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著名詩人袁枚(1716-1797)《答張船山太史書》雲:“詩人洪稚存太史,曠代逸才,目無餘子,而屢次來信頌執事之才為長安第一”;“以執事倚天拔地之才,肯如此撝謙,亦是八十衰翁生平第一知己。”《答張船山太史寄懷即仿其體》:“忽然洪太史,誇我得奇士。西川張船山,盤盤大才子。”
袁枚系乾隆詩壇盟主、性靈派主將,暮年因洪亮吉的推薦,才與船山神交,並云:吾年近八十,可以死;所以不死者,以足下所云張君詩猶未見耳!”袁枚視船山為生平“第一”知己,可見船山之才,非同一般。
清代著名學者吳錫麒(1746-1818)《哭張船山》雲:“如此驚才僅中壽,問天何 苦更生才?”“餘在都下,與張船山侍御為莫逆交。讀其詩,如龍跳虎臥,令人色然而駭。……船山雄於詩者也。”
清代著名學者洪亮吉(1746-1809)雲:“張檢討詩如騏驥就道,顧視不凡。”《題張同年問陶詩卷》雲:“我狂可百樽,君捷亦千首。謫仙和仲並庶幾,若說今人已無偶。” 李白號稱“謫仙”;蘇軾,字和仲。洪亮吉認為:船山可以和李白、蘇軾並美,乾嘉詩壇所有詩人無人能及!
清代詩人朱文治(1760-1845)《書船山紀年詩後》:“滿紙飛騰墨彩新,誰知作者性情真。尋常字亦饒生氣,忠孝詩難索解人。一代風騷多寄託,十分沉實見精神。隨園畢竟耽遊戲,不及東川老史臣。”朱氏認為船山詩超過了創作有遊戲之嫌的隨園(即袁枚)。
船山詩不僅在國內廣泛流傳,“四海騷人,靡不傾仰”,在國外也影響巨大,“朝鮮使人求其詩,至比之雞林紙價。”乾隆六十年(1795)正月十八日,韓國文學家樸齊家(1750-1895)在羅聘(揚州八怪之一)寓所見到船山詩一卷,愛不釋手,並投詩船山雲:“曾聞世有文昌在,更道人間草聖傳。珍重雞林高紙價,新詩願購若干篇。”詩中將張船山類比為文昌,可見評價之高。船山和雲:“性靈偶向詩中寫,名字寧防海外傳。從此不防焚剩草,鬱陵島上有遺篇。”船山從弟張問彤(1768-1832)在《秋懷船山》一詩中亦云:“狂得時人罵,詩從外國知。”可見,在乾嘉時期船山詩已流播海外了。
清詩人張維屏(1780-1859)雲:“船山詩生氣湧出,生趣飛來。……至近體則極空靈,亦極沉鬱,能刻人,亦能清超。大含名理,細闡物情,或論古激昂,或言情婉曲,或聲大如鐘鏞,或味爽如松韭,幾欲於從前諸名家外,又闢一境。”
清人李元度(1821-1887)《張船山先生事略》雲:“幼有異禀,工詩,有'青蓮再世'之目。……其詩生氣湧出,沉鬱空靈,於從前諸名家外,又闢一境。其《定雞題壁》十八首,指陳軍事,得老杜《諸將》之遺,傳育殆遍。……國朝二百年來,蜀中詩人以船山為最。
清代學者孫桐生(1824-1908)雲:“(船山)所為詩,專主性靈,獨出新意,如神龍變化,不可端倪。近體超妙清新,雅近義山。古體奔放奇橫,頗近太白。卓然為本朝一大名家,不止冠冕西蜀也。”
清末蜀人傅世洵(四川雙流人)在《論蜀詩絕句》中,論船山雲:“弱冠聞君已出群,中年閱歷老彌真。旁人漫哂無餘味,三百年來見此人。”清末詩人林思進(1873-1953)論船山雲:“性靈空淡未容攀,後代譏評漫等閒。試問蜀中文苑裡,百年誰復嗣船山?”傅詩強調蜀中文苑自從明代楊昇庵以來、張船山之前三百年,蜀中沒有出現張船山這樣傑出的的詩人。林詩則強調在張船山之後一百餘年,蜀中未能出現可以繼承媲美張船山的詩人。這一前一後的比較,就說明了船山在蜀中詩壇的重要地位,即為清代蜀中詩冠。清詩人、四川布政使楊揆雲:“蜀中作者自楊慎以後,惟問陶能繼之。”近人戴吉雙《四川儒林文苑傳》謂船山雲:“固李太白、蘇東坡、虞伯生、楊昇庵之後一人也,誠蜀中亦大家矣。” 徐世昌《清詩匯·詩話》雲:“船山弱冠工詩,空靈沉鬱,獨闢奇境,有清二百餘年,蜀中詩人無出其右者。”列入《清史稿·文苑傳》者,蜀中只有張船山一人。可見,稱船山為“清代蜀中詩人之冠”,是名副其實的。當代國學大師錢鍾書在《談藝錄》中云:“袁、蔣、趙三家齊稱,蔣與袁、趙議論風格大不相類,未許如劉士章之貼宅開門也。宜以張船山代之。”袁枚、蔣士銓、趙翼號稱乾隆三大家,但蔣士銓成就不及袁、趙,風格也不同,故錢鍾書先生主張以張船山代替蔣士銓,重組一個三大家。當代清詩研究專家錢鍾聯先生也“力主將乾隆三大家中之蔣士銓,換為張問陶。”著名學者劉揚忠先生雲:“張船山不單是西蜀詩人之冠,而且是清代中期全國詩人之冠。”著名學者王英志先生在《性靈派研究》一書中,將袁枚、趙翼、張問陶列為乾嘉詩壇“性靈派”三大家,並云:“縱觀整個乾嘉時期性靈派眾多詩人,可與袁趙鼎足而立為性靈派三大家者,唯有張氏。”張船山在清代乃至整個古代詩歌史上的地位如何,由此不難想見。