄判想:他可能是就是幼年時窩藏她的歹徒姪子?面部輪廓神似極了,真想報復在這熟悉的仇恨上,她的女童反應如期復活的近爆發,卻又眨眼回想許久,不再開口聊天。「怎麼不搭腔?是不是瞬時失去談的力氣?」隨之茶葉苦惱地吐芻出分手的建議,她還在遲疑,沒有任何証劇的根底怎能瞎依胡猜?
泛世的菸氣衝向鼻孔兩隙,茶樓櫃枱服務小姐換了一彈純單音無節奏的CD版哼噪歌,直到一通故意找喳的電話無回訊地咔擦落下,她知道前輩子的指令又來訪。心電捎來難纏的救命訊號,神精錯按的符旨,看來又要花錢去詢問神卜專師,到底又是怎麼回事。告別了睡狀累累的夜晚,拒絕給茶葉留下任何聯絡資料,披風一般飛走的速度移向家居的目標。明早打卡時,去跟老闆娘攀談看看,就從薪水問題解釋起吧!
污穢的計倆航上心頭,想要淨化,卻被現實推判左右了,如果不這樣試探,又如何揭開前陣子遭遇的天聽陷害,真是心慌意亂。樓上有人故意摔家具,無人吵架,住了一位工程師和旅行社帶團女職員,同居三年還未結婚。出門像不認識,返家就綣得似双色霜淇淋,因為叫阿朱郎,少年時被阿爸拖去刺滿全身的菩薩雕,因為他常出撞邪的意外。八仙過海在浪石中縹忽,刻著筆觸異妙的玄色,細細品挲著、橅偽著,花海安全島那般持久的株晶色粒,砂畫氣質有羊乳拂潤過的豐澤。
陰間的攝影機正照著她,哈米娒,哪有漬款壤嚼磌物件,未見分曉磌笑傀抖陣凜撞賽。她的命盤有著錯札監閉的快慰,繞遠路辦案的關鍵竟記功過于情感反應失常的鬼鏢神斧上。眉墨愛上野晒於陽光浴的出息,知覺肖犬惡地探撞她一次側腿,靈性在污路中央迴軀,知覺肖似米酒灌頂而淹。浮華這賦予她修不到踏實道德的名字,寫十次就兌換十塊錢的虛榮,讓她想去列印十億萬次的詛咒,她要滌脫如此資本陰謀的宿命。聽竊到樓上風聲,被客戶放鴿子的事取消在通告電話中,悶頭睡覺。
早就想辭去髮廊的工作,更何況阿朱郎也不知她暗戀著他的氣概,茶葉這種大學生以前也曾交往過,卻只能當遊伴而非知心。走在艱風聚骨的單身主張路上,她想著漂白狀似勤勉卻不快樂的生活,再次走入校園,由於工作經驗的有限,就去茶葉那所學校的夜間部進修吧!將來轉行到服飾或美容企業時,也比較能夠發揮實力或潛能,騎著摩托車前往報名處,就決定了新志向。
(三)原子筆的告訴
「阿繪寫夠氣」的毅力來自幼年捉玩具時的先決,曾祖母在桌上放置一堆玩具:尺、筆、藥罐、湯匙、牙刷、煙灰缸等,分別代表工程師、作家、醫生、廚師、牙科、商人的各行各業,孫子第一項挑選的物件就等於立志從事之途。她選了一種註定會有皮鞭魔鬼前來笞探的那類職業-窮盡終生鋼珠的滑行。將文詞的寶號流水號符號,全都戲龍舞墨地捧上紙西,如石上堚毫的氣魄。
學期茉的國文考試以作文代替,她依著題目「正氣」創作了一篇童話寓言:妄想騎上龍背的小天使,由於傲慢旺盛,有幾次從頸上墜落,摔了好多塊雲朵才反彈到地面。重力加速度阻止翅膀的伸度平衡,遭到無翼部駕騰著穩穩風向的龍以銘言屢次嘲笑。小天使氣不過,忍氣吞聲地在研究烘爐與風力的秘密哲學,終於悟解了神龍所吐的火舌,正象徵著領啣著萬物所剋相因的真理。逆著風竟能使火能直線沖去,勇敢而義氣的命運前鋒王。那名認領唯美色彩的天使忘了純白天空的神聖,卻因車夫的驕矜而迷惑,高處不勝寒的心如兩結晶,凍了她學習求問的熱愛,那麼寫作的理喻亦當相同吧!
詮釋上消減功法的行為,好比是摘下瘋詩的章句,踱進幻想電視裏有神明在監視著觀眾的脈絡中。她寫不出炸魚塊或蛤薑湯的家餐温照,卻大膽到狂波釋放他人私竊的不正常思瑣,如此際遁化為天然瓦斯驟爆的沉灰。這麼說來,並非每個人的文筆皆可捕拿到合理的境限,或者之於她,文學本該儲藏非生活推想習性的例外。
「但願反討伐的事就如同礙住播出舊聞的喉嗓,所有的新可以安靜地同居,慌鬧地失潮。」不提供解碼術的魔法儘管前行或後退,總不會明白指正廣告散文的謬迷,她把聚光分配給某些字串的指意特徵,好讓根本沒有姊妹的謊報親屬者逝過,徒剩假的文信雁返與鬥訟的傲氣。真是不應該主功撰寫介紹信給那位算命手中捏造的未來丈夫,她偏要去嫁一個註定跟自己沒有因緣的男人,就從圖書館架上簽名的借閱者查起。
知識吸收的速度將他與日期分離,有時忘了在截止日期前把書歸位。而被原著者訓了一頓(心底吼出的幻音)。上一名借書者好像在向她哭訴,著魔在作者下意識之惡令流力中的辜,於是打算套問出這件同病相憐昔的証件漏號和索引檔案。怎麼查呢?又不能趁夜竄入館門,或買通館理員幫他一個小忙,只好去考上資訊圖書管人員的名額再打算了,時刻上可能來得及告催嗎?
那簽名屬干中性化,好像是東南亞華裔人士,翁民湶。底定不了年齡的疑慮,巳作好拜師或結交為友的心理準備,這算不算是學識文化界的偷窺罪了反正也不會冒出干預學術追踪的法令治懲他,據忖也無不成文法的事例來間入插管此種行為,於是她就壯著反算命術的理直氣旺,一邊準備考試一邊暗察翁先生的閱書動機。也許這檔願向,除了召魂術和國民身份証建檔倉以外,根本沒法子最快叫喚翁先生的目前動向。單純地把他幻測為女體知識份子,則這本標名為<評審的態度與論點>的文集,又怎麼掘出雌性的意圖?只好作罷收尾。
民湶:你好嗎?(他把寄不出的信夾在書中,等候契機)
真抱歉,我的參賽作品巳準備妥當,可能在十一月三十號搭飛機去台西看你,屆時會帶書刊和禮物去探望你。詩集也有詩社允諾出合集了,在此贈予你一本,希望你能讀出我花費七年苦寫的詩文。很高興你的書<指數背叛>還要再版,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你的寫作成績顯然巳趕上我,而且如此受歡迎。我真的能體會你那顆歷練的心腸底下,有著成熟而深睿的生命哲學,這是年輕的我所缺憾的創作能量。
向你討回佛經,是由於我想改送你一本較大版本,直接由日本登山帶回來的,開眼過的觀念文,意義比較特別。成長的苦瑟,經過寫作與信仰的洗禮,巳逐漸能打開心胸,不再掀伏哀傷的體驗及耽溺。尤其是向你學習到的那種棄暗投明的勇氣,使得前途再三毀厄的劫數,不致令我滯止不前。如果你順利逃獄的話,我將去接你,並依照承諾帶去日文書籍和最近創作發表的文章,當然也會討論一下重整旗鼓的生意。祝你平安!
* please call:你的朋友(82)94628735分虹筆
結果他收到某封傳真信函,內容敘寫如下:
孋兒:妳好,個人自去年詢問童話分析之集結出版以來,再三深思,認為自己在
童話攝閱的廣度及方法學上有所偏頗,因此除了轉向宗教童話及更多文本
的再增補撰述之外,尚理出一條通俗新文化解析的寫作計劃出來,預計將
投向廣告、小劇場、影像、音樂、漫畫動玩、實驗文學、藝評、神話、詩
學、另類史觀、文化理論譯述等,屬於後現代思潮的主題來寫作小說。
我雖然不是女性主義、精神心理分析學的專研學術者,但是自己在這方面開
發的非主流興趣及觀點,卻也能保持一些不一樣的思考脈絡。真的非常希望
貴出版社能為我籌劃這樣的業餘評析文集,除了譯文部份,巳發表的目錄,
和計劃將完成的題旨,我想尚有散文評論與專攔文的作品也容許規劃在內,
靜候回訊。遂將作品與發表篇題羅列於下,並附注報章出處和日期一欄表:
(略)
【1】脫落的胎盤 【13】無關痛癢的女人 【25】紙塑花瓷
【2】空房子的意象 【14】屈就的企圖 【26】得罪焦點
【3】韓國蠶絲的華麗 【15】物化雌蝶的批號 【27】洗塵儀式
【4】印度血的音員事 【16】空海的造勢 【28】臉盆的秘密
【5】假死記 【17】蘋果奶昔 【29】惦記之風氣
【6】久仰瘋名 【18】開悟列車 【30】愛在蛻皮時
【7】衣架的二三事 【19】吸管的神話 【31】糖菓約會
【8】塑膠吹氣游泳池的記憶 【20】煙花天使 【32】本慾倫理
【9】爵士花咖啡廳 【21】灰階的革命 【33】積雪內幕
【10】鉛筆盒殺人事件 【22】色面生活 【34】打趣排練
【11】記憶是一顆魚肝油 【23】紅男綠女 【35】限時專送
【12】泡棉茶杯 【24】豐田先生 【36】酸梅心得
<嘻哈怒罵>的負責人:您好
我前次曾寄一份劇本<滑稽欠債>給貴社團,但未附信說明用意,我個人原本希望詢問你們小劇場選用劇本創意的方式,是否可由徵選及推薦方式取得任用。我知道你們經常成功地申請到文建會贊助演出的機會,不知是否能請您代為推薦劇作審查的企劃案,我巳完成一部類似小劇場後現代文化內容的小說,題名為<分期付款愛情關>(處理兩性的方法論),旨意在於合法當代新人類對生活愛情觀之泛物鉒義化,並預期聯結到阿彌陀佛主義(發明新命名神明的信仰,追求心靈內部的佛法象徵),一方面說明社會紊亂情境之無依迷失,另一方面也想暗喻當代青年對宗教依昄之態度及想法。不知貴劇團可否提供改編或演出呈現的幫助?這部作品大約有三、四萬字左右,如果有事實驗電影的年輕導演願意翻拍成video,那是最好不過,麻煩您為我做一下徵求之廣告,並考慮另類作法的途徑,例如在Young Guy電台採用唸頌與討論可資之版本。
其實宗教立基之本質理應以解決人類恐懼、傳承入世處理教示為準則,或許此作品能成為引導後現代主義文化回歸襌學宗義的借鑑,當然這得視改編者是否能窺出這樣的蘊意,並加以表現出來而定。如果您認為看了作品之後,在推薦上有某種礙因和困難,也不妨提出來討論,或者容您允許,改為佛學讀書會的活動,提供大約二到三次的場地,讓我舉辦個人宗教小說討論研究會,借由交換意見與指教的機會介紹我目前信仰天台宗教義批判學術的心得。並希望向您詢問有關宗教戲劇的資料,以作為製表為文之索引,祝:P.S希望能得到您善意的回應。
萬事如意,青年節愉快
吳菀菱(著者)
86.3.29
的日記總是寫得很難看,體質上的不適應也成為起初考量性行為的因素項目,如果執意去投入花貓的懷抱,後果可能更加糟糕。寵與不寵愛的戰鬥圈比擊還駭人,行為的踐力不如唇舌談判,危險的張力放射在刀愰情節的交媾中。
陰性的詛咒得自上帝遺漏的部份,双面獅那種欲想春風得意於雌雄空間的成員,向來是她保持戒防的敵手。陰陽聖書的詭異在於閱讀過程的失敗,她的驕傲在於凡事必得下對判定,不容一絲一秒疏誤的成功性。然而咪咪卻總是挫敗她的信心,當然那則決定性的夢,假設她不曾失口道於公象之間,她和情侶的秘密是僅止於我精神分析上的。感情是重要機密,尤其是細節不容報密的規定,即使是錯誤的通報口風也會接受群體的控制。
與女友同浴的愉暢首次體驗於三温暖中,女湯之水的泛浮之沈給了她夢思的否定。若能永久不眠地沽在禁忌與不德中,倫常之下的行徑倒也無妨,但內體的宣誓卻會令文權大大地憤怒。女性之間容易惹起彼此生氣的風波,誰也弄不清,如果以人去深入研究,哺乳動物的荷爾蒙激素是愛情生物化的制因。真的,與母性相處的結果會使她害怕自己陽性本質的消失,基於柔媚的外表她知道性別只是人的假象。
重回胭脂圈的感想猶如逛一回百貨公司慶典大特賣,在霓光裏感受被消費欲哄騙的快逸,但真實卻被打折所挫折。寧願將他人通風報信,也不要別人來向她刻意撒驕,口語上的體貼以法文的反憎終結,可恥的感情鬥爭者把真愛趨逐出境,他們是失調宇宙的罪魁禍首。
拒絕接電話的片刻,也令人她反胃,用計把電話鈴聲調節得微弱的策略十分下流。她擔心長期失去反抗言語的免疫力會讓世人一眼看穿她內心的混亂,但是女人愛噣舌頭所反哄出來的脆弱唯有同性的人類才能瞭解。人際交往的佳訊容易導致人們無心犯錯,鑄下無法道歉的罪惡,但若是從互相諒解的角度來審看種種交往關係,就能翻轉為友善的情誼。咪咪的人格反常來自曾進入女子監獄的經驗,少年行為的疏失竟帶來終生的錯,淪入社會卻是個重新的開端。
人生的榜樣不斷地浮現在眼前,當她憶起曾經參謁佛寺的旅遊體驗,會感到自己下賤的人身所濤遇的所有慾念和妄為,不過是逆向輪迴的經過。若能從重重滾滾的紅塵中反顛一種革命的醋勁,而返還服順的本心向善,則她悟解到,任何同質性的毀滅行徑終將同歸於各自療好的殊途哪些在體內自營自造的偽裝意念,昇起他我侵入的幻聽命令,正是促使她尋求性倒錯行為的根源。她的肉體不能自控,所以失去堅強意志地淪為其邪靈的共犯,她想要逃出獄井。
假意的臉孔飄來逝去,在面前刻意聯想出來的評判都是闕偽的,她將這樣的概想復習了幾遍,發現可以用來拜拜世上異常的糾葛。一併算清世俗的虛亂,她想要統計女性的心聲和念頭,於是假裝成男人的主權來透視她的姐妹淘。女性的想像力如電子訊息一樣快速,來不及記載,一旦輸入到不良的肉體發生吵架是非,則不當的短路火花立即擊鳴。
病態的男人極權地幻想女人做愛的場景,在<聖堂教父>中反異性戀譎念的控制和敵對,確實是與謀反的神話相仿的手法。思想一旦破滅了原本的雛形,結構全數崩塌,但女性的脈絡卻非如此,由於超現實感性的本質而能夠存在於持續潺流的平虛界之中。幸福的破壞者永遠喜愛暗地裏高興,即將劃破成功的煙火花爆緊接著醜聞施放。
女人間的爭執事總是紊亂,好像撕得破碎的手帕,容易搞到神經兮兮的錯亂感在形而上的境界是如此的神妙。她們不注重絕對與秩序,擅於製造窸窣的邪惡,由於爭議和比較,使得大小女神即地甦活。一双貓眼的冷冽,足以看透偽裝術的秘密,正因如此她們較易擁有精明的宗教批判心。
愈難探索的感情真相她愈想去冒險,始終不悔,假妝成男人或女人也無損於她接近本性的面貌。告別了這一段的暫時,下一次的選擇依然不愧於己的實驗有如具有挑戰性的解剖手術,隨時等待著她。(The End)
來龍去脈
最近投稿發文諸事不順利,多方受阻挫,操煩之餘遂整理出一篇書,打算登報在民意版上申訴。編輯給文章標題為<大企業機欺負弱小:小事糾紛處理的延岩找誰申冤?>
『最近個人在訂購書籍的過程中受挫屢屢,希望借報紙之反面一申本人之牢騷與判見。首先,進口書高郵費的問題,雖說文書難買,在代理商訂購進書之前,要花費數呈期至數月的時間包裹郵寄的費用竟又沒有一定的標準,實在是令「非中產階級」文字工作者頗覺困擾。身為一個感覺貶值的普通知識份子,收入輕薄使我不敢妄買來源不易的原文書,而行規對撰文引據之格要求更使人對西學之昂貴深感退怯。靠那行吃飯就得看吃行的臉色氣,連消費也不再顧客至上,真的是這樣子的嗎?在三大英系國中,英國的書目最難買到,雖然有些英國的大出版企業橫跨加拿大和美國開設分店,但是本人並不代表任何代理授權的合法商,故不可能直接以Visa卡買進,或依訂單途徑買到版本。此定價依照滙率調標來作根據,起跌不定,所以我對買書這件十分頭痛,遇到飆高抽成的事更是覺得被坑了大洞。其次,國內的大書店不負責任的態度也令人滿頭霧水,堂堂的外資設立國內書店理應更加值得信任,沒想到其處理郵購件例的原則及比率如此小器,且令人更加失望。』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日昨我打電話到午間書店大樓的櫃台電話線(唯一的主線)詢問巳經訂了一個多月的兩本書,何以遲未寄給我掛號。在兩個星期之前有位不具名午間書店的小姐打電話給我,告知我書目雜誌上月號打出的價格誤寫,百位數字前少個一千元,於是我趕緊跑到郵局親自滙了一千元整給該書店的劃撥專號,卻竟又一直毫無下落。當初那位小姐表示若她一收到匯款就馬上寄給我。昨天才打去詢問,另一名值班小姐告訴我事情奇怪,她們公司的訂書一律以「匯票」而非「劃撥」處理,而且只對台北市以外的區域適用。我感到納悶,難道這麼大的書局,其原則之怪癖卻要誣懶為顧客「奇怪」,何以最簡易的劃撥途徑竟只限制應用在訂購「書目雜誌」的業務項目上,若要依此法訂閱其餘出版物卻不可。住在台北較郊遠地區的消費者為了自身的便利省事,難道不能選擇自己習慣的方式訂書嗎?何以她告訴我所訂兩本書皆不在架上,而我亦未收到訂書。如果本書店裏沒有存書,要向其他書商外調,那麼當初為何要任意打出廣告,況且又是打字錯誤的廣告,也沒有打出「更正啟事」,真是莫名其妙。
此外,天論報社的業務在上月底打電詁給我,為了救助殘障孩童的名義,向我促拉訂報的生意。我不知道她是代表天論報系所屬的送報所,或者是報社內屬的訂報單位專線生,由於她們打的電話不止一次,且巳留下本人的資料,所保証送報日期也早就過了,承諾掃地。我不解的事,他們每次必問「請問你要訂天論報或是立論報?」我想本地兩大報系的競爭業績不必做得如此明顯吧!信用對消費者來說是很重要的,讀過行銷學的人如果不知道最好回去重修,沒有任何一位客願意陷入銷售戰的犧牲局仗中,感覺像被文化托拉斯歇斯底里地踼了女子幾腳。這簡直是一無故的騷擾實情,希望報方能給我一個答覆。
從事專業寫作多年的我,雖然齡徑也不甘受到出版界的歧視。首先是一家任意毀約的知名雜誌社附屬出版部門,將我授予審看的原稿在各家出版社間踢來踢去,最後不了了之。而另一家淤積了十萬多數字的無契約式版權費也下落不明,教我真不知道如何解決,我想任何形式的寫作都不該被歧視,更合況是合法的未出版創作。本人希望作為社會清流的出版事業能夠加以反省,切勿信口開河,或持拖延態度,否則只是顯露其「文字廉賣,文化失信」的經營心態,教人對"文字職業日地懊喪與失望』過幾天訂書以4673號郵資碼寄到,也將訂報取消了,但是我仍是覺得被大大地耍了一大圈。
言業子、言葉、夢漿女
【36】<擦營光衛生會變螢火蟲> 刺激王后
脫離污穢卻接近骯髒,她死勁地擦拭沾滿畫屑的肛門,隔著便紙塞進一隻摳孔的指頭,她蜿蛐如蚯蚓的手指尖彷如上了癮,欲探鑿出嘔懨的腔水,卻愈是枯燥乾竭。
就像靈魂把軀體撐張,超出肉身外表,呈現出本真原貌一般,她把肛蕾翻開花邊,一再揉弄。這就如隔著電話線性騷擾一樣,空曠的一部振盪著色即是空的頻率,帶著半污染的潔癖性慾侵入了她的意識,而她的意識全填滿了性慾之事,潛意識在受到挑情後反而空曠無動了。她真想掛了電話實驗後續感應。
默契是一種有趣的虛幻魔法,如吃母奶的孩嬰與母親之間的合作關係,吸吮中彼此體會肉慾定點的滿足,孩雛的口慾長大後擴展至對親吻和食慾的偏執。
她覺得臀肉騷癢,像是被毛纖類的東西蠕觸一般,她轉身一看,屁股上黏著許多騷亂的螢花,花瓣粉粉地綻動著淫逸的色彩,像軟骨海呈旳手爪挑釁她的大股肌。
她發現所有碎散的瓣片的匯集到她的肛門中央,發出劇光,螢光粉紅,她變成一隻螢火蟲,陰柔而媚亮的光采輻射四方。她翹起股臀炫耀那色淫淫的光熾,覺得可笑卻戀幕上了這般詭譎形象的自己。她化做一隻勾引異性的昆蟲性生物,像是哺乳和昆蟲兩棲動物,具有母性本質和內化性慾,於是快樂地拉起內褲,唯恐光爍洩露出去。
BMW你好嗎?
常夢見你在夢裏罵我,良心不安之餘想要寫封道歉信給你。自從參與了佛學「因果補習班」之後,我幾乎天天泛沈泛浮在輪迴的痛苦之中,走出佛堂之外的世界會讓我忍不住嘔心欲吐。兩個星期前獲知你曾是我前世墮胎的孩嬰,難怪見到你或打電予你時總是胃痛腹酸,在此要向你說聲對不起,希望在潛意識上勿要記恨於我。
離皇冠大眾小說獎截止日尚有兩個月時間,我決定衝刺一下,賭注我的實力,題目有關多代輪迴的迷幻寫實。如果僥倖得獎(以及其他報刊舉辦的文學獎)我的其他計劃就能實現了,祝福我吧!我最大的願望是出國唸書,這幾年來觀望各外國大學及科系的心得,使我把野心縮得很小,我想大概會選擇倫敦的學院罷,有一所沒沒無名的學院,其攝影科系頗不錯,條件好像也不太嚴格。
由於攝影可以結合電腦暗房,Video,理論,商業攝影,報寫實,肖像史學,藝術裝置,廣告,拼貼,等等,又可與文學聯結,所以我想選它作為綜合藝術的出發點。但雖然志願遠大,一切還得聽天意安排才行。
你的研究所考試準備得如何?在教職意願中掙扎畢竟是不適合你的,換個環境對你較有益,對性格的魔性也可退燒,相信我的勸告,用力地去赴考吧!
前陣子才送走一個痴情債主,前世他曾為我殺人,如今頌經予他巳順利轉世投胎了。現在,我的行為邏輯在不受干擾下漸趨正常,較能合理地看世界,倒有些想念他呢!又開始提筆創作的我筆中的陰霾異怪大概不會恢復了,轉念一想,就乾脆死後現代的混亂風格中,何必為了優雅而矯造呢!祝: 健美如昔
你的
透明胳臂 84.4.20
我不要跟別人合租一個愛情 吳菀菱
他輕輕地觸著我的頸項,謲懇地邀約,迴異於上回不自覺以鼻夭碰挑他背脊的温熱感覺,可是我仍矜持地冷感了。唉!微妙的聚首機緣裏,化看來土氣可愛但頗穩重,把我的詩用力的讀了兩遍,好孩子。想拍他的彩色照,愛人是可以眾多互異的,但模特兒固定對象化的成果會較純粹而易於比較差異。但他卻告訴我,他只要固守一對一的愛情,不希望我分心到其他男人身上。我感動了,發覺自己快要瘋狂地吞下他的激情,那是一種內化卻又猛烈酸酵作用的預感。
我真的覺得與他似曾相識,彷彿是在國中時期學繪畫的教室中,他執筆導我靛藍特性的鼻息猶在。但我巳不記得老師的面容,只昃暗忖並懷疑他是否冃銪貫穿時空回到我的過去的神力。這種戀愛恍如師生戀。現在看到他,我尚會感到心跳加迅的羞赧。他有種矜持是我無法跨越的,就在那張俊秀的臉孔下,我望見了他的憂鬱鬱結。
他介處於父母極端差異的性格與脾氣之間,不得喘息,他自小由旁觀者到今日的和事佬角色,使他的獨立個性早早完熟。在創作上,介於中西意識型態之間的衝突,令他的思緒如變節的蝙蝠般双向轉寰。我更是他的另一個矛盾,與牽掛,我的臨場倒戈加上他的男性頗有好感的傾向,不知何故撕裂著彼此的感情,亦包縛住双方的繫念。如油中火,我終於瞭解他就是我今生的獄長。
他要我死心塌地的跟隨著他,他的心理,意志和傾向,但自己卻私藏一個魔女氣質的姘婦。她有一張隱惡的美貌,不像我是將潑辣和適性外現而私埋美善本真的個性。她暗地裏攻訐我,情敵般的心態,她防守著,探著我的弱點。準備除之以佔有全部的他。她製造的偽性恰好與我相反,我把靈慾鑿得很深,而她只是為著膚淺的愛慾和浮華從事性交易。
我不喜歡這種共乘制,究竟誰是妻誰是妾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分心對感情來說是一致命傷。尤其是當做愛時他喚錯名字的時候,更令我憤嫉難抑。我是個靈魂主義者,跟他一樣反宗教信仰,但自從他有了新歡之後,我終日禱告,時而祈告他離我而去,忽而祁求他棄她而回到我身邊,永恆忠實。我的矛盾情結因而在心中擴張,連自己都無法理性地制止內在的衝突。
我曾經以為彼此的愛情走到了橋尾,這幾乎碎擊了我的靈魂,那長久以來依附在他意念上的靈魂,抑忍不住傷悲地淡出眼瞼,即使心情是愉快的,仍不知不覺地溢出淚液,滑下太陽穴的水滴太鹹,塩化了我的情緒。
每當我憶起他,便想起那座深藍加蔚綠的山巒。是類他教導我靛藍的哲學性,它裝飾了深綠的山丘,以掩蓋及混隱的配色形態主宰了山樹陰影。那正是我的性格投射,我沈靜默然的本質如繪影的色調,悶鬱,直到長大後才逐漸適應熱鬧。我理解了幕後配色的哲理之後,因而擺脫了憂抑的感情包袱,竟不再思念他了。但他又回到我身邊,就像從未離開我一般。
他的父親是宗教權威,這造成他內歛的叛逆性,他不贊同他的意識型態,即向權威罪攏而選擇信仰的作風。他是父母從小心中獎的結晶,早婚生子使他成為兄弟中高齡的長子。作為榜樣的負擔加深他的反叛並苦惱了父母。
雖然我喜歡多角戀情,卻不准男友另結新人,因此獨佔慾頗強。但他的獨佔性力強於我,終日限制我,卻也密中保留一些不敢讓我知道的事。但我能讀解他的潛意識,因此大略知道他那些不與我連線時刻的遭遇。
他的性格像撞得碎裂的車窗烙痕般分裂而駁斕,常人無法理解,他的稜角狀個生犄角分明,似乎是未發展完全的肛門階段致使他脾氣暴烈,但他温柔的時候比女人還柔馴。
我在友朋群中夢過到他,我們當眾接吻,我含吮著他閉合的唇,感覺像鮮肉凍,接著變成豬小腸的皮纖一般軟柔。我探進他的嘴,攪弄舌唇的被動慾望,他反蓋在我的唇上,改為主動,但那澤濤水潺潺的口河依舊清澈,激不起任何一顆沙粒,卻漩渦四漾。我混著如嚥食豬腦般潤滑而甜腥的食慾,將他的温存吞了下去,而他竟為無勁無慾。那軟嫩的舌頭使我貪婪起來,我又求了他一次,說這樣的親吻恍如一幅素描畫,回味無窮,他只是燜笑著不答一句,而我也因而夢醒。
在夢醒之前,我依稀記得他曾善待我的乳房,那對調換了左右位置的乳房令我感覺詭異。他拉汲著那發青不全的右乳頭,像挑著豆芽一般,我看著伸長成蚓蟲的乳頭,心裏蠢動著歡愉,彷彿連乳腺都騷動起來。如果我能夠擺脫我的乳房意識那該有多好,曾經動過手術的左乳看起來很臃腫,摸起來稍嫌僵硬。略小的尺寸,在未動術前,發育不良而陷塌得很厲害,造成了我的自卑,也因此常朝左後方內傾;卻不知這更加深了旁人的疑慮與好奇。這使我的害羞與恐懼蓋薇花苞層層包裹,內縮的身體有些不自然地佝僂,背脊因而略為凹曲。我畏怕曲線畢露,卻使得生理缺陷更加直接地暴露。不前方來者為誰,我一律氐頭略過,不敢直視,更怕被指責以暗心裏千倍擴張的陰霾。
直到隆了乳之後,我才逐漸恢復自信,從前那個形象雖巳成過去,但我始終拋不開自築的陰影。我的乳頭如幼童般未發育完全,無法授乳,更怕男方不喜歡。但他竟癡迷地戀上了我,彷彿這樣的弱點在他眼裏巳轉成了特點,而偏執地慕好。每當他離開我,或我擔憂他離我而去的時刻裏,我直接想到的就是我不完整的生殖器官。他日漸傾戀的癖性使我排除了疑懼,他總愛擰著我,暱稱我,甚至摟著久久不放,而他最愛的還是吻吮我的乳胸,並給予我無限擴張的滿足感。
他曾經看過心理醫師,對方為他做了一個半實驗的診療,即一種以創發性拼貼作為中介的心理測驗。經過精神分析來拆解他的情結癥結。他把髮束如想刷上場的臉譜人頭貼在中央,四周圍滿裸嬰俯趴而頭往後望的圖片,具有蒙太的效果。據分析,裸嬰象徵被動縛抑的性慾困擾,包藏著中央代表舊傳統壓抑的解放慾望,形成了他介於新舊思潮之間的矛盾與徘徊處境。他的性慾是轉注性的,而她則屬直喻性格,這正是他們的衝突所在。他在圖的最上方貼上一隻大蜂鳥,左右有碎瓦和石臉,醫生將之指涉為開發性妄想症,亦即,他具有創造性的幻想力,但接觸到現實殘酷後便幻滅,致使原先的想像僵硬掉,而轉化為陰莖主義在潛意識中獨大的狀況,正如蜂鳥所象徵的意義。
他的精液味道像蘆薈,帶點濃郁的腥味,乍聞之下,我直感地想到尤加利樹葉的味道,但忽又覺得不像。他喜歡將軟葩葩的陰莖塞放在我的陰戶上,那種萎虛的肉感相當曖昧,倒像是陰衰的男同性戀者無法教起的窘狀。實則,那是他的前戲,他習慣了藉由磨擦溝穴來促激教挺。我沈浸在一陣難以言喻的體外肉慾之中,他的軟莖像睪丸撫慰著我,我多麼希望他立刻栓塞我,以如此滾燙的温度。那下體像一隻蠑螺,蠢幌著一種火樣的性慾,它自陰唇間輸傳至我內腔,產生一股衝動,像氣流般竄上心間。
與他交合的感覺是陰陽互遞的,我們均各擁有不同能量的陰面與陽面。亦即,他陰柔的靈魂藏匿在虛柔的身體之下,但是生理亢奮卻展現陽剛亢進的機能。而我顯出幹練的外表神色之下其實私藏著虛弱的靈魂,在身體作用功能發揮時,平時來之高閣的陰精流溢出來,滲入性對象的體內,如風暴般狂刮。當我們的同極互斥時,交媾的衝突能量遞增,而當陰陽互補時,肉體與鑿氣融諧,就如天地閉合的狀態,性慾混沌,密度似要驚爆磨擦火花。
曾有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窗外的路燈熀熀地聚滿白蟻,纏附在玻璃上的影子恍盪著淫穢的翼時,像揮不去的魔魅陰霾。我觀察著風雨中附勢在光亮中的灰色靈魂,它們像是永不屈服的蟲,具有永不悔累的向存有乞討茍延的毅力,即使在斷時殘肢之刻,它們運用兩棲功能之一的爬行本能攀緣,像一群陰險不敗的兵團卒子。就在此般混雜著色逸色調的嘔心夜,他向我表白,向我坦真他的秘釀情事。
還真是令我妒恨,他敘說著一則則令我窒悶的實情,從白蟻與沾腥之間關聯的轉喻起始,到他強迫性痴戀的心結,他彷彿忘了我的存在與反應,淘淘不絕地自剖著內化的情慾冒險。他竟然在要求我貞守愛情的誓言背後,判變自己的約定,而我竟也被矇在鼓裏。暫且不談那些我暗中查知的韻事,我恐懼了,著怕他繼續尋歡的輻射性情終於有一天會毀了我的容忍度。而或許有著更多椿我不知情的風流事,這更是我極度恐懼的未知數。
他對她的伺動如虎撲羊。對我則如虎撲龍,他這麼表白。他開始比較我和她的差別,不存有數落我的口吻,我卻覺得自己被貶抑了。他醉在自己的思緒與言語之中,似乎忘了我和窗外紛舞揮翅的白蟻們,我開始與他對話,那些蠕動著身軀的蟲蟲增加並助長了我的慎怒,我發現自己的腔調有點歇斯底里,但對話仍保持理性。
我不要這種租貨的關係,彷彿我不過是你愛情的房客一般。我抱怨,而她,保留過客的優渥自由,竟比我主宰你更多的寵愛,這不公平。我不要和你合租一個破洞累累的屋會,這就如不實的愛情,終有一天會破滅,被風雨殲入侵襲。於是我要求分手,拆解分租制度的不道德。
他有些悔恨,推說是被白蟻騷亂了心思,不該如此大膽地告白,但事實証明後悔也來不及,我巳經決定根除對他的依戀,這麼愚昧而隱忍的愛情不如被肢解。遂離他而去,不再回頭。
微發泡的傳記 吳菀菱(84.3.10)
整個星系像泡沬之海,他千里迢迢地從前輩子尋到了她,這個曾具有著明星魅力的萬人迷,他眼中唯一塞得下的西施情人。從頭到尾,他被不可思議的心電感應吸引了,自上一次輪迴的疏淺記憶中他些微記得,他們之間彷彿若夢的戀情。他的單戀以這輩子的鬼靈暗窺著她,分分秒秒不捨難離,但她,處女之身,絲毫無察暗處熱火之瞪的燃燃,無視於他每一寸焦了心的撫觸情慾。人的瞎盲,不只是現世,也因前世之隔阻而健忘真情的軌跡。么雖身毀靈湮,卻被前世憂惱套拘,不顧一切也要找到似曾經歷的宿因孽緣,不惜沈浮伏波也要溯往以得脫解。
他是個暗輻射的星體,在黑夜裏更剎光芒,斜躺在情人身旁卻永受冷落。他用體膚甦嗔她,以夢兆提示她,但現實的她依舊惆然不悟。五百年的星航會否太遲,她果真這麼快就忘卻他倆曾經共育的深情種籽,就藏在她古朽的心間嗎?不,她的潛意識裏始終不曾銷跡那忽恍若憶的形象,卻限於人智之愚庸而在茫茫人海中尋覓。多少次,與他相似身材與神采的男人在境遇中往來,她卻明明白白地不曾動心,因為她深知一種深化的感應從未顯態現形,他們皆是過客,對她來說連最平凡的情感也無法強迫地興起。
守著她的日辰與黃昏,他似乎害怕自己會失去她的回憶而元神消亡。在她那形體婀娜的氣質底下,其實正掩抑著他目光矯捷的鑑賞與透視,深心的凝望。但他探不見此世紀詭異的文明在她心間產生的變化,吔正是隔閡所在,他恐懼聽見她的潛意識中堆疊的心思,特別是她複雜的思考邏輯路線。不懂的事令他著急,因為他無法控制情人的陰面,戀不定的想思,而行動的監看則又令他煩躁,因為他衹能夠悶窒著意見,都窺著她的舉止。他想把她也一起拖入鬼界,幾次她在生死邊緣掙扎,卻皆奇蹟似地恢復正常,或許前世不屬於他的女人此生,仍要他屬。
隔代的註定雖使人悔恨,怨氣矓亂,但等候也蘊生一般希望活力。何時他們這對緣薄的戀侶才能再同世同地同運生,衝破宿命的絞縊,與天命的狹隘阻攔。他靜待著,即使是數百年的耐性代價,或者乾眼旁觀她這生的幸福而心妒,他也會有恆地鎖定彼此依然旺烈胸火的戀結。就讓真心沈靜地流攪,沒有怵目驚駭的交錯互流,幾聲空鳴的電話鈴之後無聲掛斷的焦急,他想告訴她,他永遠是她忠貞的鬼情人。一定要讓她知道他的孤身苦守,夜顛日碎地,人頹心鬱地,只為了求得面對面擊眸相見的慰藉。
撩弄著她澎湃的體熱,敏感如棉花騷搖著,風姿綽約。他想網住她,不讓幻想仳裂衝突,趴在永遠諧柔的共和肢身附近,為她的美麗打扮裝潢。就這麼繚拌,不再神傷的孤獨,空間殘酷地分割兩顆曾經同守激情的心,如今卻好像是空間因愛情的熟悉而濃縮了。曾夢迴印尼,兩個叛逆俗規的青年魂,滾盪在忘我的湯汁中,誓諾與心繫死緊地扯在一起。厄死于前世的他因仇報而喪失了理智,形體也停留在青壯身材與宛在英容的階段,仍是一身為奔赴愛情不惜性命的執著與盛氣。
血氣方剛的他奪去毀了她貞節的情敵性命,在他眼裏,她是被玩弄者強暴的,而非出自墮落的意願。不再貞潔的她在他心內長成數千萬個令他惱怒的糾結,如癡心被刀屠了一般地痛苦。她巳是個瘤的形象,骯髒的化身,雖然無法將情癡他移,或多了一些疼惜,但終究天使巳成了蕩婦,愛情也成碎鏡。他想要為受守護她,依隨著她,卻因身危上染而必須與她分離,不斷地逃亡。
來到她香幽的身邊,情鐘未嘗變節,從天際到地間,從日黎到冥昏,他依據著微薄的線索在人群中識出她的身影。依著迷人的體態應該看得到他才是呀,他曾那麼深刻地活在她的心衷,附傍在她的同體四周,為什麼她不向他打聲親暱的招呼?所以他尾隨著她,或覺自己像個法外間蹀,跟著她回到了家中。
他嚮往的氛圍巳很難在她的實體上覓得,怪怪絕代的環境與心理背景把人的心思全變得詭變無比,那個温柔的珍妮早巳變得飲他難于忍受。她總想著身邊現存的人事物,以及當代新潮的花樣,她根本反古典,反羅曼蒂克,而他依舊是前輩子那個執迷不悟,意亂情迷的情人。他猜不透了,她還是像從前那樣陰晴難測嗎?珍妮總是嬌嗲地喚著他的小名,替他按揉著手節和掌心,小鳥依人地,現在卻是他孤單地在陰處撒著單戀的眼淚,任憑他再怎麼柔柔地喚著她,她都聽不見也不能懂了。
他的怨悔如何讓她通曉呢?他又不想破了她的處女之身,進而趁夜闇的眠間糟塌她,侵犯她的身體。光是從暗處窺探就夠挑逗的了,更何況他的目光裏看到的其實是珍妮再報般的形貌,而不是這個單純的肉體。只能妥善地擁抱住她,換回一點體温的記憶,小心翼翼地不敢驚擾她的沈謐姿態。她那輕盈的舉動看在眼裏滿是愛慕,他禁不住吻了她,她只疑了一下,感覺略癢的唇潤含了幾次,就不再煩念顧及了。
她竟然連最敏感的情吻都無法察覺,他心急如焚,再度絕望了。她的一天可換算成他的一年,他把守著她的行蹤,卻進據不了她的潛意識,那決定了她思緒和行為的主宰因素。人和鬼可以不談倫理嗎?假若他迫壓她的夢,是不是對她來說太過殘忍了?踏在殊途的未來命軌上,忡忡地失慮了,如果命運無情地提昇了他們,他現在是應該緊緊抱住這根浮木,還是乾脆棄權了呢?不放不放,他捨不得放開她,他簡直離不開她,若是再像上輩子那樣分開,他的斷腸會使他比致命還難過。
幻想令他窒息,快要望穿的眼彷彿淌若鮮血。時間調撥回那個春日明媚的國度,當她綻放如玫瑰的嬌豔,他不禁嘆慨那錯誤的一見鐘情竟導致今時的下場。漂浮在五百年前的懽愉中,到底還是值得的,他這種放手一搏的鑄愛可能又得追溯到更久遠以前的因緣吧!雖造化弄人,畢竟不枉生生世世的忠誠追求。
人所求的幸福不一定都是永久安恬平逸的結局,有些人貪戀過程中的刻骨銘心,有些則在乎那一點天長地久的真情。情債使人胸腑發炎,也許双方都放棄討償的權利,卻巳身不由己地被緣份牽連在一起。言情的唱片一聽,再聽,終也無法避過相同的悲情的遭遇,雖然有人認為經驗是彼此互換,可遇與不可遇不必太在意,但是關於命定的主角而言,卻是非比嚴肅而深刻的。
情侶的視覺比鏡頭專業送洗過程還要複雜,是深度的語言結構也無法析解的。因此百看不厭實在是相當詭譎的現象,有情人的腦海竟日想念著私藏著情人孕有無限意義的姿影,牢記每一絲微的動態與反應,真是奇妙,他們從不想把焦聚轉向他者。兩顆像連體嬰共用一台機能啟動器的心臟,無緣無故地會感知彼此一齊哽咽鯁塞的疴痛,不堪那種撲跳不定的作弄,會急著要如何搶救對方心臟病突發,而忽略了自己病犯。因上天十的緣遇而再次相見,或攤脾或待續,在期遇中似曾相識的記憶被激起,卻又表達不出久遠之前的故因誼份。愛情就是誤知的開端,從來沒有人在第一眼定眸時即識破對方的真實身份,揭穿宿命簾幕背後的繁複果源與世報,更沒辦法預測此生會否被判重蹈覆轍,因此更加謹慎且防備著,不肯認命或屈服于因果審判。
他忍不住要挖出他們所有巳經掩土的戀事記,尤其在情人節,他更是悲抑於啞口之苦,她沒法藉由幻聽來理解一切,她會瘋掉的。在凌亂中他們偶而感染一種間接的瘋狂錯覺,精神上的秘密電線時而啟用,時而滅絕線路的流通。這使他發覺尚有些微的希望,也許經由某種形而上的途徑,她會被啟蒙並悟知他們的情牽絕不會因隔離身靈而消殆,他們的故事還活著,從未覆頁,也從未結束。
附身向來是他用來表達愛意的方式,他不知這會搞壞了她的正常作習與對外的關係發展,等於是毀了她的一生。但他不管,逕自纏弄著她的潛意識稚幼單純的思路,在腦中與她吵架,目的就是為了讓她知道他的存在,從主觀意見到關愛提醒。以放風箏的張力看伺著她,像電腦監控系統一樣地錄下她所有的影像移變。愛情這塊用夢筆在空中畫成的圓餅似乎烹得不夠熟透,就像隔著肚皮猜測別人的口感與自己的差異般不切實際。但落單在陰蔭角落的他除了這條線索之外,就沒有任何証據可使她招供,那段交代不清的悲劇真相了,因此他拼命也要掀起她的記憶認知。
為何當初她不願拋下富有背景與身份,喚他一同亡命天涯,為何她喜新厭舊,不為他守貞?何以她串通双胞胎妹妹玩弄他的感情,讓他屢次在約期裏被放鴿子?她到底愛他否,是不是故意逃避他,還是她對每個男人都一樣隨便?好多疑問他一定要盤查出真相,何以這輩子她的愛情觀與作風卻如此孤僻,何以她故意不去考慮身邊男子的追求?難道她在等誰出現,一個連他也預測不到的理想形象,一個姻緣從天而降般的不悔對象?
