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妹,妳們還有五分鐘要交出幹部名單。」教學學姐略帶威脅語氣(或許她並沒有要如此)的提醒已經討論了將近十五分鐘還未決定小校刊幹部的咖啡組。而我們九個人面面相覷。
那是去年十一月底,八字頭的我們面臨每一屆都經歷過的「製作小校刊」這項挑戰。什麼都想好了就是美編與主編的名額懸在那兒。我們九個人沉默的看著牆上的時鐘,但怎麼也決定不出人選。(誰叫教學學姊偏偏把美編人才往茶組分)
最後兩分多鐘,一陣兵荒馬亂,呈報上去的名單白紙黑字我的名字後寫著美編長。於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我以「應該會學到些什麼吧?」的心態說服自己硬著頭皮坐上了美編長的位子。當上的原委不想多說,除了外在因素也有內在因素,而源頭已然不是重點,過程讓我覺得比什麼都重要太多。
這半年,一口氣把Photoimpact學熟了。其實說半年是不到的,真正在做美編是從今年一月才開始。從當時一個版要做兩天才能有雛型到四月多時一個版只要三個小時就完工(雖然還是太慢了),是否成長就在這一天天的嘗試之中?一開始是滿口怨言的,雖不曾對組內人開口,社外人大概已經聽到疲倦。為什麼我要那麼累?我不只一次這樣想。尤其是在版型得一次次重做或是收不到大家的建議卻又得想辦法改些什麼時。可是最近在回想這些事時才發現,原來自己也是滿開心的,在打些燈光或是用筆刷慢慢塗一些小細節時,那種安靜那種只屬於我自己的時光。並且學到很多,一些學校根本不會去教的工具幾乎都被我嘗試過了。說實話,電腦的確彌補了我天生的美術缺陷。
關於排版,我是重頭學的。Photoimpact以前還多少為了畢業光碟摸過,而排版是人生第一次做,並且選擇的是傳說中最難使用的Word軟體(因為我家只有這個,而我也只會用這個)。做美編的這半年感到極度受挫是因為它,但學到最多也是因為它。關於插入背景一系列的錯誤讓我重排經濟版八次,排到都快崩潰了,可是在和學姊的來往請教中,卻多會了兩種插入方式。為了讓大家幾乎不足的字數能至少排到和之前所預定的頁數差不多,才知道一些小技巧(當然偷偷摸摸的事還是別說出來的好)。太多回憶是跟排版相關,那些煩躁那些脾氣那些沮喪和那些經驗與獲得。
關於轉檔,也是人生第一次。感謝小家,妳陪我走過轉檔的緊急日子(令人生厭的印刷廠的要求使我煩躁不堪)。為了它我真真的上網查了好久,結果現在PDF軟體跟我雖沒太熟,也頗有交情了。而關於印刷廠,我是第一次踏入,第一次連著四天打電話給廠商問價錢問裝訂問瑣碎。其實這之中培養了不少勇氣,尤其是當對方和自己都心知肚明「這個人今晚已經打來第三次了」的時候。還有關於公館,我終於學會如何搭公車去那裡。以及關於習慣成自然的熬夜,關於扛著筆電去學校趕工,關於圓餅圖關於太多。如此經歷過還有誰敢說美編只要會美術就行呢?
但這半年得到的不只是技巧而已,人際方面是大有進展的。
因為太多問題要請教,楷峪學姊是第一位被我煩的人。雖然說還是不敢跟她談工作以外的事,但在「美編」這方面和她交談不少,有一種學姐快變成我專屬美編教師的感覺。至少我現在是能夠與她面對面問美編的,而我以前無法。
因為美編第一次和伊妍學姊有單獨的交談。在良亭的請教或是手機的即時回答,以及最讓我難以忘記的那個早晨──提著筆電走進二禮讓伊妍學姊親自幫我修改尺寸老是搞不定的經濟版。沒有美編我或許不會和她相遇也說不定。
雖然一直都和婉琳學姐相處的很好,可是平心而論真的和她變得親密是因為小校刊。太多心情沒有人可以說時,婉琳學姐真的變成了傾聽者。到後來舉凡小校刊送印了或是拿到了,都與學姊分享,小校刊一到手第二天就馬上給學姊看。不知不覺中婉琳學姐跟我好親密,好開心在高中能遇上這樣一位與我感情極深的學姊。
與咖啡組的大家熟識是最大的收穫。和美編搭檔純慧變得很要好。究竟有多少個中午與她一起在電腦教室互輸檔案已經數不清,從她給我的檔案裡發現了太多我自己忽略的地方,美編能順利做完絕對要謝謝她幫我消化太多未完成的版型。與宛儒為了太多事而有爭執。為了印刷廠為了校稿和轉檔的時間衝突為了所注重的事物不一樣等等。可是我們變得好瞭解彼此,好喜歡去拿小校刊那天我和宛儒跟純慧一起在公館吃飯,聊著以後的北青的那個畫面。還有太多人,妳們這樣支持我不成熟的版型,在我的半壓迫下給我建議讓我改進。感謝妳們,是妳們讓我學到很多。
還有態度也是。學會了如何站住腳才不會一直被氣勢強大的人左右。學會了當已經站上這個位子時,就不能再隱藏自己,事情急迫時是得跳出來幫忙主導的。學會了如何溝通如何堅持以及如何在適當時機向別人求救而非硬撐。甚至學會了讀書已經不是人生最重要的事,原來我也是可以為了喜歡的事而暫時放手的(當然現在補進度很累)。真的做過,才打從心底佩服伊妍學姊。她是如何又讀三類又做美編我實在無法想像。我仍然還需要學習,在太多地方。
當最後一天排版時,心情很複雜。當初如此排斥如此抱怨這個工作,在排著心得版時的心情竟然是很不捨的。半年匆匆而過,說不定這是我最初也是最後一次排版。如此珍惜六個月的點滴,如此感激在這期間給予我任何東西無論寬容或是幫助的任何人。感謝家人,感謝一樂的同學們,感謝學姊,感謝夥伴,感謝上天讓我當初有機會成為小校刊的美編長。
──在嘗試後,我發現自己終於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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