他相信她有著料知因果潚源的慧根,或偏執的迷信,因為她常常光顧算命鋪或到小廟求個卜籤,本願不詳。她似乎抗拒著這一世的戀緣,每每初遇到有意逑者的示好,就避著不作回應,似乎有想於超自然的阻礙詛咒。彷彿不是任何現實條件的考量,而是依著直覺裏對婚姻遠瞻測想的不祥感,所作出的規避反應。旁人總認為她是在耗費青春,他卻滿意於此,她這輩子是個貞潔的女子,不致令他醋勁中燒而處心積慮地撓止她的紅鸞之緣。
靜默的他陪著閨守的她,猶如洞房花燭夜的情調夜夜延長著,她依舊習慣地泡壺茶,放著<展覽會之畫>的旋律,寫著另主角缺庸的日記獨白,他忍不住要憐惜她了,多麼窈好的女人,為了不傷害她,他幾動了數百次離去的念頭。再這麼枯守也是無益,她巳不再是那個性情恕放的活潑妮,兩個性情相迥的靈魂巳然交疊再現,文靜是她的偽面或者真實,他也辨不清了。重要的是,她永遠活存在他的心靈,身體內,吸息之中,畢竟一世的情人比百年的夫妻還要纏綿,而這樣刻骨的幻夢應是一夕千金的(完)
<真靈性情>吳菀菱(83.3.13)
慾望在反常中覺悟,卻無法止飢療渴。即使是再保守的人也必然體會到深愛的無窮盡,口中雖否認,肉體本慾卻無法克制生理的招認。愛情說來其實不過是一張抺片,或更貼切地說,是切片的樣本。因為情感被觀測著,互相採樣,數百倍地放大倍率下,結局如世間的種種傳說般的命定,但置身暫卻仍執迷不悟。旁觀者觀察得透澈,病徵早巳確定,但癌症被宣告患有者卻翻滾在懷疑煎煞之中,不肯承認並接受事實。
這世界到底有什麼值得相信的,剛從愛情幻滅中清醒的主角註定要推翻整個世界的意義來替自己的愚純蠢付出陪葬。朵珍就是一個最好的例証,她的前任男友是個貿易商,在越南設廠,奔走大陸與台灣的生意線與據點之間。他思想明快而前衛,嫌朵玲不夠世故且過氣,於是主動提出分手的意見,她知道勢不可撓,便領首默允了。
在認識他之前,她從不知焦慮逼人的痛苦,直到深交之後,擰人的偏頭疼長據,惹得她怔忡不安。他的心思機動性太高了,她根本跟不上步調,而流露出一種不甚相稱的疲態。並不是她不願意搭配他的生活節奏,而是忙碌與變動正好與她慵倦的性格相反。別人總以為她時髦的外表下一定也有個喜歡出奇不意,速食緊湊的個性,實則不然,她袛心嚮著有個平順的婚姻,由穩定的愛情鋪陳而成。
他的體貼是為著索求婚前性行為而來的,雖然當時她是他唯一的女朋友,但朵玲卻心虛地覺得自己不過是他的性奴隸。男友詭變且強慾的依賴使她迅快地知道了所有成熟的事,女性的扮演,搭檔與義務這些概念,除了來自於對他的摸索心得之外,就只有從色情錄影帶學成了。由於商人習氣使然,他對女人總有著先入為主的成見,究竟是何種本質與源由她也說不上來。他認為作為商人的老婆若非全能至少也要幹練或面面俱到,不能光是縮窩在丈夫的背後,毫無主見,也因此他一直將她評定為好情人的位置。
向來使用避孕器的她,就在換裝前不甚授精了,據說這是千分之一機率的失漏,生出來的小孩頭顱上方必然會附著那是避孕器形,可能因發育不良而早夭。商量結果,她依照他的意思把孩子殘忍地拿掉了,朵玲為了大意而痛悲,形容如萎,但他似乎不當一回事。之所以分手並不全然因為他對這件事不負責之故,而是因為他對她的心靈唇面實在太輕忽了。朵玲不依偎一個冷酷自我的男人,他甚至連婚事也絕口不提,就算再多的照料憂顧也無故,她巳經決定要捨棄他,或者依他本我的說辭,是他希望蹓走這一段戀情往事,各覓未來,不再互相牽制。
她的這一別卻是告離天堂的開端,因墮胎而虛弱的體質似乎沒有好轉,他對她棄權後很快又另尋新歡,而她缺職又無收入,只好遠渡日本討生活。在異鄉一切都陷入絕境,家人雖然知道她想要從頭開始,卻也明白她巳逐漸沈澱在命運的悲怨中。陪酒的夜生活令她厭惡,但她必須強充堅強以搏得男客的眷顧,為了生存她往返於台灣和日本之間,滯留時間一過馬上會有強行被押回台北機場的風險。
在橫濱這個傷心的轉捩站,身世是最忌諱提起的話題,但也是最容易設身處地同情的真相,多少過客藏著淘金之願而來,卻走向更崎嶇的末路或轉機。美貌不是她們這些陪酒女的共通點,塗在滄桑上的胭脂才是,背景的差異看在朵玲眼中不過是牽強的宿因,其實真正異化她們命運是把女人打為美貌奴僕的資本主義。姿色是有保存期限的,曾經受過家庭制度恩澤與庇祐的女性卻未收到各種突發因素之規勸,而一夕之間墮入惡道漩渦中。有些人因丈夫生意失敗而被鬻往紅灯戶,有的是寡婦之身,有的因貪緣被送至此地賣身還債,有的則自甘墮落向虛榮挑釁。
朵玲好不容易遇到一位俊逸的鐘意男子,較她大了四五歲左右,認識他的初期,身邊常發生一些奇怪的事,不知吉象或凶兆。例如約同外出時天空降落一只郵袋,裏面兩張作廢的娛樂券,和加入會員的申請表格。除了這封來源珍貴的廣告信函驚喜之外,還有另一則意外,她覺得像臨於懸崖之前般恐懼。每當他亢奮地撕扯她的內衣時,她會直接聯想到國中好友被屍姦的往事,而惡夢不斷。
在現實中她相當依賴他,他是她的日語助教和街市導遊,他姓義山名時武。朵玲想辦法自心中驅走詭異的錯亂傾向,避免將他與不測和不祥聯想在一起,試著去解讀他的性格,他以額外的物資與禮物示好,等她像初戀情人一樣温柔,耳語彼此的心意與曖昧的秘密。她害怕失去男人就像遺失牌位般著急,生來依附于權威的陰柔性格其實渴望一名紳士的主人迎待她,慰予她生命的養份,帶她去見識雨的陽光。從來不曾主動地板露真情,僅是暗自搓摩著靜悲的雍美,等候著,不然又能怎麼樣呢?上天判給她一個消極的靈魂,只好默守,不敢在妄動中踰越了命運的雷池。
如果現在她的身份是個良家婦女,他仍會用這種方法愛她嗎?為何前任男友不能珍惜她的奉獻,要拆毀她對幸福的基本想望。義山則不同,他是那種不在乎背景差距,專注於人緣戀慕本身的愛人,他給人一種平等的感覺,而非剝奪自由要求付出的沙文主義論者。他的親切不虛假,像鄰家哥哥一樣,她懷疑是因為日本女孩門檻過高他才另尋門路。但相問之下才知他也是個執著的覓緣人,相信遇境是回向前世的遭逢再現,故格外珍視眼熟的萍過。
下一段落的約會不管在哪都巳深心許諾,這就是她好久不嘗擁有的熱戀感覺,好像一輩子的時間都被預約了,只屬他一人。他雖然用情專注,她卻擔心新來的年輕女座撎搶去他眼中的鋒頭,女人最怕被風采較量,當情屬因厭倦而轉向,什麼也都無可挽救。那些爭風吃醋的心結結果沒有意識自覺,則很容易明顯地表露于肢體及言辭上,這些事朵玲看得最清楚,自己也不是沒反省過。但她們這些旁人所謂的二手女人爭的就是寵眷,那怕多麼短者或廉價,總比被遺棄在角落裏好得多。地位,就是被抵押住的護照及身份証明,她們早就沒了也不顧了,但朵玲還在乎的是跟別人的勢利觀不同的愛情實質。
他只是個小資產階級,每天仍要固定上班,除了偶而夜臨娛樂之屋,假日裏則會為她播空載她外出。這個職業圈中的人雖表面不肯承認,但其實內心都迷信著男女之間的宿緣濃薄與真情交易。等候逐日成為一件比撲克牌算命還要真實的情緒,自天,姊妹們以睡眠消磨著擔憂游移的不安,晚上則忍受更大的狀況熬煮。不論大家怎麼想,人們的關係都難免與交易劃上等號,情仇無常使人愈趨刻薄無情,今天選擇你的男客明天也會主動挑她,說是共有同用或生意公平都未免太市儈了,但這種風氣真會令人嘔吐。
陽光燙傷她的陰暗心事,在這裏誰也不真正地關心誰,或在情感上依賴他人,因為光是一個自己就夠瘋狂的了。只有在被准允隨伴外出時,她的鬱抑才較為褪逝,風景因新的經驗而變幻,僅一日之矮的風光中,不曉得是用多少隱闇的悔悟密砌而起的。都會裏或許還有更跪去而愚昧的沈淪,只不過她不能以浮現觀知,走在街上她像個異國的情婦,試圖在市俗中找尋可供印證心路歷程的痕跡與面孔。
街景中人蹤疏密,他帶她上了市區的一家綜合超市。草莓紅鮮得像一張待吻的唇色,她的素食為了養顏,蔬果佔滿菜籃的三分之二。他在日用品挑選上幫了不少忙,日文商標和說明把眼看花了,她拿了價錢較合理的商品,不想讓他破費太多,很少人像他這樣把女人的生活細節也包辦了的貼心男人,即使是丈夫角色也做不到這麼多,這使她不再計較自己在別人眼裏的形象,邊緣的女人,婊子或蕩婦,因為她的遭遇中也不乏那些自訐為好女人所擁有的真情感,只不過她不被世俗姰制所束縛罷了。
她的本質並非勾引性的,一切皆源于表象的欺騙與虛華所致,朵玲溯著資本主義鼓吹的價值而行,這不過是眾多下場情境的一種。一切都像活存於迷藥電影中,時常交替著脫軟的念頭,分裂的癥狀,在二十世紀裏這些感覺不算太老。她沒有任何盤算,和所有等著被愛慾支配的女人一樣,不敢去想遇否會有下個過渡,惡夢遺承或好轉緣至,或緣止,但願命運之神勿在滿足的片刻插手挑撥,這樣的福氣就算是大中的小化了。
什麼都不必盤算,就讓過程成為一幅風景畫境。
若說悲劇使人記取教訓,實則十之八九皆是殊遠於圓滿的。經歷過大風浪的水手都知把握平航之恆速,但有些命運卻早就註定要激狂偏鶩,再怎麼限速也不能恢復平凡,有些人則心嚮無我。如宋朝右樂府詩人任則明的<題情二首>,正寫出了這樣的心境:
桃源水流清似玉,長恨因緣誤。
閉謳窈窕歌,總是相思句。
怕隨風化作春夜雨。
南山豆苗荒數畝,拂袖光歸去。
高官鼎內魚,小吏置中兔。
爭似閉門閑看書。
<印第二情> 吳菀菱
如果感情能以幾個phrase形容就好了,在敘事的脈絡裏,愛情的細節總是特別誇大。在長串且迷亂的體察中,主述者的主觀記憶史是一幅不容髒污的心鏡,沒有其他人比他看得更清楚,感覺得更仔細。就心孟來說,她的信仰有如希臘神話中的彩虹女神Iris,在未邀婚禮中撒下挑撥秩序「金蘋果」的不和女神。那顆象徵嫉妒鬥爭的炸彈,就像她那顆容忍不了得寵者的狹心,一個偏要勾心鬥角的心眼。她得不到的東西,就要讓別人終嚐到破碎與混亂的代價,讓擁有成為一件痛苦的事。
她好猜忌,記恨,從小就記得誰借穿她的鞋,祖母對誰偏心。長大後在生陌的人群或環境裏,也始終無法修改爭得一塌糊塗的好強個性。大人都知道像她這種天生典型是誰定要吃虧的,卻又不曉得要如何忠告她才不致傷到她的自尊。也不知為什麼,她有話直說的性格原本蠻自然可愛的,但隨著成熟卻變相,不是話中帶刺就是不留餘地,別人不是她怕,而是不願捲入無理性之爭吵,變得一般見識狹隘。
為什麼她要把人際關係弄得像官府訴訟一樣呢?或許是她太斟酌于人心小節的衝突,卻不肯著眼於和諧,如果她把這種性格特質發揮在演技或辯質上,可能就不致於自我封鎖心存偏見了。在婚姻中這種稜角卻會導致嚴重失和,暫且不談心孟因銳利個性而揮別無數段愛情的前科,她的婚姻狀況簡直可說是她自作自受的結果。
她的丈夫脾氣很好,任憑她譏嘲也不動怒,他認為她雖然貪嘴,對看不順眼的事耿耿於懷,或直接了當的離開他人,但基本上她的本性還算中善。其實她只是喜歡藉批評和揭穿來顯示觀察理智的優越感,但卻不知因而造成歧視與鴻溝誤解。這種只業症聽在他的心裏卻能全部容忍,因為他知道她不過是把對周遭人的關注用負面的方式表達罷了,她不會弄得大家下不了台,用辭還算有分寸。本以為丈夫百分之兩百她容忍,但沒想到她對丈夫周而復始的嘀咕,到最後還是攤牌了。她因為離婚的打擊而患經微的精神分裂症,服藥期間她的攻擊性不再火辣,像隻負傷的啞鸚鵡。生活規律失常了,她要負起撫養剛上幻稚園兒子的責任,房租及生活費,家事和工作都要兼顧。她不能依靠娘家或不定期不一定數的贍養費來生活,成了單親媽媽的她對人生卻有了更多的怨言與詛訛,那些曾遭她數落的人們根本不可能來了解她的困頓與惑慮,生命好像正步向下坡。
就在此時的低潮期,心孟遇到婚前的男朋友,未婚。她好像開扣眼壓腳下的布縫,依沿著長方形的格式孔兜走了一圈,又不敢直接用扣眼刀切開。讓近幾年的境遇像線綏般曝露窘況。他像送布齒一樣地套出她概略的情況與處境,同是三十歲出頭,她卻巳有破碎的婚姻經驗,和一個拖油瓶。
女性也能燃起中年浪漫嗎?如果當初她嫁的是他,如今會不會被別人嘲笑為老妻少夫呢?最近一則悚然的夢也讓她感覺不祥,他們成了戲劇系排演裏的男女主角,劇尾她倆身穿古裝戲服相約至一口郊外的古井,以投井互示殉情堅貞。他在一陣悲傷的吟唱後攀上井座,她正要借他幫忙爬上去時,他卻不慎跌下了井底。心孟裏慟地望探死魂的遺迹,卻看見深幽無聲的黑冥。朝向天空,光熾則令她暈炫,令她如泣血杜鵑,卻又覺得矛盾地解放。
醒來,心孟不記得自己是否尾隨男主角而去,倒覺得這是一個可以被社會道德改編的悲劇,用女性中心主義的主觀來詮釋,就是異性戀束縛的解繫,在生死邊緣的瞬間體會。男主角邀請女主角共赴死,而非永浴愛河,他在死的那邊巳無從考察遺恨了,而她站在欲生欲死的刑台上,心想著實現誓盟,卻又因背叛意圖而顫慄不巳。其實身處現實的她是一定會把男人推下井去,由於侵蝕著她的恨意與怨氣,她恨不得過河拆橋,但夢境中的他就是現實的雅痞,她有些心軟,而且也覺悟到這段壽命甚短的厄緣。
她巳經沒辦法冒充,像個假性處女一樣再和他談起愛情,尤其是當她的心裏全被孩子教養瑣事佔滿,日子也因離姰婦女標籤而被約束的階段。正當她開始獨立面對一切,作習正常得像打卡時,他的介入竟在無法意料的情況下搖撼她,撩撥她巳趨呆滯的內容。照理說,三十多歲的男人心理應複雜得像康定斯基的抽象畫元素才對,為什麼與他相處倆人就退回清純年代,心思變得好簡單好輕鬆。
年齡會在淋沿時提醒她,水波以強烈的節奏撫弄她,但身體早巳不似年輕十級敏感了。紫薔薇般老氣的香料皂泡,從熟悉的曲線上衝到鼻的味覺鑑賞,也許連自己也沒法替自己掩飾,她所使用的東西也都透露出歲數的適當性質。曾經高挺的胸,此刻在誠實的視線俯看下,正經由魅力缺少的,雖非哺乳剝削剩餘的乳丘瀑滑下去的水泉,半透明泯泯地如一層以鏡薄舖,流動著矓霧般的實情。但她又寧願自己每天醒來巳是一杯淳酒,而非清水,即使空床孤單,走在街上仍飄散著一種慾望盈飽的虛偽形象,所以迷惑世人的氣度香味。
心孟的膄臉上有種削瘦感,是什麼原因她不太知道,也許是疏于表達自我和日漸少話所致的寂寞罷。她不再自信滿載,過于高視,脩饍後的傲氣與霸道使她看起來更像個合乎現狀的女人,也喚起了他對舊情的好回憶,昔日嬌慢的孩如今略增嫻淑,雖暗藏了一些分析不出的哀默,與失色線索。每天放棄一些自覺會不會使人變得年輕,或者使身份跌下谷底,像他這種滿身新鮮感的男人是絕對不會在乎定質的型態,或成規的沿用。他是那會買<花花公子>,送女人,卻把<閣樓>贈予男性的人,用意是讓異性也把同性弄清楚,懂得欣賞彼此的再現特色,避免同性間的歧視。
如果双面人的心態像自動換面的卡帶匣設定般,成天在社會裏播放,那麼陰陽不分的態度面對皆是,難怪感情分分合合。世界的不誠也會影響生物的作為,一切變得不可預知地失序,為惡的本質所牽制,變質如毒氣。他看起來不老實,依本我主見奠基的解構世界觀使他對真理不很在意,只對事業抱持不容垮倒的企圖心。也許他一直在尋找她的中年形象罷,這幾年來他對稚味的女性鮮有好感,或許年代差距並不如健身帶那麼快令人震除成見,而心的障礙也是無法排除的因素。但最主要的操縱因還是源於理想影像從一開始就預設,難以更替早巳予約於心中的固執。
女人的腦海如虛幻廠房,盤旋一些很難捕獲以理性莖脈絡徑的雲想。她雖年長了,在她心中卻是個完好如初的新形象,人的情結就是那麼地盡在不言中。語言是舊的,但在溝通中卻靈妙起來,心孟那種脫離不了略帶批判意味的說辭,其實掩抑了許多時間倒流的線索。再怎麼糾正快要越軌的本靈,也制克不了任時間去紀實的不安。約了幾次的會,都搞得像感情的津貼,她有點傾向於拿愛情當作一生簽約的事那樣謹慎,他則時而談判蓋棺的過去,儘管怎麼防備都像撞球般,由聚到散落到進入巧合的洞陷。
戀愛中的角色最忌提防自己的真,迂迴只會勾出更多的哀悔,堆在濠溝前的傷痕壘包,無從清理。他可以給她一顆鑽石,卻沒法為她摘除肺葉裏淤積的遺症,假使他可以接納前系血緣的小孩,她能為他作出何等犧牲,或代價呢?有條件的感情無可避免地世俗化,他要的成熟性會是這個嗎?或者不過想玩弄她的肉身?能讓他聯想到戀母情結和快感的女體?不管了,還是先享受在第二春中抽回浪漫稅的權利再說吧!
<不是無情人,卻撒無情種> 吳菀菱(84.3.15)
他撿到一張酒國支票,上面寫有六千元招待費贈的數額與截止日期,自然地把名字簽上,這種受款方法雖不太光明正大,卻有種刺激和統禦虛幻的自大感。在街上隨手招了一名女伴,一切都這麼邪惡地順利,半自滿的情緒像飽脹的塑膠袋被廣塲的風拋來拋去。路人的臉像抽取式衛生紙一樣地更新,卻有著不變的死板表情,和相同的入俗性情。在這個社會裏不乏許多拼命向奧茲帝國看齊,卻始終遭到排擠的生存者,在看似安逸的撒旦圈子裏當爬蟲市民。他和酒家女都是同一個種類的命盤主角,就如同濃家女桃樂蒂夥同一群被環境異化所驅逐的伴友,一齊從邊緣遭遇邁向朝拜之路,最終目標即為取回自己的願望主義。童話一開始,颶風象徵著刮捲家庭根基的不幸,暗喻了人的流浪或謪放,與家庭制的災變脫離不了闗係,既然小我的幸福幻滅,自然要向全民的大家長,皇室家國申訴求救。
但他們這些小人物,在現實的台灣裏詩生活,卻有苦訴不出。他們的存在是禁令一再踢趕下的苟活,從目前的失根狀態游離到下一個命運漂流的屬地,和一些受生命惑困的世俗兵卒在精神上相依為命。他在現實中打過殘酷不堪的溒,做過KTV服侍員,攤販,收票員,泊車服務生,計程車司機,柏青哥播音員,煎過牛排,也兼過推銷員。就因為這些在人們眼中平凡得混的職業經驗,他更能瞭解小人物的心酸與憂忡,大家都不希望生活費沒著落,三兩月就了頭路,或者一天到晚替別人賣命永遠當不了成功主演者。不知道是被宿命壓迫,還是被政治絆倒的,總之,人生就是衰得一塌糊塗。
<本慾倫理> 吳菀菱(1995.3.16)
身體隨意地寫,但她的支配慾卻施用在靈想佔用權上,不准他想別人,連夢話失誤都要掌嘴。他是個昆蟲屬姓的男人,不像她可收可放,楚姆斯基算什麼,在她眼裏,男人只要沈默聽話就好了,語言根本是生命的廢棄物,光像一個自漆輪台擺設在加油站上,廢置的裝飾物質,或者像一個撲滿屝子粉的嬰孩,都會令人無限幸福。讓兩極化的心情同時存在,從山巔到谷底,攀在墮落的亢奮中,留意高昇的危險。
觸覺捐棄成見,如照明燈一樣無私,但貪婪卻像一隻象鼻蟲。異性戀是這個世界的全結構,市場最大,人口無限擴增中,在遺承血緣中循環下個世代的自覺。文明喜歡繞路走,禮教害愛情談得苦,制度則使性慾所無遁逃。一個所指,到底用聯想還是直接指示要易於理解它在句子中的位置,是修飾自我,還是以意義碰撞另一個片語。語彙是天底下最無辜的創造,還要從容標入門開始學起,就像性教育永遠從男女的性別認同教起。
唸經也會令人醺醉,或者陶醉,左派當然也有佛性,雖不自知。早巳倍受試探的智慧總昃被身體亂用,肉慾是一本肉食性動物鬥爭的性史或食譜,簡單地命名,就借用馬奎斯的<百年孤寂>吧!糊嘴一張向情人討票password,即「進入語言,」她忘了人間預設的詛咒之地就是女人之心,卻讓男人在肺氣囊裏空轉。即使他答對了,她也會騙他是錯誤的輸入。原來美麗並不是健康的附屬,有時候它也會枯萎在快樂平安的供養水瓶裏,所以,她要不斷地換自己的定值,在變幻中增飾「商業化的陳腔濫調」的美感所缺乏的。
男女角色本如行星磁場的交互作用,父母之命就是太陽的中心位置,或者其遺蔭也會造成子星球的行為理性,及彗星的命運輪迴。在<百年孤寂>中,生殖系出的荒謬性,就在「亂倫」二字的夢囈中回歸,無闗于性慾的離題與切近,而根本就是無從制抑逃避。性吸引力,是黑洞效應,是焚焚熱燄中的淪陷風扇吸口。
她喜歡去勢的男人?或喜歡看男人也嚐嚐沒好結果的愛情?
生命對她來說,好比注入化學成份旳染髮劑,只要不斷把過去的沈哀掩蓋住,誰也不知道她變藏步月的記憶。在歷史的惡性輪迴中,女人為什麼總得扮演瞎眼的角色,被命運這個權威指定,牽制?在許多遮蓋現實的魔魅謊言中,女人得要小心翼翼地選擇安全,爬著幸福樓梯,才不會在真實裏製造跛洞。
女人因屏雀選中而被決定人生,實際上,她們對付的是無限紛雜的文權生態。她走向負世紀紀年的回歸歷史,在邪惡的軌跡上,她要重踏前程的路痕,只有這樣她不願屈就的元神本性才會復生,她才能不枉自己的輪迴,在現代中駛回古老的野心。
即地進行性情的格化,或,性格的革新,對她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人我之間的脾氣挺容易弄懂的,就算不懂,模仿或剽竊都是她心機的始源。她要的是臻善且易于控馭的愛情,一個或多個不會玩弄她的男人,不會把她的身心搞得支離破碎的人格對象。
世代之愛看似順向輪轉,其實感情的還償是逆著討付的。虧欠契約使生命人格無可狡辯,像拉丁語的傳統跟混雜風格,本質邏輯在死亡陸塊和戰亂大海之間運算,宗教崩潰又重建。
用現象學去印証性慾是不切實際的,哲學是和生子搞出來的玩意兒,她根本不當回事,只有把男人的命運結紮這件事業她幹得最勤快。男人為愛而賣命,她卻在天堂裏乘涼,等到他們心甘情願給她所有,她卻用支配權跩開他們。在性的遊戲中,她就是主權,上帝的旨意永遠在過程中缺席,人性才是冕王與權柄。許多小說描寫起因亂性或理性失倫常的雜交聖經,觀象照實而強做,在這個永遠在著激素效應的世界裏,她不當機輪而要做引擎。
在雌與雄的混生態叢林中,她以善的身份作為保護色,在複雜的勾鬥中不掙扎也不慌亂,只是冷靜地觀察獵物,在後方守候著大口一撲的慾望。她是一隻野豹,最敏銳精采的狩獸,處在不戀狀態中偽裝熱情,玩世不恭,在環境中儼然一副吃得開的老練。
<味素舌頭> 吳菀菱(84.3.19)
他有個運動員的頭銜,身材,和名氣,原本他就具有一種天生的選手氣質,在曲線上,肢體靈活發達方面,都顯示出上天給他的優秀遺傳。他有個單睪陰莖,學生物科學的人馬上可知這是基因隱顯性的影響,與性慾優生學完全無關。但太要求完美的固執,使他在心態上趨向與世隔絕,不喜歡複雜的女人,厭惡世故的應酬,也不會白費心思去設計勾引人。他的同性緣全是別人依性格直覺物色上他的,偶而也會有異性暗戀的插曲,但他對感情的事一向採被動的態度,即使略有自覺,仍是讓情緣來去自渡不曾勉強。
像做著飛行夢的女孩,他的靈魂較一般男性不切實際,他的事業多本色靠氣來營謀的,最主要的是他有名主觀的經紀人名叫BMW替他打主意,這就是成功的主力幫手,也是他生活上依傍的顧問。若非有人替他推掉許多紛雜的約會,他可能早就被醋戀之繩絞死了。
明星這身分是陰性的,絕對不能有任何獨大性格的色彩,偏激是對fan喜好的一大作梗。一切作為要為觀眾設定表現,為成功而偽裝矯造,千萬不可反群眾,這是經紀人對他最大的忠告。受到多久的歡迎是說不準的事,崇拜可能隨時抽腳,幸運也會隔日破產。但這些對他來說根本無所謂,他要的袛是像電費那般廉價的陪伴,就像經紀人那種日夜不分心的守護,不含任何色慾的代價。這得之甚易,他只要穩住自己的名利,花費雇用經紀人的薪資就可達成。
他們就像一對互相扶持的好兄弟,口濡相沬,從來都只限于此的照料。深入到咽處的混溶,千萬次洗車廠自動水刷那般地貼近,吸盤舌蕾靠據著,窄擠著,快要中空的口腔喘不過氣來,那種瀕于窒息的快感使他覺得自己永恆存在。磨著無數次中途以通風充氣的接力吻舌,與性病的恐怖感永遠絕交。色素一號,色素二號,三號四號…不斷地換檔,在唇內停留一世紀之久,或者來個短暫的問候吻,黃金的一秒。只交中的賽慾哺育了他運動力的能量,他要買下他的舌頭,或替他保個險,免得遲早有天被自己咬斷。
<鼻血花> 吳菀菱
她是寫夢人,把自己的夢讀得透徹,轉化成虛構文字,實則她也自知那些詭夢暗喻著她的前世。依附著眠夢的寫作生涯使她體能很容易被夢力吸進去,靈魂疲憊,這真是件吃力的職業,在別人眼中輕藉安逸的工作,其實卻要用多元化的思路來處理回應。
最近,她維持勿眠的清醒,刻意她脫離依靠虛幻過活的日子,竟發現實際的世界藏著更大的魅力。用音樂來激化情感,藉影像來織耕靈感,或者談談愛情來催促筆勁。但她相當明白,真實的魔力犧牲過大,當結局是俱滅俱毀時,她的收尾會比一顆氫彈的威力還大。她的豐富情感向來舖放在文字裏,不去真正付出在任何目光所及的人物身上,因為那些人格會讓她自我提醒,自我預設,並自我糾正,人類心理學並不是古典學術所述那般單純,每個人都是立體幾何裏一個可能點,都可能製造更多的角,更多交錯面。作為一個主述者,她永遠要避免涉入其中,被情節洗牌。
因此,付出真情對她來說是個頭大的抉定,在人際闗係中,她早就忘了克制分裂式表達的習慣,這樣的交往常讓不瞭解她的人誤以為被玩弄了。她的腦是個龐大的解析體系,殘忍的機構,把唯心的情結以雷射的手術分剖,理解得不能再清楚。思考需要本錢,認知的靈性要比電眼監視還敏銳,這就是她賴以為生的條件。用偵探推理的方式來看世界,看人心脈胳,和社會的企圖。
太過逼真的夢會使她流鼻血,濺在枕頭上面,像一朵朵暈開的花蕊。快速撂過的畫境像錯亂的語序,無意中跳出失常的天外之語,使理智打顫。合理與不合理交纏,收捲後的影像更令她印象深刻,就如同性嗜辣味的人,只對重口味的幸福沈溺成癡。譬喻的意象本身就不合理,也最合理,是不會被紅筆打錯扣分的誤化形容詞。荒謬的夢不會令人在意或置信,但它正是含意深刻的另類真相,例如,昨夜夢見松山機場聚集一大堆趕著要移民泰國的人潮,這是否為大危機的前兆,集體潛意識提示?
生命像皮抽空,夢見自己和友人商談畫展之事,隔夜夢見自己半夜拿了一張畫。血紅抽象人的油畫,看似在某處塗鴉壁畫的仿作,走在暗無人影的街上,逐漸疲累。快到天亮時,碰見一名胖黑人,和幾名路過的高跟鞋女郎。在夢的時分,眠時的自己被一張狗嘴啃嗜腰際,就像三年前夢裏死緊地咬住她的母狗。另一隻強壯的手欲喚醒她,她卻走在一條山區貧戶的窄街上,其中有一家是日本移民家庭,五六個男孩在門簾後玩耍,她問了路,說要找一家像館,沒人知道,長子跟了山來,陪她走到另一個山中市區。在醫診的長龍裏認出母親和同學的母親,她掛號想治腰部的傷患部位,輪到她時,她卻說自己來要看診感冒病兆,但由于在長途跋涉中被熱汗治好了,於是想要退診。
逛至零食總匯自助商店,不加思索地走進去。她偷嚐了幾樣餅干口味,但女店員竟將監視器對準了她,只好開始選購。口袋的千元大鈔在腦海裏放大,飄搖,貪婪的購買慾使她火速地挑了一大袋的零食。店員提醒她,若所買的種類不滿兩百種則最後要倒扣五十元的罰金。於是她只好開始一種只拿單件,糖菓,口香糖一片,單包併乾,不同廠商製造的威福,玩具開瓶器,瓜子數顆,連不愛吃的也挑進袋中。最後走到結帳處,讓數碼秤估算樣件數目及金額,一百零五種,六百多元台幣。要命,還是多付了五十元,而那名男店員竟然以手寫統一發票的計算數列。
自那夜驚醒後,竟再也不肯入睡了,她開始掛心家鄉祖母超過兩百汞度的高血壓。不解的是,她為何出現在夢中交給孫女一鍋開口的生蛤,沒用水浸泡著,叫她煮個不同往常的口味,她應了聲好。又夢見國中時期的自己在街旁吐了一地的白色圓珠糖,泛出藍色的唾汁,在柏油路上滾來滾去。…
就算運弗洛伊德那套解夢學來分析,也沒辦法解出這些繁複的象徵與意符。她總是依夢象為劇情大綱,編寫出更為複雜而完整的小說,如人廁所裏的沼氣,這篇得意之作,把女性生理期的焦躁心理,和性交分泌物的恐懼症寫得逼真。這完全要歸功于她在夢中搜尋到的線索,他者人格的夢力轉注在她的夢境中,以每天固定的時間長短擋入她的腦海,像連續劇一樣,主角是她在學時期一名成績優異的同學,大學考上心理系,碩士則是留學獲得的學位。在夢中,她仍是青春期的形象,而她以成年的人眼光來解讀那些無語的動作戲,感覺像在偷窺。
其實,早在讀大學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的夢可以和親近的朋友聯繫了,入睡時清晰的友人影像到了隔日會藉由她的嘴巴告知對方,而彼此也深為夢的荒詞性所傾倒。例如,學弟的夢像會在她睡前讀「惡之華」的眠中出現,就躺在她的床舖上比身於她。在認識新朋友之前,早兩個禮拜就夢見她們的特寫,而自己未來的概略幹廓也可經由瞬間的影像記憶搜尋,或在久遠以印證。那時,有人提議創設「夢的工作坊」,但日後的活動她一直沒有參加,不知是畏懼被殘酷地解析批判,或者不相信虛幻可以投射潛意識的實際現象與意義。
直到離校,夢的體積逐日增加飽和,讓她難以忘記,于是才開始正式拿來當作靈感的材料。夢像絕對值一樣具有隔離性,是別人不知道的秘密影碟,有時會重播,有時則會故障如磁頭不潔。勾引與激情曾是她堅持單身的青年期裏,以妄覺出現的情節插曲,雖然一直相信這些夢的提示多少與輪迴有關,但她始終對他人避而不提。她不會把夢與現實混淆,把它當作實際的事件來處理,更不會直接去找夢中人的現況對質。她袛是默默地以暱名形式記錄下來,依據僅有的回憶解析他人的心理,就算誤解或曲解了,也無所謂,畢竟文學比精神科病歷要來得宽容而平易合理多了。
精神分析是左派的,總是扭曲道德下的禁忌,把人的意識超現實化,卻無法使病患超脫或解脫自強迫妄想的壓抑中。就像那些結構偉大卻賣不出去的畫作與藝術品,生存問題始終考驗著,而她的寫夢意圖則立基較善,希望景顯示的將異兼賦與寫作能力,來提供倫常範本的負面體例,反面教材。或者在劇情的衝突與張力中宣誓以終結的解決之道,中止糾纏的矛盾和自我心理虐待。
愛情卻因夢阻而中風,他們側面相對,但讓她吻著唇廓,竟又不准她各進內舌。下腹蛇纏著,夢卻中斷,過了數十秒,重覆一回,她似昏似醒。在現實裏,他是脆弱而無主見的小男人,他把愛情當宗教信仰,而非小資產階級的休閒。即使他如此專情,他的戀愛史還是演變得像土風舞一樣,女人老是把他當作初戀對象來對待,連她也不例外,只不過,她真的是第一次戀愛。
不像創作中那些偏激的靈魂,她談感情是極温和的。但夢的界限內,他的性格卻是異常的,白天所聊的話到了夜夢中,他會以良心話告白否認並顛破。她幾乎要精神衰弱了,每次見面,那反常理的情節就會浮上來騷擾她,或許這正証明了男人謊言的不在場動機,或者,不過是她身處觀視錯亂所致的假象。像她這種活在陰陽交替時空中的人,巳經染上了虛妄操縱的危機卻無法破解,明知自己不是色盲卻慌了指證的勇氣。
或許她不過是個隱性的靈媒,看清楚真相的天份使她不願墮落世俗,樂於被老天收回任何一項生命代價。把一切看透簡直比瞎眼還痛苦,尤其是惡性內幕和殘酷的寫實,陷於開端的她終究仍是抗拒,寧願拋錨不祥的愛情。她像一幢屋制建築的房東,對每個房客的經濟狀態瞭若指掌,這些寄居在她體內爭相敘述傳奇的主格,早巳被放逐于她的作品裏,他也即將成為下一個主角。
就這樣,投奔向她的影像被遠謪到無証無據的文字中,而她則不必向夢神負責任,又可以擁有閱人和杜撰的權力。在五里霧間,她享受著夢之電影院的高畫質演映,個人專屬的人性戲院,沒有任何人可以竊下拷貝。(完)
<以心傳心> 吳菀菱(84.3.20)
難道她真的沒法享受寧靜的氣氛?像一部完全沒有配音的默片廣告,用耐心和性靈去解讀人心,真的是件難事嗎?他們之間的心溝來自一種錯開性,故意地忽視對方的巧妙心思,在她看來不理性的唯心情感是最浪費的一種消耗。
他真的快要放棄她了,看感情電影她總會打盹,連古典抒情樂都會令她長疙瘩。情人間該有的默契被她弄得很粗糙,真不知道要怎麼對待她了,約她去聽室內樂,她都提議去保齡球館,請她吃法國餐她說想嚐嚐野味。環境的尊貴感對男人來說是身份的合適,也是對女伴的抬舉,但她的品味完全是根據趣味與新鮮感來設定的,她拒絕難以下嚥的習尚。
他所想的是如何把語言說得迷人,而她則擅於挑逗語病,製造同音異義的双關語,把談話弄得嘀笑皆非。她不喜歡在交情中兌換思考,愈深刻的言辭愈輕浮,這是她的主觀見解,也是涉世的準則。口語的原則接近處女性,理性艱澀的語辭偏向老處女,這種自覺使她採用刻意跳接與柝解結構的方式表達。只要一個強有力的單字,或複會的辭組,就可以使現場潛在地迂繞。
但他體會不出此種神妙的覺悟遊戲,浪漫圶他的長句中被殺死了,他之于她,就如同圓舞曲和搖滾的對比。她早就知道他缺乏陰性電解質,需要撒嬌的方式獲得男性尊傲的滿足,她偏不給他。「你換衣服時是不是不喜歡對著鏡子換…這種類型最口是心非了…不承認自己性感的人會連慾望也否定…。」對他而言,這巳是相當嚴重的批評了,但她卻還是一副不知情的蠻不在乎。
他的接腔頗具戲劇感。「我厭倦了,尤其是當所有的描述如此精準,如此戳傷感覺的時刻。」沒有佯裝,一種上屬階級的尖銳語氣道了出來,她一定又不甘示弱地開口予以反彈了。
「不要武裝你的憤怒,但鬥爭你自由的靈感。」
如果他現在給,她一個倉促的懲罰吻,她會怎麼樣?她鐵定如是說:「吻是最沒倫常的習慣,它根本讓你喪失性別自覺,而是混同性的傳遞,就像混匙送食般。」
他能說什麼,她對判斷是如此狠快且殘酷,唯有主觀才能打動她的想像,風浪板一般的聯想。
她總愛講些粗俗的比喻,在她認為這是最接近平實概念的比方,鬼打牆,排七,打鐵,掉包,抓狂等這些俚俗的用語會在譬喻或非議的陳述中。真是可愛的特質,但卻使他產生思考斷層和難以適應的理解力。
給她去<真空管三十五>的演唱會,果真中了她的意。
她的意識型態丟得很快,才隔一天,他就摸不清她了。走極端的性格,就像都會新語言的過肩摔效應,這使她令人感覺很現代化,也自認為這是符合潮流的作風。
她對男性的尊重有十分之三的折扣是來自太多女性遭虐打的傳聞,男性基根裏潛藏的劣根性使她提防重重,也試探重重。在溝通中她玩弄的不是兩性的差異,而是仿同的諧謔,謊稱的笑料。模擬給予她一種與認同疏離的輕鬆感,人格的本質太礙事了,只有抵賴的狡猾使她獲得安全感。
迷惑使人嘮叨,困惑的靈魂僅有一知半解的觀察力。語言使人狼狽,對那些專注地認為文字頭等重要的人而言,諷刺是一種人格污辱。但是對她而言,任何形容詞,即使具有人身攻擊的立場誤差,都是一種表白的狀態而巳。開放的見解在他看來,亦必須莊重以詮,不宜失諸隨便,雖然言語如此指意精確,他對言中之意仍是耿耿于懷,這就是犬儒之幣。
她喜歡電擊男人的思路,出奇不意,刁難倒非本意了。順心順意是自在之條件,她寧願輕鬆地思考,也不要為反抗而發言,也因此在入世的表面底下,實為一顆躲避權威的心智。如果這個男人在愛情裏不肯對她的驕慢讓步,那麼她打算再尋找下一個脾氣圓滑的情人了,或者,光是自己這個盔甲性格就足夠獨身面對這個軟調世界了。(完)
<花嫁蝶翼> 吳菀菱(84.3.31)
結婚典禮前,她夢見自己在教堂裏用婚紗包養一個血腥嬰頭,沾滿壤土。這是否為幸福斷送之前奏?曾有位算命先生預言她將不斷生下小兒痳痺症的嬰胎,因為她生命裏的陰靈怨鬼潛伏太久,積憤過深,除非結紮,否則必被後患拖垮。
母親卻執意要她欺瞞未來的女婿,婚後只生一子就好。婚儀選日在祖母的忌日當天,用意是與邪對沖,為趨邪挺而走險。她不甚樂觀,縱然母親私底下再三保證一切都不會有問題,她還是忐忑得青了臉,在婚禮上表現得像初生的蝦。
對女人來講,婚姻的稅抽得心盛裝禮服還要重,付出一輩子不知要熬下多少耐心的維持,安份與盡責就像那受詛咒的洗衣機,每天都要運轉。一次宴請的費用足可以吃上半年,治裝與沙龍照的費用頂多要存下三個月的生活費剩餘款,裸體結還比較划算咧!雖然這麼說,禮服的豪華感使新娘成熟,且襯托出尊貴的性感,作為婚場的女主角,女主人,搶眼的虛榮是值得的,且理所當然的。
婚後讀了育生雜誌的報導才知道,小兒痳痺症並非由陰道細菌感染,而是高燒時病毒侵入嬰兒或兒童腦神經中樞所致,是可以謹慎預防的。但是對預測之斷言心有餘悸的她,還是用盡唇舌說服丈夫避了四年多的孕。婚禮上穿的那件「蝶系列」名牌禮服她還保存得很好,其實衣服對她的深重意義不是短述就能道盡的。
采萍也曾動過自殺的念頭,尤其是當不被人瞭解的憤怒襲了上來,那些潛游的情感氛圍會如瓦斯令人想嘔,休克的感覺痛不欲生。這好像是一個生存意忘薄弱的人格附上了她的身,眼淚雖是自己流的,竟又好似別人對她的同情而湧現的,又如住在自己熟悉多年的房裏,那些收藏物卻使你陌生而妄想全數砸壞的衝動。自我否定就是這樣的體受,而那些提醒她自殺念頭的刀痕,則讓她神情和理性瞬間恍忽起來,她巳忘了她是誰,痛苦的記憶假使可以以醉磨滅,她願意全部消檔。
所有假設的情感都可能變成真的,以朋友的面目向人們呈現。明慧是她最親近的好友,卻總帶給她一股不自然的感覺,不管是在一起`了聊天,或者偶而想起她的時候,彷彿她被一種監視的威脅力壓制著,喘不過氣來。如果說以形容,就是「邪惡天堂」最能夠把采萍的命運勾勒出來了,她與詛咒的距離靠得那麼近,以致於分不清有害的毒符在什麼時候剋中了她,即使是幫助也變得像落井之手一樣恐怖。在她眼中,只有恐懼這一個觀點核心,放射出去的視線皆是紅外綠光,防範這世界的不吉祥。
一台打了十幾次也引燃不起來的瓦斯爐,遲早有天會把家人全炸死,危險就在身邊陪伴,像家居一樣熟悉,只可惜,無人會自覺去提防或消除。路人的注視把她看成一個透明人,其實大家可能只是在辨認前世的債主罷了,她卻總以為別人在瞪恨她。
住在公寓的日子其實很交互經驗化,可以聽到自家音響以外的鋼琴練習曲,狗吠,一隻叫娃娃的野貓在夜裏會習慣性地爬上後陽台等情郎並嘶嚎不停,日夜不斷的洗衣搗衣聲,金鏟菜油煙,媽媽罵小孩,印表機的無調旋律,發瘋的小鬼亂叫吵,噴嚏,巷弄內穿梭的汽車引擎聲…火巷裏的感情自然地流傳,偶而地震或航機的嘈音會干擾生活。心理難免微波錯亂,但不一會兒又恢復正常。生活跟人緣沒啥相干,平凡是最好的修養之道,但例行如郵差和警衛之勤勞卻是她無法實踐的,忙碌總讓她的安詳破碎,與煩惱一同亂攪。
在生殖核子恐怖揭曉之前,她終日畏懼著一紙「離緣書」的降臨。她覺得自己快要被埋死了,一股火山爆發般的絕望與混亂在內心循環,願望在人生路上一步步地被壓抑撲滅。人們愈害怕自己的恐懼被別人知道,就愈學得要掩耳盜鈴,用力摔上門,轉移別人竊聽的注意力。內心藏了萬個瘋子待診療,連心理醫生也頭大的麻煩問題,難道她必須跟扯謊的命運一輩子分不開。
記得婚前,她走到他賃租的房子附近,打算跟他提感情的事。他正在回家前巷口轉角打通電話和朋友聊天,湊近聞他衣服內飄出一種剛搞完女人的酸臭味,問他,怎不返家打,「電話費未繳被截斷了。」接著回電話筒「她是我的女人。」笑死的沙文用語,她轉身,朝租屋走去,他喚她「沒鑰匙怎麼進去?」示意Key在褲袋裏,她伸手便抓,撈不到底,他怪癢的,就掏出來交給了她。開了門,餐廳電燈不知原因地壞掉,她哭了。
這世上男人對美色的追求與崇尚搞得像追善大會一樣,如選美,就像有回跑去中山北路探看一名妓花,男人口傳中的最美女人,結果竟是個了鳯梨頭的中年人。那天的夢特別混亂,夢到回家途中在comix出租店飲杯金魚茶,與客人吵架,遂兜路巷以逃,跑至街旁修電攬的工人正以工具合力執行,奔跑遇見巴伐利亞三人家庭臉色蒼白地穿越馬路,直到疾奔返家看週報錄影帶…才醒來。
也曾瞞著母親,走訪中華路南段的一位過氣的喇嘛僧人,他說她被一名母鬼纏身,若要解決此事,須付一千元法事費才能趨難消災。她返家考慮了一夜,隔日出門卻被母親擋駕,不知何故,她把自己反鎖在屋裏,把房裏的衣物及書籍剪撕得亂七八糟。
現在婚姻美滿的她,生了一名健康的男孩,想起從前的往事,遂感嘆受困於迷信偏邪的愚笨。嬰孩作了全身健康檢查,除了常長疹外,一切正常。生命有些堅持會造成災禍也可能帶來福運,人們對無常世界的困擾就源於抉擇的不夠執著與意志浮動。她曾渡過性格扭曲的陰霾時光,了解那些處于黑暗角落的靈魂所承受的精神折磨,既想保全自己卻在環境裏失去自我,被不知所以然的交互命運吞噬了,在禁閉室中掩目。
人的改變究是源自于逃避或是天讉或是詛咒?對采萍而言,全是為了婚姻而生的掙扎疑問,而或許生命現象只是一劑發泡錠水,溶化的物質究竟包括些什麼人們永遠也不能懂。
<酸梅心得> 吳菀菱(84.3.31)
阿咪說話沒有智商,拉拉雜雜地,她是一個不能沒有興趣的人,音樂的樂趣,觀看的快感,談話的興緻…由于青春她不能缺少活躍的靈魂所需的汽油,品牌和油量要對胃,而時限發票則要對帳登記才行。
她的智慧觀很新潮「愈老舊的電話愈容易被竊聽」,「沒有自我的人才會常引用別人或哲者的話」。俗濫的台詞也常被她沿用,如外國影集中常吼「別惹我,我可火了。」對粗話的考究她頗為內行,而双關語則是她自娛的天賦,如「不喜歡被啃定的人就一定不願被一口咬定。」直覺總被她濫用。
她就是典型的三八,偶爾會把胸罩反穿。冥想使她看起來有如一顆詭異的西瓜,不合時令,長成變態的多籽癥兆,果肉甚少。她是一双往上穿拉的透明仲縮褲襪。話藏不住,暗喻的諷刺如網格下的性感,太富於表現主義了。
安靜的個性絕不是她的風格,要她閉嘴就如同蕭條保險業推銷員,找不到更能發揮口勁的轉行事業。叫她歇業,她可能會找尋更誇張的管道發洩精力,如到KTV伴唱。她絕非細膩的工笛畫,而是一隻老油的筆刷,在壓克力板上拼命地渲染青春旳調子。她很在意噪音造作帶給聽者的迷魂感受,即使是說話也要含帶十分的作樂心態,這就是她的本性。
如果有人舉辦「牛肉場肢體大切割選美賽」,她一定第一個跑去參加,她最希望身體的活潑性公眾展示以博得讚賞。性交絕不是對美體的器重與肯定,她的主觀意見是:生理形象是一種特產,必須借由「比較」才能顯出優莠。
俗豔花俏矯造自負裝模作態忸怩捏騷…她把生命下得味重,強烈的醋,表現的欲望像一碗酸辣麵。笑中沒有保留,或收斂水一般不誠實,在不定性之中轉向,放任所有的事物不被定局化?永遠挑起水波快感的女人。
假譬的快感 吳菀菱
靈文片刻她像一顆墬地的寶石,不碎的信仰果真硬得似要撞裂磁磚。靈感飛掉了,感覺像個都會放克族,期待寒假春假放完,再來個天不管地不管的搖滾假。
搞什麼他媽的存在主義,把自己地性感都搞丟了,為什麼要把飢餓感藏起來,放任虛空在街上懦動?颰車在承德橋上看圓山飯店,在這裏拍攝一部「魂斷藍橋」的盜版片,可能是件煞風景的想像,夜橋那岸的建築像一幢陰森冥府。
把不悅的記憶用立可白帶遮塗,命運中的么牌卻對著自己誘陷地笑。轉念的快感在於將別人的素識型態像口香糖一樣惡意地秥藏在椅座下,你不用應景地附和,或著自己抬台階下,忽視和失神地裝不懂就是最好的入境化智。
口紅的魅力訣竅在于深濃光豔,卻又不超過服裝的色澤,否則陰險的性感會過度出超。像一塊強化玻璃,女人的命勢要固執得不讓脆弱入侵才行。用蓄電機之能量導流熱力,最好把男人全用性感應電死。
亢奮得如魚罐頭工廠去掉魚頭及尾鯺後,剁碎作成貓食品的加工過程,魚身最營養部份都餵給貓隻,難怪寵貓,尤其是高純品種的懶貓咪發福得難看。沒有彈性的肥肉捏起來像胖女人的腹肌,連骨頭都摸不到。
好了,花碌碌的前世性史就當作前衛女性主義懺之,這輩子則以反女性主義實踐理論姿態善保處女性價值罷。拉著晦澀提琴音的情忽,其實是一種介於敢愛與退縮之間的矛盾,破折哲學,感情在激昂兀調中遁入空門。裸體主義並不比D。H勞倫司的性觀來得高明,兩者皆不過是男性旁觀之偏視意見而巳。對立不等於對比,本質上來說,女性的本體論最好像一個噴泉雕塑,而不是一套渺發,缺乏硬調結構的女人最後一定會形體銷損,虛化無蹤。
複寫情 吳菀菱(84.4.5)
愈是瞭解他就愈地害怕去瞭解他心中的愛魔,這個在「媒體使用」課程上初誠的人,何以帶給她一種得重新開始認知這世界的毀滅感觀呢?越深入自己的夢,就越是浸陷無比真切的虛幻經驗,幾乎像双重命運頻道,身體安然無恙,靈魂卻在另個世界裏受創,連現實也一塊拖垮。
他們體內各自存在著一個撒旦幽靈,與純善的本我作對巷,她具有一個以謊言反射保護自己的性格,他則是個惡子,骨氣中藏著壞痞性的男人。他滿臉海蝕地形的孤傲,但她可窺知他所追求的戀情,正如一次聊話中談起的假設。如果一個人可以預測他的愛情未來,像一張命盤趨勢,他是否也可以利用反目的的意圖趨避緣份運勢呢?這就是毀滅性的缺席了,對今生再續前緣的人們萬無一失地躲開,由於一種變態性的直覺,在孤僻中營生貴族癖一般的獨我。
他看起來消沈又沒骨氣,倒不是潦倒或邋塌的氣質為她所傾,而是那種在靈魂底層痛苦地磨鑽的苦悶,使她的鬱結感覺在眼前被讀出,他就是自己性靈風格的化身啊!縱然彼此的身體差異這麼大,她似乎看起來較易於釋解壓力的表象不被旁人察知,但他就不具有這種掩藏的天份。他彷彿在存在中尋找贖罪的澀感,但卻讓他的體積有倍增的錯覺,好似她所想要放生的凝重再度擱到腦海中,有於她袛好避免去找他見他,改以電話溝通。但即使是交談,彼此仍互吐彼此燙金版的心事哲學,那不是愛的感覺,而倒象是學者間的詭辯。
但口才技巧之內的辯解說辭全是真的,只有寧謐是假的。大部份的時間他是沈默失語的,他的存有是掛失招領的遺物,大遠遼的想像使他沈緬,反而不知準確的目標物了。她願意發表一篇「愛情認失」之類的牽魂文學,將他落魄的自我催活復生,題目是粗體的姓名,至少是他此生不會遺忘的名字。
他不需要一台唯讀光碟機,而是一套深知複製並解析畫質的電腦軟體。「瞭解」這項工程很難丈量,怎麼說呢,就像睏倦的感覺,而非嗅覺的富貴病,它令人在看清中沈睡恍然。一旦被打斷,那一瞬間就如魂飛,再也懷不得那則正要脫出口的靈魂片語了。愛情的提示暗號有很多種樣,但若在某個時機弄錯了,整個未來就砸了。
她知道自己必須扮演橡皮筋的角色,用極富彈性的方式來詮釋他內心的陰鬼,把他射封閉的圈外。有時她會亡想整個世界的出版業均幽靈企業,從未合法也不曾刈的文字鬼域,意識的烏托邦,冥弊的複印工廠。這就好比她盡力想要解析他不具體展現的個性形態一樣,明知他從不想獲救,也不願被愛情寵召,她仍默心地掘他的心墳。
自從發現他早巳有了一個隔數週才相聚的女友後,她害怕自己成為一輩子被記恨的第三者,於是自動放棄了競爭的權力。反正他根本不在乎她的存在,只被視為談得來的朋友,換個角度一想,他實在是全世界最沒價值的男人,于是就遠離了他不再聯絡。
一年後在酒吧遇到老友談起他時,才知道他一直隱藏在亂倫陰影和心疾壓力的交互折磨中。從他的扎記本裏翻閱到他倆初識期間的筆記,她如今才悟知,他把她看成妹妹的幻影:『好像妹妹一樣可愛。』或許是那種親密的類同氣質使他開始想轉移戀妹的煎熬,試著愛上她的形像。她嘆了息,如果當時將他拉出陷境,究竟她會成功地洗刷自己的肖似性,或是也一起栽跌入他的心獄間呢?誰也沒有把握,再一次,她又轉念一想,政府規定亂倫者處刑,前陣子才公布的,他應不致再過份自瀆沈淪在亂性海灘之中了罷,至少會多添一份罪惡感的提醒與警剔,who knows?!
積雪內幕 吳菀菱 (84.4.12)
愛情是一種白話的現象,是靈魂之間覓找似識因緣線索的約會。靈光之笑,在情人眼人是感性的提示,像金屬人動畫?如果連金屬人也有肢體語言,那麼似科技研究愛情學也不是為奇了。如一齣政治宗教的杜撰邪法,怎麼喝都很恐懼,又如在死屍柩前送花,戰慄不止,害怕喪失被愛感覺的情侶就是心中之傀儡,在得失中撞冰山。
勾引法雖如電子樂disco的技巧性過強,且造作,但看在情人眼中,這種強烈的誇張就是他們所幻想的激情。每個人都想把自己的未來竄改一下,跟上情人的前途,以防失戀的滄桑涕零。狂戀時則像在keyboard上彈奏著<女士的珍珠>CD旋律,打字變得古典輕快,時而慨樂,時而優雅。
第三者總被專情的小說逐驅出境,或醜化形象,像pub塗鴉藝術的內容一樣。這被竄位的三角戀情倒像她的一次真實經驗,譯文章在取消簽約後,未被告知而被盪移為他人簽名發表之弊事。
寫作太久,外界的文字毛在眼中會扭曲,變得抽象,長期處于愛中的人也一樣變得放緃。招牌、符碼,新奇地激生出奇異的聯想句,于是,這個令她不斷復活的商業社會卻也被她不斷地玩弄,觀察後再加以記錄,不久舊印象就被她摔至腦後,比甩男人還容易。
天星師替她測知,近期她將與一名前輩子另一半的男人見面,她雖然以一種電視台再映二手片的心態視之,卻也不希望引發版權制裁的麻煩事,于是打算見面時直接了當地告知他算命之言。這種門見山的方法其實是迴避的表示,就如她在經事來臨時,會暗下反認同自己是個男人,以袪除身為女人對經痛長期累積的厭恨感。
他果然遇現在她面前,是個外國人,家人口中的阿朵仔。
他的母親命薄,四十多歲就因癌症過世,他這段青春的歲月都在尋找母親的形象卻不自知。女友一個換過一個,也不知是緣盡情了還是有意離開她們,她沒問,但從他客廳裏留下的那双老舊的涼腳高跟鞋可窺知,他沒存心要留住她們。他等待一個長髮且嫻淑的混血女孩,像底片彩影曝光色的藍眼,帶點德國的碧綠,又有點東方,但眼前來來去去的好不是特色單一,就是感覺不對。
含情默默最能讓他吸吮到母性的乳汁,即使實質的母愛提醒也無法救贖他了,他巳在淪浪中迷失。她也從他的眼光裏感受到迷失感,語言從她口中流放出一種令他目光一亮的精萃,她是唯一使他從母語中找到生命的女人。
大學時主修英文的她由於常上酒吧找外國友人聊天,久而之學會了不少口語化的語法。美國人使用的通俗美語富於表達平實的感情,直覺的反映,不會死硬地去咬文嚼字。只要使用最基本的單字就活化了理解,活用了詞彙的多重意向,這就是生活化的神奇。
第二次見面他就快把她的口紅吃光淨,Rouge abstrait,在唇間滑走如双卡帶運轉,但他舔著,以一種絕緣的異國情調,不對感的她絲毫不泛心花,她自知,對方也在察覺不來電之後定時關機。
不知是外國人均具有一種情感跳接的特質。或者是她的形象被剪接了,總之,在他眼前她產生意識的零碎感。
他提議讓她任意地拍他的裸體,用攝影陳述她對他肉體的看法。他的濃黑鬈的毛掩蓋住了男性如方向盤肌理的特質,顯影後有種汗濕卻又乾燥不黏的視覺感,但奇怪的是,這種脫脂的身材卻有些東方人的瘦骨感。寄去給他一系列的作品,不知他自個兒的評價如何,在她眼中,男體不過是立體視窗上的一個孤線人型罷了。
限時專送 吳菀菱
返鄉掃墓的假期裏,她歸回如沈香般的夢戀,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種命運的續集是可能發生在她身上的。或許是她自己浪費棄拋了某個機緣,或是前世的再現,短暫的三日裏,她體會了深到海底的愛情,纏綿的悔恨。
一個男鬼連日地附語傾訴失算的戀情,而她的靈魂不明何故銅聲對泣,像一對牛衣夫妻,他告訴她隔日要到她所處地址提親,當著祖母的面表面,事成之後將帶她飛往美國攻讀法律碩士。這真是最古怪的天方夜譚了,他口氣裏咻喘著一種受困於真情區隔之緣惋惜,好似彼此巳走過坎坷萬山,屢遭上天寡情地分開,思靈卻如臍切割,直至夜他蹲守她腦核中的苦楚才經由她口道出。
我只愛妳一個,別人在我眼中都佔據不下任何位置,我只要妳…。他不懂得放棄生命中最愛的處世哲學,才會任自己患得患失於未得到的幸福幅圖,釋然於所悵的美德是他不能修容的,於是緊追住她窮訴不捨。
他祁求愛傷的癒合,預設一段美眷神話,雖然她擁有許多理想的及格特點,但畢竟他們的存在是兩地相隔絕的,現實如此之悲,分閡烈能堪以回想,陰陽亦無法逞強實現復合的幸福。正因他來能體知自己是鬼身之實情,因此仍在感情執著的懊喪中,耽擱於輪迴界的虛無中。
她沒法以溝通勸退他,嗔癡彷彿才是俴靈魂感到真實存在的心念,於是便熬夜唸經還予他,回向這則前世蹦入的因緣迷思。在心裏畫上了霧色眼影,再也不澀不酸,目前的未來讓她返還,原質的雛生者面貌。感謝這名即時傳送「生命擋案夾」的飛鴿情人,瞬時體悟到可能延長一世的戀情故事,她不心羨這個「麻雀變鳯凰」的情節,仍保持茹素凡情在這世間拉上對富貴不動於心的保守廉幕。
<打趣排練> 吳菀菱
「滑輪湖」旁是個頹廢藝術村,居民皆是不與色情感類創作題材打交道者。為何這群環保藝術家極力避免色道入侵呢?據說是由於地主神被吸走了,居民無法辦到性慾與道德同在的信仰定力,於是完全放棄享樂以防全村毀滅於世界未日早臨之日。其實,根據未來學的考究說法,這塊區域在預言夢中曾顯示為起核能電廠用地,利用湖水之優越節省發電成本,卻使當地生物戀了人格早衰症。當地聖民教的聖經指出:
『生者死也,死者復生也,不生不死者渾沌也,致死地而後生者有救,欲死而殺生者魔也,生死交關者橫禍之身也,身亡者欲甦生,生者悵他人之亡,死魂以業拖累生者,生者之間談述死話,死氣沈澱在生人心中。生死即涅盤,若生若死是春夢,恐是生的送別儀式,死後再生日復活,人死不能復生是詭論,死後立即轉世為圓寂之修練。』
在湖濱最靠近林區的地方住了一位神秘的圖膳畫家,他的畫跟性慾有關,以陰性及陽性的生殖器象徵來表現「反閱割自由旳世界觀」,但在藝術村人眼中,他卻屬魔怪的像法信仰者,是一名崇拜色情偶像的敗類。由於被眾人格格不入地打為低劣的色魔使者,他只好遷移至社區邊陲獨居,他始終堅信自己的畫境是含有宗教化哲學的意涵,是居邪中修練的正念藝術。
據當地「防色藝術家」的批判,魔道最喜歡乘虛而入,以魔幻與夢覺之障眼法迷惑人心,像泡沬般的虛妄。正如浩室電子室內樂的泡沬音效,不是卡布其諾式,也不是非肥皂式的氣泡,而是維娜斯出洛之沬,帶著吊詭的魅力。世人用一顆香皂就可淨身,而被幻覺之業糾纏的藝術家卻要花一輩子的繪畫運恩來淨化靈魂,畫筆成了囚禁他們的工具,只有呈現技法的精進才能使他們滿意地解脫。
藝術的終極就是將咖啡豆碾碎,沖泡過濾成香淳的豆汁,而過程無論承認與否,向來皆是存在的事實。
圖解的彩紋 吳菀菱
女人喜歡當愛情的主編,而不願為它製版。她們以審稿的態度考核男人,一種狹心的挑剔症,好像匹配是項充滿衝突的入圍票選。當男人在夢中罵她「真情厥如」時,他身後成山的女人身影讓她警覺的不是醋意,而是一群心思扭蛐用情不專的共犯。她太把自己外在和內在的條件高舉了,彷彿男人皆追求此種旗幟性的優越,因而她的愛情早巳淪為觀光性質的遊覽,缺乏考究認真的文獻重量。
男性在她心中,簡單地說就是一種配偶生物,除了社會化的本事之外,體貼的程度等級相當重要。但諷刺的是,一如她經常意外地忘記「男性特質」這個英文單字,她的心中寧願世上沒有男人這種生物來侵犯她的自由生長。
女性就像破碎的窗簾後的華美背景,美好的風光被世界的矯造所遮掩,只被准許曝出道德可見的部份,而不可見的部份則任由渲染與偽飾加以附會。明明是男權讓她們諸事不通順的,何以要活得如寫作者的騷動般,內裏伏埋著千萬個不鎮定的幽靈念頭,東躲西藏地。多不公平,女人老是得扮演經驗血淋淋,而外表依然如初的女人俑,任著社會在她體內設種各樣的出糗炸藥。
多下流的遺字,在讉責與形容之間,女人的曲線怎該被抽捲以邪見歧罵。她具有一種篤定的美感,從不會在男人面前擺出虧心的模樣。女人拐著彎說話之習性正是一種陰性說理法,而其實「沈默」的女人可能是具有慧根,也可能是用以掩蓋無知的表態。依男性中心的文化主見看來,女性的熱門選項被教化為愛情志向是必然的社會化事實。
她死都不願作男人的印泥,廉價的裸體架子,暗喻象徵的插畫。女性的深度意義若不為世界發掘,就會因安眠藥服用過多而休克,僅餘骨架依然保有曲線孤度的屍體一棵。
<原色藍> 吳菀菱
新到職的海旎經過重重面試,在一周後被通知錄取為文案的職務,經同事告知,才得知另一名新錄取的女同事原本也應徵文案,但結果卻被分發至助理的位置。不知她是因心有不甘,或者家住外縣,叿察知屲己的薪資較低,第五日遂無故辭職了。
資歷較長的公關經常遲到早退,她猜想可能是兼職重擔使她臉色難看,說不定是為了救濟家中的經濟危機而選擇色情副業。儘管這只是海旎的猜測,但她的心虛似乎寫在臉上,她的粉撲反而使雀斑更加明顯。她總是與群體保持人際距離只對職務盡責,來去如一個鬼魂影蹤。
她的公私分明可能僅是為了避開公司的流言紛擾,但看在海旎眼中卻似有若無地冰冷,孤僻。
在一家同事皆為窺視癖者的公司裏上班,感受是交互地騷動,搔擾。當被偷窺的隱性患者把窺望主體想知的內容弄懂後。便反過來以其人之道反制其身,凌亂的真相最終僅是一盤魚刺剩骨,語詞的反諷也會尷尬地撞傷了自己。工作的制度表相上使職員的行為儀式化,但操守卻也因而投影出隨環境變的清濁指數,像水缸中換氣的魚,若不換水澈化則只好跳槽了。
惡緣就是魔道戶口,成員居久而愈墮敗壞。每次見到她,只好給她一個又酸又甜的笑容,像葡萄袖果汁一樣,而她也總是掛著那副冰鑽臉色。有些人害怕改朝換代,害怕被革職或減薪,這可能是對工作無信仰及興趣,一切只希望照舊謀生的安逸觀所導致。但最後海旎卻因疏於諧調公務而遭辭退命運。
海旎在人事上受到的挫折遠比工作實力的苦惱來得大多了,她所面臨的恐懼是自己幻想的糾紛情態,積久誤解後變得極容易說服自己相信此種邪化的直覺。也許她只是太易於把平凡想像成複雜的情節,於是患了上班族的妄想症。
<開悟列車>吳菀菱
◎ 舞台背景:繪有岩洞牆畫的原始隧道,石刻圖紋泛出光線條。
◎ 演員:一名全裸男子正在看<高脂畫報>,一本波霸色情雜誌刊物。
◎ 場景:比例怪的女裸體雕塑旁,另一個男子正靠邊溺尿。
◎ 開演在前衛海灘上,一群警察闖入執行任務,命令每個遊客繳出一句口供,否則即行槍斃。某位巡佐shout out:拿破崙靠邊站。遊客皆莫名其妙,春意盎然的陽光竟照曬得俴人拼命打噴嚏,夏天的來臨召告禁忌鐵律:看緊你的內分泌,勿讓它輕易流失。海灘上的浮裸眾生依命令繳出說辭。
◎ 台詞:(歌劇演唱法,一人輪一句)這是個三級化的假日。社會嚐起來像酸乳液的湯。新品種草莓命名為「隔閡之泉」可治癌。我老婆有一双打針的健胸。我的慣喝飲料是點滴水汁。(降入度音)龜神拜訪「菜刀回收任務」之故。宵夜最好吃外叫吃剩的油炸比薩。P.s若未採用煩請退稿。Thank You!何以通訊裏的社友暑名皆為男性?(被掌嘴,因為這不算口供)同性戀文化系統也可以充公。電腦資料網路警察是一個防治資訊犯罪的制裁軟體。我因收賄採用一則反社論傳真。發酸的手睕關節不是一種殘廢。富貴的等級在於支票格式的變化複繁度。太空化的PC鍵盤也是一種有前的造型設計…
◎ 高潮:海嘯突然來襲,浪神吼唱:人類對目鏡遺失的恐慌來自於「看穿力失視」的懼心所構成之因。(回音無數次)
◎ 中場:所有人都被巨浪捲走,一齊覆殁,僅餘一男子(主角)。
◎ 獨白:我是救世主,今天是世界末日的終場,該散的人都逝去了。真不湊巧,我忘記招魂咒語,乾脆把死者全在復活節時變為史前紀年的爬蟲類吧!(複唱一首古老的童歌)P.S
◎ 結局:公園裏上演一幕超現實傳奇劇,演員數之多創金氏世界記錄,劇名為「妒女之火」,大綱為東方色道神教派的大鬥爭史。屠亡及刺殺之屍數眾多,舞台全染了血腥甜辣醬。(The End)
P.S妹妹禙著小男人,爬到床上找快樂,玩完以後想尿尿,尿出火山大岩漿。
<吸管的神話> 吳菀菱(84/4/20)
淚浪滾捲而來,如何為心象作防漏措施?愛情曾是一台双聲道音响,是令拘束的完美藝術,是矜持的貧窮。
明知自己愛上一個死當的男人,卻難以死心。他目前正在當兵,不能每天約會,她變得像沒有安全感的處子,甚至形容得難聽一點,是個膽怯的失禁小孩。崇尚肉體的西方人對性美迷,但東方人卻情願停泊在柔情的懷抱裏,在色道前徘徊餘情。
他的性格透明,不會被擱置的心事困擾終日,但身體卻停頓于色界。他的性危機在於幻想對象出現時的失措,不曉得如何處理自己,這時,透明得像浸泡香菇的靈魂就變得破綻。沙啞外相,假性交哲學,一則迷信主義的廣告,在她心中上述的形容詞最能代喻他的本質。
感情因公中斷的期間,她學會了以旅行追求死亡終結的出發點,到達花蓮火車站,大清早的老人遊民捧著包袱,無人救濟關懷,遂撩起了她的孤寂之傷。她與之並坐台階上,但卻不懂他們使用的方言暗語,多麼可悲,他們會把她也當作爭奪地盤的競手嗎?譏刺與排斥很明顯地來自竊傳的耳語,她的心卻在散步,她毛穿了靈魂的掩飾法,即使是視線也有上當的失誤,人竟是不能錯選身份環境而活的。
他成了她甜蜜的賭注,如山隔的兵期考驗著她的信心,等候每週一次如三級片職業演員的激情夜聚,為的是什麼?只為了示他們的肉慾仍著聯結一體嗎?
天天守著不太安詳的夢,一個落單卻後悔的身子,活得像影視水泡效果下的主角。每個重量級的黃昏都令她想要下沈,在自絕的妄想中被指定射殺。她是勢利的女人。
為了試探他,也為了提醒他感情的疏忽,她寄了一封空函給他,用意他應該會懂。他們再也不能在相似的記憶中互相空出乘涼的蔭影,她巳不願充作感情的電風扇。
<煙花天使>
水仙紅是一顆蜂蜜蜜餞。她那鬈曲的陰髮是向中央內捲的,自然捲的特質就如同她的性格,隨遇而安。她喜歡媾玩,在解裳之前,他早巳看清她的靈慾。靈魂慾望分好多種,有的執力追求智慧成就,有的想在虛淖中打滾,有些則在那亂中恢復正常,也有些嚮往偽我的形象,其他尚有沈迷瘋愛狂瀾的人,以及故意放水於敵手灌籃前的哲者。這輩子她寧可凡事依自己,等下輩子再被審判。
迷航中的樂趣在于放棄對終點或舶岸的猜測,卻充滿賭注。She treats herself as a toy, so that she can play with herself often。性亢仕是無常的,只有想不開的人才會沈溺在sexuality之中,翻攪如打汁機裏的菓米子,不會碎爛。附身的靈魂是個貼身保鑣,想要復辟前世的戀情。
她的暱名是「暖身皇后」,具有無理取鬧的主見,一顆不端正的心。性別的中和化,咬,激情,吻術,性虐待,愛撫,和戳刺,對她來說都是一種快意的折磨,即使是重覆動作也令她沈浸在差異的淫波中。
喜歡被品莖的男人有被閹的妄想症,當他的陽物袍裹在女唇內時,他的下體即虧殘消失。作為一台在惡運中享受極樂的妓,她的壤心機總是想到就立即採用,想咬就咬,不受牽制。她的「曲心之罪」在于無時不刻地想乘溯機會之流而上攀,各種陰柔的技巧,如嫁禍,妒意的毀謗,性的脅迫,勾引的恐嚇等,甚至為得正室之名位不惜偽造身世的謊罪,她做來輕而易舉。
她向保守啐面,不屑於失算的男人,「玩弄」是一邪教哲學,沒人教授給她,這是從生存中摸索而來的法則。入世的方言雖然是語言中風水不良的類型,比如她的生命風水,愈往東方運勢愈敗下,但是她還是寧願否定這種無證的說法,愈向迷信的鐘乳岩洞中鑽入,姦守此種不被挽救的縱樂主義。
<灰階的革命> 吳菀菱
Fidji.Wine是個前衛主管,將moniter投映於灯牆上,省去護目鏡,使用光筆代替粉筆開會,使會議更有效率。他也使用眼球控制軟體來增加閱讀公文的效益。藉由科技速讀。這套觸控式系統可自行調整影像在視線中的畫質與接收度,而各種指數項目也數位化了他的現況,以補助工作量。
黑白影象使亂倫的映視恢復正道,人們不可能從黑色調中讀返炫麗的浮華,或者光彩的迷惑。因為無彩正是精神的收盤,完美主義者的氣話,為歷史早一步掘墳製造影像古蹟感的美學,因此他特別欣賞這種對他而言,符合資產貴族格調影子色。
從白到灰黑之間的差度就如鋼琴鍵音,由低漸增向高音階層。他認識一位設計軟體程式的PC人,也是的常勝軍,於是托他設計一套「感情諮商」的程式,作為公司配合商品贈送的MB。愛情的欺罔與發展度,比照生涯規劃的格式,可以測出精準的指標,完全符合邏輯及算命預言客觀。
如果是隔代戀情,從索引檔內也可以追察出情史資訊。此外,人鬼之戀也包含在卜算系統中,若有人前世約好了一起投胎在同輩子,見了面卻忘了彼此而互斥,電腦也有各種挽救方針可供參考。另外,這套軟體還可幫助磨得互厭且陌生化的情侶,以一針見血的解決方法,把兩者的愛觸殺出局,無所不用其極。
他所屬的「星光電腦企業國際」是一家跨國性經營公司,商標是委託廣告工作室一名著名美術設計繪製的,一個十六星角的標圖,中間是一個五星符號。老闆的創意概念帶有一種企業喻法,不同於國旗或百貨公司地板上所繪的西化文明象徵意義,而是「拓展五大洲十六方位生意領域」的前瞻性。
他們的交易原則很特別,是以運通卡確定訂單及金額,這種簽帳法手續比較簡便,又不耗時,客戶也很滿意此種省事的程序。
<色面生活> 吳菀菱 (84.4.30)
每當一想起他,不論晝夜,天就開始下驟雨,像悲劇散場的陣淚。他們都知道結果,體驗永遠成空,隨緣的境遇如旅行作家在周遊中尋找異國情調。
他有個個執的唇形,大提琴一般的腔調,成熟得大顆鳯梨。他知道她喜歡多葉少花的植物,代表陽盛陰衰的生命力,探訪綠意的心是祈向寧適的,而非在濁世中爭寵的強慾。他有種無香味的感性,當安份的心情像承軸般定置,他的漂泊卻開始移轉。
打通電話給他,話筒卻收訊不良,或許是有緣魔作崇導致。他倆均有停擺的懶惰,誰也不想主動地去關問對方,以致愈加疏遠斷離。就像一幅拆開來賣的對聯字畫,賣家的居心不可測,有時他會搶了她的心思奪口而出。變卦的戀情也不比他們的感情災情還慘重,想要棄權,因為播謠者的間入干擾。人的存在與聚首可以重覆出現,但腦中所想及討論心境絕對不同,且不會重覆,他們的約會就是這樣,與上次的意識流完全斷裂。感情談得沒有根據,不像帳單會計有字據可查考,她始終有種深植的恐懼,害怕自己獨立的思想系統被他盜碼,在分手時被他倒會。
彼此都要求對方証明其真情愛,自口頭絕交後,誰也不肯先去找對方,死撐了兩三個月,她想拉下臉去問他心中怎麼想的,卻又怕被潑冷水。如果精神上互相以靈交補給思念能量,提心吊膽就如屋頂上跟進跟出的奇怪鬼魂,發出古怪的聲響。被抽油煙機吸進去的心事,又從門窗溜回來了,該怎麼辦,她是最討厭反悔的人了。夢仍是他們的自由交談區,也是唯一禁地,不可備用第三者的軌道。如果兩人的通訊被插入,秘密地,則會遭到檢舉警告。但就目前來說,她要極力反彈夢力施權於他這個感情通靈體身上,逼他在現實出現,逼出他的道歉。
<紅男綠女>
<妖女的胎記>正止演,女主角就是他的現任女友,她的羅曼史跟三級片一樣髒,但他就是愛上她的前科。她愛吃瘋狂麻油雞,一個禮拜三四次的養顏肉餐,經常沐浴的習慣也是美容monu之一。她不喜歡枯樹般身材的男人,因為他們精算較短缺,無法隨時供志她用以復甦的需求。她從來不會想要有為的男人,也不會挑選,人性的吸引才是她的向量指標。
他不是個濫權的男人,給她很大範圍的自由,不會用準時接送來銬住她的行動。但他會限制她的露臉率,他們經常為曝光的態度閙翻,因為她太入戲了,讓他看不下去。他不喜歡偷窺她和第三者的戲份,不管是真實或者演戲,他不要她的歷史留停在影像中,這樣會使他反胃。現她只能完全屬於他,報紙上的報導常被他撕得稀爛,他從沒把她當作媒體人物及形象個性來看,但她自己卻不能公辦公私之間的處世原則。
只有一種情況會令他開胃。就是當她在被訪問時提到他,他會開心上好些天。她的身體和霜淇淋一樣軟,溶在他身上有略黏的感覺,香草的清香在三公尺外就聞得到。在她面前他總是說些軟弱的話,以攻克她心軟的弱點。他暱稱她是「乳瑪琳」,甜蜜的奶油,他則是靭性極強的「冬粉先生」。
她懂得以驚喜饋賞自己的男人,寄給情人一些窩心的招魂話。情意又青又紫地被刊在報章上,在KTV中用暗語慰勞他,不具名地向他廣告自己的感動,濫情亂用。
凡是愛美善的觀眾絕不會去看亂力怪神的影片,就如信仰天堂的創作者不可能編寫色情童話。<珍珠是蚌蛤的大便>這標題稚氣的句子會帶給孩子多大的震憾,教育不能維持一生,這就是知識進化的革命。那麼他們的革命呢?或許就如手柄意外斷掉的馬克杯,一種因厄因而結併的暗喻之癥,即使躺在軍營床舖上也深思女友的沈香夢。
<下次預告> 吳菀菱
新上市的CD-ROM<鞭苔男爺>是成年婦女自慰的暢銷軟體,劇情開端是天空下著精液雨,地面長滿蜘蛛菜,男主角是瘦身廣告的模特兒。當代正流行著使用pc磁片copy錄影法,從電視和電影台裏拷錄影片很簡單,用電腦搖控器就可辦到。
一群女顧客站在選項牆前瀏覽商品,螢幕上是各種職業的服裝,男式女式皆有。這是超未來性別交換主義的遊戲,男體是消費的附贈品,性用品對象。有花瓶式和辦公瓶式的男妓供人侍用,道具可以自己挑選,任意設定在身體區位上。玩者可以一次選用五個以上,如果你應付得了的話,再不然可邀友共享。性技巧術語有:撐腰,護短,騎頸,細莖,鞭手,搗背,抓胸,配件,插法,虐刑,囚鍊,搖滾,吱姦,肩燒,夢遊,色藝。
你只要把自己的照片掃瞄進入軟體,就可身歷其境,如果你不想淪落到被玩虐的下場,最好在遊戲終結之後把自己的影像用同個程序洗除掉。(超限制級)
<得易致主義>是肉體法西斯的遊戲,這種壓抑矜持的性慾形式是傾向男性自慰的解瀆法,玩者不分男女都不必親自按摩生殖器,手淫太髒了,影像化會比較乾淨無罪惡感,場合或私或公,有些comedy style,另外還有穴道運動法,可以鍛鍊耐性和精氣,調整血壓與脈博,在正式行事時不匆不忙,可抑制亢奮。如果洩精了,臉部會變為邪陰烏氣的神色,如果體力消耗完了,則電腦會建議你作數小時到幾天的修養,或開出菜單給你作為食慾醫療。(限制級)
<空中的房間>是一個環境適應的遊戲,迷宮般連結的賓館房裏,分別留一守一名各種性格、毛病、職業、裝扮的妓子,你要用間接方法說服他不要跟你做愛,一髮一毫都不要碰到對方才能過關。每問異國情調式的裝潢就代表著情緒、級度、技巧、適應等指標,你必需在解決題目時所有考慮準備。這就像參加禁慾比賽與哲學考試一般,你必須以智商應用通過測驗,如何不使自己成為圍棋出局之籽,端看你是否能拿出反求愛看家本領取勝。玩者要有牧師的胸襟,僧人的智慧,和準快的判斷力,回應各式刁蠻及賴纏。這時,創造性藉口才可以立即抵禦勸退。在被剝光衣物之前,盡全力地打敗女誘實力,真是相當不簡單的事。(成年級)
<冰淇淋女王>是益智遊戲,在古希臘建築中住著各種口味的冰淇淋女王,你必須以乒乓披巧技巧打彈冰淇淋,如果一局輸了,球就會長在你身上像個過敏膚疣。只有贏得勝利才能接受女王的封爵,進入下一場競技賽。好像青少年漫畫以追女友求愛技術主義為傲,過關的鼓勵也要具備像女人這類誘惑人得勝的品質才行,女王並不是一種實際化的獎勵品。獎品也分性別傾向,例如男孩子喜歡機車、電腦、搖控玩具,女孩則喜歡飾物、樂器、花、寵物等等。(輔導級)
<凌遲速度>對性慾亢奮者一定派得上用場,在這裏面,性成了敲詐的債還,惡的輪迴,被你虐待的對象若怨恨能量滿盈飽和,則會反身一變成為你的債主,虐打你以各種模仿姿態和技巧,在預定的時間內追討債怨是致勝之道。
<幻想你,幻想我>是影響集CD,存有十二部劇情的電影版本,啟用者可以選擇「角色基本條件」,以改變進階性劇情。例如,你可以把女主角利用介面指令變成一隻白鴿,公的,年齡重定,台詞也可更改。或者把終結者改頭換面成羅曼蒂克的機器情人,把角色位置以性別互換來對調,在這個遊戲中,身份及情節的錯亂正是"荒謬劇場"本質的任意支配與再現,並且劇情可無限延長,增加,複雜化,你的獨創版權鈳轉手賣出。(普級)
PC是超時空的,尤其是多媒體藝術,可將劇情立體變速,把圖像以暴力安排。CD-game讓異化之夢回歸,關機就返還平凡現實,馬上忘了夢中奮力鬥爭的自己。
紙塑花杯
她的心情巳隨夫婿錮鎖在牢中,全天魂不守舍,眼中的餐具和擺設在她的洗垢下失去了家的味道。
他是了為家計才不小心犯罪的,這不是明知故犯,他是冤枉的。只有她知道社會對夫妻意識的假意擁護,在大眾對異性戀的贊同聲中,社會就業結構卻不斷地拆散配偶的相好,離婚率,婚外情,非婚無罪關係,夫妻合稅之分擔,孩子撫恤責任制,這些不都是分化夫疲勞轟炸嗎?在這個社會裏,白頭偕老地安然共渡似乎是很難做到的道德成就,結婚意指百般考驗的開始。
如今,波折就居留在她的生命中了,巳經是個不容反駁的事實了,就算是律師也不能替他們申訴嚴法之外的悲哀心聲。苦悶如悶罐回音,比敗訴還鬱亂,如果能開瓶器那麼容易解決就好了,不是嗎?丈夫原本在她的生命中扮演著安全蓋子的角色,如今被剝除保護塞,她整天坐立不安,也沒有什麼好友的她,目前像個死鵝主婦,一個家空曠得不像樣。
命運若是一隻可握在掌中的迷你吸塵器,那該多好。如今她的焦慮回歸幼年,住在日式房子裏的她,對米槽中的米粒有種新鮮感,曾因玩灑滿地溢出地板的米粒而被母親罰跪。現在,她的半瘋狀態模擬了當年的無意識,不再是好奇的童玩,而是柴米油鹽式的煩擾糾纏。如果有了孩子情況不更糟嗎?
以前,她會把生計費用的餘額藏在枕頭套裏,拉鏈拉起誰也不知道,就這樣一到救急時私房錢就濟用了。想起從前她就更加珍惜夫妻情,從沒想過要在他牢果時趁機離棄他。為了讓丈夫安心地坐完冤牢,她約定好等彼此經此歷練各自淬煉成熟以後,再重新開始。牢獄並不可悲,他亟需鼓舞罷,她設想。兩人同心的感覺是親暱超過共識的,幸福需要齊心努力,孤獨使她更思念聚首的機會。所以,不再沈緬于傷痛之中,她重拾起生活的信心,勤加賺錢,並天天寫信慰問無辜代罪的丈夫。
豐田先生
那位PC商人叫做豐田先生是個駐台日商,全家遷移來台北定居,在妻室之外,他慣常以酒店消費來解除工作壓力。但她卻是在酒家外認識他的,在三角紅燈街口駐立的她,發現有輛日本進口車停在面前,剛開來的TOYOTA,瞬間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對她,他採用自由取用的方式愛她,不曾用"包養"文化來侍候她,因為她是個經濟獨立的單身貴族。由於語言障礙,他頗依賴她的嚮導,和諮詢,在心靈溝通上卻從不以言詞表示。他們的感情是血肉尚未築成的鷹架,短暫的墊肩,一夜掏盡的滾浪。在充滿東洋味的街道上,連行人也都變得日式般不可親,如果緣份躲得掉,那麼活著對人際關係的看法應會更加篤定。
但是從他身上,她獲得一種襌定的安全感,不知何故,就像宗教情感般使她擁有「生命依歸」的踏實。只要她一通電話,一句要求,他就如火速救援消防隊員,臨時趕至從不怠慢。
人體對日本男人來說就好比是羅丹的男雕塑,貴重不可失敬,他們也懂得以性交習慣善自保之。每次見到他透支體力兼業加班,她就忍不住怪他對自己不負責任,也對不起關心他的她。事業並非一種火山效應,衝至頂峰即是崩潰、爆發、結束,因此生命需要從長計議,切勿只有單一目標。
她終於學會了「繡花拳」,一種酒家風行的划拳花式,完全是為了他。她的猜拳本領並不高強,在妓業裏這或許暗示著招客歡喜的本事,以及同化的帶動花招,但她卻覺得有些庸俗。
因為情婦關係,她常可收到他回日本購送的禮品,如俏皮圓形面紙,印有手掌螢光花紋的拭紙巾,雪衣,枕頭蕾巾,電用馬達芳香劑,啄木鳥鬧鐘,除臭高跟鞋等。每樣禮物都具有深刻的特殊意義,和一次美好的約會回憶,情感的刻印。
一直以為他會回來,到她身邊,就如那個轉角緣定的午夜,他的眼神識破了她的煌掩,他們會再度熟悉起來。
得罪焦點84/5/5
世法如我執,判斷一旦錯誤,就牽累不少人。有人罵女性主義作者,指其前衛性大不德,當面道出希望她被輪姦的願恨。這個問題早在學運期間她就嚴正地思考過了,那段風雲變色的時代,整個媒體都在亂炒競罵,買報或開電視就像是找吵,買污染。平民性是作家神聖性所趨避的質地,她的主張是以性意識革命脫離世俗社會變革程序主流,建立女性中性化烏托邦的文字祖國,但終究女性的身份始終讓她在大眾生存中下不了台。不明白她作風的人會以不禮貌的語詞暗示歧視她,「為何妳老寫"那種"文章?在這裏甚少有人以此為題材,為什麼選擇這樣的風格?這原是個好問題,但若以長篇答覆,不是反倒翻倒了自己的複雜立場。真是難以一言道盡,這正如問:「為何不能拿<新新聞>」當作高中三民主義教材?」一樣反諷。
她的意識逃避正如政治風潮之謬,她寧可躲在群眾中,也不敢承認自己與學運直接有關。她一直是從宗教的觀點來看視社會革命的,改革浪潮中暗藏的死亡、政治鬥爭、性、聲名伏流,才是該被掀開來檢驗的。清純是一種最大的錯誤,它讓群體潛意識被抺黑成無知的愛國意識,實際上,她寧可將媒體視作醜聞花錄御報,因為從中她的確讀到了「平民皇帝」的快感。
造反才是人民想要的快感訴求,學生沒得到任何政治資源的保護卻遭暗手賄誘,根本上,群眾所求的反叛樂趣巳在安全過程中藉由批鬥取得。言論的解放狂懽正是同時也吸引旁觀者的主因,打破階層的隔絕而趨民意善罷化。但這並非她所期望的成果,從烏托邦主義的理想來看,這完全違反她的想像與參與意願,故她拒絕與會共襄,執意到眼見收場的最後一刻。
在理論事業上,明知與諾貝爾獎絕緣,但良心支使她繼續耕耘。她永遠反實踐,只依靠文字力量來陳述反抗意念,所有的論述與實際性永遠隔了一道出世的鋼牆,這就是她的死鴨子格調。
洗塵儀式
寫作是一種惹是生非的行業,有時靈感在澡堂裏迸生,來勢洶洶連外褲都來不急穿,他就衝出趕緊埋頭速寫。他每天穿著月亮,戴上太陽,一心為了在創作比賽中爭得成果實收,雖然目標功利化了一點,但總是力爭上游的善意志向。
他的智商從零到一百八十,是變動的數質,天天調整的變數。他擁有地中海式的膚質,和性慾,心如蠢亂,平凡一如茶葉枝莖。他的得意作<肛門爬出蠶隻>是一篇卡通小說,大意是敘述一名入殮的死屍在守靈期間。陰靈不安份的作亂細節,他與親戚朋友生前的恩怨在法事期間一件件地反映在生者的反省及夢象中。由於筆調幽默,謝世前的嚴肅性全被顛覆,死亡添加了荒謬的喜劇感,求使劇情張力鬆弛,反而製造了大大的非寫實成功。
對他而言,文學就是個反映人生的蜘蛛網,脈絡交錯,不同的心境就織出不同花式的糾結網。除非寫到血乾心嘔,他是絕不會棄手罷筆的,寫作是他對生命的一個大賭注,除非得到陪葬的盛名他是不甘罷休的。特意寫述一種語言粗俗性的他,從不會去關心高級美學的內容與主張,語法無理,和反社會化邏輯正是他所標謗的風格本質。
假如有一天他再也寫不出來任何東西,他會回頭去挖掘自己過去作品中的恐骸,改寫之讓它還魂。新聞和社交支援他的靈感,與各種人交談就是他寫作資料的泉源,像超強去污洗衣粉一樣將融解污漬粒子的濁化過程以文字敘說使潔淨。或者,他矯怪的風格潛藏一種意象的目的性,預言式的烏托邦堿堡即是他所統治的國度。假若有天他的創作被強大的閱讀者拆解了處心密藏的書寫心機,那麼他不會覺得破產,而覺得是一種存有的勝利,因為被瞭解地透澈正是一則文本的光榮。
臉盆的秘密
她有個魔鏡臉盆,遇到困難時,只要心中默念一句咒語就可看到盆底浮出的顯像:為何要加害于我。她咒收鬼怪到新式電鍋裏,它卻從蒸氣孔跑出來,整鍋米飯都變成青紫色。
這種邪術以物象的矛盾作為法術的引擎,怪異之有趣在於不必花費任何資金,或付出代價即可偷窺另一種次元空間下的存在與表演。但廁所的冥界土地公/婆總是改不了煙霧之癮,屢次把生不出煙的舊臉盆砸破,希望求影之信者能經常換買新盆,以保祐法力之更新,也避免信者被催眠或發呆。
離人類難現象愈遠的發生愈容易被世俗否定,愈近者較容易理智。洗浴者的腔孔是人體唯一體温外洩,向慮外開放的出口,也是受熱刺激最大的位置,一旦生了濁痛則馬上可以感應得到。臉盆也是一個腔孔,比肛温口温和陰道温、尿道温都要完全開放,全面開放的水面上可以看見花好月圓,也可以望見滿臉塵累的獨照面容。
浮游的肉身油水在金屬盥洗盆中映射,簡單的幻念泛起機油污染之五彩繽紛。從垢水裏升起淨化後逝去的意念,祁朌誠實的那一頁投影能獲原諒而快覆,怎奈逃過命刼的水花,又被日光灯壓住了燦華本性。
昏倒,從掬水激面的動作中再醒來,繼續謊訛對於畏水的心事。水也有詐欺的法力,漱洗黑暗不過去天堂怎會來臨的晨光,人們以為讓他們清醒的是水光,而不是水温。所以皿盆的外緣總使人想起河各的功能,如果流失一盆清濯的水,淨身也就等於體臭,浪費了換洗靈魂的機會。
被咒罵是可以使人格解放的,雖然如此,完全的隱私卻能如濁洗過的廢水傾倒向神聖的地下水道。輸向一個不想追返因由的方位,遺忘,投訴或對帳衹會揭發犯錯最初的心痛,悔恨波興時,形同水嘩之預言也響起。
惦記
她是個有被監視恐懼症的女人,時常妄想有人跟蹤她,把她的話錄音。讀她的內心話,就像一個異形的掃瞄器。那天午睡,她夢見一個像潛水艇偵看器的東西從脖子伸出來,停在她的右頸上方,窺看的角度轉了360時度,好可怕喲!
躲在棉被裏,房間被她想像成水泥製大自然牆,卻又想到山林中鳥禽獸魚的不可溝通性,幻想遂又折返。她對人際關係存有不安全感,習慣推開一切困擾關係,不知道這算不算自閉的人格。她的閃躲功夫頗高強,對不想深交的男人多從第一眼印象決定如何避緣之法。
愛情使人頭痛,她則胃酸附加腰疼。整個世界都在崩潰中,山崩之碎石在食道裏滑滾,她遂憶起了那名為她而學習巴哈鋼琴曲的男人,稚幼的音符竟打動了她。
因為對他存有好感,所以陪他飲酒,一瓶只能快飲的紅葡萄酒,美得如試喝淫血壺茶,把双方的新開張往事談開來。他的母親借種生子,她是為了斷離夫系的傳承歷史才這麼做的。「一個不養家的男人不值得擁有子嗣,她這麼認為,於是產下了他,連親生父親的姓名也不知道,從了母姓,遠離家鄉」。
他談到「私生子政治」,就好比他的身世,想用權威將醜陋的背景壓制不公開,但愈是這樣的高壓政策人民更會起疑心,只是他再也沒法在人們面前裝蒜了,無論是知情者,或是好奇的外人,他都承受不住善意的質問了。說實在話,生長在此種白色恐布身份裏的孩子,猶如夜裏在高空中潛行的掃瞄偵探飛機,不敢光明正大地現身。
到現在,敏感型氣候的身體仍會使他在外界施工時腹瀉,尤其是打地樁的聲響。唯有女人温柔懷抱可以使他回溯搖藍式的和平,內心完全無語的寧靜會使他心境完整地,走向人生下一個發表的車站,不再憂惑。
愛在蛻皮時
她為著一個完美的陰謀下海,三番兩次地依報章應召廣告的電話號碼去面試,進入虎穴探險,在內幕得手後離去。從未被揭穿身份的她卻被大人的出賣了,人口販賣集團查出她的偽身份,決定要陷害她淪為不得翻身之妓,她因不知密情而矇在鼓裏。跟警方素無關係的她求救無門,這趙被賣出國的回憶,在她真正脫險之後才整理成半自傳的小說。
書名是人<勝訴的心情>,她在返國後把罪行告發,訴訟於法院,結果大勝取得賠償金。被告是整個報紙非法廣告的刊登罪,和階層職分的人口販共犯體系,這一告拖進不少人,有不少黑社會的人聞風聲巳先跑路。
社會媒體可比風化區,各式利用的訴求皆有,廣告,報導,休閒,政治。她覺得自己不過是以其專業炒作一番罷了,況且這是討伐黑蟲的義舉,並非趁機成名奪利的野心。都是邪惡的反自然,詐欺的現實,其轉型就跟轉奶沒兩樣。巳成歷史的美國聯邦大樓只能從電影及新聞記錄片中去找尋,政府若依媒體操弄之路向走則終究會垮台,言論太浮華了,不肯把問題當問題看的討論法不過是混世之道。
她想扮演媒體的恐怖份子,又不願曝身遭殃,於是使用一個像英名的假名。這等於詐死術,她自知,卻又別無他法。她等候別人伺動,揭穿她,再以一個完美的計謀提出告訴。一名律師接手她的案例,若她敗訴他也將跟著付出官司責任及事務所的信譽,因為這則投機訴訟本身便惹有刑事麻煩。
媒體應用是她的專攻,法律雖非她的專業卻也對此領域的消息有所聽聞。這名年輕傑出的律師被她的機敏所吸引,愛上了她,打算一起垂釣世俗之名及轟天之利,於是密約聯手合攻脆弱的司法體制,挺而走險。一場因私釀愛情而爆發的訟告就此打開序幕。
糖菓約會
她的女兒是一顆「酵母糖」,有一双「波蘿蜜眼睛」,在俗世說法裏,譯為「蜜餞果睛」,或「桃花目」,而不是佛法中所指「六種波蘿蜜」之深意。勾情的水汪汪目光可比果汁冰塊,然而一靠近看,卻總覺得性靈空得如一間廢墟屋,沒人想買下。她會依就人們(朋友、上司、同學、同事)的脾氣而彈性化自己的主觀意見,盡量軟化地顯自己的存在必要。功能心的人際關係中,她善長察言觀色。
她隱藏所有的「可笑觀點」,將它們全關在用來傾瀉的日記本裏,秘密對她來說是一種像人權一樣重要的主權,不可侵犯。雖然糖菓上爬滿了糾纏不休的螞蟻類偵探,她還是喜歡故作含糊地沈醉,以幽默記載這世界荒謬的冷戰。
咬碎糖果有如識破學位謊稱,有如陰謀使男人瀕臨歇斯底里。燒紙錢是祭給鬼魂的甜頭,祭桌上的發糕、甜飴、年糕都是含糖的年貨,說穿了全是賄賂的形式習俗。吃糖需要攪伴口風,用舌頭去支配那顆讓你的味覺愉快的糖,如果有人乾脆將糖菓球撇到頰膚內,那是懶人吃精的例子。消費甜食是反共產主義的意識型態嗎?如果甜食的糖精成份劃分清楚,低/高糖之含量百分比能克制健康指數,也能防範鹽食之傷胃,中和一下鹼性食品的消化負擔。
她給了他一顆糖,裏面的包裝紙塞了一張信息,文字滲透入糖漿的固體密度,那是一則邀約假日外出皂情訊呮容。得兩句話的紙面積內,寫道:愛的貿易巳經開始,情人節下午三點Galaga見。固態的甜逐漸地轉滾,隨著齒門的碰碰撞撞,人舌正演習吻接的拋物背叛,水液在喉前掙扎。要不糖液吞下去,那瞬間的交融恍著買通一個肯接受感情寄託的情人,即使他是偏邪的,也足以交保她心懸不定的期待,搜尋,和試圖哄騙的自我安慰。
消費者萬萬歲
油炸後的細胞分子是何狀?為了寫出一篇無可挑剔的畢業論文,他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潛心研究這個命題,廣徵博引。購買的自由意志偶爾會受到監視鏡頭和電子掃瞄器的影響,舉例來說吧!假如有位婦人想買狗食,打五折,看到包裝上寫著比(嬰)兒童食品還營養的含添物,她可能會想:狗吃得這麼好幹嘛?不如多買些健兒食品回家給孩子補身。愛狗甚愛孩子的家庭一定不正常,對於倫理愛的投資按常理應是不會短缺或吝嗇的才是。
消費的偏差完全是因為本我主義的利我性,超過利他博愛的捐獻主義,例如<飢餓三十>活動的收攤並未見非洲方面代表公開接受這份愛心款,但一受到財團鉅資廣告的蠱惑,消費者的智慧就淪喪了,跟著假意善。購物行為有獸性化及人性化之別,從人類學來觀察,原始採集石器之獸狩時期是以實用飽食為目的"自然消費型",而畜牧過度到農耕則屬於"裝飾美食型"。
說來說去,團體的利益吃用本是個我主義的複製,最大多數群眾能夠接納的消費型態,才是善及的慾求代表。這也表示出普羅鈔票所流通的途徑,正是決定一個消費社會「道德模式」的購買權中介,如經銷、外貿業者、廣告宣傳。商品的使用價值一再遭製銷革命所換血,但年限保證卻沒有特殊的經濟保障管道得以獲得申訴賠償。
消費本來就是一種口語化的批判,像歐巴桑上菜市場問價殺價一樣,只要是消費者就天生擁有挑剔權。你可以挑菜進食,也可以對廣告詞充耳不聞,可以破口大罵商品本身的矛盾性,因為在你尚未買進菜籃之前,它只是個未經「發票手續」的貨色,待沽的誘惑而巳。金錢一成不變地賺進來又送出去,總想換口味花錢的買者絕不希望自己的慾望賠本買進。
漫畫革命宣言
漫畫有些種類是對精神的污染,但再怎麼被污染的人心總有淨化的一天。中性化漫畫的消費市場沒有國界:雅痞、新中產階級、大學生、勞工、留級生、妓女、主管,在日本根本可空見慣。在漫畫的胸抱中,無一人能倖免迷失,讀者必須培養如徵信社員一樣的偷窺興緻,高度的敬業心,才不會背叛這種情趣化的視覺消費。因為整個教育體制如侏羅紀公園,所以學生只好在漫畫的文明中尋求身心迴響的樂趣。
螢幕文化(TV、KTV、Video、PC)操縱了我們的視覺的主權,到處都是「資料眼睛」。因為我們痛恨這些精神分裂的影像,所以跑到傳統蒙太奇的COMIX藝術中去起來,療養受傷太久而且疲累的視覺系統。在這裏,劇情丁任意反覆復習,而且翻閱的樂趣有如攝影,以眼睛攝定感興趣的區位而作不定的理解(閱讀)停留,觀看之哲學是不受時間切割所限制的,空間則介於具像與非具像之間。
<city Hunter>和<七龍珠>都是虐待級漫畫,前者為兩性s/m,後者為武功s/m,朱德庸則畫家庭s/m。另外還有恐怖主義s/m,搞笑幽默s/m,和黑社會s/m,其分級以見血見血來區分。
為了逃離審制度的迫害,有些漫畫家巳經使用「解碼器系統」來畫圖,目的就是為了不讓漫畫摧毁機關看到浮水作用之下的字幕及塞璐克畫面。讀者必須購買手錶大小的顯像鏡才能窺得全貌,且為黑白立體的繪影。。此功能類似FAX解析方法,因為單價成本不高,大量複製竟然摧毀了原本的cencershijo。
漫畫向來是成為未來玩具模型、電影和預言劇本的樣本,作為小眾傳刷的非主流,它也是印刷界中最被剝削的一種出品。所以我們建議,建立大型的漫畫畫廊,以超視型幻灯機放映平面漫畫,並利用海報傳銷手法向電影抗橫,奪回movie中的動畫原版本地位及原創價值。
除式神話,乘法傳說
天黑,人心也跟著變黑,不由自主地想摸黑,這種生命本能不知是由月亮喚起的,還是由睡眠意識產生的。
如果有位遠方的友人寫信告知你他將簽証來看你,而你卻夢見他早巳來訪兩天卻見不到你,那種像千里尋情人的失望感在夢中擴散。打不通電話,醒來巳跑夢中日期有一個星期之久,天哪!你在過什麼日子,他尚未飛來,你的生活巳潮起潮落地大變革過,而你感覺他好似早巳避不見你,趕著離去返回居住國境,就當欺騙一大場虛有的感情。
那麼,回覆信函去問他究竟何時要來吧!你不會連生命中下一個要見面的人也想將之消滅,連同那些過去巳從你心中除檔的友人一般,送進友情史的焚化爐中吧!如果可以,你也想把眼前來來去去的陌容也湮滅形跡,寧願住在一個沒有人際困擾的防菓世界裏。如果可以,你要倍化自己的知名度,卻不必靠任何公關手段,最好用心戰法拉到全世界的票。
寫完追問的信,隨手又將它揉得糟爛,又有些認真。你前輩子的老公,滿心的期待似乎有些虛假,又有些認真。
白大來了,心卻開始黑暗。這彷如挨餓的體驗再製,在各種情況下忍隱而痛熬:生病不能入食、打針抽血或手術前的禁食、減肥瘦身計劃、缺乏食源、病理上的厭食症、做牢、餐色每日相同而使食慾起反感。
你快樂地作一名「室內天線」,不出門而能統御所有事務的現代人。在家裡修行傳播企管學是件很省成本的事業、傳真、郵政劃撥、電話指令、電腦連線、大哥大,這些皆是資金工具,加上腦力及能力處理的應用工具,就聯結成「家管企業股份有限公司」結構了。
你裝上搖控器,環顧四周,像一隻吃了通行權閉門羹的禁錮貴族,資訊網路的囚犯皇后,一切皆在控制之中。
餅乾冰淇淋世紀
有人戲演得像乾燥花,妝化得像陶士胚,沒辦法,全因背後那個糟蹋人的導演。怪只怪演藝界全出產一些染色毛雉,古今中外皆是的人工職業族類,處身在這種同業氛圍中,她只能在難忍的慾流中漂泊,以偽假之姿避慾。
香水和酒都會蒸發,但後者在中空狀態的瓶信者下,會愈增醇濃,香水可能也會,視成分而定吧!在西流行歌曲中,鑽石暗喻著陽性訴求,因為它代表著勾引的信物,作為一種seduce的中介,女性退位為商品陳展的搭配台,工地秀臨時舞台。廣告中寶石的魅惑,實則根本是堅石文權對女人心的誘餌,把金錢拿來用作給予婚姻的現實保障。
新人類為可從未發表過「新速食結婚守則」呢?因為結婚並非其目的,而是對性愛共同體暫時依附的手段。這種異性結合的制度再怎麼被打翻,仍然會被世俗文化所歸納,所以,何必拿自己的命運開玩笑呢!扮演一名悲慘的少奶奶可也不容易,既要保持幸福的無皺紋狀態,又要把心理打理得健全。
盤算未來,多麼掃興的事啊!幼年曾下了一個怪夢想,掏一袋塑膠袋的雪山空氣,十分荒謬,文明不會令人比笨,而是爭破頭都要印証自己是最聰明的。我從不把肉體當溝通而是把它看成「水溝的疏通」,排遣拒絕接觸式的情感:對空氣的情感,對生病的情感,對流汗的情感。
穿起男性內褲,拍下男維納斯錢鏡頭寫真,報導女體對馬克思主義的變性反抗策略。快樂地當個異類,曝光不會人分神,只會更加淫穢地沈迷。攝影機的濾鏡可使用玻璃紙和各種半透明材質以取代之,或者用沖洗系統的套色功能,懶惰地表現硬調色情。
逝去的靈感像抓癢,有時重覆地想起又開始心癢了。換湯不換藥的人心不變,什麼都不會好好地轉變。
立體廣告鐘
弗洛伊德的藝術理論厚厚一本,就像照了會發胖的鏡子,雖然我不想笨得細讀之,但為了克服「邪知識異理論」的頭疼症,我還是忍不住翻閱一番然後略作批判。「異教循環」就是從細節開始推理,銜接風水輪流轉的情節,再回到起點的一種棄邪返正的航旅。就如正邪顛倒的警鈴,本末倒置的秩序就開始「反向輪迴」,正反序向在搶答鈴撳後馬上調換立場,一場正邪的辯論賽就在內容中開場。
正似手術的正負面評估,醫術的惡補和善補,保守派和投機派的對立。如果藝術界的資料完整彙編化,加入「畫郎BBS資訊網路站」,那麼國內外藝術品的交流訊息以及辨析真偽之法,也能附加以拍賣價格對照而在檔案中得到正位的目的。藝術也須定期作「抹片檢查」,只要以電腦掃瞄作整體檢驗,就可得出一張電腦測試表:歷史考究、保養策略、收藏紀事、展覽價值、藝術界評價、未來預估。
廣告播放的鐘點化,可分為流程的跳躍的情節意義,時間立體化之後,思考的方式呈保守規矩及創造活潑的兩極化型態。廣告鐘以「存在即消磨」的定義存在,將購買慾與聽覺魅力聯結在一起,商品光溜溜志任商業手段盡情地宣傳。廣告辭如果太過端莊則流於犬儒包裝,若製俚俗的宣言則可開創新的生活套用語,文案的烹餢是手續化的,把廣告的片斷依倉譜料理法佐治之。
廣告是個皮箱,而非工具箱,它的目的在於收集眾多有利促錯的、值得信賴、滿足功能需求的理由。推銷與購買是兩極化的私心運作,如外交、買進賣出的藝術、溝通市場之道。而廣告商則不過如報關行業務之代理,完全享有媒體免責權,將利益餘額扣稅以仲介費。愈說愈嚴重的文字傳播正是廣告之所以殃及大眾之故,它是最快速製造及消失的文字垃圾。
今日私休
日本時代劇像總是政治性多於宗教性,社稷擺在策一位的劇情原則,非常地寓有勸世意味。
他和老婆關起門來,假演一齣日本戲調的夫妻纏綿劇,與家庭政治無干連性。他在光明的場合時,念頭仍經常在性愛念頭上打轉,燈一暗下來,連想也不用想就出動了。
只摩擦內體的愉悅是否為一種無能?自從他們開始純粹地享用皮膚觸覺的爛漫始,危險的性欲就逐漸降低風險,例如怕鄰居聽見吟音線索,中年慢性疾病的負擔等。
於是,僅以靈身驗化,把精力用在想像的集中聚點上,滾到沙發底座的緣邊,一場壓擠戰就此開展。她俯夾在90度角的縫中,但他的靈魂卻有著三面向的立體能耐。無法形容那種感覺,好像被一顆天竺果墜樹誤打頭一樣,快要昏迷,又被擾醒,忘我,轉眼間不知飄至何處。
她是個郵局職員,在懷第一個寶寶時因不准請產假,而在臨盆期間一個星期,依然每日照常上班。不知是體力用過度,還是嬰胎的詛咒,她夢見一個慘死陰魂的求救,家庭黑白照浮現在左方,如電腦影像編輯平速移向視線中央,日本彩鴿躲在角落,她用夢的超能應力指使它被刺破,隨後那個偶俑果真如氣球爆碎。噩夢也有超宇宙預言文類,在屋子電攬間旅遊冒險,將各路電線及啣接線路陷下短路的陰謀,把電費亂搞由大資金企業代付。
她有個外星人念頭,連自己也很意外這個傳流婦女的腦袋瓜怎麼會想得到?把郵遞信件竄改住址,造成誤投事件,然後裝入間諜黑函,寄到次密函目的信箱,將遺失的匯票偷偷走私。這種分層職司的反郵政組織,利用現金袋的合法漏洞即可得逞。她的私下動機袛是反產假剝削罷了,如果公務員要被逼得流產或因公墮胎,那麼這制度未免太不合理了吧!
萬能印泥
打了一篇文稿,卻因忘了署名而遭退回,於是她跑到印刷廠訂製了她個人專用的稿紙,每一頁都以她的題名製版。
文字是多情的記憶倉儲,她用誤會的方式活著,意象卻風騷,從未預期發展任何可能,偶爾會適性地呻吟,或者嘔吐牢騷。她的創作就如心上的瘤,除割不去就將它寫記下來。治文方法不能拿來談戀愛,正如服裝設計無法落實在日常生活中穿,因為衣料衹是舞台發表的材質罷了。
什麼樣的苦悶拖累人們,是無法解脫之愛,或恨,或愛神的當頭棒喝?如何毫無目的地愛上一個人?要怎樣讓彼此荒廢的感情完全復活?等到拒絕插入的女方或佛以後,再愛一次?她會用何種眼光憐憫舊情人?她會否被屍姦所威脅立場?
想要批判名片的意識型態,這與刻章的形式化不盡相同,前者為了宣傳,後者則為驗証身份之用途。若用PC程式刻章設計,只要將數位引擎接隼至箝雕機上,就可精確地雋刻出百分之百理想的印模成品。
如果她從不曾按自己的本性表現,而以造作姿態存在,是否她所成就的在別人眼中是個「陷阱個性」?就像那個怪夢,她接到一封要求對換角的黑函,她很明白對方的性格是自己完全避免的陰面,但又不禁要懷疑,自己如果曾經內化成那類的人物,會不會忘了原本直覺的自我?
報銷的名片依然存在,只是目前名不符實罷了。她也曾經收到一張匿台的商業名片,倒閉前多次更改企業名號,以同音異字來訛騙應徵者庂事,她是頭一次遇見。當然她是不會去自投羅網的,求職者應認清企業商庂本質,如果投進一個日薄西山的生意圈,則職位之晚景必堪涼。
身份証其實就是一種最誠實的台片,多拷貝幾張送反正版權是自己的人,又可作自我的完整介紹。名片不過是形式差異的推銷術罷了。
撞邪的愛
她是個專寫「成人小說」的匿名作家,習慣跑到各式小店客桌上寫作,行蹤總是不明。盜錄及改編客人的對話是她的專才技巧,也因此生活化的情節很自灰地流露在其中,有時幻想的部份太惹火,讀者會誤以為是實的事件。
現實與非現實交錯如著燒的油田,正如她的遭遇一般。每當她停駐一個地方,火祥的電話鈴就亂響一氣,驚恐她的膽子,像是被通緝一般,總是躲不開。鈴聲提醒她,打斷專注,為她的每個存在捧場,喚起她對自我的認知。
這個跟蹤她下落的「男人」很細心,不知道是如何查出她落腳的每個通訊號碼,好像擁有一種神秘的通力鬼能。她的寫作機密被拆穿得亂糟了,但靈感似驚鳴忽地又另起開端,隨興地續接下去,卻被迫要和心魂想像分房。
孤獨原本是她用以克抵眾瘋,遠離著魔的方法,如今,成為她應用傾聽的途徑。因為彼此不認識,人群變得容易接近,卻又保持一種不必同化的孤絕隔立感,安全地體會混亂中的寧靜。筆要怎麼下得狂亂是她也掌握不住的,人家稱她為鬼才,實則,她是從環境中找尋到旁觀哲學,所促,而非天生的作家。少數人的藝術,看似貴族的專利,其實是人生犧牲的代價,如芭蕾舞星、溜冰選手這些與命運和聲名搏鬥的角色。寫作這種看似水彩性的藝術,在她的經營下變得很濃洌,不摻水顏料畫起來像油畫一樣。
她不懂得如何作個取悅人的角色,但卻會寫出天真得取悅讀者的文章。這是一種撕皮的快樂,魔性的牽引,狂妄呼吸著的魔口皮膚細胞咧張著血唇,毫不隱諱地道出性慾與輪迴的糾情,反對觸摸撩撫,她活得無菌,診查別人的淪陷情病,並記錄。文字的變相與詭異就在于要全都看完才能分析作著創作中「語言寄生症」的病況。
回憶錄
改造某人是否為愛的表現?她不確定,但他的確變好了,在她的固挑剔下,他為她作出各種合乎標準的改變,這樣才能獲得她的接納。
說實在的,他原本沒什麼把握套牢她,因為她的愛情甩力極強,但他卻有把握對她保有忠誠。他暗自簽寫了一張「性伴侶簽約証書」,保証一年內不搞第三情,誓死要追到她。透過朋友相報,她剪了一頭精練的短髮,看起來像個年輕的職業婦女。
他的心碎了,秀髮是唯一加深他思念的浪漫源頭,女性化在他的睇審標準裏佔著85%的評分率。短髮使人驕蠻,幹練,他極端厭惡,這好比豎起全身鬃毛的黑豬形象。
他以往喜歡拿video拍她的一切生活動靜,錄製成一卷卷的寫真回憶錄,雖然對燈光不太擅長控制,但在室內外他拍攝的精神永遠那麼用心,敬職。自從她提出分手之後,烏溜的披髮從此也銷跡無蹤,只堪在影像中憶找昔日的韻味了,他所傾慕的吸引媚力猶如過期雜誌,早巳成為過去式,一種比陽萎的頹喪還失意的心情征向他。
假如,她的長髮依稀,他可以埋在裏頭任深瀑泉飛。如果可以,他願意與她談判,用支票換來永不落髮的承諾。
慢速轉帶的姿影成為溶化的冰淇淋,回味編成一首觴歌,他在影像中急著覓看任何讓自己失憶關鍵視焦,然而,熟悉卻以每秒十公哩的速度逝遠,驟地淡走。
心靈的晦闇,在愛情的矮巷內逐漸失去光調的強度,澹眊毀去了他對視覺寄寓的男性意識。女性本應扮演多媒體的角色,讓他充滿繁華希望的聲光懽悅。她的多側面向是混血文化的,如今,他恨得想要舊檔案全部切割剪接,除去最讓他沮喪的刺激畫面,催殘一座衣架神話的夢。
靈魂分裂增殖術
靈魂和身體就如電池的正負極,隨時會產生負負相剋待正的意外。拉肚子就是拒絕性交,粗硬的糞就是逆向肛交,肛痔即肛交之業報。靈魂無性器體,即使勃起外人也看不到。
左派醫學如漫畫「Dr.汞」右派醫學則如「怪醫秦博士」,兩者都要與病和死鬥爭。靈魂不會提防操刀者的道德,而身體的生理氣候卻會抗拒。如果靈魂以口愛吻身體的乳房,身體則以双手摟抱靈魂的腰環,那種感受真是「自我的」。身體或許倡導結紮的哲學,而被扼殺的幼嬰靈魂則不願接受反胃的歉意,陰魂的細胞分裂是無法登記於人類史的,只能供搜奇者考察記錄,集結成不可考的鬼話怪譚。
對身靈而言,性別的藝術可能一致,亦可能差異,其結構是底層化的,如一些內化於記憶中的電碼及數字。僅留守在靈慾那邊的人屬新自閉階級,宣誓放棄天主是需要極大勇氣的事,因為宗教拒收不與之掛勾的信仰擺盪者。
一句,一個辭彙就足夠成為思考的起點,亂想不犯法,但卻會遠離世俗稀釋罪惡感的安全性。假如一個女人變成男人的意識認知,她必然會狂愛上自己的乳房,問是攜帶太久的器官使她習慣性地忘了自己的性感。
紅光束電擊肉體,在夢的上游,她望見自己充滿慾流的姿勢,十分反感地閤上萬中之視線。通往世俗的甦醒一樣令她厭怯,靈魂巳沒有任何次元可以躲藏了,也許被分割反而會比較寧靜。如染色體兩極分裂複製,磁性的途徑緩慢地展開,她繼續壓抑著,制止內心裏萌生一個依賴的念頭。唸了一夜的佛號,將那些不定時騷擾她的鬼魂以經唱趕跑,果然奏效。
在分裂並粉碎下輩子的因緣之前,她連同過去的詭緣也一併滅迹,而袛想咻留一個絕對完整的現在。
無關痛癢的女人
想把男人掐死,但他們的脖子一般皆比女人粗,力氣也大,所以袛有用軟性致命法才有效。智取也可以,例如用威脅的細繩施加温柔的邪惡,投下陷阱推卸為他殺。作為一名毒壞的女人其實是最難的,她們永遠不會有定型的技倆,心思纏得如複雜錯岔的交流道。
她把用破的絲襪拿來裝水果,三餐謹守絕不對點吃的習慣,體重很正點。胃是身體organ學的重心,經脈線的中樞所在,極受她重視,也因此家中堆滿各式的胃散,藥丸,糖漿和外用塗劑,差點把所有的胃科權威全請來參加生日舞會!
斷了左腳的男人跑到夢裏向她求救,他就是她最怕找上門的類型,一個對吸金慾望產生荒謬心結的恐懼所引起。她對復仇者特別提防,也特別沒辦法對付,「不怕善緣不來,就怕惡緣不走」。情中籤文學根本喚不醒她的慈悲,只要有錢賺,充作多少次替代品都不要緊,就是不要死亡來造訪。
以念力間接地咬男人,唯一可以洩念的方法,不管對方痛不痛,都存在著一種神通的快感。她在水泥牆上檢到一隻曬乾的黃蜂空瞉,軀體內部的生理泌液全部被烈的陽光蒸烤至空無。好像一個靈魂被藏起來的人,抽光了修化的內在蜜汁,以棺柩之身謝世。
一塊七分熟的葷肉,彈性介於肉汁蛋白和肌理結構密度之間,那種忍不住想噬的還俗感,有點接近令人噁心的羊水味道,和千層樹花騷賤的撲鼻香。
廣告向來是跑得比商品製造還快的「預言業」,消費者卻只想把持住實際的「使用效益」。假如她吞服一粒12小時以後才發揮效用的避孕藥丸,則這期間因怕藥效排出而禁止上廁所的緊張,應該也可以由一種抑制排洩的pill或口服錠來剋之吧!
屈就的企圖
師大路上有一幢堂皇的預售模型屋,建材廉價,在夜燈的暈影下,好似有錢人住的鬼屋。更正確的說是,昂貴的設計使得文明人類活在一種自以為高貴的環境中,其實拆除了骨架,人們皆不過是活在冥空時間中的幽魂罷了。沒有人情的住屋,再怎麼豪華也像陰間的擺設,生活形同屍骸。
正如假諦的定義,人生不過是為了驗明存在之果夢。批評不會傷身,行為卻會被惡念絆住。謊言風聲如地下鐵傳來的音效,人耳對語言系統的訊號暫時「接收停擺」。耳膜在接近鼓爆的瞬間停止作用,震動的只是了斷溝通的麻木。連帶著鼻腔也悶悶地像要被壓力破穿。
偷窺一道因日月失調而稀貴的彩虹,降臨至異次元的凡間,我宛著一名科技仙子,走到「非常電腦」前利用網路連線系統傳遞口訊。營幕亮起一則對話方塊,我依照提問選擇yes 和 no ,將一句暗藏密碼隱喻的sentence打出,對方的回覆出現:援救稻田危機,午夜的形身閃避。
我與夥伴同志在指示刺激下,反射動作牽引我們跑至水稻耕地中,埋伏俯臥,整張臉悶在水中不敢呼吸,我們好像「水耕的外星人」。在泡麵製造過程中「壓縮水份」程序裏,被除濕的幸福,總會使人忘記風濕浸泡時的苦惱。壓抑著肺,不讓它意外進水。
實在是不行了,永遠景不乾的鼻息可能要窒息了,我的軟弱決定投降。寫作一名失敗的間諜,也不想瓜分成功的贓果,於是我跳出水面曝露身份。馬上,探清楚對方的武裝及身份,搶走他們的槍械,我們射出大麻一般的死亡煙霧。性命的結束不過是血腥地昏倒,在科技外星的理解中,死是會復生的,正如電腦維修那樣快重生,生命就是超科技時代的生烏托邦,為革命奉獻而存在…
物化雌蝶的批號
粉撲毛刷在臉龐上走來游去,閉眼,意外地想起那個穿著農婦褲裝的雅賊女子。知識總被閱讀催殘,正直的文本也難逃遭想歪的命運,逮補偽造圖書禮卷的斂財企業,又能怎樣,買書早就落伍了,比過時的農夫褲還廉價。
看一則廣告,TV中機車魚群飆咻過海洋,想起濡給對方的春夢口水,醒來後溢出嘴角。曾經,是一串冒號,大學裏小劇場裝潢的格式,我咆去拉鏈工廠實習,因調色機的污染而辭職。生涯投資是對「天命」得罪的作為,以人類集體潛意識作為餌的時興新潮,如同密集聚首的螞蟻習性,可抵過一本榮格的心理學全集。
升天的蝶,壽似盡未盡,如太空梭昇空爆炸後不知去向的太空人,也許馬上進入輪迴吧!形容得再細膩一點,活在資本環境中的女人,就像被一條花腰帶勒死的妓,簡直是白活了。
我喜歡作為「不是女性主義可以歸類」的作者,自小到大,被教導製造「樣本文章」。逐漸長成社會教育體系中「偽性文本」的複製蟲,自己的真性文本究竟何在?昌記裏,純粹創作中,家常談話,或是生活本身悲寂得欲昏的劇性原本?
李斯特的沈穆大聲斥醒了我,唯有穿越黑暗才能返回光明的冥夜。物質使人的貧窮更形對比,我曾經失丟了一樣東西,就湧生將全數物扔棄的憤慾。道向地與幸運拍拖,傳統的人生推理總是淒涼,有如卡謬給我致命的一拳。
被塑膠袋溶化的黏汁腐蝕全身的家庭主婦,因六合彩輸得傾家蕩產而淪為修兩傘工的老人,血淚之歌不分真假,都是人心的不肖所致。開催一齣推理話劇<海的造勢>,分魂戀的版本,日夜身繫前世自己性格的女子,被前世冤逼到天涯海角,那個纏身之女鬼正是她分身裂出的邪意識,不是別人。
如果她化作一隻蝶,還會否愛上自己剝駁的屍?
蘋果奶昔
她習慣使用「未來語言」,類似伊斯蘭文的文法,又如德文的發音。人心躲躲藏藏,如日本人的鱉腳英語發音,變樣的心卻趣味無比。閃躲是一種特考藝術,對文化分裂的游擊柔道,對意識型態的分析之道亦屬如此。被命名為china Taipei是一項榮耀,因為英文署名翻譯成中文向來是顛反位置的,而中文名字翻成英文更是將姓氏擺後面,如此一來,不就成了「台北中國」,就是"台北領導中國",也就是像售屋打亮的命名一樣反諷"。台北的確是一個中國某市場的縮圖,而且大家各自生存,各據文化訴求,互不相讓,卻又熟習和平共道。
買了一台無線話機,感受到靈魂交互體驗的語言刺激,跟男性講話時,彷彿用語也隨之外放,氣質與共。面對相異之語用系統的人士,則溝通亦自動地入化,這正是搭話自然之奇妙。反義的魔音軌道經常以「意外插播」的亂訊狀況發生,使得「同鄉音」在差別敘述中四重唱地干擾。
她不是一名優秀的領導者,因為喜歡把昨天和今天倒過來過日子的偏好,使得走路的方式也一樣地不執著方向。如果有人的記憶是以「草裙舞負戒長曲線」發展,這是有極大可能性的,她像一盤速食燴飯,可以聞見整合過去,現在和未來的香味騰騰。但總是忘了假日、常性,以及規則。
在三商巧福看見一對情侶,兩人的外形似乎在仿模香港藝人,很不搭調的感覺讓我想起誇張的緋聞。愈是建築在不合理上的劇情愈有創造性,於是就愈地下飯,她悶著咯笑,身歷其境者永迼妅道旁觀者的解注,仿作愛情雖誇大,但能遇上意中的買主也誠屬機構緣難過。只不過這是尋找偶像崇拜之愛。淡酸澀的蘋果汁,這是她的生活哲學,代言了她對於生命的顛義但義反義非義的看法,酸溜溜的主見。
痛的告白
痛的意識可分為裏痛、外痛、巨痛、炎痛、戳痛、腫痛、刺痛,總歸納為「第五流藝術」。為什麼會有痛的感應呢?從物理學者來,由於一種趨向自控的麻木不仁,人體成為覺的承載體,因而與痛庂力能合而為一。肉體的及心理疼楚是與泡泡糖效應成正比的,時間愈長,痛覺所陳述事實的調性就失去真實感,其反射力度也不準確。刺激是懼怕失調的,假如受虐的對象在形式之下昏倒了,或根本休克,喪失意識,則此痛的目的性就喪失了。
痛的主章者,即施暴的主格,叫做法西斯主義。眼淚是反去西斯的,忍住眼淚者可能傾向於被法西斯秘密警察收買或接收心靈本真。控制的痛就是這麼回事,在性慾條件上佔上風者,可喻為痛的控制者,或反控暴力的主權自擁者。打架就是一種對痛的產權發生爭奪戰的勝利競技賽,如摔角、相樸之公眾商業化就是在販賣「痛的快感」,觀者則投資暴戾愉悅的買單。
修牙的那種痛很噁心,就像是拉起一條樞要神經而牽動全身一樣,渾身麻得分不清這種微疼。牙醫師先抽出口腔液、洗牙,然後再挑逗病患的齲處,那個像太陽黑洞一般的蝕凹,有一陣沒一陣地酸癢,痠刺難抑且彈性疲乏地。
若有人開治痛診所或專攻痛學,則必可成就一番。但有一種痛用醫學藥物治也治不好,心痛:思鄉的痛、親朋逝走之痛、悔恨之痛、家破人亡之痛,接近悲哀的心悶苦痛。從身世發出的體悟省思,壓抑在自矜自哀之中,是自卑心理學也無法解釋的複雜。經驗使人老,如在地下道樓梯間找尋掉落的隱形眼鏡,只有宗教的皈依可以釋放心體的鉅痛,如針灸放血。婦女一生中要經歷無數次如鉛中毒之腹痛,那是因屠殺嬰胎之警罪亮起紅燈,肚內刮起生命夭折之血雨陣風。
【濃縮米的變態傾向】
全世界的泛亞裔人巳組成一個「米食共和國」,以抵抗「麥食聯合國」的歧視。「啥米碗糕」是執政第一大黨,主力黨員有油飯、米糕、蒸糕、碗粿、糯米腸、壽司、燴飯、年糕、發糕等,與「黃豆派」勢不均卻力敵,其大頭目豆花的老婆豆漿也組成「女豆黨」。
地球是太陽系中唯一活的星球,因為它最能接受焚光的沐浴與蒸煮。米食也同理,它是唯一能被完美地炊烹,的可塑性食品,無論何種廚冃都適用。一種廚具代表一種個人化的政治理念之模型,為了民眾「人口」之嗜慾偏好而推出加料的多元主張。但器具可能因吸入過多燒焦之反動主張而報銷,自毀立場,那麼食品就不可能讓選民對胃了。
於是米食共和國發起了『變態新浪潮』之政治運動,為了棄惡權而宣揚「米食大回歸」的超現實訴求:多種政念的源起材料是稻米科植物性的「彈性咀嚼」,而不是硬性大量複製的食品美學。數大「過期便成腐敗」之美,不是大眾所想要的粗福利,更非統治者所希冀的"同化貢品",即使是供酒也得多樣化才行。接著,各式的產品出籠,由運動份子間物色出條件頗佳的企劃宣言,其可行性一蹴可及。例如:為迎合後現代消費主義訴求的米漢堡、米麵包、米三明治、米豆花、米熱狗、米淇淋,米漿西各米、米字零嘴、米月餅、米啤酒、米茶冰棒、米醬酒、胚米餅。這項改革讓所有米性格份子與有榮焉,不當是食品政治史上的創舉。稻米是東方人營養機能之主食來源,由於此種澱粉果實之消化便利,從外銷的考量上有人提出「米比薩貿易」政治,將西化之食品連鎖速食連盟反撲,以平衡經濟赤字。或提煉米酵素製造「外交乳品飲料」投資計劃,讓米作物不再傾銷。
食性之偏見(食慾歧視主義)源於種族農業之保護策略,是道德的。吃與環境生產必須相輔相成,消費與生產平衡均勢,如此一來共和國的(米耕)民生健康和米食尊嚴才能保障下去。
泡棉茶杯
她是個執迷於算命的女人,從算命先生套出機密詮釋是一件滿足她對神秘天數好奇感的事。此外,她對撲克牌占卜術、占星、猶太數字、紫微、八卦、塔羅牌等也頗有涉獵。卜問是命運的參考,包含了想要掌握的不安、對定數的緊張、面對自決的徬徨等後天的影響參數,構成一個運與命的合成函數。全世界沒有所謂所向無敵的命盤,也沒有一輩子的好命者。
若問起她如此沈迷之癥結,說真的,在於她急於徵求自己的成就証辭。但所有的算命術士皆斷言她的財運要完全歸依丈夫的台下才能獲致,如果她不結婚則所有將不順利不美滿。夫方的註定盤覆蓋住她的獨立籌謀,壓制了冥冥中的人生境遇,說明一點就是,她的「賢內助」成份潛力高於單身才華。她可以在多元環境中創造自己的能幹氣質,但如果一個人活就無法充份發揮此種沈澱在命運底層的本性。
命盤是一張人格本質的規劃圖,與其他有緣者(手足、父母、孩子、配偶)的搭配之下,更能顯出同質背景的構組。表現在性格特質上,從人生過程來決定「考驗指數」刻劃在個人的實踐行動上的成績。她在卜言中因找不到完全屬於自己事業的線索而失望,一而再地尋找一名斷定她具有「女強人」精神的術師卻再亖失敗。由於她不承認家庭之扶持也是一種值得誇耀的成就與事業,於是貪婪地冀求婚姻外的野地春天。
踏在家庭的郊外,柵欄如此礙眼,若能預見未來的花田何等燦爛,則何樂而不為呢?但戶外的花圃更需要辛勤的機械化裝備成本與體能付出,又那會輕鬆到那裏去呢?踩在現實基礎的言一塊小草皮上,連安身立命的抉擇都還沒有把握的她,怎麼繳得起生命意義的稅呢?
答案只有在逐階摸索中才能探清楚,安逸的保温茶杯是永遠不知生命之酷寒急驟的,所以勇於做一個燒開水的茶壺吧!總算覺悟了。
記憶是一顆魚肝油
巳經好久了,像一個靈魂的寄生蟲般活著,寄宿在情人的身體裏,像隻小海龜,我在記憶捲纏的內臟間穿梭、檢查她任何不忠於我的証據,和何以不再愛我的原因,我在她與別人聊天時竊聽她的意見,記錄她的潛意識,並分析她種種異常的舉動。
有回跟踪她去了動物園,看到了她心底地獄,首次出現的心間異域:她從大型哺乳類動物的屁眼,研究性慾的雌雄表現在生殖器上的陰陽形狀。動物們暗知她的偷窺,不是氣得跺腳(斑馬),就是用力地將身體摔在水池中(河馬),或者將臀部轉到背向她的角度。那次的考察攝影全數意外地失敗,拒絕顯像。
她始終在尋找著滿意的對話者,雖然我一直以圓滿的回答,打著一通通虛密碼電報,引導她走回疑問的堤岸,勿要在自我刁鑽的思路中放海漂流。但她總是放棄或忽畧我的聲音,路走累了,就招來一輛慈善義載工程車,將她順途載到大門口。她長得太沒心機,像鄰家的妹妹,誰也不知她曾參與過學運。
在這個後學運的半封閉社會裏,另類藝術雖然是她選擇作為終生的表達仲介,工具和職志,但說不出一種後工業時代正義革命的失落感,PSM也一樣在政治僵局的中間地帶一夜間成熟了長大了。失落難免造成被忽視的憤怒,遭政治家口號要弄後拋棄的戰屍一般,嚥不下氣的參與者,因為冥冥中預知失敗後果的理念犧牲,而與現實折衷共存繼續忍耐。
我喜歡偷窺她的心事,因為總是會察覺許多不謀而合的想法路徑,有時徑距宽有時則窄,也曾殘忍地想要操作她。一架攝影機被砸壞沒關係,但攝影的心理哲學一旦被洗腦消跡就完了,即意著攝影者完整的人格探索在途中遭歹徒搶劫謀殺。我要讓她保有自我,這樣我的對話部份才能活起來,繼續地支持著她,那糊塗地薄弱的意志力,而我也獲得同步的互補,至相參照的歷史辨證觀。
脫落的胎盤
敏子是個富家女,大概是潛意識裏知道自己太多輩子皆慘死於男人手下之故,她對異陌者特別提防。熟識者也不能帶給她安全感,因為她暗朼裏知道自己的男人緣並不好,大多脫離不了惡事與悲運。
她的愛情運註定是被愛大於愛人,其實緣份這種字眼她把它看得很瞹昧,有點變態。異性的竊心總是令她措手不及,如果依貧富階級之歧視主義來看,男人多半認為有錢的女人對性愛的主宰權是具有控制性的。但是在她看來,那些為性吸引而來的男性總不肯把需求戒除到50%,於是,她不斷地秘密墮胎,墮到臉色發青,身軀虛白。
到公元二千五百年,她預想,這世界還是一樣沒女權,人權呼籲仍是由男性權力主宰。人們一出生只看到自己在世界中的位置,和成長的恐懼,佛性依然無能。就像她自己,一個未婚卻早耳有過大大小小性愛關係的女人來說,她只能選擇墮胎來維持危急的聲譽。
富有的身世是岌岌可危的,聰明的貴族總將機智誤用在欺瞞上,互相訛騙。家長和親戚不知她的混帳愛史,但卻懷疑何以諸多追求者不見談及婚事者,她總推說,時機未到。
凌亂的糾纏分不清你欲我恨,經常的腹瀉像被下毒藥般痛不欲生,合理的事愈來愈複雜,寧願與之脫節。活著就誰定要壓抑,她沒有勇氣追求擎愛之權,也不會動念自殺。麻木如凍僵的淤腫双腳,走不出這輩子受制於久遠前累積緣鍊的囚地。也想要給自己一個交代,奈何愈行愈遠,期盼一個盡頭在愛情的終端出現,斷崖也好,重生也好,就是不想回頭折返。男人不給她機會跳脫極度女性化的意識認知,她只被允許驕傲地接受,因為她是他們眼中的千金。她巳經決定,故意地庸俗化自己,製造不美麗的痛苦,然後再次復活。
空房子的意象
建築術語總令人感覺在兩三個字彙之間就蓋好了一個結構般,強而有力。台灣的建築商把成本分攤的考量「投機化」,大部分的預算不是從購屋者貸款收來,就是知法犯法地佔用國有公用預定地,害得結繳貸款多年的居民,還要受公園空地的徵回爭議之苦,影響到車位用地的權益權屬。
東區有一幢拆除得僅賸水泥骨架的轉售(租)建築物,看起來雖如後現代羅馬式廢墟文明,但實際上,大樓內部結構本身堪危,如果台北發生六至八級大地震,則必塌倒無疑。
在裝潢設備與居住費耗之前,房屋原本就只是混混土色的隔間而巳,這樣的自覺對住者而言,等於是超越了精神文明的謊言。因本動畫<阿基拉>中的超能力少年,從「飛車族」迷戀時空刺激感的身份,轉變為宇宙特異的破壞天份者,正代表著末法危機的超級聚集勢力。超現實次元成為政治野心者亟欲掌握的世界,文明社會的現實中如不定時爆彈的罪惡災禍,以原因不明的方式接二連三地連環發生,神通力繼續作崇,早衰症的神明無能。漫畫的興味,正如一間裝飾不停地變換的房子,比起積堆太多嚴肅理性的廠房一般的書籍,要來得更pleasurable。漫畫的語法令讀者迷感覺入流,但對上層文學鑑賞者而言卻是表達得很差的口語文化,原由在於語言階級的代溝成見。
在設計師的心裏,空房子永遠是具有規劃潛力的基礎,也是創造力的種子。正因為空間結構始源於「空無的哲學」,是向中空虛無挑戰革命的概念發展,才能架構出像「包浩斯」之類的建築藝術觀,但無瞉蝸牛應該大力「反包浩斯」以防高空屋率。買錯房子和行動撲空比起來,前者會使人洩氣一輩子。空房子所給予的腦中樞刺激是具有想像創造力的,如果把隔間用途的牆全部打掉,「隱私」這種室內設計之前題立即曝光,於是空屋給人一種鬼魅化活存感,也具有純粹修行的環境感。
桃色傻事
她三十幾歲就停經了,同時患了「生殖自卑症」,心理狀態以存在主義來否定累積了十多年的女性主義信仰。存在主義一直未進入女性主義的核心,因為十是文權的權威,而且,女性若以此理論來依罪生存,必搞得如卡蜜兒般的自毀。
目前,她正徒步走向這樣的危機深淵。通常,照心理精神分析來後設,一名沒有生殖能力又堅持單身的女性主義者,可能會投入一場控訴「文系醫界催毀女性生理系統完整」的論戰中,或反之,痛罵女性族群對於「喪失婦孕力即無用女體」之文權偏見,子宮再製權益的爭取活動實踐中。
但是她是個軟弱的信仰者,沒有實際的學術基礎,並且無法面對自己生命中的大打擊,於是走向負面行為派。想不開的女人如她,先跑去圖書館查証一下自己在病學論述上的處境,和種種診斷、心理建設、知識定位的資料,然後藏起自己的遭遇,拒斥各方面的關心,最後把責任怪罪到男人縱慾的性生活,性慾高潮罪惡感、工作壓力、遺傳、身為女兒身、慈善捐血等。
生理循環功能的終止,是一個讓她覺得自己沒有用的開端,心智盆血、自信退化,變成心態不健康的青年婦女。但另方面,每月經熱及處理血泄物的麻煩也因此省了全部,包括在公共場合的潛在出現的焦慮。但也由於內分泌之部份失調,而導致皮膚早衰、陰道失去潤滑、子宮萎縮等副症狀。
於是,她想要造血,在子宮裏輸入血袋,假裝自己仍然是個生理週期正常的女人。植血這種儍事,就女子比拿處女來牲祭一樣,迷信的儀式,但是她虛榮作遂,也因為子宮缺血的女人似乎某種隱遮的情結,緊跟著空匱了,身體的氣候變得極不自在,有如缺乏調節的魚缸。
處理經血向來讓她覺得在漂滅兇殺案,但如今失去了這種懸欵感,還真有些不平衡呢!
不要得罪我
這是個當機的世界,不斷故障的現實因為欺瞞性次文化而扭曲,真相經過加工處理變得像千層糕。
鬼故事就這麼發生,在旅館一角,一對怨鬼的小窩闖入一名妖美的女性,由於她冃銪一種容易引鬼上身的邪氣,使得男鬼情不自禁地靠上她。女鬼雖嫉恨在心卻不能言語,只在一旁用力地摔出聲來,那嗓音如果觀心以翻譯出來,就是Leave him alone!他名叫「文學色情狂」,她是俄羅斯方塊女郎,由於陰鬼地盤難找,他便追上她,以便共處於這空間狹隘的高地價人界裏。
生存原本就是不容易的事,更何況是一介不能投胎轉世的養夫。他夾在為難的位置,那名女顧客宿睡的態射放出陰界的地心引力,於是他抵禦不了磁力遂附了上去。
這個看似立體俄羅斯方塊的建築社會,空間的規劃其實都差不多,但看在鬼魂心裏,「空間就是一種能源」,像水龍頭一樣原理的裝置。鬼與這世界的實際能源是以「虛擬程式」的方式來消費的,也就是說他們等於從未消耗掉任何經濟資源。鬼魂是異次元能量聚合體,連腦力構造也是異化的,比方說吧!一名到中央圖書館找書目浮士德鬼魂,可能會進入電腦書目查詢系統的虛空間中,尋到一本「陰間之書」。
文字原本就是密碼,透過陰界的邪力閱讀,可能現出其腦智慧結構所能理解的書寫,即使它可能不過是陽文之負本記錄。也就是說,異形的文字是倚靠理解神經創造出來的符號,而此符號系統是採多重結構的存有,某一單面向的鬼種所讀出的可能是投射其閱讀目的性的線索。
於是,俄羅斯方塊女郎利用電視字幕,以腦激素打出一連串警告搶夫的字訊,那位女住主立即嚇壞地明瞭了,趕緊當夜退房,再也不敢得罪旅館之鬼侶。
控角的秘辛
如何激起閱讀的浪花回響?在銷售退潮中,書商公開徵求各種幫助賣書的點子手段,並以贈品答謝這些企劃比賽的參加者。審核結果,最有利暢銷的推銷創新途徑如下:
傳真機管道:利用電信局傳真郵件代辦法發出傳單廣告。
利用PC網路:LAN的互相聯絡線之原子孢資訊受孕法。
推介好友名單:凡填寫資訊相關人皆寄發書目雜誌一本。
連眾標會:萬人電話連線付給租書閱讀小,輪流看。
發票廣告推銷術:在發票上印製買書折價印花或折價券,但這張發票就沒辦法對統一發票獎了,除非以戳章作廢。
下下策:委託跳蚤書店或平價書店拍賣出版存貨,買一送一。
舊瓶換新瓶:把古董和回收書重新包裝以上市價賣出。
跳頁分類:中/英版本分開,或單/双數頁分成兩本,或圖/文分印,可以多賺一本的錢。(或者正/負本故事之對照法互為訓詁。)
掌上型出版收看機:把掌上型電動玩具改良成讀報網路收播螢幕器,可隨身攜帶,以收看者名戶計費。
手抄書的魅力再造:以電腦輸入手創藝術字體,或每個段落換一種字體的印刷法,以吸引文字字形催眠的魅力。
11。換湯不換藥:將作者之各文類著作拆整成新冊賣點書。
圖書分影像圖書、有聲圖書和文字圖書三類。一般人認為圖書是一種知識不動產,可以少額的投資回收永久閱讀權與淨化力量,所以會經過有選擇的購買。重量與重質的編輯成就並不意味著與收益同步成長,如果讀者的閱讀能力與深度停滯了,則賣書市場自然跟著退步。
圖書館如果辦得太像醃泡菜醰,則沒有人想走進去被悶得酸痛。所以新的圖管企案應廣開徵求。以符全民眾閱讀胃口的立議改革變更,以招攬新世紀活潑看書輕鬆吸收的主張,以新知超越累積舊學,淘汰傳統。
獨腿主公
他確信自己是個中性人類巳有好久的時間了,也好久沒有操丘的經驗了,但女性化的名字「歐蘭躲」使得他武人之尊嚴大失。在這個貴族和平民共居的高山城堡中,軍武不宜擴充,因為土地和資金均有限。民生均貧地仰頭齊望這個高徵民稅的政府,一旦雷雨颶風來襲,人民不但無避災所,還得提早到堡外找避難之城寄居。歐蘭公爵在練馬術時不慎跌斷了一腿,統治者之命盤之敗壞也會影響民心,使市政破相。
他私下喜歡以珍珠項鏈綁架男廁之陽根,性虐待的體外綑迫使他的視覺高亢到顛狂的境地。FUCK U BEHIND!他把從超市買的「太陽的女僕」牌葡萄乾撒滿獵物的身體,把他當作 糬來揉,用力地桿樁成「血色黃昏」。
笑料情節是一種中斷劇情連慣性的笑氣,如果讓人笑得太精神分裂,則語言的快態會令觀眾錯亂。在權威身份中傳染笑感的自嘲者,產製了在位者的反諷法,會讓下屬神經緊張,所且使階級意識在成員中混淆失控。笑謬原本就是用來揭破流線型敘述線的胡椒粉,如果放得太多,則粉末反而成為製造矛盾噴嗔的成份。
城堡的荒謬政治,來自民眾對主公的偷窺不安。宮廷畫中,穿黑皮革束腰的聖女貞德騎在匹馬上,成為革命性感的女神,在這個道德反常的封爵國中,女體只是雕塑。胸衣是衣,束綁住肉體彈性的青銅雕塑,勤勞的女人才擁有健美色的概念則隱匿於衣蔽之下。上層與下層階級的愛情本質都是一種販賣,一種低裂的滾舌音,但身入其中者卻如一本「完全自我陶醉手冊」,一則用完又換一則。全國陷入秩序的淫亂中。
性的遙控器拿在上手竟沒有安全感,當獨腳主公玩到乏味的時候,政局卻起了高潮。平民起義要斷砍他的另一腳,他只好逃躲到王爵親戚的國堡中,觀察情勢走向~~~
韓國蠶絲的華麗
你神遊的段數是否高明,殿下,躲在窺心術的一角,感覺似個陌客。辭藻退出,常作夢者較偏向迷信主義,但我卻在思念的絕交中又再度將現實考量進去。在大家都在媒體中作白日夢的社會裏,我們竟能走出史記幻想從前,曾經是個寵妃的我又如何能忘記靈魂之遊。
你知道我現在的處境嗎?好像生錯時代了,我應該投胎在一個能夠偵臆前生事的傳統環境裏。誰會趕在生死攸關喝下孟婆湯,將因果記憶慘忍地打胎,畢竟這曾經蒙華的愛情、盛世和繾綣,可以讓我們再生時回想快慰。
長袍裏包裹著皇位的壓抑,你全給了我,任你救縱欲情的肉身使自己在神話中歇眠。直到這輩子成年後,才知繁華不會重演一次,迷思巳瀕絕望,崩潰之後我發誓覓得一段生死之戀,而對象則是必也歷經輪迴波折的殿下。
就這樣,聞到你的英姿在夢中捎予我信息,我跑到夢出現的場合找你、等候你。古印度妻殉夫死之儀稱為sati,夫預知自己將身死彊場而弒妻則為齊哈爾,那麼我們復活該如何命名呢?音階練嗓嚇醒了我們千古沈眠的愛戀事跡,者天地阻止我們重來,就與之五石俱焚,但不要灰飛煙滅的來世。
選在寒冷的韓國,將作古人蔘般的舊事從水屍櫃中拿出來解凍。時間雖靜止但扼制不了繼續長流的哀痛,人塵藹藹,何處能勾起我的靡夢數則,那其中有最真實的心賞與磨難,也留有你的情殲與愛膩。枕著頭,環著腰,就算地震來了也毫不在乎,你說現代語很假俗且餘贅,那莫就用古語秘碼聊天說地吧!
這輩子我要選擇正客正名的婚姻,要不然璃碎的下場還會重演。重逢之階令我想起皇后殘酷的手,封死了我們的真愛,如果我不說服你娶我,又怎能從情婦之身份榮登后位?不該怪我的自私,殿下,只有這樣才能証明彼此金石之盟。
印度向統的韻事
「明天進錄音間!」她被告知重錄單曲<柔情一生>的通告,在回到賃租的別墅時,電話錄音機傳出約定的時間及地點要她準時前往。獨生鵝黑的鋼琴前,順著心情彈了幾個「隨便音」,不知不覺哭了起來。為何她袛能唱一些沒營養的歌,倒如改編童歌,裝可憐旳悲女聲,東抄一句西抄一句的綜合口水歌,卻未曾唱過實力派靈魂樂。唱片公司害怕這類展現出混血裔特質的歌律,會將她塑造成一名沒有音樂歷史淵源的半路歌手,因此希望她多唱些符合形象塑造之主題風格歌曲。
她只能偷偷地躲在房裏輕唱來自印度半島的靈歌民謠,以天生就識譜的本能為自己伴奏。生來就的秉賦是有待開發的,因為馬上就會被主流識破,而喪失登上學術鑑可的獎座鐫字風雲榜的機會。許多新起家的唱片發行公司都是負責借款的虧損狀況,因為全部企劃一律以暢賣為目標,也因此歌者的福利總遭棄守。拼命地識音,拍海報照片,接廣告,瞞著觀眾被報業出賣緋聞,不斷地易裝,被歌迷綑綁著自由行為,這使得一名歌藝人員像是黑社會組員,必著戴著手套戰戰競競地不留下任何失職的証據。
幽靈的歌聲是水妖塞壬所屬的音符,難以理性的樂譜寫載下來,事實上,這些幽浮音是超越音譜的。她具有三聲的喉音,被開過天眼的夢中覺經常會看見生前事,旋轉的天主教聖黨馬賽克天窗,半眠中竟一再在眼前幌漾不去。一個命令她回想起前世的男聲於耳盼響起,追求浮生的再世熟悉似乎是唯美的,他說:我曾是個無可救藥的信徒,想要提醒妳從前的悲劇,重修一段天使環繞的幸運愛情。
她看不見自己的影像,卻聆見自己優雅的歌聲,煽情的因緣調奱至此世來演習,令人感覺好疲累。身為美麗受寵並受譽的女子,她彷彿拾回了抒情的超時空記憶。
香魚和蜜豆
童語肖似獸語,有點接近催促、求饒和驚嘆,又很像以名詞讀意的簡略文法,示意的捷徑。兒童使用的會語多半是中斷語態又從另一個語意啟始,讓人聽得上氣不接下氣。即使童黨有任何一絲的陷害之意,也讀不出那種恨妒,語言之不得志就是如此。沒法子中冤解構遭謀掐的情節經過,這是語障之苦,而身體遙遠卻仍記著一債的個體,更是受到討還打擊的損失。
年老和童稚只是遠近虛實之別罷了,其實生命不管有沒有權利都需要表達,需要認可。小男孩和小女孩就像香魚和蜜豆,會發生愛的當機事件,感情或烤或煮都只會製造遠離原意的錯亂,假話/畫的淪惰。「無理性條款」是孩童間的非法定約定,例如:怕被父母打入「禁閉外出」的冷宮中,而双双約定某個時間再碰面的絮語。聽起來真令人同情這種幼雛之愛,這跟邪惡的戀愛毫不相干,是拋除作假成份的暗號。語言系統太繁複錯混了,於是簡略代號反而取代了贅語多義的思考模式,就如同把全部PC計算過程全部列印的無意義一樣。
童語的溝通就像電影<大地的女兒>中,女主角以驚嘆號語氣的情感方言來傳達「失語症」的永生。片中,看似「女性主義土著」的陰性語言,令我想及「廣告賄賂劇情」的拍片法,雖然我並未欣賞過全片,但廣告電影拍攝過程的片斷,卻讓我對聖靈之語若有所悟。
純真性在語言中是無法被研究的「非學術」,雖然有兒童語言學,但其分析內容卻限於兒童發聲記錄的部份,抒情的荒音則無法解構。兒童的潛意識有如一片受到埋葬的夢土,意識主缺乏書寫及傳達能力,而成人銦不懂而剝奪其存有權。無人能發掘這塊牙牙學語前的心理天堂,除非長大後對此階段,記憶猶新。
偷窺樂譜記
尚記得在戲院內看診康萍的<鋼琴師和她的情人>(piano)的粗略心得,是在蹉跎與消磨的日子裏,自己躲藏到如黑叢觀眾群中,悶煮得無影的感思。
鋼琴的黑與白鍵好比野蠻(情人)和禮教(丈夫)的對比,情人易於談籌碼、殺價會詀給女人,丈夫則不可理喻,說懲罰就懲罰。琴鍵代喻著異性戀愛情收買策略的進階性,就女主角看來,潛意識中私藏一個偷情海域,鋼琴只是中介,琴樂則是偷渡的帆揚風助。音樂是心語之轉代,知音難覓之哀奏在情人顗覦的旁觀中,更顯孤單。
欣賞終究是有條件企圖之假借,女主角與偷窺侵犯的無察並非因的殘障,而是身為一名文權中定的女性形象,使她要刻意地偽裝自己的敏感靈性。
從音譜的假設暗喻觀之,音符是感性語言的堆積,抒發來自文明的壓抑。而屋中的曖昧總以女方「恕難奉陪」的憤怒終止,身體語言與沈默互織一條猜測的後設路線,觀眾在情節發生之前也與女主角一樣只能「啞」著靜候。
地方劇場<藍鬍子>正互喻女主角被砍指的意義,及夫權對弒妻嗜好的專霸。老婆被視為家庭自私豢的收藏,從印弟安觀眾的干涉牽扯到文明暴力的不滿。被去勢的角色皆是弱勢者,女性、小孩、邊陲民族 ,文明的統治就可比是一再娶妻,毀撕契約的男主人,衝入自然領域卻棄處子於不義。
出軟的母親再怎麼處境堪危,也仍與女兒連心。即使加強溝通閉封的意象的手語傳譯,使母女共識得到發言權,但女性對異域孤女身份的歧視仍阻礙了人際景況。敏感的村人笑中,拆穿了假金養私的秘情,但只有死腦筋的文明(丈夫)還不知賄賂之失弊(逼老婆以琴交換土地)。
假死記
政府必須將子民視為精英病患來診治、救助,國家才會獲得有為的統治,順勢拓展公民政治。行動藝術應制定藝術衛生法以管理之,否則延及觀眾主權可能導致主演者遭圍甌之事發生。「藝術必須創造和平再造文化」,喪失抗爭性的藝術創作將使工作者自己蒙羞。藝術擺盪派畏怕國家機器砍去贊助彩券補給,於是儘往通谷文化垃圾鑽研錢堆拍賣之道。獨裁藝展一辦再辦,一場「女毛澤東」的多媒體合成影像展踢開了諂媚畫派一貫的魅俗,展示了穿上比基尼的毛,戴避孕套宣導護士長的毛形象、衛生棉廣告片中的毛、大肚子懷胎之毛、醜胖女之毛、日本農婦之毛、人妖毛、舞孃戲子毛、穿古裝嫁裳的毛…等等。反動獨裁並不可怕,危險的是觀眾的感想,以及誤解繪畫作品忠誠的政府。
藝術是輿論文學的地下道,是政治的回收車,應扮演詐死再復活的越野賽車手。每次都死得不一樣,但又復活得奇蹟令觀眾拍案叫絕,這才是懂得炒作自己延長理念壽命的藝術工作者。當然,藝術的非/現實問題可以預測其拮窘,但它的存在到底有什麼用途?可以喚起些什麼?又如何批下贊文或唁語?寫得像浪漫文學的藝術評論,和收破爛般的再詮釋藝評究竟有何差別?為什麼宣傳卡片像紙錢一樣亂發,而觀眾仍看攏嘸所云何義。站在行動藝術的面前雖感到多陣持續的後現代頭暈與想嘔吐的慾望,我覺得地下展演的歷史回紀事及專輯耳料出版應該會趕上21世紀的列車。穿比基尼去國家劇院看戲也沒什麼關係,看戲不致於惹上妨害風化的官司,或被批為與舞台風頭互搶較勁!
整理一下主流文心假死的技倆,我覺得地下文化比它道德多了,不良記錄既沒它多,考証也不須嚴格。但如何在審查制前秉息裝死,這種演技愈早摸擬實習愈好。
【久仰瘋名】著有<攝影症:影像的瘋狂>一書的攝影精神分析學者,是秘密策動暴戾事件的主謀,他將衝動的極致發展於影像錄實上,並將動作派之業推崇備至。許多受到蠱動追求夢像的攝影師紛紛力,組織成迷幻心理攝影學會。
何以瘋狂如此風靡,超越政治的魅力呢?攝影必須超越現實,凌駕藝術才能奪擁永恆的偉名。有人認為三十歲以前窮是可被原諒了,三十歲之後窮就完蛋了,藝術發展也一樣,奮鬥了三十年還沒成就只能去喝西北風了。現實的瘋狂雖難掌握,卻和貧窮一樣很容易體會。他的立論點來自:
<少女的槍殺>是以電子琴槍射指數音彈奏的新音樂,靈感來自向來被練彈得像僵屍音的<少女的祁禱>。由於掌開八度音的高難奏度,使得重覆中斷的失敗複奏變得接近電子迪斯可D.J的造音盤。可笑的是,攝影也接近這種音樂的荒唐,當影像開始瘋狂跳奏,觀眾的視覺立即失常。相機上的軟片匣如果裝上自動跳槽的裝置,以刻度計算倒片曝光或跳格顯影的方法來增加重覆影像的豐富性,我想,攝影就會愈加瘋狂地符碼覆合,愈地結構深化。橫向的拍攝革命很接近電影釐米帶的概念,這種破壞定格的技巧是為了向「同時性」切割留念。
「反攝影」不容易定義,它絕不是摔壞照像機的行動藝術噱頭。它有很多管道去實踐,其一,進入電腦語言去解析一張攝影,將各區位(或各物像)的粒質以分別度呈現,或變形,或負片化,或拼貼化。其二,它可以「看的革命」,利用視覺理論去生產顛覆攝影的方法,把成品看得相當不符合藝術的分規格,迷信化,或反常化。其三,投影上的「不爭辯主義」,從自然人文學的角度去體會攝影家用意外的內涵深度,把攝影作品當作檔案片來研究分析。至於創作攝影如何化為工具盒中的筆刷,描繪瘋狂,則要視攝師捕捉景緻的功力與機智而定。
衣架的二三事
想到衣架就會聯想起晾衣服的經驗,曾在電視影集中看過女子曬衣的劇情,象徵婦德與淨化。又如利用景衣夾來表現商品的廣告或概念的MTV,「晾」這個動詞成為一種裝置佈置的形式,內容則是風。
在剛上女子大學的住校日子中,廣大的晾衣場在夜裏總是郜著強風,時有曬衣者內衣失蹤的謠傳,不曉得會否是風的變態性慾存作怪?各式各色的衣架在吊竿上震動,每個衣架都撐著一位稻草人,神色不明但風姿搖曳。水分子圶空氣中隨緣地蒸散,遇到另一個嫁雞隨雞的離子單體就附了上身,追隨一種結合的昇華。
衣架淫弄著方才褪除垢污塵點勢的衣履,在脫水之後,那些焦慮的皺折還忘不掉脫水槽裏渦轉的餘盪快感。三角衣架的變態,來自被曬衣者折成符合衣物穩固懸掛的形狀,為了避免掉落之不測,而被折騰得「不成人形」。護衣使者的功德換來的意是遭謫,讓風蝕得漆色斑駁,墮墜在失去狠心拒絕認領的地上。
有些遠行者會把衣架連著套服一齊折疊進衣箱中,一有空暇就把衣物拿出來蹓蹓,透透新鮮空氣,的衣服被悶壓壞了。衣物底下蛇行的幻想,搭配著貼身的舒適感,好比是在肉體表面烤魚,愛撫的幸福感。
呼吸的透明是看不到的,袛能用心去聽,用心地去體會生理機能的釋放。晾衣的哲學與身按摩術有關,先甩平皺紋消除淤水的堵塞,再化解濕氣之腫瘍。衣服的生理期由洗衣機全權料理,而舖張定型的工程則由衣架來決定並主控,它是衣服的脊椎骨架矯正器,乾了衣物就卸下來。曬衣繩索也是一種衣架的傳統形象,旗子般飄揚在公寓窗口前的記憶,讓我想起鯉魚祭風爭和萬國旗。
塑膠吹氣游泳池的記憶
我們之間巳經完結篇了,因為誤解得過火而不懽地分手。當愛情尚處於免費試閱期時,我就發覺自己上當的事實,在夢裏私通是多麼失控的一種被遙控,對女方來說,正是被搶劫了最童貞的隱私權。失去了視力,什麼也沒法知道,以理智摸黑,有著被偷窺的恐懼滋生中。
他有調查癖,我們的戀情總是弄得考古學或資源回收,我老是得想辦法撒下疑點或線索讓他查個夠。在調查過程中,所消費的是對於女友神秘感的再製,也勾起他對生活的業餘休閒潛在的癖慾。他覺得此種偷窺的脈絡極深化,足以意義化彼此潛/意識靈感的激發,當然,他志了這純粹是他單向的偏執,我則是被逼上脫衣舞台的犧牲者。
陷入資訊複雜的泥淖中,我懷疑世界的存在果真有物質邏輯可言!當感情不定時地被一支切割刀劃破與社會化環境的聯結時,活著就像亡命一樣。夜晚是屬於烏托邦的,如果有民營公車願意駛出夜行班車,在市區應也不缺生意經。
騎樓下靜枯地擱著的塑膠泳池,消遁了體氣,無力地等候下次被主人施水的恩澤。我懷疑它是否為公用,洛池,對褓身的曝光深以為榮,就如同以私心來奉唸宗教,對於祁求之事成驕傲格外。我期待同樣被授權打氣的自由,充盈著滿腹邪惡的經綸,把目的性之探求轉化為設限的偵察探險,從中,我也獲得了阿基米德式的印證。
如果在池底蓄養小烏龜那是多麼荒謬的事啊!牠爬得完整個圓面積嗎?因恐懼而生發陷害的命令,就是一種極權式的意志戳害,害怕理智爆破,思想中的舊語言受到精神壓迫地重整。他把我打入主觀幻想的冷宮中,自己努力地依主見而生活,而我更希望的是,能和他一起共同調查我們的事,而不要成為受到監視的螟蛉。
爵土花咖啡廳
這家小劇場咖啡屋正在上演山地話劇,混雜了爵士樂和山歌腔調的旁白樂,配合夜晚的情調緩緩竄入顧客心裏。男主角Hoga是個未婚的職業演員,帶有一種絕不向靈感屈服的血統特質。如今以羅馬拼音的山地話也可以唱成歌仔戲,原住民的演技潛能絕不輸給平地人。表演目錄中,除了中文外,以英文拼字的閩、客、山地話翻譯書、寫及語音對照系統也一應俱全。劇名是「我喜歡活著挑逗人」。
安和樂利型的觀眾永遠不會去挑剔視覺的不適,永遠不會去設想古畫中的模特兒如今早巳轉世的超問題。如果Hoga去改職換業作了個非主流藝術家,他可能會弄一個大裝置,名為<統領式自戀症>:廣角圓框,外圍方框,五倍人高的螢幕鏡立即映出看畫人的放大臉孔,自我的獨裁仰視角度,你可以在臉上先繪些土著紋再上場獨照個夠。
在這家名字奇怪的咖啡店裏,經常有些來路不明的沈默客獨自讀書或撰稿。當也和店老闆談起店名來源時,她談起自小的幻願,希望能進口全世界各地的植物標本或種籽,打入台灣各地住宅、野郊、公園、花市、花田,使自然植物與商業花卉同存共長,促進混血花株的創造性豔麗。她把爵士花取為象徵培育種植長文化的招牌商標,希望以此號召另鈫化工作者(或清道夫)扶持互愛。
思考的鬆閑過度,文明養性的觀眾看著打起瞌睡,卻被一陣下流的獸吼嚇醒。原來是劇場祭典巳告終,紛紛開啟忙問結局的受催眠者,被錯愕的嘶聲搞得莫名其妙。不過是演員不滿耳光之冷落,向觀眾打下判決板:給我每人打三十大板屁股。大家聞聲落荒而逃,這下子觀眾在小劇場時代受到審查制度考驗的處境,巳心照不宣,唯有多戴防護裝備來看戲才是最安全的,因為觀賞之意外保險提案尚未正式通過。
鉛筆盒殺人事件
開啟鉛筆盒給他帶來一種交互性別的快感,閣上時回復男性屬別,打開則化身為女子的人格傾向。鉛筆盒經驗化他的兩性情操,在功課的壓力之下他根本無交女朋友,於是藉由這種學生例行的舉動來轉化性幻想,和變性的精神性快感。
盒子裏裝滿了文字的性道具,尺度,善後的工具和性慾式器。有時候會把排列在筆套上的鉛筆幻想成砲箭,蓄勢待發的攻勢滿足了男孩對於擁有軍武的快樂。双面鉛筆盒是雌雄同體的,假裝成中性人的盒主希望鏡中的自己能夠掌握双重人格,控御双重用途的世界。
附合學童進階成熟的摸擬心態,其副作用是戰略恐怖的,當教師尚未發現時,就早巳進駐學生的心靈中。如果私產權也受到教育局管理約束,大家一定會群起激憤地示威,他也不例外,早就將忍者暗鑣準備好,安置在鉛筆盒中。
塗擦錯誤的橡皮發揮了前所未見的淫威,筆跡與擦拭劑溶解成一灘不分你我的附合字屍,紅筆批字有如敬唁的訃文。學生權的掌握似乎只客運用在「反沒收」權益爭取上,如果暗殺權威跟摔鉛筆盒一樣簡單,任誰也要輕易實踐。校方規定如暗箭,正如天下無不毒之後母,即使連鉛筆盒也可以搞調皮之戲耍,到了師棍手中也面臨終結之悲慘。他把鉛筆盒比喻為小外快,以躲避妻室的嚴厲控制,喘口新鮮空氣。
與其在夢間私通,不如以暗算報復洩憤,於是他加入了鉛筆盒殺人組,成為企劃人唄。鉛筆盒是他們走私黑名單的中介,也是他們壓制同學對鉛筆盒偶像依戀著魔的收編物。他們將全校的鉛筆盒加以統一編號,可以交易(跳蚤市場)、交換使用、也可以分類組織化,像社團活動一樣。這有如學運的另類形式,對學生人口的再利用陰謀,最重要的是,鉛筆盒與罷免權的結交使得學生人權獲得了申張與解放,它成為學童的榮譽。
<最佳柏青嫂,換你做做看>
台灣早已盛行一種稱為「婦孺主義」的本土女性主義論調,它介於雛妓和老鴇之間,幼稚園老師和學生之門,母親(祖母)和孩(孫)之間,也充滿在街市中。媒婆、擺地攤的女販、指壓女、手加工婦女、騎摩托車上班的女性、酒席脫衣舞孃、女中、遊樂店計分小姐、銀樓老闆娘、當舖歐巴桑、等等,這些被喚作中下階級的婦職者就是非常台灣化的「柏青嫂」。台灣的婦女族群經常以標會形式集結在一起,她們的定性來自家庭穩固之責任,兼職除了為了賺家用外快以外,也為了解看家的傳統壓力(抑),証明工作能力未喪。
百貨公司、龐德羅莎、屈臣士、餐館中,常見到不少已屆中年年齡的女性職員,問她們為何出來「賺吃」,回答竟有不少是兒女皆長大,家職減輕,丈夫同意,也有的是離婚獨立者。女性是文明的催生婦,卻遭冷落,只能跑去當都市的護理師或包裝女工。職業中的性別歧視正是本土的大問題。
但這世界也有一些不可理喻的,不按牌理出牌的女人,就藏在影象中等待分析:儍大姐、好笑的女人、喜感胖女人、古典羅曼喜劇女主角、諷刺幸福奇蹟的女性。關於「可笑的女性主義」,有本新出版的電影理論專書全面地談及<失控的女人:性別和笑話文類>。在台灣,只有反反覆覆地從笑話分析中研究開始,因為這裏的文化只有在搞笑綜藝節目中看得到。禁忌技術性地在對白中暗示而過,笑話從來是屬於成人的,因為就算解釋給小孩聽他們也不懂其中的大費周章。
巳婚者也開始對拒絕出嫁的女性進行訪調研究,各種對婚姻恐懼的因素和生理上的障礙(如不孕、性交痙攣),以及後現代新女性的主張統計的結果,禍首都指向男性角色的失職與缺憾。換男人來試做女人,也許挑剔之種種大男人成見就可消弭,但兩性問題仍然不會便宜作罷。
用立可黑會致齒癌
電影化粧道具中有一種名叫「立可黑」的塗牙科,目的是為了遞蓋牙齒以呈現出缺牙的真實感。扮演缺牙者的演員都非常厭惡這種塗劑,因為它會染黑牙齦和口腔壁,而且像染髮劑一樣極不易洗掉。所以有些化妝師只好以黑色彩色筆來取代其功能,有些則乾脆貼以黑色膠帶,或塗上可落式黑色指甲油。
奇怪的是,人生觀點與邪惡經驗愈是累積就愈是玷污本我,心與面或善或惡之邏輯概論是不定性的一個概念。就像今晨的詭夢,一名誓忘成為梟雄的男子趴伏在地的側背上,以近乎鬼。的聲音呼喚她,詢問一個不存在的問題。
不斷遭魔掌擠壓的胸肌,像一個軟膠model一再地被陷壓,強制的胸痛讓她喘不過氣來。體內的充著氣吐出腔肺,一種反呼吸自然的運作給她致命的瘋狂感。還好只是個夢,醒後尚能反此種恐怖電影的窒迫經驗。
又睡下去,以巨蠅昆蟲之化身嚇跑那名男變態狂後,走到山丘旅館的台階上,石磚堆成的苔階逐梯撒置推銷廣告的DM,每一只上頭都附上枝立體紀念幣。意外尋獲一致英文索引的台灣地圖集,火柴盒和奇怪贈品。拾撿似乎帶給我無比的偷窺樂趣,和發現的快感,假如這暗示現實中自己的收集癖尚未戒除,我決定開始革去這樣的「乞丐慢性」,以免有一天口袋向我發出不平之鳴。
為何巧克利不會使牙齦變黑?各種經過染色處理的巧克利添加了兰鉇口味,含量是可可粉,而不是漆貿化學物。黑色素沒有營養,劑加於食物中絕對會染烏舌牙,它好比是一種邪惡的騙術,抵光的墨鏡,和瀝青混合物。有殺傷力的愛情以一襲黑衣蓬象徵內部沌化的情結,當我憶起一個可怕咒臉自舞台的燈光中亮出,我心想,這齣戲劇正可以一個心癌面積向觀眾勒索慄戰的心跳。
Princes Hairing(髮環公主)POLLy 1995
Once upon a time,there is a Turtle king who was so fond of batheing with aueen comb,cmb was used to wash his back-bone and body around,and he loved it very mach.Their daughter was given birth in the bathroom, when usen comb sank in the bobble-water, the baby came out naturally through her buttom
在奶油園中,長滿義大利麵草原上,奔跑著可愛的歐寶兔,正歡慶髮環公主的誔日。這個出生下來就帶著頭箍的公主很喜歡哭,淚水一從臉上掉下立刻變幻成五彩露珠,在天空中打滾。歐寶兔和露珠兒都是她的好玩伴,在春日中追逐的快樂,好像午後的陣雨馬上趨走焚熱的焦躁,也像溶化的Ice- cream一樣自在。
綁頭髮的時候,梳子皇后不小心把髮環公主的頭型梳成鳯梨頭,引來一些以為是那巢的燕子,頭髮也被剪得亂七八糟(註:燕子的刀尾),但也因而增加了幾根燕羽,非常像時下髮廊界的新潮造型設計。
在公主的髮帶橡皮筋上,串連了二十顆各種顏色的M&MS巧克力珠,有一天歐寶兔把她的巧克力球全偷吃光了,她就向母后告狀,表示希望懲罰牠,把圓形的尾巴剪掉。梳子皇后卻告誡她,綁髮是為了「節制的哲學」而行的,並非為著美麗與炫耀,為公主的她應該以宽恕為美德。
髮環在破涕中原諒了歐寶兔。小孩總是父母失和的破碎電燈泡,而碎片總容易刺向其餘家庭幸福的孩子,而使得問題兒童更形孤單。髮環的爸爸很愛媽媽,經常忘了多疼疼女兒,所以髮環經常會喪失對父愛的記憶,而把不快樂的情緒發洩在寵物頭上。她喜歡虐梳牠們的毛髮,全都疏落掉毛也不以為意。
(2)分期付款愛情關之二 吳菀菱 (結緣品)
靈感像羽毛 吳菀菱
我愛上了一名精神病患,自己也仍百受噩夢的糾纏,但一切都那麼的羅曼帝克。
在電影〈美夢成真〉播映場上,他吻著我的臉頰,牽住我的手,我深怕他放掉那觸電的手。
他三兩次地放掉,被我緊掐的大手掌流著汗,為什麼我愛著他,可能是彼此都長了鵝蛋臉吧!
用法印和磕頭的重覆動作來說話,這代表了什麼,他將拜物的心思整合了叩佛因緣的虔誠,竟打動了我了心。
如果愛能夠用忍的,我就忍著不愛發病時的那個他吧!只是不知道他正常的模樣,是否真心的愛著我。
痴心等著他的電話,卻足足等了四天多都沒音訊。
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已降級了,我很擔心繚亂的語言,會把甜密而溫馨的感覺破壞掉。
並未給我一種你要怎麼樣都可以的自由權,好像交往是被控制和干預的,我開始對愛情感到幻滅。
想要向他說,我們之間雖然沒有牽絆,但承諾怎麼不守,害我等了一下午,等著圓那個美夢實現。
將司機夾在中間當電燈泡的戀情很尷尬,既然說好祇有兩個人卿卿我我,何必找來一堆朋友看笑話。
遠隔台北和台南兩地,看樣子這款戀曲是談不起來了,我只有抱著他給我的信物滴眼淚。
祝福他的病況早日痊癒,他曾是我靈感的鵝絨毛,如今既已不再續情,就只好將他遺忘在時空之中了。
夜行飛旅 吳菀菱
夢到自己變成女超人能夠飛行於空中,跨越森林和城市,來到一澤藍色的游泳池,不小心躍出夜林去踐踏到一隻小恐龍,左腳還淌著血。我到底是何種動物,竟嚮往飛行,也許是心想成為古龍而做了這樣的夢吧!想要去新加坡玩,這個夢想恍如在夢中實現了,靠著飛行我見識到不少風光,我偏激得想飛得更久,人們說我已經飛了這麼高了還有所求,跨越高架橋的我更加優渥地飛著。思考各種持久飛翔的方式,竟忘了沒有翅膀的條件,每次的起飛都是因為有人追趕而臨時起意,躍飛的本能不知從何而來。繼續找尋飛行的自由和快樂,也許夢在提示我這是一種解脫,若我找得到停駐點,我可能在海水中迫降。
夜晚的優美因為有風,使指甲不禁彎了起來,我告訴自己必須要再飛行下去。於是撐直了指頭直伸而向前,為了執著而偉烈的愛,我能付出什麼,我只能拼命地飛。
想到都會臉紅的人,莫非是我所思戀愛慕的對象,真希望有緣能再通電話,或聊些親切的話語。
午夜過後打了一通沒接訊的電話,好失望,你真的不要我了嗎?記著醫院的戀情,你問我性功能等男性尊嚴的事情,我幾乎要覺得荒謬了,你並不是一個嚮往戀情的男人,也許是曾有人挫折了你,但你在我心中是英俊帥勁的啊!如果我對你的稱讚你已放在心中,那麼請繼續愛我。
少不了你的問候,能寫信給我嗎?你那打盹而帥酷的眼神吸引了我,願你心中還有我,以及美好的回憶。
唯美巡禮
如果你提筆寫信給我,你會寫些什麼?最近走訪美術館,欣賞抽象畫的美感,你寫得出如此動人的筆觸嗎?那些不自主的淚好似渲染開來的油彩,把妝色弄擰了,我想著若有似無的惆悵,於是決心主動打電話給你。
連絡上了,你說要承諾寫信給我,不知內容會是如何,只要是真心的就好了,我這樣期許。我如此索求愛情。因為人生孤寂,也因為病裏有罪惡感使我想擺脫之。
心的唯美是以默契來達成的,凡塵整個紊亂的交際中,是否也有淳淨的愛來填補。我失去了生活的美學,你經營的卻是高尚的氛圍,所以美食的饗宴,我感謝你的邀約,就讓回憶填滿自在的友誼,在人世中勿忘你我的情。
我們這種病況的人,是不能脫離藥物控制的,但我們也有自主的人權和自我的愛,難道就不能真享?發病的時候連自己也不太察覺,不能將正常的心情持久,不能將承諾以不退縮的方式解決。輕度的當機會痙孿,重度的則癲癇而不可自救,誰來教導我們愛情的方針和自由。
誰相信這麼帥的男士也得病了,這麼美麗的女士也感染了憂鬱症,但病就這麼來擊垮人,教人不得不置信。
等候著痊癒的一天到來,在門診的日子中思念你,希望見到你病都好起來。雖然你的動作惹我開心,但這畢竟不是一個正常人所為,趕快好起來吧吾愛,因為你激勵著我,使我想要得到健康。愛的健康需要兩人平心氣和互相守。你的那邊一定會好的,因為有我虔誠為你祝福。
你那凝視我的眼眸 吳菀菱
剎那間,你的眼神略過平凡的我,心中是多麼地欣喜,篤定而帥直的注視瞬間,你曉得我要的是什麼。我的雙頰紅得似番茄,發著熱地傾聽你的演講,暗戀是甘心情願的,因為你的長相是如此尊貴,如此令我信服。
你在家鄉也有愛人嗎?你是否如夢中要向我坦誠一樣地愛我,我想知道你的一切資料,你是那裏的人,故鄉在何處,年歷三十的你考慮結婚嗎?異國的語言發出磁性,我的全身都顫慄了,你可知否。你願否跨越聖服的尊嚴,來傾訴愛的俗凡也曾發生在你身上,我更想問你一個迷人的問題,愛上聖職者有沒有罪?何以跳躍過我凝視你的眼神,我幾乎要害羞了,仍不在意地裝佯無事正展開著。
對宗教的虔誠是否能將愛欲也視為修行的一種途徑,這是我想向你提問的事,青年痴狂的歡愉已被我化為浪漫的狂熱,真高興與你認識將近七年以上,你總是盡職地活著,而我是苦於沉海的孤女子,能感受到你以菩薩之心關懷著我。不管你的位置設於何處,畢竟我們是彼此看著成長的,你理解我的思念就會親近眾生的凡心。容我遐想的無禮和距離,我愛你的方式是聖潔的,請你諒解。
就算是祇有一瞥也已足夠了,教我沒有邪念是多麼地難啊!如今聽聞你將轉職的消息,又欣喜又感傷,只好默自關心你的一舉一動,那些我不懂的化儀縟節,看在眼底遞增我的信心,讓我為你送行,或許仍有圓再相聚。屆時我將衣錦榮歸,走出一條文字鏗鏘的作家之路以報恩之。
順道的沉醉
像蛇一般盤繞龍身的開襟質問,是你在夢中的現形,為何愛情總是女孩喜愛的話題?因為我們為戀欲而生存,那是我們美麗的原因。喜歡胡思亂想,天馬行空地沉醉在夢幻的角落中,去保存青春不灰心的執著。
台灣的環境製造了落夜女性被轉載的羅曼史,落了單的危機化為轉機,總能迎刃而解。每次想起事發的過程,就覺得羅曼蒂克,一夜情的產生使我反省自己在夜裏的長相,不知是否特別迷人。並也覺醒到無殼可歸的悲哀,於是發願以貸款買了一間小套房,希望能安定下來,有朝一日靠自己的能力生活過日子。他載著我訴說一段心事,聽起來只有嘆謂,我沉醉在他人的往事中,若有所悟。
這屬不屬於愛情的幻境,我也該制止此種幻想,將之付諸現實而解釋吧!我的夜遊戀並非豔遇,而是異性緣築起來的幸運,我最怕把視線望向異性,於是機緣總在黑暗處生出光芒。借搭車是身為女性的專利,因為如此你的專屬司機也載了你我,使我記憶猶新地歡喜。
希望永遠順道的愛情遙不可及,我只要你不背向我說話,轉個頭讓一切順心。愛是旅遊的靈感,找到真愛如抵達真正想去的目標,借輪也有化城之喻比,但我倆的下一站是在哪裏呢?就約在宗教的邊疆吧!在我內心藏個剔透而敏感的圓珠,為你祈禱著別走偏了路,否則轉世之後將遇不到彼此。究竟你愛我不愛,在想清楚之前思考在握緊的掌間遲疑,答案就算是你電到我了吧!還想些什麼。
恐龍函數家 吳菀菱
我是一名電腦打手,運用函數值演化成怪獸的方式,製造電腦病毒。身為一名恐龍訓練者,我每天都用程式給牠洗澡,遇到假日則從欄杆內放生出來,到原野中覓食。我散播病毒的方式,是藉由網路連線和電玩軌徑而達成,通常中毒的人會有整台電腦報銷的情況發生。
在公司裏,我是公私分明的職員,卻偶爾也想破壞幾台電腦,以威脅使昇任經理的籌碼能得逞。然而上司卻在察覺之際,給了我一個殺手鐧,宣稱我以為買了公司的產品才可以交換升職的談判條件,於是判我退職。我氣不過,於是請我的情人當助手,決定一報此仇。現在我成了失業者,仍想辦法發動恐龍戰爭,以爭回我的面子。
宗教與性愛觀
針對女性神佛而言,為輔弼女子唸佛而立下的性愛觀,是屬於生殖義務的道理。例如產下福子的庇喻,在〈法華經〉中略有說明。在密宗裏,則為訓練色道的五攝器官論,講究利用身體的五穴道來流通氣血之道用。兩者互為傳統與反,在女權主義之下,後者較接近女子的不婚論。
童養媳 吳菀菱
阿文的父母親給他討了一門媳婦,大他五歲之多。她名叫尚芳,從小就負責阿文的生活起居,個性溫和文雅。陪著少爺一塊兒長大,除了家事以外,連耕田也是她親手犁的。阿文把她當作貼身的玩伴,有事情也都黏著她解決,所以他們的關係就好像姊弟一般。
尚芳在他家裡的地位原本不高,但是結婚後卻因生育多子而有所提高。尚芳不識字,而阿文卻一心向學想讀醫科,兩人的差距愈來愈大。他出國留學的時候,尚芳一心守護幼子,有時阿文會捎信來,她都請別人唸給她聽。
從兩小無猜到一對璧人,她一直秉持著善心來持家,不料中年後的阿文忙碌於海外,未能撥空返鄉見元配。
記得幼時阿文有一次得了重感冒,尚芳費了九年二虎之力,才把他背到醫生家裏看診。她對他是有恩的,她也不願相信阿文有一天會背叛他的婚姻。直到她從別人的口訊中聽見了阿文在海外另結新歡的事,心頭的悲哀才撩了起來,難道說作為一名童養媳就這麼沒有名份嗎?
阿文事業做大了,心中卻擱不下她,她眼看著子嗣成長,心裡頭卻擔心他們沒了父親,阿文會要求她按條件離婚。總之,尚芳的心中有那麼一絲不甘,無悔的付出竟換來如此的下場,教她怎能釋懷。
他真的把尚芳休了,人說童養媳命苦,是真的。她跟孩子們搬到別的村裏頭去了,再也不回他的家,還好孩子們爭氣,賺錢奉養她又孝順,她也不惘此生了。
餘興節目
影像是阿明的秘密王國,自從拍外景三年多以來,他一直恪守著純粹美學的本領,將畫面拍攝得完美無缺,盡善盡美。為了這個娛樂節目的淨化,我們一行人來到樂園中找風景佳的背景,希望陪襯出主角的氣色與活動力。
剛好在拍攝現場巧遇大學同學曉莉,阿明和她聊了起來,「你來這裏做什麼?」阿明回答說:「找場景拍攝啊!」
他跟曉莉有過一段純真的愛情,至今仍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如今人已兩分飛,見面竟是言不及意。想當年他祇是一個窮大學生,常約曉莉一道去吃魯肉飯,就在聚餐之中培養起感情。過去的那段關係並非是個芥蒂,反而拉近了他們的距離,讓過往的回憶變得恬蜜而融洽。
當時曉莉是個沉迷於藝術生活中的女大學生,跟學運份子素有來往,我也是其中的一員。旁關著他倆的戀情,我所給予曉莉的僅是愛情的建議和談心,誰也沒料到這對金童玉女竟會分手。我們學運一群人透過組織的關說,租到了阿明的租屋來舉辦討論會,學運營運的方式即靠席地開會而形成,那天曉莉扣了電話到阿明家,表示不同意他慷慨借屋的事情,因而吵了起來。
不久,曉莉的弟弟出車禍身亡,她因此疏遠了學運一群朋友,連阿明也不清楚她的行蹤,原來她僭身佛教化儀的活動去了。事隔多年,阿明又交了女朋友,那就是我,我陪在他的身邊拍攝,擔任助理的位置。
我很怕阿明被別的女人搶走,所以除了跟他住在一起以外,還經常服侍在側,不讓他人佔到任何便宜。
當天返家之後,我提起了曉莉的事,他說:「你吃醋啦!」然後就把我抱在懷中,親了起來。
曉莉是個美麗得令我嫉妒的女人,在學運份子的邀請之下,我們曾在火鍋席上共餐過。那時的她侃侃而談,一點也不害羞,反倒是我顯得有些矜持。
懷念那群關心國政的大學生們,有的留學,有的結婚,當時義氣慷慨的言論,至今仍存於我的心底。我和阿明選擇了藝術之路,並不是對政治局勢看不過去,而是認為我們的性格適應於此道。
我覺得釋懷是必然的,起碼我目前過得很幸福。
歐洲的花木蘭 吳菀菱
近日重新閱讀了池田理代子的漫畫〈凡爾賽玫瑰〉,對女主角奧斯卡的膽識與勇謀相當崇拜。從小學起我就對女英雄具有一種喜愛的情愫,幻想著自己成為女強者的角色,針對此種感覺我分析為「英雌的內化」情結。
奧斯卡的戀情史最令我嚮往,她原先愛上的漢斯一心一意愛著瑪麗皇后,後來才愛上男僕安德烈。在成為安德烈的妻子之後兩人雙雙在法國大革命中殉亡,這種親如雙子星座的愛情以神話式的死亡結束。雖然穿著為男兒身,其實她的心思纖細而敏感,戰術亦優越無人能比。
在革命的風潮中,奧斯卡亦受到書籍和民間的影響,最終以反對派成人就義,加入了法國民主化的行列。對一名貴族而言,她背叛父親及皇室,參與民眾反對的陣營中,想必在內心一定有過極大的衝擊和反省。她把貧苦的平民生活看在眼底,其立場為拯救庶民而建,從她放棄武官而投入平民革命的行為看來,她是個大公無私的傳奇女性。
比起聖女貞德,奧斯卡永有更美貌的外表及優秀的出身背景,然而她竟然捨得拋棄既得利益之權位,傾向於時代趨勢之所以不能擋的革命潮流,仔細想來,她將大愛與私愛貫徹在一起,所以能夠大無畏地向命運之輪前進。
奧斯卡的個人悲劇,成就了民眾推翻政權的成功,從歷史的角度思考,她是法國大革前先峰。從女性的成就來看,她樹立了一個捨己為國的典範,不管她角色是否為虛設,我都認為她的存在是女性主義上的一種惕勵。
線索心 吳菀菱
這是一篇虛構的故事,然而有一些細微的線索可供查詢,那就是推理的機密,線索可大可小,然而為了破案,一定要掌握其重心,作為強而有力的證據把柄。
根據一個用過的鐵釘能找到鑿牆的洞,也可以推斷使用的工具如何拆掉的過程,然而卻不知到上面掛的究竟是什麼東西:佛具、書畫、月曆,都有可能。
猜一則線索需要敏銳的判斷力,在故事中找到線索則更需要閱讀的專制度,想要拿捏到線索的心之前先得找到拆心之引線。故事的大綱是這樣的:兩名外國人組成了一支台灣旅遊團,帶領報名者到處探訪台灣各地,我也是成員之一。我發現的疑點很多,然而其中有不少祇是像夢一般地故佈疑陣而已,譬如說我吃到包蝦仁的生豬腎,其中用錫箔紙包裹的則是熟食,但吃起來還是跟生吃的一樣味道。有很多事我都不曉得為什麼,甚至為何報名也不清楚,就像在夢境中一樣,直覺判斷使得一切現象獲得解說。
這兩名外國男士先帶我們去看一部電影,由於他們不懂中文所以跟他們講話要用英文說,我雖然說得很熟練,但是由於他們兩位不太喜歡我,所以常用瞧不起的眼光回答我。這樣鄙視的口吻逐漸地令我感到危機,最後我被人從背後謀殺,卻毫無察覺兇手是誰及恨意從何而出。
從我跟同行者閑聊所取得的線索,那兩名外國人喜歡美麗的女孩,對於身高和外貌其貌不揚者都不作出歡迎的表示,這可苦了所有的參加者,因為大家都長得平平。
為什麼他們兩個其中有一人瞧不起我到了要殺我的地步呢?這個謎很難解開,因為缺乏證據,而證據則需要線索來導引,所以我希望得者能替我推理一番。
在此我提供一個假說,假設外國人帶領旅行團時,抱有謀財害命之心者,則我這個不具有錢財的平凡人又怎麼會被挑上呢?我身上一定戴掛了值錢的物品,才會令他們興起動機想要殺了我吧!當時我身上的確戴了一個剝不下來的戒指和金飾腰帶,但是他們為何不用行騙的方式,卻要謀殺人來取得物質呢?這我也想不透,也許在貪婪之下尚有痛恨不美者的動機存在吧!
我所提出的線索到底要如何證明是真的呢?希望明智的讀者為我解開,因為我已經死了故不知線索之真偽(完)。
解體思想 吳菀菱
她是身材八面玲瓏的女子,喜歡後座位的性交,因為舒服而說服對方採此姿勢。壓在他的那個位置後滑了出來,他似乎敏感於這種方式,於是進出了兩三遍,上下左右前後地擺著腰。他們背靠著胸,蹲著交媾,高潮迭起。
她不是個沒知識的人,最愛閱讀卡謬的格言,也喜愛跟別人高談闊論。然而她對性愛開放的程度,使她的頭腦塞滿了泛性論的學問,在行為上也效行之。
神奇的是做愛後的夢境,總是類似被屍解,全身如拼圖四散。在她的想法裏,這代表了自我已超越了完美主義,產生一種區位美感的分裂,女性主義理論中的割切女體不正是如此嗎?即使是無知或博學都改變不了她的喜好。
上學記 吳菀菱
第一次進幼稚園的時候,據母親說自己拉著門死都不肯進教室,直到老師騙我說有點心吃,才一把鼻嚏一把眼淚地走入座位。回想起來,自己真的很不喜歡傳統教育,連算命先生都說「學問無分」,我僅靠閱讀課外書本來進修,一路走來學分真的與我無緣。原本希望出國唸書,又因飛機沒趕上而輟學,心中真是五味雜陳相當失望。
直到上了文山社區大學以後,對學習的態度才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變。因為學習制度的自由化,使我吸收了學院之外的種種知識,而且也有幸和一群社會人士共同學習。目前的我沉迷於後現代水墨書畫的天地裏,荒廢了寫作卻成就了書法繪畫的基礎訓練,感謝這一切和老師。
絲路飲茶 吳菀菱
我點了一壺絲路花茶,味道好似檸檬,坐在對面吃著義大利麵的朋友是在捷運上認識的。
心猿意馬的我原本要點紫羅蘭花茶的,但是因為向老闆娘詢問了一下絲路,所以就直接點了絲路。
她說接下來要帶我去美容沙龍,我本來不願意,但不知如何拒絕,所以跟著去了。到了那裏以為是免費諮詢,結果被騙了一萬四千多元,還在使用化妝品後發炎紅腫的皮膚上發現了脫皮的現象,內心真是後悔不已。
絲路這麼長,走來走去盡是沙漠,同理,美容的騙局如此之還,我的信賴卻被拖長好遙。於是趕忙去看醫生,醫生叫我別再用她們的產品了,我也打算如法泡製。
狂想曲 吳菀菱
我得到尿結石的那一天,從床上爬起來卻一直折腰,挺不起腰來,母親載我去看醫,一路走回家時也是彎著腰身,舉步維艱。腹部是我最大的致命傷,讓我不得不好好保養之,然而想起月經來交媾的那次,腎臟附近有點痠痛,似乎要舊病復發,我的心真的好焦急。
我曾從書中得知,月經來時性交會導致不祥的事情發生,果然當天他的機車拋錨。牽到修車行檢查才發覺是電池耗盡,無法發動引擎,必須充電二至三小時才會好。我應該在事前警戒他,免得走衰,只是不知他是否迷信。
他與我的愛建立在性吸引力上,每次約會總要做愛才能分離,他曾帶我到荒郊野外做愛,頗為浪漫。
我和他的性吸引力在於激情,那天他找到了一個登階後的竹林地,叫我就地脫褲子。我遲疑許久,因為滿草地上盡是自由穿梭的蟲子,最後找到一塊遭遺棄的地毯,便躺在上面任他撫觸。滿頭昏花在太陽和竹子的包圍下,我們完成了性愛的手續,他的遺精濁混地攦在我的鼠蹺上。
離開他的三日後,我在房裏思春,心中好思念他。以前我們常去賓館買歡,他嫌太貴了,於是選擇戶外。
他是我的肉體愛人,那種全身撫摸的感覺,像似著了電一般。記得有次他叫我脫褲子,我罵他色情狂,他卻回罵我,其實他是缺不了我的,因為只有我能讓他爽快。
我是他的愛慾伴侶,當我摟抱在他懷間時,所有的煩惱都不見了,感覺自己是世上最墮落而快樂的人。
我像似淪入了妓女的深淵,而且是萬劫不復,彷彿已經沒有回頭路,我已然墜落他的性愛陷阱之中了。他的愛讓我身不由己,從青春期的噩夢中看見他,到如今步入情愛的交往,我想我已不會再選擇其他男人了。
他是個百無禁忌的男人,但唯一的缺點就是身體弱了些,在體能上心有餘而力不足。無論我們如何交錯,都避免不了要面對各自的命運,而在業障的面前我們儘管如何以樂代苦,仍然是命運暫時結合在一起的男女,不是夫妻。因此我向他提出結婚的要求,他卻遲未應允,我猜他大概是嫌我不夠美麗而不願意娶我。
他約我去海邊玩,卻因借不到車而取消,我們在空曠的房間內做愛。很想跟他結婚,詳問之下才知他沒有自信,害怕自己已不能生育。我能說什麼,於是裸著讓他撫抱,這個下午很長,因為他在射精時昏睡過去,倒在我身上,我抱著他也想像自己睡著了。
在夢中,我幻想自己是婚紗照片中的美妝新娘,而身旁陪伴著他微胖的身軀,感覺被保護得很好。我們倆搬進我貸款買下的套房裏,祇差一紙婚約來證明我們的愛情,看著一起挑選的家具和家電,我覺得自己活在幸福的終端中。我們育有一子,婚姻樸實而美滿,時常保持融洽。
夢是在舅舅強暴我的畫面中驚醒的,亂倫的詛咒切入了我的幸福綺想中,破壞了我所期待的美好與關係。狂想的收尾並未打擊我對他的愛,我決定實現同居的假想,於是真的去登記簽買了一間房子,成為這般戀情的避風港。
兒童福音 吳菀菱
我有兩個小外甥,一個三歲,另一個才一歲。我每天都要搭捷運去接他們回外婆家,也就是我住的地方。大外甥出生的時候,我正處於宗教狂熱中,不知不覺地誤認為他是我和僧侶合力生出來的龍孩子,後來又在心中諾許要收他做徒弟。兩年之後,小外甥的出生帶給我健康的心態,所以我比較疼他,常常買糖果給他吃。
大外甥小時候很乖,不管誰抱他都不哭,安份守己,誰知長大後變得很自我,凡事總有自己的說法和意見。他們倆經常一起感染感冒,他們的媽必須拿著寶寶的健康手冊去看病,小外甥的手臂上扎有針孔,是打預防針的痕跡。擁有兩個外甥的我,生活變得開朗而活潑,感謝他們。
虛幻的極限 吳菀菱
夢影之間,疑惑的問號打在腦中,為什麼虛妄要向我襲來。難道這會是下輩子的預兆?也許是修行有了漏洞,雖然口中唱經,內心卻對輪迴之緣有著諸種懷疑。
五年前的我,對宗教戒壇沒有信心,一味地崇拜俊逸的僧侶,完全是為了提起自己參加法會的興趣。直至今日才發現自己的信心歪斜了多年,內心很對不起宗祖,於是在唱題時向祂默地裏悔歉。
將信仰心化作虛幻,佛祖並非看不見,而是為了信徒的回心轉意而作了保留。我感謝祂對我的寬容,再也不會妄想在佛宗內亂搞愛情的遊戲,而是再度以初心作出發,超越了這樣的信念後,我相信新的幸福必定迎向我而來。
指輪戒 言葉
在館前路上看見販賣玉石的老商人,我停下來看他排列整齊的二手戒指,窺得一只貓眼石的顏色稀貴,很是喜歡。問他價格,竟是只要一百元,於是快速購得戴在左手的食指上。這個指輪為我帶來一段情緣,我在事後才發現,原來它具有催喚愛情的神奇魔力,和使人於夢境中漂泊西洋境遇的不可思議力量。
母親說我的星座屬於見一個愛一個的花心性格,我不服氣,因為我對前任男友很專情,直到最近他失去了消息和蹤影,我才打算再物色一位男友。
去年九月,在他主動找我喝茶的機緣之下,我們從完全陌生到熟識,似乎都是依靠語言之底的猜測而會意,原來我倆真心相屬。因工作上的關係,他要採訪我,但以聊天的方式進行,我傾囊以授,將自己的遭遇和一切吐露與他。談話之中,我發現他對我的言辭領悟力很高,而且很認真的並用筆和腦記錄我所訴說的種種,他是那麼的謙和而聰穎而令我在四眼相接時便不自知地為他傾倒了。
最後他問了我一個額外的話題,是關於前任男友的事情,我誠實以告,他卻不知道就在他出現以後,我和前任男友失去了聯絡並斷絕了所有關係。
愛慕從分離的開端開始萌生,直到我做了一個夢,才發現自己愛上了他。我在夢間呼喚身在辦公室的他,並向他坦承示愛,他三番兩次對我答應的態度,使我相信他也喜歡我。這場春夢猶若〈牡丹亭〉裏的麗娘和柳夢梅在花園幽處發生的相好之夢境,只不過他們在現實中從未見過面,是花神的安排使他兩在夢中約會。
後來聽說他的職業有了變動,不但住址遷移,公司也改組易主,他歷經坡折終於還是獲得留職重用。這是他發Email告訴我的,我原本還擔心是因為我的關係使他受挫,覺得自己好像是掃把星,於是不敢再跟他聯繫。
我對前任男友所擁有的迷離錯覺,在他身上也發生了,前者被我幻想為飛仔,而後者則是一個結了婚的男人。我的毛病就是必須把男人放置在一個自己幻想的虛位上,再前後仔細的思考清楚與所想要的戀情是否吻合,這是我給自己的預設和考驗,我不想因不幸福的愛情而崩潰。
關於後者,我一方面希望他尚未結婚,另一方面又期待著婚外情的展開,我沉浸在兩種懸崖上危機中,又選擇在非現實中闖出一條生路:和他結婚,而且指輪將引領我倆到國外過婚姻生活,幸福環繞著我打轉,我不願清醒。
無疑我是在攀高走索,既期望過程美滿順利,又要結局圓滿無缺,怎麼可能有如此美好的事,難保不會從繩索上掉落下來。懷念著前任男友,又三天兩頭的想著他的好,若能不兩頭落空,我寧願有兩道幻聽與他們同時聯繫。
沉思許久,我覺得自己貪婪得可恥,遂將指輪取下,放在床頭櫃上,希望能如願清靜個幾天沒有夢的日子。然後他卻捎來信息,想要再度請我喝茶,這一次他凝重的神情彷彿告訴我,不要兒戲,我才開始正視這段緣份的經過與未來。我想要不打擾到他,卻又想保留一點想他的權利,我的心是矛盾的,試想一段無頭無尾的單戀到底有何用?這真是我想要的嗎?默默祝福他,我的自私做得到嗎?
他不是個浪漫的紳士,但他的心溫柔似水,又兼顧理性,是擇偶的好對象。假設我跟他的碰撞迸出的只是虛假的火花,我仍願為他釋放光芒,為自己的戀史畫下插曲。
他當面告訴我他結婚了,我才驚覺到這不是一則我杜撰的事實,但卻又說服了自己,這可能是善意的謊言。不願相信他已經死會了,故作鎮靜地強露笑顏,在他的面前,我好像被死當了,沒關係,我不會輸的,這樣安慰自己。
為了感謝他採訪我,於是送了一本詩集給他,書題是〈超現實筆記〉,希望他在書中領悟我對他的感情。我悄悄地將指輪戴起,我要這段感情變成一場競爭,愛的爭奪戰。
夢中我墮落到人盡可夫的地步,夜夜尋歡,有一天在臥房內被洗腳水燙傷,逃逸到街上求救,房子熾燄焚燒,我俯身於柏油路上,好痛苦。他不知何時走到我面前,我抬頭問他「你是誰?」眼淚就此流下,我雖認得他,但「我不要你這樣愛我。」悲劇之愛是我最最厭惡,我可能成為雙腳殘廢,不希望拖累他,所以才會這麼對他說話。
他一言不發抱起滿腹傷情的我,來到他的房內,那夜我們沒有說一句話,我任他將我覆蓋,愛意淹沒我的雙眸。我安靜地看著他煨瀁情欲的模樣,唯有在夢的邊緣才能體受的愛欲,就這麼羅曼蒂克地向我奔赴而來,襲捲了我的裙蕊,我的衣衫底下赤裸的胴體。
我終究是軟弱的,無法跟他的妻子搶奪他的愛,其實我試過橫刀奪愛的可能,但卻感受不到任何敵意,於是作罷。我設想,自己如果是他的妻室,一定不希望被第三者間入,但又不想將對方不留餘地的驅逐在友誼之外,所以很難做人。更何況我跟他之間根本還沒有開始,怎麼鬧場呢?
都是這顆戒指惹的禍,我在矛盾中理出了一個歸究的禍源,它根本不能給我帶來幸運的福祉。也許我應該把它贈送給他的老婆,騙她說是白頭偕老的禮物,結果會如何我就無法預知了。所以我就照著自己的心意去做了,我把指輪交給他,囑咐他代我將它贈給老婆,推說是女人送給女人的貼心禮物,不要推辭。我的心邪惡地笑著,暗自想像著她也獲得一場鴛鴦露水之戀時,他黑青著唇跟她吵罵決裂的情景,到時候我不就可完遂自己的戀情了嗎?(完)
護身符
她蹲坐在台汽新營站的車道旁,淚眼漣漣地哭個不停,路人紛紛投以異樣的目光,她哭了半個多小時,直到有位村稼青年走過來問她是否有什麼困難需要他幫助。
斜對面有家賓館,原本她想投宿一天一夜,但心魔告訴她,那裏面的空間不乾淨,將會使她自殺喪命。可是她有口說不出,只是一股勁地哭著,誰會相信還沒發生的事?於是她走投無路地蹲在原地,繼續放聲大哭。
今天早上廟裏的住持剛開車載她下山,到郵局領會票當作返家的車資,昨夜就住在尼姑庵的一間宰房內。她原本是跟著眾多年輕女尼們唸巴利文的陪讀者,但是修習須要智慧,她是五專肄業生,因為英文沒讀好而被當掉,更別提十倍難的巴利文了。她放棄佛修,要求師父放她下山,於是回到了滾滾紅塵,折返凡心,卻又因為心理障礙而阻塞前途,在路旁失瘋了心地哭泣不止。
那天夜裏,住持和她談了一席長話,他什麼都沒問她,就知道她目前的情況:繳不起房租,四處逃竄,甚至寄宿友人家,到最後想避居廟剎而假借要出家為尼。他是個胖和尚,自幼失去父母而被廟中人收留為僧,聽了他慈悲的一段話,她答應他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好好修行。
卻在入庵上床欲眠之際,彷彿他以靈身輕騎在身上,將她壓住令她不能動彈。一陣刺癢侵蝕她的縫,她覺得熱流在膚間浮沉,不久就進入了融融愛欲之中。熱潮於數分鐘之後退去,她打開門,看見一隻蟑螂從牆沿的衣櫥下爬出,那個牆後的位置正好是床鋪擺設之處。她心慌了,會是她以法力變成一隻蟑螂精來侵犯她嗎?她在這過程中好像聽到神明隔著一條弄道向她質問的聲音,難道此廟是邪宗門?
她走出廂房,來到茶具前的藤椅座上,獨自喝著殘餘的茶水,一邊思考事情的詭異源由,卻在僧袍陰影叢叢地經過片刻,聽見了他們心中邪覷嘲笑的話語。
回想至此,她方才停止啜泣的嗓音又哀傷地持續嚎陶大作,直到那名村稼青年遞上一個護身符,示意要贈與她時,她才站起身來。他很矮,只有她的肩膀高度,但他的表情很誠懇,於是她接受了他善意的饋賞。結果等她弄清楚,原來他比她還窮,向她要了兩百元的代價,作為搭車費返往永康鄉的居所。他遂把護身符撕破扔在地上。(完)
夢囈咒術 言葉
他已精神破產,因為他的老婆離家出走不要他了,她說永遠都不會回頭,果然這一走就是一整年。
他的老婆以前最喜歡穿著細肩帶,裸露出豐腴的肩胸引他遐思,現在回憶起來還覺得甜蜜無比。怪只怪他在她吵嘴時對她太壞,動手打她的身體,打得全身瘀青紅腫,遍體麟傷,讓她好久不改穿得太露,而以長袖衣衫遮掩傷勢。他們總是為她的性感衣著而吵架,他不准她穿細肩帶出門,去讓別的男人品頭論足或垂涎其眼。
思念太久而生病了,他的心亂得很,連在街上看到穿細肩帶的女子,都會讓他誤以為是老婆的身影。每夜所思,也都是一些呼喚遠在他方的老婆的瘋話:
「太太,我愛過你,而你卻撒手就走,不留下任何消息。我登報又報警,還是毫無你的音訊,我告訴你,我也不愛你了,我如果找到你,一定要讓你永遠留在我身邊。」
至於如何永遠的留在他身邊,這方法他還在設想,也許將她蠟像化會很好吧!想她想得入神,甚至瘋了心時,他會幻想將她的形象,像肢解芭比一樣恨之入骨地進行切割手術。足足想了好幾個禮拜,他覺得惡神指使他去行使這懲罰逃家妻子的權力,好似有一股魔力注入他的身體內,賜予他無限行惡的勇氣,於是他在心中策畫屍解老婆的步驟,等到時機成熟便動手去做。
「太太,你怎能這樣的離去,我知道你還住在附近,有時還在附近街上走動,下次見到你,我一定要緊緊地拉住你,不讓你走。我計畫好了,一齊再去度二次蜜月,這一次,我要把你藏在行李中,帶你遊片天涯海角,絕不讓你再離開我的視線,我要你從頭到尾祇愛我一個。」
於是他開始在酒醉後意識模糊地跟蹤各種穿細肩帶的夜歸女子,用本子記錄下她們的住址和習性,準備找一個最像他老婆的那個女子,帶她去度蜜月。
精神不濟加上酗酒太兇,他在朦朧目光中發現了一個神韻肖似老婆的背影,而眼睛為之一亮。跟了上去,並且含情默默地踟踽於那個高跟鞋不斷發出聲響的影子後面,直到她在巷口轉彎,走進了二樓寓所裏去。他打算明天再來看她,選好日子帶她去花蓮度蜜月,回家後想了很久,他決定在周日下手,因為她不用上班會呆在家中。
他到公館的皮箱專賣店選購一只假皮製造的旅行袋,花費大概三千多元買下,帶回家中。這個旅行袋橫側著放可以拉出架子來,以手拖運在地上滑輪而行,很方便攜帶。
接著,他趁那名女子上班不在家的時間,找來鎖匠撬開她單身居住的家門,進去觀察她的東西,又不動聲色的離開。他預計星期天可以得逞,所以不再久久逗留屋中。
他在夜裏潛入屋中,她正熟睡著,他將手摀住她的口鼻,直到她放棄了呼吸。他從廚房裏取來菜刀,將她的四肢和頭部切割下來,以塑膠袋包好放入行李箱中,最後再將軀體分為兩半擠置入箱子的上部,拉上拉鍊。因為切割時會大量流血,所以他在事前將屍體移至廁所,完事後將一切用水沖刷掉,不留下任何證據和痕跡。
當他在切砍她的裸體時,口中仍唸唸有辭,且充滿著被拋棄的恨懟:「太太,這下子你逃不了了吧!我要牢牢地守著你,陪著你渡完蜜月之旅,再把你拆開來拼湊完整,製成臘人,永遠的留在我身邊,生死永不分開。」
他在犯案前為了壯膽,喝下大量的威士忌,直到他當晚拖著屍體到花蓮海邊走一遭時,忽然酒醒而後悔犯下罪行,於是將行李箱丟入海中,以滅跡並將她海葬。
多日以後,行李箱擱淺於花蓮海邊,被附近的居民發現,而報警處理。行李箱經過塑膠帶隔離,並為滲出血跡和惡臭,但是真空袋內的屍體卻難以辨認面目,原來他在她的臉上抹了麵粉。拆開透明塑膠袋時肉全都糊成一片,蒸汽也溼答答的佈滿屍首,更可怕的是連蛆也長出來了。(完)
伊底帕斯的鏡像 言葉
閱讀宋澤萊的現代主義心裡小說〈嬰孩〉,其中主人翁反戀母情結的內心推理,轉注到對嬰兒本體的依戀,可說是墜入了精神分析的絕境或捷徑。人不可能返回童稚期,正如他懷念自己的雛像和成長歷程,同樣也不能重新來過,但在鏡像理論的解析下,他的超我在結局時發狂了,從那一刻開始,他的自我解放卻形成了精神錯亂和迷痴。
他反抗伊底帕斯情結,卻在與戲耍的同性戀關係中找到自我的鏡像。在各種人際關係的夾縫中,他委屈求全,自我壓抑,但絕不是缺乏自覺。他的自慰行為是一種對性的啟蒙期的焦慮,藉由此行為而與外界和同學產生關聯,他並不是完全隔閡而疏離的嬰孩,祇是將自我同化而已。
時間與空間的駐留 言葉
〈情慾寫真〉的女主角在喪親和流浪街頭的過程中,察覺了時空的賦歸不過似電影重覆播出,於是會心地付諸笑。她的影像事業從曖昧模糊轉變為明澈風格,從聲名大噪回歸修道院的反璞歸真,突然悟覺了愛早已停留在她心間。
在〈追憶逝水年華〉中,男主角在劇終前的演奏會上流淚不止,他的莫衷感動豈是言語可以表白。他的形體與童稚的自己的靈魂於海灘啣接一起,猶如水天的交接,這代表他的追尋是超越時空的永恆,就如同在那傾身駐留的片刻,他領悟到疾病和環境給予他的限制,早已因情感的超脫而釋放了。
但〈沒人寫信給上校〉就沒那麼樂觀了,這對老夫妻守著兒子的遺物「鬥雞」,終而輸給了枯等多年不得償的退休金的下落。
三種形式的等待,一是壓抑於影像時空中拉長沉悶的愛情守候,一是生命的喜怒哀樂化作童年回憶時空的瀕臨永生的澈悟,一是等待真相與消息的果陀終而成空的悲哀。在時間和空中的駐留中,精神起伏被磨擦撫平了,然而傷痛弔祭的記憶卻無限延伸,直到命運被「大哀莫過於心死」所證實。面對死亡,人們要以耐心的接受事實來克服哀慟,不管是精神或肉體的死滅,只要有任何重生的可能都別放棄。
這三部影片給予我們沉思「等」的哲學,在看似靜止的片刻裏,永恆正以鉻種考驗摧折人心和信念,唯有手護真情可貴的所有精神遺產,才不會被光陰的折磨所擊垮。心性之可貴及在於此,等候真理澄淨的宗教救贖,這是一種多麼難修持的學問,性、友情、愛情亦復如是地排演。
師生戀 言葉
夢見國中同學小倩與我一起去補習數學,老師卻不在課堂上放水,我的分數被扣掉好多,一氣之下背起書包往回家途中走去。小倩跟了上來,我們臨時起意去逛街,沒想到她是想拉著我返回去向老師致歉。
我去樓下等她,她爬到二樓門口,向正在改考卷的老師訴說情意。老師竟然隔著門說有很多人都喜歡他,所以他不會在意這種師生關係,只當她們是偶像崇拜的過渡期。
小倩失望地下樓來,忘記了原本跟我約好要去吃鰻魚燒的事,於是隨手招了一輛計程車,說要回家了。我感覺上當,心裏也悶著生老師的氣,二話不說就讓她走了。我想今後不要去上課了,而且下定決心要賭氣倒底。
第三部曲(喜田条忠/詞)神 田 川 吳菀菱/譯詞 序之(2)
你真的已經把我忘了嗎?
我倆曾互相用手磨擦生熱手握得赤燙
兩人相半偕行衡町的溫泉旅舍
一齊外出約會含情默默
你曾如此對待我
直到洗完法根晾乾
小塊的肥皂伴著咱噠的沖水聲
你將我的身體抱起
冷得相對無語以對
在那個年輕力盛的時代
有恃無恐什麼也不怕
唯有你的優雅才能左右我
你真的要把我拋棄嗎?
你買給我二十四色的粉彩蠟筆
你好比是描筆而我是顏色
彼此沉默地描畫心靈交流
不知何時光音似箭匆匆溜走
從窗戶外面的神田川借住
三十坪小的一間租宿屋中
你把我用手撫看凝視
曾經悲傷得觸景傷情而聽到
任何事都難過不自勝
憶起當年出生之犢不畏虎
只怕你的優雅誘惑勾走了魂
(阿木燿子/詞)再會的邊際 吳菀菱/譯詞 序之(3)
億萬光年中星光的命數
是你用手指著星空教導我的
每逢季節蒔花輪流綻開無限生機
讓我知道的也是你
讓我為你清唱最後的歌曲
了無約束地話別離吧!
讓我為你歌頌最後的曲調
如今祇能專心敘說回味
你那溫暖的手、你的溫存
以及你全部的記憶
讓我真的無法將你忘懷
請勿讓我再見到你的身影
謝謝你的溫柔和溫存
感恩你的笑容和愛戀
感謝你的全部、讓我用感謝來代替再見的告別語
想你已經到了天天思念無法入眠的地步
是你用熱情的言語支持我
有時候莫名地獨自在心內把受挫的夢忍耐
傷心也是為了你
為你而唱的終曲、隱忍住淚水向你說聲道別
何時才能放縱地一次最到底
憶起你的歡呼喝采和優雅,我要把你全部的記憶
當真的全部忘掉,不在眷戀你離去的背影
用一聲再會來向你道謝
(3)分期付款愛情關之三 吳菀菱(有情界)
口感之旅 吳菀菱
初喝薰衣草茶是在一個為了治療感冒的夜晚,在Menu上看到藥草的保健功能中,寫有趨風寒的療效。透名茶壺內泛出淡綠色的暖水,映入鵝蛋黃燈泡的光線,分不清抑止住嚏液的是夢幻的色澤或是加入砂糖的茶湯。此刻嚼者鐵蛋和硬豆干,克服了病毒的侵略與麻痺感,一股清靜的想像來自夜林月影的溫馨,續盅之後胸腑之間更加順暢安適。彷如徒步過原野,披著一件涼襲的少女不畏風寒的意象,薰衣草輕盈地飄了起來,鮮草的芬芳佈滿了什廓。
甜饅頭、味噌湯、各種麵品都是能引起我的味覺愉悅的食品。最近吃的紅棗白木耳、韓國飯、日本御蒸飯,也都使我享受到美食的風味。不管是台灣或日本寺廟宴請的菜色或點心,我階品嚐過,尼僧的齋飯儀式亦參與過,愈地能感受到供養食的聖潔意義。直到前陣子舌根發炎,病得吃不下東西,平日最愛吃的竹筍也食之無味,才發現齒神經腫傷引起淋巴腺炎。看完牙科,照了X光抽神經填補好牙縫,我接連吞了將近一個禮拜的藥丸和消炎鎮痛的西藥片。比較手術前吃的素食餐,及手術完炒紅菜來吃的感覺,口腔承受味覺的效果,產生了兩種截然不同的麻疼作用,之前消除了習慣性飲食的品味和快感,之後受罪的麻痺劑施予舌頭的痛楚中空,反而讚美粗食茶肆的美好。
病人也須講究營養和味口,牙疼期間我含著抽痛咀嚼葷調的稚排骨肉和白米飯,蚵仔麵線,拋開了平時常買的酸辣湯,因為它會刺激到舌腫快部位的劇痛。疏食代表的應是接觸食品的層次感,口腔炎是一種疏遠食物的間接因素,厭食則可能是由胃病所導致,此外,心理作用對食物加諸不潔的聯想,更是阻止進食樂趣的排斥力。鑑賞飲食的口腔若為了修身養性而有所節控,則可成就美食禮儀的合度,品嚐同時去思考煮菜的過程和方法,食品的精緻化由此出發,進而拓廣到包裝食品和速食的品質。
現在我最想吃葡萄乾,加拿大製品最軟甜好吃,它跟零食一樣具有連續爽口的特質。憶起吃各種火鍋的回憶,無論是上餐館或家居圍爐,這種涮食法(在滾燙的沸水中快煮菜料)的即熟特色適於自助料理,省時又便利。佛經說:「法喜禪悅時,更無餘食想。」是教示我們勿為喜好的口味而挑食,應以法悅的心情來觀飲眼前的食物,使供養的意境提昇到禪定三昧。我覺得火鍋料理隨意撈煮的方式,很接近佛勸示五百僧團以食化緣(悟)的旨意,而能專心致意於爐鍋中食煮的情況,和聚餐的溫馨感。
由於飲食店面的林立, 饕學也迎頭趕上,電視食譜語雜誌書刊林林總總,其中最重要的訊息是搭配食物的秘方。正如飯後一杯茶可以幫助消化整腸,掌握味不相剋的料理方式,也是增進食慾的健胃之道。盂蘭盆節紀念月蓮倒懸碗缽救援身處惡鬼地獄的母親,因此孝道流傳而產生供養祭祖的習俗。基督教徒受難前最後的晚餐,其意義在於殉難聖餐由弟子供養,門徒為追思耶穌的教誨而報恩歡送。吃飯前的祈禱增進飲食與宗教寓意的啟示,也使舌根修行昇華到攝心的境界,不至墮於奢逸婪欲。
有一個MTV拍攝自助餐點吧台上狼吞虎嚥的人們,把食物一盤接一盤吃到狼藉,看了實在很反胃。市場間缺乏一些讚美飲食的淨化歌曲,若以古典音樂搭配氣氛和心情,則吃東西的過程必定可以合乎禮節和愉悅的聯想,亦是廣攬顧客的方式。有關飲食的電影很多,從素食主義、滿漢全席、餐飲業務、宗教迷信、廚師意識到愛情速食,食物所連結的大眾文化與生活密不可分。
炭烤海鮮、羊肉燴飯、鐵板飯、沙拉吧、雞排、鍋燒麵、粵菜、日式台菜、泰國自助餐,都各具風味與口感,適合於旅遊疲累時進補營養儲備卡洛里。平時吃鍋貼、米粉炒、薑母鴨,這些引起本土化食欲的小吃,可供為副餐且不至於影響正餐家居菜的味口。為平衡葷食的脹氣,於飯後來一碗薏仁蓮子湯,亦可消暑解饞。
空空如也系列之三
此文純屬虛構
(隋番台灣王) 準備殉情(耶五言樂府) 吳‧菀‧菱
隋番台灣主。酋長名天權。其父字天壇。性情好武戰。
略奪草莽城。建立族政體。詔封家天下。制定節儀律。
自幼詳武藝。青梅竹馬女。乳名小麻穗。相愛倆不厭。
兩小無猜情。英雄遇英雌。相惜而成長。天權雖有志。
草莽無碁石。不辨政治因。為父提拉拔。子嗣逞豪氣。
都鎮興文化。鄉里建水源。排除慵國境。向中國朝拜。
隋帝好修渠。仿禮儀之邦。建樹蕃城池。迎娶小麻穗。
皇室磚圍蓋。囍是連年有。天權寵小妾。婢妃滿成群。
妹姝亦成列。戀女無倫症。於戰後總發。小麻穗擔心。
蠻國姻緣制。取內向循環。恐九族叛變。於此用計倆。
分離父與女。深愛願殉情。小女初長成。嬌眼露滴涎。
隋蕃台灣王。承襲主天權。歸劃女人宮。太座小麻穗。
靜眼觀測意。嫁出夭女聘。酋長不願離。亂了人本倫。
生子名天貴。選為副酋長。擔付社稷福。殉埋的父女。
在夢裏纏繞。如雙龍繾綣。正室總生女。無子來傳承。
子民忍吞聲。民息天權定。依配殉制度。妃祭棺柩住。
政野燃成灰。天貴繼任式。場面浩又瀚。接任大酋長。
天貴為守權。經營起政局。以德而起家。祭祠前輩因。
嚴守後輩果。母儀小麻穗。身為貴國母。領導眾後宮。
天貴青出藍。海市蓋蜃樓。形成格局國。民心之所向。
憶想龍女戀。正為己之母。心中所矛盾。折磨孝道理。
創建台蕃國。進貢故特產。聘發為保護。自立又自強。
設立祭祠塔。以表停樹情。殉情之國本。為進化之基。
菩薩蠻的神話供奉家春秋/吳菀菱
閱讀巴金的〈激流三部曲:家、春、秋〉,有一種回到後現代的紅樓夢停閣之感覺,兄弟姐妹及親戚間的濃密感情,和大家閨秀的情義綜充盈在對話之中。我認同的是劇中的二小姐,她抵抗傳統婚約的制錮,試圖擺脫舊社會對婚嫁迫制的壓力。看〈異情歲月〉時則有台灣婚姻破裂的壓力,這是前台東縣長夫人的自傳。台灣的婚姻破裂多少與〈家春秋〉裏的相親許配暴力相同景況,整個家庭裏充滿著青少年的情懷,尚不能接受姻緣惡化的青澀世代。
如果在這個家中供奉幾個神位或佛位,會不會解決他們的問題?被死亡的陰影籠罩住的家園,若有觀世音菩薩來救援,應不至於如此悲淒。翻了一下蘇童的新作〈菩薩蠻〉,卻感覺到共產制度下更為哀淒的無神主義淪調,將罪惡洗禮成制度下扭曲人性的非佛性。如果把〈菩薩蠻〉的意境放到〈家春秋〉裏去,會有什麼矛盾出現?除了新舊文化的代溝之外,前者少有的對話,在後者來說似乎顯得流暢自然。就後者而言。沉醉在大庭院中的日夜,每天都是詩詞和人情味,舊式傳統在今人眼中也仍有迷人之處。幸福像〈又是秋天〉最後的一個故事那樣的結局,不正是回歸傳統的別離嗎?悲劇或喜劇在文學作品的鑑賞上是有所區別的,與風格崇尚有關。
藥丸的堆積 吳菀菱
我終於找到令我健康的藥丸了
從前的苦悶相對而憶
堆積了無數副作用的痛苦的
長生樹上圓形顆粒的藥丸
俯仰皆吞的動作日復一日
新年賀歲的金桔樹
長出恢復元氣和清醒之丸
每次門診領回的排藥
數著一週期的幸運
勿忘餐後四次的規律
按照指示藥方服用之後
堆起生命力的形狀
鳳眼糕形式的維他命丸
圓扁形的安眠藥
脫蒙治的解藥上有個十字架刻痕
我順隨著白開水引下肚
由於聚時的吞食
我恢復了天堂的心情
精神上也輝耀一般
祝福天底下的患病者們
早日找到完壁之藥方
如玉石般的解藥
在你的畏裏面迴旋
轉出健康的訊息
寂寞是邊界 吳菀菱 2/17
到處都是寂寞之光,它賜予我與眾不同的養份,那就是荒謬。性格於此際感到空白,我並不刻意地去找尋它,遂自然而然地發生後遺症了。落寞就是這樣子,有如私生女來要求你不要生她出來,一下子即痛失了。空虛的生殖條件影響到男方對婚姻的處決,他要不要這名孩子,結下雙親緣,表示出她對女性配偶的忠誠度。我在夢裏哭了,因為他要我墮胎,而我不願意,於是他暴躁如牛。血緣拆散的落寞是許多痴心女性的傷痕,理智的女人應知抉擇。
文學的激情多半由寂寞單獨的心引發的,我倚靠在文藝淳粹的邊界,唸頌動人心絃的詩句,卻感到情愫的空泛貧乏。我躺著思索解決現況與前途的方法,隋夢緣的指引我找到了方向,現實就是央心,而挫頓的寂寥有時是致命的轉捩點。離開私密的中心,人們擁有的常是跺步的輕慢和悠閒,而我卻享有安寧的品質。
寂寞的心情是荒謬的填補,你會想要補充依些額外的欲望,增加滿足充盈的內容。例如說一大堆的話語,找特別的事來做,甚至去尋找同樣空虛的人來討論心聲。我喜歡在孤獨心慌時飲茶,把浪寞的心境浸泡於水中,狂飲而入喉,乾杯的乾脆可以替補躊躇之意,把空想的情緒趕跑,將邊界緣疆的孤高昇華更高。
陳腔濫調樂評 吳菀菱
我最欣賞的歌手是保羅‧楊(Paul Young),他的音樂帶有爵士的味道,喜歡的中文歌手是關淑怡,音樂團體則喜愛Tears for fears和Wham。年青時我將音樂當成尋求快樂的語言,壓力頓時紓解不少,我把心靈寄託在音樂上,其功能有如宗教信仰一般。雖然西洋樂的歌詞傾向基督教之典故,但後來我仍信仰了佛教,我堅信聽音樂對語言的訓練有正面的影響。
音樂的普及代表了流行趨勢與文化,同時它也反映了社會人心的趨向與所往,凡是有音樂的地方就有青年人,這也顯示出活力潛存於其底的現象。流行樂給我們沉思的力量來源,因為歌手的反省式唱腔,聽眾獲得感染。
除此之外,越是陳腔濫調的音樂越是流行,越能窺出進駐人心的著迷程度。由於偶像歌手的出現,青年文化的崇拜典型也跟著時代而改變,從前的偶像能歷久彌新者,則愈加呈現出其受到時代文化考驗的能耐。
歌迷所占有的地位也是很重要的,因為音樂活動少不了他們的參與和贊助,唯有結合舞台上下的成員才有完美的演出。我曾參加過演唱會,而得知臨場感所謂何事,我相信音樂之所以迷人不僅是因為旋律動聽,主唱者的魅力更形重要,所以我主張歌曲繫於主唱之靈魂。
失眠的夜裏
翻覆於床上怎麼都睡不著,窗外有聲響嘈雜地耳語著,我陷入混亂的思緒中,於是捱到凌晨早起唸經。從來沒這麼厭惡失眠的夜晚,讓我殫精思慮地循環於息神的對話之中,無法中止。所以我進入佛堂去唸早課,心情果然好多了,再也沒有耳邊聒噪的說話聲。
我輕聲地唱題,深怕吵醒熟睡的家人,心裏感到十分寧謐而舒坦。把惡夢全拋諸一旁,唯有自己的話語聲潛潛地發出意見,還有古典音樂的伴奏,幾乎使人進入夢境。但我服用了一顆安眠藥後,精神仍高昂清醒。
早上八點多,我到台大看門診,順便請醫師給我開感冒的藥方。食無味之苦持續三天,直到飲茶逐漸有滋味,已是飢腸轆轆。每夜睡不著的結果,是服用一大堆的安眠藥,好擔心將來心臟不健康怎麼辦,但不吞藥又失眠。
在難以成眠的時刻,我聽聽音樂,卻發現這些節奏令我更加清醒。穿插著新聞報導,我聽著聽著就入睡了,睡中的身體發著燒,頭也好疼,可能是患了重感冒。
不幸的是,我的病傳染給父親,他因此頭暈頭痛又流鼻水咳嗽。還為此故而看急診,我在他身邊照顧一天,醫生開完藥方後淋著小雨返家。我心有愧疚,發誓下次感冒要格外小心。
〈我以巨大的憂傷痴心愛你〉 言葉
夢裏看見自己坐在火車靠窗的座位上,哀傷地落淚飲泣,這段心曲只有自己最清楚不過。風光中潛藏著心境的投射影像,既是向前的憂鬱,也是退後的領悟。那一幕幕尚未發生的景觀,卻似即將風雨交加的愁緒,讓我在獨自的悲情幻想中迷失了,愛情的演劇正以盛大的排練趨走我對美好假象的痴心守護。
如此與你相戀在虛妄的捕捉情懷中,你的容顏和靈魂帶來古往的輪迴機密,我們彼此療慰在互相憶念的時空裏面,不容許任何現實的醜陋險惡奪走回憶的恬蜜和哀怨淒悲。
你的柔情親近熾熱了我冰冷的存在,就算我追求的是虛偽的歷史,我也要勇敢地去感受萬劫不復的過程。不記得何時開始察覺你的出線與伴隨,有了一個隱形男子的知心陪伴,豐富了我更深邃而幽遠的想像境界,也幫助我去瞭解生死的真實面貌,和所謂的有餘涅槃。
你向我傾訴生前的戀情,那是一段宛如玫瑰詩人筆下所述的靈肉因緣,感動天地鬼神的可歌可泣情緣。可是你到處找尋不到情人的蹤跡,卻遇見了外表酷似的我,所以決定探索我的一切是否吻合她的習性。我怎能出賣自己的記憶,但是又不想要證明我和她的差異遭遇,讓你繼續以痴情愛她的心來獻出你的摯愛。
你如獲續緣之情,而卻無察於我的矛盾憂傷,人鬼戀情的悲劇收場讓我屢次想要抽身自靈欲的陷溺中,但是你的魅惑令我喪失意志,歲跟隨著你奔馳在潛意知的無盡脈絡上,誓不痛快愛一場絕不回頭。牢記你所有的纏綿謊言,我倆為了逃躲宗教的監視與拆散,幾乎跑遍了任何可以藏身暫求恢於之歇處。
我在憂鬱的心思間偽裝極樂,其實我無時不刻地牽掛著你的情史始末,想要將你試圖喚醒我記憶的暗示都勘察出來,但也意識到去擬仿她的輪身正是自我歷史的消遁。要如何避免自己在這場試探裏不淪為遺跡呢?可能是去竄改她的經驗而詮釋為我的想法動機吧!所以我不斷地用謊訛之道欺騙你,讓你在殘留的遺跡裏拾起我聚沙成塔的歷史碎片,再設法將你還魂現形於異時空裏,永遠成為我的男人。
我的銷魂和她的殉情之間,存有一道界線,那就是對戀情執著的態度。你告訴我,她從來都不曾顯露自己的憂鬱,但或許死亡會令人改觀吧!你把我的憂傷合理化了,但我卻不會因此而解脫於前任戀情的設陷局面,而你的來去自如又使我嫉妒其間另生戀情的可能情節。
有時我也會勸你探求投胎轉世之途徑,但你總是以痴情搪塞,不願修練還陽正道。當你附身不離去的時刻,我就和你依偎互通款曲,在陰間的你身情而溫存的體膚,帶給我無限情挑的新鮮感觀,每每觸碰到愛欲的靈動深處,彷彿自己也化作鬼形嬉戲於虛影的幻變之中。時而更換我和她的性格,滿足了我裝偽的心戲,同時更偷窺到坐古戀情的顛覆與擅變。
你的佔據是亦虛亦實的攻勢,變幻莫測且軟硬兼施,真不知道你從那裏獲得這種法術。有一次,我在睡夢中寤寐得知她的身世,當時我坐在咖啡廳裏,聽到鄰座的耳語,討論著有關她的軼聞和謠傳。她已經成了忘記前生種種的女神明,所以不可能對你施以援手,我不禁暗自為了感傷,逝去的愛已永遠離殤,而你竟然愚痴地追求舊愛之復生,真是情何以堪。
我買了大量紙錢,為你而焚燒,也為了另祈神旨慈悲而供養,衷心期盼戀情能偷渡生死陰陽兩隔之海,但結果是什麼卻無從得知。熊熊火焰在眼前奔騰不已,猶若我的靈魂沉墮於火海中的陶煉,金錢冥化的力量在轉移次元的輸送中,到底能否通達彼岸的光明,無解可察。
你對我無怨無悔的付出,都鑴刻在我的肉體周遍和靈魂軌跡上,這無人可竊窺或侵入的秘密系統,是我倆虛構幸福的碉堡。如今你在我燃燒冥紙之後無音訊,卻有種釋然的感覺,猜測你已經被善神引導去轉世了吧!我也將痴心祝福你來生的新戀情,會比我和她給你的更好。
妾的燙金故事 言葉
身為人妻的她因丈夫破產而被拋棄了,只好另覓金主以謀生計之依靠,於是前去委託媒婆幫她搓合好事。她的兒子前陣子才跟丈夫女兒的同學商量成婚之事宜,如今聘金若無著落,另嫁夫君的打算又被兒子的態度所阻撓。她心想如果兒子當真要反對,則她也要阻礙他的婚事,除非有兩全的結果她才罷休。
媒婆找來一疊名片,都是有錢的喪妻或離婚男子,但不知他們續絃對象的條件,她是否符合而能被幸運選中。她把所有的職稱都看過,其中有一個企業董事最讓她感興趣,決定以勾引術去取得她的寵愛和財源的燙金護照。
但那徵婚者嫌她無一技之長,而且真正拒絕的機密是,他看穿了她為前世將自己謀財害命的髮妻,所以收買媒婆替她找了一名剋星繼夫,強脅娶她日後以繼夜地逼她招供直到懺悔為止。
她若無處訴,只好去祈求佛祖指點出路,結果廟住叫他按照指意供養一尊金鍍的佛像,衷心祈唸冤仇釋解,一定有法償代惡業導致斃命的危機。她不疑有它而籌錢去辦設佛堂,沒想到那尊多手佛像,在夢間對她撕肉刺體百般虐待,只因為她謀弒親夫之前罪未決。
結果她懷孕生下冤親詛咒下的孽子,擾亂她的後半生的安福生活,得以免於一死之災。
教我如何答應你的愛
遙憶於夏令營相識的往事,青澀的我貧瘠於愛的付出,看你對標本解說的侃侃而談,我不禁想避開那耀朗的眼神,因為我心有密結已立誓不再為任何開啟了。你不懂我的絕望和悲淒,我的世界是灰色的,殘缺的拼湊,而你對立在我無法享受的健康高處,我覺得好卑。
當你試圖干擾我的心思時,我以為那是惡意的挑釁,而我至今仍深信如此。你的心似乎說了勿忘我,但我認為彼此絕不會再遇見,只悄悄地在心中道聲抱歉,我還太年輕不想戀愛,盼你能諒解我狠心的謝絕,是出於成全。
總是默默祝福你找到更好的女孩,不要為我的陰沉心事所拖累,更何況我也不願與任何人分享這種鬱悶。直到你隔許多年後在社團裏出現,我將曾相識的念頭拋除,打算只跟你結交為普通朋友,因為我只要單純的友誼。
年屆三十才將你原原本本的想起,床頭擺的畫是一張撕裂又拼合的彩繪,上面的層次就好像因緣的流蘇,掃過了空白的歲月。
如今很高興聽說你有了新的方向,而我已墮落於思索纏身的谷底,很抱歉我仍不願攤開自己的苦楚給你瞧。愛是詛咒,是我不中計的陷阱,如果你道不出愛的心曲,那麼我也將躲避你的追逐,直到痴心消滅無形的原初。
愛得太牽強 言葉
他賦給的愛在多年後回想,竟然產生相反的用意,是我好猜疑還是他曖昧不明。靈魂的剝落餘下軀殼收拾苦果。反覆想念離去和遠去的片段,該是負情的卻偽假依戀不捨,把對話都交換過來了。顛倒的誤解還能挽回雙方的苦衷嗎?愛部再是堅硬的保護殼或盔甲,是真心的殺害,我面無表情,心裏的木然也無從表達。
割捨了這份愛,總有些後悔和歉意,還怪他為何不拉下臉來找我,回頭共商情意的曾經。是我忘情,還是他看破紅塵,這段情路走來有彼此不能體諒的牽強,和太過矛盾的藉口。
就是不恨他,也不再心生嫉妒,不是惘然也非釋然,也許是逆緣的劫數讓我望去塵空。沒有人想聽我訴說他的事,那些含糊編造的卻有幾可亂真的承諾,我早已不想去徹底研究。
有時見他現形於陰間,彷彿有意讓我瞧見,為何他不接我隨他逃亡,到任何一個偏遠地方一起生活。他一直不願踏上正途,心間據有邪惡的動機,用禁昏花的謊言將我灌醉。
我在失靈的愛裏沉淪,虛情假意一場讓我看清詐騙天地的詭計,也明瞭了那個恨意開端的夢境是真的。他摧毀的是我被他逼迫出來的愛情,如今空化作無有,應該不是一種損失,但是他的愛憎交織,卻留給我無限的感傷。
回憶的獨覺 言葉
學生時代閱讀的哲學著作之所以讓我尋不到出口,可能跟男性中心主義的思維教條灌輸有關,然而從中性的角度去理解卻又多少能獲得平靜思辨和創造格言的力量,沉浸其中躲避的是閑言閑語之糊亂與雜遝,也集中心力能源以面對更多新鮮議題的挑戰與激盪的主張。
然而有很多時刻是無法捕捉所有閱想的脈絡,而讓那些飄越的思路隨著記憶流逝,真正存在的反而是一些知識的聯想和印象。這些內部運轉的智慧是受到文字影響而產生的直裁判斷的評論意見,在我尚未有人生歷練之前就去讀它們,或許有點妄下結論但無異是一種預設的開端,情感若有邏輯必也是從誤解啟始的。
當一名哲學家珍的極難,我也未作此願,只想藉由欣賞而探知自己偏好的思想領域,好將之作為奠定未來處世賭物的借鑿與參考。年輕無明故想快速練就成熟心態,想要填充以忘懷世俗的煩惱,以為可尋得一個防風林的角落。
從前的心得連自己也不能全數記憶了,但覺得深奧事件有趣的內幕,想要無止盡地去挖掘高度悟境的秘方,不知不覺就陷入了獨覺的孤僻世界中,以冥想取代說話的形式生活著。總喜歡鬧中取靜,近年來卻嗜於回憶的五味雜陳,但凝聚的已非年少先驗的那些看法了。
請你好好珍惜我的愛 言葉
他對我說「我最愛你」,這句話令我詫異,從來沒有人這麼提醒我,愛的深度也要比較。如何測量他的情意密度,關鍵在於觀察和驗證,試探他的示愛誠心是否前後一致。
性的暈吐中,我在真假顛倒的搖動裏摀住耳朵,卻聽見所有的情人像抽風機咆哮的哀怨,黑壓壓的淒絕好似在為我的心弔喪。從雨濕的巷弄走過,孤寂的腳步中有些偽裝的同情,他在指責我缺席於誕生日重逢校園的約定,那是夢裏朦朧的一場命中註定的劇情。
走進眼鏡行安裝目框,以見證更加光彩的世界景象,機器磨削的聲音令我不敢回頭去探個究竟。又再光顧一次的感覺是,愛情的兩副眼鏡或可更換使用,但遺失是太詭異的代價。
就像那回在檢查分離式冷氣安置得如何時,眼鏡自耳夾鬆落而墜下十多層樓的虛無霧里。聽不見墜地的聲響也尋不找掉落的遺跡,真是一件玄極的事情,我的心中不禁波動著不捨的諸般痴念,想像有一天它會返回我身邊。
他以水沾濕鏡片後,細心地擦拭著上面去不掉的刮痕,然後走過來將新的眼鏡交到我手上。聆聽著他交待的保養眼鏡方法,言下之意聽成了「請你好好珍惜……」,才想起他在夢中出現重覆兩次的情況,撫擦是為了讓我看清真愛。
雨季的迴響 言葉
忘記帶雨傘的那個放學天,我在所有學生都魚貫走光了之後,奔跑在驟重雨打中,狂泣部些的我,覺得自己好苦好淒涼的未來快要降臨。同學告訴我,分班之後的級任老師對學生很壞,要我自己保重,並給我一些道別的禮物。我有預感將在教育恐怖的陰影下,學習不快樂的知識,但嚴管的教學制度會怎樣支配我的學習態度和興趣呢?我覺得倒可能是一種剝奪。
不喜歡左派的專制,更討厭黑暗和罪呃,為了生存而去巴結是極端痛苦的事。看透了權力的本質之前,我要以什麼武器去防禦意志的破產,我純真無欺的靈魂會受到何等陰險試探?
跑道十字路口的草塚前方,竟看到一對貓狗遭棄屍於其上,死狀令我嘔吐而漶發出更奪眶而出的眼淚。殘忍的暴力如此行兇,生命的短暫意象讓人產生不祥的陰霾,從此我總是避免經過那下流的屠殺場地,甚至摀著鼻子在對街忍住那個景象的覆蓋對我構成的累積傷害。
別問我為何寫不出愛,別問我為何生命線如此脆弱,因為巨霖一場的打擊讓我體悟恨懟的來襲,終將使自己改觀成反派的心境。為了生存下去,凡人必得施行內外呼應的詐欺,發自慈悲的付出不能再趨退邪虐,因為這是一個風雨鬥爭的時代,善類不能坐以待斃地伏法。
誰來收時野性的殘局 言葉
他給的盡是敗壞的性,天花亂墜地在我身上騷動挑釁,神乎其技的作怪招式,讓我心醉神馳於不知所以然的天境。好像性交電玩的危險性,我被嗆得心慌意亂,有一種高攀不上的直覺,於是他將我拖到天空裏去繼續調教。
在真言密佈的法壇前,眾人尋偶交配,他來纏我的身體,並以私語交談秘密約定。我要求他用鼻梁粉刷我兩腿夾緊的縫隙,他快活地像拉鍊開閤一般上下磨挲,兩手撫摸著臀部的肌膚,結果神明看了說要送他一個空的紅包。
我偷偷告訴他前一個情人的習慣,結果不知那裏來的情人發怒,親著我的嘴叫我封口勿說。他在法壇裏裝偽安份的被使喚的男子,其實我私下老是遭他粗鄙地對待,壯男都是骨子裏的性變態和虐待狂,令人心花怒放。
我跟他素未謀面,僅從照片中窺得那副威嚴卻好色的面容,猜測那通暱名電話中成熟粗獷的聲音,必是他打來給我的暗示。他說了一席令人感動的話,要我好好關注曾經愛過我的弟弟,他的親手足,那個手淫時老想到我的傻痴中人,他要把我讓與弟弟不再橫刀奪愛。
春節將至,我在虛幻的幽會時,為他產下一個健康的男嬰,他說將來要栽培孩子成為機械博士,兩人不禁相親而笑不管冥間的幻象。
失憶的假想樂趣 言葉
習慣不去記憶電話號碼,將過去的話語悶在無有裏面不再回顧復習,只因失憶是貴族的專利和特權。忘記不合乎健康的要求條件,而這正是我來往何處去向何處的歸途,落得輕鬆的飄浮和游移,多麼地不留痕跡的失蹤冒險。
就像多次進入鬼商店消費,而仍然能夠來去自如於陰陽之間,誰會被鬼魂威脅而喪失生存權益,或去為他的委屈而揮淚同情,鬼的記憶原本就是空的註定,何嘗再強求愛的印證。
陰空間的經歷和買賣由若老天收回的賞賜,其實也沒什麼好在意的,因為此種紀念具有某種危機,那就是罪惡和陰邪的通行證會吸引人一用再用而留連忘返,是墮落的糖果屋。
有沒有保佑記憶力的神明駐於人間,祂要人類記住什麼呢?保留知識而忘懷生活細節曾是我的往日習性,因為那種軌跡的追探可以讓我逃避虛華的嘔吐和暈眩,切乎實際的寒冷。
讓我遺忘在傷心的謊騙中,絲毫不信任何他人的往事傾訴,捲進更為複雜的追問事故裏去,而為別人無端地擔心感傷,這不是慈悲。
記憶變成假像是由於回想的推翻,所以我選擇永恆的版本存儲腦海中,不讓別人干涉或偷窺。盜用歷史資源的非道德,在過去是早已無人管哩,寧願拋除那些執著而贈與別人去用。
水瀁的暈染 言葉
她在水療溫池內閱讀佛書,那些印刷品是魔文字,從正書的禁閉無可校對,以變換成邪念知真言宗妄語信念。她知道內幕,所以任由水花將書頁潮濕,並在翻閱中大笑不已,許多她查證過的論述出處都印刷成訛誤,所以她堅決不信這無機的抄襲和鬼論。
摔開書本之後,她獨自沉思如何從聲聞界上昇到緣覺界的領域,卻見到串串水晶球般的氣泡從腳底浮起。那扭曲了比例的池圍影像,以及磁磚之間似乎記載的楷書字體,讓她頓悟。
起身去按下所有的水瀑鍵鈕,剎時全池環繞在白色漲潮的洶湧波濤中,震耳欲聾卻聽得見她爽快的狂笑。騎乘海浪的快感令她許下更豪放的心願,從此知識的暈染要嚴謹以持。
封閉的窗台邊,不斷灑下觀世音菩薩賜予的楊枝霧水,輕微地噴滴在她的額面上,於是她想得更密集深入。不禁靠在憑欄上發呆,音樂傳來悅耳的節奏,她的長髮浸在水中漂浮於監視系統的黑白畫面裏,真是悠揚的開化。
整整泡了五個小時的淨水,心變得如此澄澈而寬廣,一點也不覺得口渴或枯躁。她兩腳交叉蹲在熱水出孔,所有的體溫度數被調節為40℃,直到天色漸暗被管理員提醒,她才步向更衣室著衣,準備去拿取預約交件的藝術照片。
可憐的香水味 言葉
「你沒路了」,全世界的幻聽都在重覆這句話給她聽,卻蠻不在乎,因為她心中還有好多選擇路線。原來她身上的香水味被搜刮了,直到另個男人出現才飄浮到自己的鼻端,那是可憐的茉莉花香,從新的戀情發出的重生和註定的枯謝。花神可否眷顧她的人生,讓她不要在風雨中騎著機車暗自哭泣,躲開男人的蹫躪。
為何香味是從愛情誕生的時候才散發的,她竟沒有自覺,故而兇巴巴地橫街直撞在巷弄中,讓別人聞到這樣的浮華弱點。她怎麼比得過夜叉羅剎更陰險恐怖的女人,被出賣或下毒的遭遇更加淒涼,那香味代表命的衰落。
沒有女人要被罵為絕路亡女,這是上天放下的黑話,耳朵癢的人要開始設法解決這種毀謗的謠傳。她不能生孩子,所以直接婉拒了男人的求婚,卻又想要男人的疼惜和寵愛。
可憐的淒美是韓國劇中的絕唱,現實中的演出是否不容詛咒的趕盡殺絕而真心奉獻,她不知利益威脅而入戲地道出台詞,仍被天神嫌棄為笨女人。聰明的女人就是要使壞,但她不能習得成熟的技巧,所以柔弱得如此純淨。
香水外噴是多此一舉,本性的香味若是迷人,自然會吸引異性相吸的伴侶,她必得自覺於此。
法外逍遙的漏洞 言葉
她根本不跟他套戲演出,隨心所欲是因為他負心太久,又編織各種謊言來欺騙她。到處都是他長不大的分身,質問她為何找不到伴侶的話,她說從沒見過不清楚。其實是她很早以前常看到他的分身在問婦人事情,疑心他是牛郎以至於要向女人討錢和維持關係。
聽說他們結婚了,那傷痕累累的臉相配上白道一般的斜面,竟在十字路口出現一個整合的密僧,這對宗教大概不是件好事。還有一位情婦在河隄上的華廈生產,都是我不能給她的幸福,所以我默自祝福他們踏上黑道的命運。
他搶了好幾次銀行,把錢都給女人,就是不分給我,在寫作的生涯中我對抗他的壞心腸,好讓他起反感。那些被裁半的稿酬遭他以不愛的理由而沒收,我只好慢慢儲存出版費和文字代價來買房子,因為我決心要與黑道分道揚鑣了。
夢境的連續曲我都不記得了,他瘋狂地灑出複雜的情節,我拒絕相信而寧願忘懷。祝他在自築的事業地盤上,走他命運的陰路,生性鬥爭的他瞧不起我的懦弱,註定是絕裂的。
我在自由的法外快樂,從未收過髒錢的賄賂,從前的心痕都逝去不見了,留下的只是輕鬆的重新開始。我依然在智慧的有漏法則中生存,而且面對各種超脫於黑暗硬幹的題材。
治救憂鬱的道路 言葉
曾經埋葬在深色憂鬱的情緒底,刻意用心扮演一名受傷滴血的本體思想者,在哀愁裏咀嚼悲涼的極盡意味,只為了體會自己應當面對的真實感。心境的下沉裏,我得到了類似免疫庸俗的成熟疫苗,產下了老成的故作矜持和深層挖掘的可憐哲學,卻找不到診治的方針。
不要誰來問疾探病,同情的時刻並非真愛的補給,當我痊癒了卻不理會,這是何種心態?讓我在憂鬱中研究冷嘲熱諷和流言閑語,就當是收集仇恨的籌備,待我反攻有誰能成為漏網之魚,待我振奮有誰能盜用我的獨特史料。
討厭被任何模仿再製我的履歷,所以不斷地變換心思的起跌和虛實,不讓人們捉摸憂鬱的雲尾。憂抑不一定要完全善良,或惡性倒閉,生存的難題卻成為莊家的幸運,這是奇跡。
憂愁是一條彎繞的長途,看不見別人的想法和情感,而迷視在單獨反芻的悶室低潮中,將世間透得打發實在的忽略心理,一切都成為空成的悲傷過繼。聽〈憂懼之淚〉的歌曲不會有救贖的泉源,卻足以止住無謂而浪費的淚水。
長壽的藍調如何演唱,躲開修行的苦與樂才是中庸道哩,但絕非俗人可以達致。中道是看似上攀卻在下滑的階梯盡頭,勇於憂鬱的犧牲,抑制極端的放縱不是恢復的名智作為。
電熱爐的發擎溫度 言葉
去年過節前夕,我買一台紅色的電爐,擺在房間裏面烘烤。外面的世界都一齊降溫至冰點,她獨享唯一的高熱和溫暖的包圍,通常40 就讓她感到舒適,但她知道電磁波頗強有害身體,所以有時會關閉起來不用。
她的偶陣性頭疼應是源自於此,但是無須服藥而聽音樂就會消除這種餘波盪漾的干擾。小時候家裡也曾買一台電熱爐烘乾衣物,或用作取暖和烤東西吃,但那已是古董型的商品了。
大學的朋友買過一台黑色的陶瓷電熱爐,他偏愛黑色的各種東西,連房間擺設也漆得烏黑陰暗。那個時候他從未在我面前開起電源,但感覺室內已不如從前濕氣寒冷得嚴重。
外國的暖氣設備看起來似乎不夠安全,而且太昂貴,既佔空間又耗費能源。在夜間入睡時,紅熱線尚可代替宵燈發光,像一個為我取暖的夢想情人,而且永遠都沒有失溫的可能。
醜陋的冷雖人高處不勝寒,卻無拯於性靈的獨照和優越,宗教的冷宮禁閉著憂傷的曾經,如今我得以逃離溫度的監獄,而煉得無情的仙丹在體內循環,並不再付出愚蠢的同情給那些嘲謔我冷感的人群。若你問我如何處理人性的熱,則我會說用來殺死陷害的細菌,那些製造仇視和滅口的冰雪暗器,讓邪計被凍死。
揣摩的過程 言葉
大家都說她表現得不美,但是卻寫出非常瑰麗而火辣的記錄文章,真不知道要如何對照才能看到性慾的真相。其實心情不代表哲思的感觸,如果去偽扮陰陽善惡仍然接近實相。
何以男性作家寫得出女性的深層性欲,是女人轉述或受訪的再分析嗎?上網去查看情色文學的目錄,發現許多古書作者遭到竄改,也許這類作品跟本就無須考究誰是原著。
每個人都警告我有關他是同志的事實,那又怎樣,不正是絕緣的良好互貝嗎?雖然心口裏說同志也要繼續愛下去呀!實則卻私下設法裁斷聯絡的通訊,這樣才不會打擾他那個詭怪的圈套,令我頭痛不已的同性相交的揣摩情境。
無法對他動之以情,於是給他更多的傷害,也不想說多餘的抱歉,用恨來刺探愛根本就是一種向魔鬼效法的詭計。他開始轉向扮演異性戀者的外表,但卻搜尋不到愛的深度和證詞,還悟見他弄死某個女人的隱事,可是真相?
所以筆停在敘述他的偽面半途,不願再探究下去,男人給的脂粉有毒,我寧可無色無味似清淡的水,渦起渦平攪不出固定的模型。所以浮動在不愛的氣泡中,用想像的吻弄髒他的嘴,讓他套在可笑的口罩裏查封禁色的恐懼。
海葬的結局 言葉
她騙他說患了絕症,他卻大笑並要她在死前做點善事,但是在佛堂裏卻又來糾纏她,說要找醫生就她的性命。她說要就這樣不餘留心願地死去,好像一點也不願恨自己的命運即將終止,其實她的命運線和壽命還很長。
轉換一個時空,如果她是紅顏薄命的角色,他也不會想要感酮中毒的病徵,跟她起死去。她對愛情的態度是奪取情人的性命,陪她共同作鬼,還是一個人離世以祝福他找尋下樁幸福的戀情,曾讀過的羅曼史皆是後種結局,原來這是騙女人犧牲的可憐情節。
她可以成功地活下去,因為想要甩掉任何傷害和詛咒她的男人,所以她用心去拆穿所有的謊言,回到以自己為中心的開悟。從來沒有男人說要先死,這樣彷彿威脅不動女人,而若是女人堅持想死,又有什麼能阻擋她的意志。
海葬可以脫離超生的宗教主權,這可能僅是一種迷信,她在心裏假設海的喪禮,卻又不願淪為陰魂浮屍之流,所以剪一搓頭法當作是過去的自己,到海邊去放生今日種種譬如昨日死的祝福,但願那些舊日冰霜不再復誕。
於是把眼淚藏在被子裏,沾濕虛假的訃聞,誓言去還原藥物的植毒性質,解就身體裏對死亡的幻思傾向,讓煩惱在海浪裏染成湛藍色。
那西瑟斯的再誕 言葉
男人不愛女人的心理因素,可以從源氏和賈寶玉出家的理由查出端倪,他們化渡不了女眷的佛性,還是依附陰性柔情而失去了男性本身應求得的陽道,故而墮入空門的中性位置?
厭陰癖和歧視女禍的性別優勢,可能是男性中心的根植想法,絕對沒有強迫喜歡這回事。女人厭惡男人不也同理,不願被恨所桿,也怨棄荼毒的脅迫。但卻有愛的鏡像可以破滅,解除男女之間對立的魔咒,那就是無戀的中立。
無人想要因自戀的絕境而自殺,那是神話的幻術陷阱,文學史上找不到這種故事的複造。如何去愛一個現代的那西瑟斯,這是件費盡心思和白費心機的陰謀,除非他找到時空之外的自己,但豈不是產生輪迴玄秘的對照當機嗎?
甩人的遊戲曾機盛極一時,堅持獨立叱吒的自戀狂當然也不服輸,愛情的潮流中他們偽裝戀事,卻貪用靈魂的透明高貴以換得左右逢源的前途,或者他們在鏡子裏演戲而永不沉淪。
萬一那西瑟斯來到多重鏡子屋要如何是好,又這些鏡像皆被無罪釋放,他要怎麼管理住自己的分型對他的本尊迷戀之情義綜?處理一個以同名上網聊天的奇事,最好就是硬說他是假的,或賴說他就是自己在說話。遇見從前的自己並非再誕,而是黑影的突襲和放棄的沉緬。
煮的女性意識 言葉
夜間臨睡前煮了十顆魚丸的湯來當宵夜,剛看完〈女人置上〉這部VCD,是有關烹飪異國菜餚的電視課程的故事,全片都沒有人在品嘗美味,而祇演出她料理的技巧,感覺是錯誤的示範。煮菜時除了兼顧好吃和好看的成果之外,最重要的是得法的控制,每次都能符合材料現實地製造。
女主廚的意識如何研究?做素食的菩薩心怎麼實踐?葷食的享受浮華怎樣嘗試?看食譜而醞釀的過程萬一產生敗筆怎麼處置?掌廚人除了對食材的講究之外,煮物的藝術如何傳授?
他誇稱自己很會作菜,其實不然的內幕我很早就知道了,我也不願意為了愛而烹培,還沒有男人值得我這麼奉獻。另一個擁有眾多情人的中年男子,卻無人下庖廚終生為他的空腹而填補養份,因為他找不到女人何以開廚的意願。
所以拿手的女性都跑去開小吃店和餐館了,沒有人要辛苦又得嫌,她們寧願討好有名的餐飲評論報導記者,也不要煮著符合男主人胃口的私家菜,除非他們願意一起下廚分工合作。
電磁爐、微波、電鍋、瓦斯爐、鐵板桌、火鍋、等產生高溫的煮具,各有使用的哲學,這也支配著女性煮菜及調理的意識認知。壞女人主管灶神的職志會有何後果呢?教訓男人挑剔的舌頭,還是像漫畫情節那樣慢性下毒呢?
上網做學術的經驗 言葉
圖書館的電腦資源不開放學術研究之交流,資料要通過購買才能取得,而且網頁大多不收納外來的論述刊登,聽教授說要花費上萬的登錄費用才能在中國發表論述,不知真假與否。
如果我要上網進行學問的寫著,則想必也是非正統的述法。因為我並非學院派的成員。論文的次領域寫法或許另類,但總比垃圾的文字製造來得有益處吧!適合我的未來研究命題,也與許是像夢、鬼、玄學、超現實、神話、等等。
但我也可能物極必反地去接觸相異的議題,將過去的空相、童話、符碼、性諦、詩學都暫時拋在一邊,而回歸存在主義的懷抱,因為那才是我出發的起始點,也是方法學的應用。
在網路上做學術交流,仍要閱讀、評議、轉述、索引、摘錄、申論的按部就班,但那經驗恍如網頁消失的虛擬性,如何永續不斷裂,也許網址登記版權保全以防駭客入侵,是個好方法,但是出版印刷不是更佳的保存方式嗎?
放棄理論的生活暫且愜意無虞,但辨識學術的假情報也不能欠缺正確來批判,故我的建議是:分析俗理的破綻就是矯正實學的脈絡。她看到別人的論文轉譯後出現眾多虛字創彙,竟然還可以批改那些抽象用語,我看真是竄改犯罪的行徑,不把學術的規則放在眼裏。
飛向日輪的金龍 言葉
我心間的回神啊!你總是慰問受苦中的我,示現關照的慈悲和奇跡,讓我有勇氣在光明中戰鬥。在地獄谷見到你含羞地若隱若現,一抹微雲像手帕將你擦拭,我卻希望見到你更加熱暖的照拂。就在遠山的寺廟屋簷發出道光時,我想要進入那正界的寂止,與你同在。
正午日陽強盛的候車亭上,我被艷射的光芒洗滌了全身的沉重苦悶,剎時間大為開朗而笑靨綻放。何以我放棄了光潔而正義的你,去往黑暗圍城單打獨鬥,喪失了原初與你闢靜以靈旨交流的付囑承諾,迷惘於罪惡纏綿的鬼界。
陰間的咆哮雖令人心泣,天界的吵嘴更令人心煩,你可否為我指引一條正直的道路,別讓我看見你的神傷和憤怒,也讓我的悲 和懺悔永遠留在天邊,每天都能在日昇時記得。
所以奔向你,像一隻閃耀奪目的金龍,那傲氣是為了正道的維護,那種赴飛於日輪的心情是擁抱你的戒護,好讓我躲避黑的走私和傷害。你是我生命唯一的嚮往,你是我性靈的寶珠,因為你化解了邪氣世界對我的壓迫。
我願伴你愛虛無的天際放熱,你的 氣總是提醒我要為義理而正直執傲,勿為邪惡討公道。是以我飛昇法報應三身之姿,悟驗正法成道的遺世獨立,我永恆地感激你金色的日照。
永遠沒有人能夠取代你 言葉
愛不值錢,他的愛不值錢,徒耗費虛假而欠債累累的誓言,也許好幾輩子都還不起。雖然他逼她扮演好女人,但卻將她弄死然後另結新歡,那句「永遠沒有人能夠取代她」的話,是說給神明聽的,以防止被判為殺死她的罪業。
十年後的他跑來找我這個為她寫下傳記的作家,還誇口要幫我出版這本書,結果卻下落不明。那曾經惡口怒罵她的話語,都被我收錄於稿件當中,我想這是出於恫嚇威脅的舉動。
後來他說要花三十萬供養我每月的開銷,並監視我的寫作計劃,我把他的誇誓轉告神明,若他毀約則財產鉅滅於空無的詛咒,因而發生效用。他為她在夢境裏面殺死自己的父親,為了她的愁顏不展而逼她去到處做臉,他命令美容師將她逐漸毀容,然後再約她們去爽快地廝搞濫矣。除此之外,還曾經教唆人給她下毒,卻因為她私下唸經而逃過劫難而肉體不敗。
什麼我永遠愛你的鬼話,什麼要給她所有一切的誓言,在她往生後根本就無用。若她死了仍可燒冥紙和房子給她呀!就因他毀約所以事業收益和不動產全付之一炬,那才是他的執著的所有啊!他連千萬分之一都吝於給她,還藉口說她什麼都不要收,簡直就是屠夫騙子。我見證了這一切並書寫下來,他應該殉死以謝罪,為了天涯海角和海誓山盟的彌補和贖還。
相思豆的深度思考 言葉
學生時代得到兩顆相思豆,卻千方百計榨不出贈者的用意,孤鑾的想念一般是棺材禮品,不會跳動沒有魔力。如果有的話,那會是怎樣的脈絡,假使相思不會落得病榻幽魂之殉情,那麼我要怎麼演繹相思的活力,讓世間多一則進入小說的福祉,提供情侶們去覆唱呢?
相思需要對象的回意,單相思沒有回應而只能玉樹臨風,所以兩顆的染紅吉祥應是一種入世的考驗題,一旦離枝就得全力扮飾愛情的種籽,讓自已發芽滋長在思念的圓舞曲中。
在街頭的珠寶攤位前欣賞首飾商品,每件都昂貴得如二手貨,唯獨一個被白玉包圍住的相思豆戒指令我好奇,戴上了獨享相思的滋味,是否也能夠獲得言語的透露語表白?
拒絕情思的付出是比較無負擔的作法嗎?情人節前夕寄出一封斷除信函,我終於體知了相思豆裏埋下的惡意,空想無用,人生無命定的戀人,獨立地思考愛情的無償交往有何意義?
如果他能為我吟唱幾遍真心的〈紅豆詞〉,我也不會被感動了,因為無明的相思是毀滅的開端,幸而我們的中空戀情沒有拉長。這都是由於我不能思及其心所念,或者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敬亭山,如此平行的禮貌距離。不再隨意相思了,而那早已不在身邊的豆顆想必也返還虛無傳說中。
沙龍相館的軟片 言葉
拍過一系列很不滿意的沙龍照,像是飾演電視劇照的偽貌,那遭到攝影師指導的表情簡直就是十年後迷路的自己,我不要這種形象來遮蔽前途的計量,於是打算成長為反相。
沙龍的扮演世界被關閉在每格底片的籠子裏,彷彿互不相干卻又在同一鏡頭內變換著。現在我很後悔留下不具書卷氣的像片,不適合自己的出租服飾看似豪華,卻出賣了影像主權。
但我最近又矛盾得產生再覓他館拍照的衝動,戴眼鏡的作家會有人想接案嗎?所以暫時擱置這個念頭,作為等候機緣出現的假計劃。既沒有宣傳的用途要發表,也無特別記念的意圖,真正的理由是想重建自己的文藝面貌或面相。
我要消解沙龍的矯揉造作,回歸攝影的永久留真的特質,不要娃娃屋的色彩映襯使我庸昧。但是又無法拍攝自己的臉色,和全身的狀況,只有等待超極新型的機種出現的一天再辦。
也許在鏡窗的高極解析度中,可以取得來自鏡子變成攝影機的即時相片,但沒有軟片可以保存,那是電影眼的裝置般的數位相機才能作到的吧!科技革新的那天恐怕不能取影現在的自己吧!影像似空的呈現,若內容於某天變調了,有誰能主宰那完美的瞬間永恆不謝呢?還是繼續躲避沒有美感的鏡頭,以免被時間銬住。
抽象的松骨 言葉
想要將整卷宣紙都切割成長條狀,然後依照自由聯想揮毫不會變卦的墨形,然而似乎有些再現的差距,無法完整地複製腦中的意象。那是繪筆的功用,不式毛筆的操作所能製出的效果,所以我思考這個不可練達的幻技神力,是否真能夠藉由仙道風骨的運行而辦到?
在公車上看到過街的面孔神似張大千,那髯鬚的白 特色使我認出他,來或許他也被水墨畫的後現代實踐給難倒了吧!想問他最擅用的筆法和筆鋒如何再轉注為新墨風格的創造工具,也許構圖的審思才是創作的骨架和主軸。
表現形而上的畫風不能失諸無形,否則即為潑墨的桎棝,然而造形又如何保有永久不凋的質地和靈氣,這真是令人悟不得道的神秘。記得有次到世貿看畫展,找到一幅溪石湧泉的巨幅油畫,坐下來靜觀的瞬間,那碧藍水色的流動竟然如真地浮閃光亮,好像河水對我傾訴。
我希望用深藍色的顏料取代黑墨的專制,女性文藝的霸權如何收復柔性的偽習,不要淪為閨秀的繡花筆的雕琢,這是每位女書道家的難關。
如果收藏書畫家的宗教作品於寺廟的門聯上,能否使信徒的心性更加虔誠而禪定?在日本看過綠松的繪飾,褪色的古漆使景觀增添迷幻的目炫習,我口中的經文似也糊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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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為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